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醫生原本是給路誌銘開了退燒藥,讓他先退燒,等退燒了再去醫院,但路誌銘一直昏睡著。


    急的顧以峰打算讓人把他抬到醫院,站在人群最外側的京墨開口道,“顧先生,我有辦法”。


    迎著眾人驚詫的目光,京墨說出了自己的辦法,“把藥磨成粉,和成藥湯讓他喝下去”。


    “他要是能喝藥湯,就能吃藥,別瞎折騰了,直接去醫院吧”,顧以峰蹙起劍眉,緊接著他又問鄭醫生,“你確定他隻是普通的感冒發燒嗎?他一個壯小夥不至於發個燒就燒昏迷吧?”


    “理論上如果發燒燒到39度以上,就會引發頭暈,具體的,需要去醫院檢查”,鄭醫生字斟句酌的迴複道。


    聞言,顧以峰更確定了要把路誌銘送到醫院的想法,剛要開口,蘇鈺搶在了他前麵,“顧伯,阿銘他一直是這樣,發高燒就會昏迷”。


    京墨看了蘇鈺一眼,眼底閃過一抹感激之色。


    京墨之所以不想顧以峰帶路誌銘去醫院,是因為他知道發燒隻是昏睡的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在來顧家之前,路誌銘吃了藥。


    蘇鈺則是在京墨說出那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之後,才明白過來。


    一直坐在床沿上給路誌銘用冷毛巾敷額頭的顧紹雪忽然開了口,“京墨哥,你去廚房把藥磨了吧”,又對顧以峰道,“爸,你們都去休息吧,我來照顧他,就是一個發燒,不是什麽大事”。


    聽到顧紹雪喊他哥,京墨心裏既惶恐又溫暖,但她是老板的女人,他不敢多看一眼,應了一聲便拿著藥去了樓下廚房。


    顧以峰從鼻息裏發出一聲‘嗯’,頓了一下,轉頭對蘇鈺道,“晚上你留在家裏吧,要是他吃了藥也不退燒,你和京墨就把他。。。”


    ‘抬到醫院’四個字顧以峰沒說,在他的人生字典裏,隻有負重傷才會被抬到醫院,雖然他心裏知道路誌銘這如山倒的病是因顧紹雪而起,但在心疼他的同時,他仍是覺得路誌銘的抗壓能力太弱了,就眼下這麽個小麻煩他就‘一蹶不振’了,以後還怎麽獨立掌管偌大的路氏集團。


    “好,您跟芳姨去休息吧”,蘇鈺已然看出了顧以峰對路誌銘的不滿,想到路誌銘之前說的‘做顧家的女婿,如履薄冰’,他現在深以為意。


    和他有同樣感受的人還有京墨。


    雖然京墨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也好幾年了,但還是被顧以峰剛才峻肅的氣勢震到心裏發怵。他是真怕顧以峰堅持要送路誌銘去醫院檢查,到時候路誌銘有心理疾病的事便有可能會被發現。所以他很感激蘇鈺的‘挺身而出’以及顧紹雪的‘沉穩果斷’。


    直到顧以峰和趙芳兵離開房間,京墨才端著藥湯上了樓。


    蘇鈺本來想讓顧紹雪去休息,他和京墨留下來照顧的,顧紹雪拒絕了,“我是他老婆,我來照顧”。


    顧紹旭在旁邊捏了捏蘇鈺的手,又衝他眨眨眼,然後對顧紹雪道,“有什麽事你打電話”。


    顧紹雪接過京墨手裏的藥碗,“你也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就行了”。


    京墨剛想說‘我把他拉起來,他躺那你不好喂’,蘇鈺就把他拉走了,走到門外,蘇鈺小聲對京墨說,“你家老板如今是有證的人了,你別老是當電燈泡”。


    顧紹旭在前麵聽到,‘撲哧’笑出聲,轉頭道,“迴頭你找一南取取經”。


    京墨想到在花市時一南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嘴角不禁抽了一下,心道,道不同,不相謀。


    “走,我給你找間客房”。


    雖然顧紹旭不敢在家裏‘放肆’,但蘇鈺還是得以防萬一,京墨便成了他的傍身符。


    顧紹旭看著兩人‘勾肩搭背’離去的身影,切了一聲,拿起手機給蘇鈺發了一條微信,【你且安心睡吧,沒人惦記你那二兩肉】。


    蘇鈺洗完澡便睡了,沒迴複她,他知道,一旦迴複,今晚他就甭想睡覺了。


    “藥我給你放床頭櫃上了”,顧紹雪站在床邊看著緊閉著雙眼的路誌銘。


    幾秒後,她轉過身準備離開,左腳邁出右腳抬起時,靠近床的這條胳膊被床上的人猛的拽住。


    顧紹雪沒有迴頭,嗔道,“都快燒成炭了還在這玩苦肉計”。


    路誌銘愣了一下,旋即勾起唇角,“老婆的兵不厭詐玩的也不錯”。


    “趕緊起來喝藥吧你”,顧紹雪輕甩了下胳膊。


    路誌銘沒鬆手,“老婆你拉我起來”。


    顧紹雪深吸一口氣,想用力甩開他,但隔著衣服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滾燙,心道,‘念在你生病,暫且饒你一次’,轉身坐迴床沿,沉臉道,“你是不是想等著人都走了我嘴對嘴給你喂藥?”


    路誌銘又一愣,心裏暗道,這顧紹雪的反偵查意識可真強,不僅看出來他是裝昏的,還知道他裝昏的目的,不過她是怎麽看出來的,他此時沒臉問,隻得嘴硬道,“我沒有”。


    顧紹雪白了路誌銘一眼,右手使了下勁,路誌銘想借勢坐起來,不成想一下子沒起來,把顧紹雪帶趴到了他懷裏。


    他剛想說他不是故意的,顧紹雪便一巴掌打到他臉上,“活該你發燒,心眼多的跟篩子一樣!”


    路誌銘一下子被打懵了,眼底閃過一絲傷心和失落。


    顧紹雪則是被自己剛才的一巴掌驚到,愣怔在了原地。


    幾秒後,顧紹雪端起藥碗,帶著歉意道,“你趕緊把藥喝了吧”。


    “我不喝”,路誌銘半是賭氣半是難過的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路誌銘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一樣,活活被燙醒了,入目處,已無顧紹雪的身影。


    路誌銘在心裏長歎一聲,顧紹雪你可真狠,竟然真的不管我了。


    又一想,算了,誰讓自己有錯在先呢。


    再一想,哎,就算有錯,好歹生病發燒是真的吧。


    緊接著又勸自己,算了,身體是自己的,顧紹雪不心疼他,他就自己心疼自己。


    思來忖去,路誌銘掙紮著坐起來,準備自力更生把藥喝了。


    哪知一扭臉,藥也不見了。。。


    下一秒,路誌銘像是被抽幹了最後一絲力氣,自由落體般躺迴到床上。


    他沒想到顧紹雪把他自力更生的權利也剝奪了,這是讓他自生自滅嗎?


    就在路誌銘閉著眼睛把自己埋哪都想好了的時候,他聽到了有人進房間的聲音,轉念一想,應該不是人,是來帶走他魂魄的小鬼吧,帶走就帶走吧,反正心已死。


    迷糊中,一個黑影壓下來,有兩片冰冰涼涼的柔軟覆在他滾燙的唇上,緊接著下顎被緊緊捏起,他眉頭一蹙張開了嘴巴,兩秒後,他被迫吞了一口涼涼的液體。


    後來,額頭上也多了一片冰涼。


    再後來,他感覺有人把他的衣服脫了,用溫熱的毛巾給他擦身體。


    。。。。。。


    第二天顧紹雪醒的時候,路誌銘已不在旁邊,他從櫥子裏拿出來的被子和枕頭,她從洗衣房給他拿迴來的衣服,她睡之前在床頭櫃上給他備的裝滿溫水的恆溫熱水壺,都沒有出現在視線裏,仿佛昨晚他不曾來過,不曾睡在這個房間一樣。


    隻有一張兩人的合影和顯示著7點鍾的鬧鍾如往常一樣映入眼簾。


    他是走了嗎?昨晚打了他一巴掌,他還生氣嗎?如果不是病著,昨晚上他應該就走了吧?


    莫名的,顧紹雪感覺心裏有個地方空落落的。


    掀開被子翻身下床,尾椎骨一陣刺痛,顧紹雪倒吸一口氣,緊接著慢慢挪步到陽台。


    她習慣早起的時候站在陽台遠眺一會兒。


    陽台前麵不僅有花團錦簇,春色參差的小花園,還能看到顧以峰特意建的拉練場地。


    場地上有操場,籃球場,乒乓球台,單雙杠。


    二十分鍾前,顧以峰帶著路誌銘,蘇鈺,衝鋒,連隊和顧紹旭剛剛拉練完三公裏,本來是五公裏,但路誌銘剛退燒,蘇鈺這兩年也沒怎麽鍛煉,所以就減成了三公裏。


    不過蘇鈺實際上隻跑了兩公裏,剩下的一公裏他改成了走,顧紹旭跟在他後麵不停的喊加油,隻是這油裏摻了很多嘲笑,“什麽有起床氣,我看你就是拉練的少,慣的!”


    蘇鈺喘著粗氣道,“我這叫量力而行,循序漸進,保護自己”。


    “我知道你為什麽換女朋友換的那麽勤了”,顧紹旭繞著蘇鈺邊跑邊說,“因為你體能不行,不持久”。


    蘇鈺登時被她的‘一語雙關’氣的五官緊蹙,正欲和她大辯三百個迴合,顧以峰在終點處喊道,“你們兩個快點,六點四十準時開飯!”


    “你給我等著”,蘇鈺狠狠瞪了顧紹旭一眼,然後把血條拉滿,加速前進。


    顧紹旭衝蘇鈺的背影扮了個鬼臉,追上他,擦肩而過時,顧紹旭嘻嘻一笑,“你讓我等著什麽?試試你持久不持久嗎?”


    剛想哈哈大笑,蘇鈺勾著括弧笑迴敬了她一句,“我隻跟西施試,你是東施”。


    “你。。。”顧紹旭想上手打他,但顧以峰就在不遠處看著,她隻敢言,不敢動,但言也沒言過蘇鈺,氣的直跺腳。


    蘇鈺大笑一聲衝到了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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