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楊崢向林牧簡要介紹完了蕭毅之後,鄧玄初這才開口迴答他的問題:“迴稟大帥,蕭將軍倒是沒有被降職,而是被王直尋找了一個錯處調到了輜重營擔任統領,迄今已經差不多有兩年了。”


    楊崢聞言也不意外,隻是歎息道:“王童這個老匹夫,隻想著如何弄權。連蕭毅這種驍將都不用,竟然讓他去管糧草輜重,簡直就是在浪費人才。這老匹夫這般胡作非為,邊軍豈有不衰落糜爛的道理。”


    接著,楊崢又問起了其他一些他當年手下得力的將領,鄧玄初也一一作了迴答。


    一番交談後,也到了吃早飯時間。


    今天的早飯格外的豐盛和美味,因為楊崢讓林牧將陳家商隊這次帶來的很多好東西都搬出來給關中的士兵們改善夥食。


    而且在吃飯的時候,楊崢還親自來到士兵們中間看望大家,而且還公開承諾今日會給大家發放三個月的軍餉,並且每人發放一套新軍服。


    這自然更是贏得了士兵們的歡唿和擁戴,震耳欲聾的歡唿聲差點沒把房頂掀翻。


    雖然軍餉還有做軍服的布料都是陳百萬提供,但是陳百萬卻一點都不心疼。


    能用一些錢財幫到林牧這個好女婿,還能因此得到楊氏之主威武侯楊崢的好感,這可比他賺多少錢都要值得。


    林牧也看出來了,楊崢在這些邊軍士兵們心中威望高,不光是人家本身的人格魅力還有統軍的能力,另外很重要的一點就算是人家舍得撒錢。


    不像許多當領導的光會給員工畫大餅,卻從來不兌現。


    之前楊崢從鄧玄初的口中了解到這些士兵們已經半年沒有領到軍餉了,甚至糧食都有些難以為繼。


    在秋天的時候,為了填飽肚子,鄧玄初甚至組織了狩獵隊出關去附近的山林裏狩獵來補充食物。


    因此,士兵們其實早就對上麵是一肚子怨言了。


    這也是為什麽士兵們在看到陳家商隊的時候那麽開心了。


    林牧比較好奇地詢問鄧玄初,既然士兵們沒錢,那拿什麽跟陳家商隊做交易呢?


    鄧玄初有些不好意思地迴答說是除了可以用他們秋天的時候打獵攢下的獸皮來換取所需要的物資外,還可以賒欠。


    林牧跟陳百萬打聽之後,才知道陳家車隊跟邊軍的士兵們交易的時候,如果對方缺錢,可以打下欠條,來年有錢了再給。


    甚至還可以分期付款。


    而且利息也非常的低,幾乎等於沒有利息。


    林牧問陳百萬,難道他就不怕這些士兵陣亡了,到時候欠的錢就打水漂嗎?


    畢竟士兵可是個高危職業,而且還是經常打仗的邊軍士兵,那風險就更高了。


    陳百萬卻無所謂地笑著說還不上就還不上,一點小錢而已。


    再說了,表麵上看他似乎是虧本了,但是實際上卻是賺了很多。


    林牧看著陳百萬雲淡風輕的樣子,突然明白了一些。


    很多事情表麵上是看的確是吃虧了,但是陳百萬卻能憑著這一手在邊軍之中留下了慷慨大方的好名聲。


    以後邊軍士兵們交易都會隻認陳家商隊,不認其他家的。


    這對於軍中的將領來說,也是好事。


    上麵不發軍餉,陳百萬這麽做卻能幫助他們穩定軍心,他們自然樂見其成。


    欠了陳家的人情,那自然要投桃報李,自然要對陳家商隊大開綠燈,甚至還要派人保駕護航。


    如此一來,陳家商隊自然就成了燕國邊軍心中最受歡迎的人了。


    林牧終於明白為什麽陳百萬能在短短二十年時間白手起家成為了真定府最有錢的大商賈,這格局思路就是跟一般的商人不一樣。


    他甚至覺得,陳百萬也就是出身有點低。若是入了朝堂的話,說不定也能有機會成為名臣的。


    總而言之,楊崢一露麵,然後又用一些小恩小惠快速地獲得了湯峪關全體守軍的擁戴,成為了湯峪關實際上的掌控者。


    這讓他們的處境一下子變得好了很多,也為這次邊關之行開了一個好頭。


    林牧從王直身上搜出來的遺物身上也驗證了他們的猜想,王直的確是去仙女關給王童報信的。


    他身上攜帶的一封王氏家主寫給王童的一封密信可以證明這一切。


    那信中除了要王童小心可能已經秘密到了邊關的楊崢之外,還透露出了一個秘密,那就是趙王打算在皇帝下葬的那一天,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皇帝的葬禮上時候會突然揮兵入京,誅殺太子。


    王氏家主希望王童到時候能夠帶領邊軍入關猛攻真定府,以牽製楊氏的力量,讓楊氏沒辦法分出兵力去救援太子。


    楊崢看完信後對王氏是一陣破口大罵,但是很快就又冷靜了下來,跟沒事人一樣,看的林牧嘖嘖稱奇。


    林牧看著楊崢,張嘴欲言,但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楊崢瞪著他:“你是不是想問趙王若是和太子開戰,老夫會不會帶兵迴去救援?”


    林牧沒想到被老頭看出來了,嘿嘿一笑,算是默認了。


    楊崢不答反問:“那你希望老夫迴去還是不迴去呢?”


    林牧看著楊崢灼灼的目光平靜地道:“其實侯爺心中早就有了決定,何必問晚輩呢?侯爺來邊關的目的就是不想讓燕國大亂,而侯爺如果能掌控邊軍的話,屆時帶著邊軍突然出現在京城之外,那對於結束京城之亂必然起到很大的作用。”


    “你說的沒錯,老夫實在不忍心看到燕國大亂,陷入內戰不休的境況。這不僅會讓胡人有了可趁之機,也會讓趙國和晉國這兩個鄰國產生覬覦之心。”


    “隻是,老夫心中還有一個顧慮所在。在沒有想清楚之前,老夫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抉擇。”


    楊崢輕聲說道,目光望向了西南方向,那是燕國京城燕京城所在的方向。


    林牧問道:“侯爺有什麽顧慮?”


    屋子裏沒有別人,楊崢一點也不避諱地告訴林牧:“老夫覺得當今太子沒有明君之相。若是他登基即位的話,就算這次暫時平定了局勢,恐怕用不了多久燕國就會再次陷入內亂。這也是老夫離開京城的一個原因。”


    林牧一驚,他沒有想到作為太子黨的代表人物之一的威武侯楊崢竟然對太子頗有微詞。


    這是禮貌的說法,更直白一點就是楊崢覺得當今的太子慕容德並不是一個當皇帝的料子。


    難道楊崢有別的想法?


    林牧不由地展開了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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