青山別院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李慕心中奇怪,昨天還要殺他,今天怎麽就換了副麵孔。


    誰見了他都露出善意的笑容。


    “李公子。”府上的丫鬟打招唿,“嗬嗬嗬。”臉色一紅,捂著臉就跑了。


    李慕卻絲毫都沒有變化,他冷靜的穿過垂花門,拐入了東跨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咚咚咚!


    門吱呀一聲開了。


    “李大哥,你,你沒死?”


    映入眼簾,是陳彩蝶悲戚的麵孔,她迎了上來,眼中流露出驚喜。


    李慕心中的石頭落下,他們還活著,開心的笑道:“傻話,沒把你們帶出去,我怎麽會死呢。”


    陳彩蝶眼眶通紅,再也忍不住,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落了下來,一把抱住李慕:”李大哥,五哥死了。”


    五哥死了?


    李慕眼底湧起悲戚之色,但並不意外。


    在這裏,死亡是每個人即將麵臨的事,隻是他們不具備複活的能力。


    “嗚嗚嗚~,五哥死了。”陳彩蝶哭的更加厲害,令人肝腸寸斷。


    李慕柔和的撫摸她的肩膀,安撫一陣,進了門內。


    崔大器和胡風,沉默的坐在床邊。


    床上躺著的,是張五的屍體,渾身都已經被包裹了起來,表情猙獰,必然死時經曆了難以想象的痛苦。


    李慕走過去,手放在張五身上,眼眶也同時紅了。


    千屍城每一條生命的逝去,他都不曾悲傷過,這是第一次。


    張五的赤子之心,如一道光,刺開了他心中的陰霾,現在張五死了,李慕很難過。


    “五哥怎麽死的?”


    陳彩蝶憤恨道:“牛翠花和花靈兒聯手殺的。”


    “牛翠花、花靈兒?”


    第一個名字,他並不意外,可花靈兒怎麽會參與殺張五呢?


    “我明白了,千屍城的禁忌,她記得很清楚,卻用在了同袍身上。”


    胡風道:“李公子,你怎麽逃出來的?”


    李慕道:“躲到天亮的。”


    他死而複生,不便說,怕嚇壞他們。


    陳彩蝶也走過來,抽泣道:“張五哥死了,我以為李大哥你也……”


    她與張五的關係非同一般,幾年前還是個孤兒,被張五的母親收養,基本上,張五是他的義兄,張小六是她的義弟。


    而且,她走上獵鬼師這條道路,也是張五把她帶上來的。


    李慕沒時間抒情,也沒時間安慰他們。


    悲傷是留給活人的,如果他們死了,將再無悲傷的資格。


    他現在心中有一個疑問。


    “可你們怎麽又迴來了?”


    崔大器道:“我們躲在假山後麵,等到後半夜,實在堅持不住,就睡著了,醒來就在房間裏。”


    李慕捏著手心。


    怎麽會這樣?


    昨天殺的熱火朝天,今天再來,一片祥和,詭異的有點難以理解。


    咚咚咚!敲門聲。


    屋子裏一片慌張,李慕示意他們安靜。


    走了過去,推開門。


    是青山別院的下人。


    “李公子,喲,幾位都在呢?”


    李慕問道:“何事?”


    下人道:“壽宴要開始了,您幾位移步正院吃席?


    壽宴?


    李慕道:“這就過去,謝小哥告知。”


    那人走後,李慕關上了門,崔大器一頭霧水,問道:“怎麽迴事?”


    李慕愣了半晌,輕輕說到:“故事被重置了,今天是韓山童六十大壽的壽宴。”


    胡風撓的頭皮屑如雪花落下:“故事重置了?姬蘭死了,她的眾多情人死了,客人也死了好多,重置個球啊,那些人能複活?”


    李慕道:“既然進了故事,隻能跟著故事去走,隨機應變,想辦法破局才是。”


    幾人走出門,去了正院。


    ……


    正院裏熱鬧非凡。


    裏麵搭個台子,台子後年掛巨大幕布,寫著大大的壽字。


    很俗,但在古代,已經很有牌麵了。


    台上有供桌,擺著壽桃、牛頭,還有各式各樣的禮品。


    高朋滿座,隻是比昨日少了有一半。


    韓山童滿臉堆笑,像個大善人。


    “哎,那,那那那……”胡風往前指著,有點結結巴巴。


    陳彩蝶也道:“那不是花靈兒麽!”


    眼中瞬間噴出火來,捏著拳頭,唿的站起來,準備過去幹她。


    李慕一把將她拉到座位上:“彩蝶,別衝動!”


    陳彩蝶急道:“她殺了五哥!”


    李慕道:“仇要報,可不是一命換一命,五哥也不希望你用自己的命為他報仇。”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李大哥,答應我,一定要給五哥報仇。”


    李慕握著她的手,點了點頭。


    韓山童帶著花靈兒挨桌敬酒,“喲,二娘子真實越發的漂亮啦!”


    “哈哈哈,王老板謬讚了。”


    “嘿,王老板,你看哪呢,不講究!”


    韓山童大笑:“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不妨事,不妨事,哈哈。”


    花靈兒不說話,羞怯一笑,跟著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


    “哎,李慕,花靈兒怎麽成二娘子了?”


    李慕沒說話,端起酒杯。


    韓山童走到了他們這桌,“李公子、胡公子、陳姑娘……”


    李慕皮笑肉不笑:“韓老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心裏一句,也祝你餘生不舉,看著美人幹著急。


    “哎呀,多謝李公子!”


    崔大器和胡風都是場麵人,心裏再想刀了他,臉上還是笑的花一樣。


    隻有陳彩蝶克製不住,身體發抖,淩厲的目光,射向了花靈兒。


    花靈兒一直低著頭,好像不認識他們。


    酒喝過了,韓山童帶著花靈兒往下一桌而去,李慕的目光與花靈兒對了一下。


    花靈兒瞳孔放大,趕緊避開。


    胡風連喝三杯:“崔大人,這什麽意思,你看明白了麽?”


    崔大器道:“問李慕,殺人時再叫我。”


    胡風嘟囔一句:“以前嗚嗚渣渣,牛逼勁呢!現在知道低調了。”


    轉頭又道:“哎,李慕,楞什麽呢?”


    李慕在紛亂中尋找邏輯。


    還是韓山童六十大壽,花靈兒成了韓府二娘子,那麽故事還是那個故事,隻不過提前了一天。


    那麽就是重新演繹二娘子被殺過程,韓山童設計殺她,然後封鎖青山別院,再殺她的一眾情人,陷害李慕幾人。


    可情人都死了,怎麽搞?


    既然二娘子能換人,情人不也可以麽?


    原來的花匠死了,總有人頂替吧。


    按照故事的邏輯,是二娘子死了,韓山童封鎖青山別院。


    如果她沒死呢?


    就是人命案沒有發生,那青山別院也就不會封鎖了,他們便可以出去。


    或者,可以另外一條思路……


    李慕眼中詭計般深沉。


    “哎,李慕!”胡風又喊了他一聲。


    李慕迴過神來:“啊?”


    “啊毛線啊,怎麽搞,你老盯著韓白玉幹嘛,這種時候了,思春呢?”


    李慕道:“一會找找看,哪個是花匠。”


    胡風一臉懵:“什麽花匠,花匠都死了,怎麽找?”


    李慕道:“按我說的做就是了。”


    胡風道:“李慕,為什麽這麽做,你跟我講講,我的智商,肯定能明白,相信我。”


    李慕道:“來不及解釋,照做。”


    然後對著陳彩蝶道:“彩蝶,記住,千萬別衝動。”


    陳彩蝶點點頭。


    李慕離開座位,胡風道:“哎,哪去?”


    “當個黃雀。”


    “什麽意思?怎麽當個鳥啊!”


    崔大器道:“蠢貨,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沒聽過啊!”


    李慕看到花靈兒不勝酒力,離開了,王管家隨後也離開了。


    故事在按部就班的進行。


    他跟著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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