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來到坤寧宮時,皇後率領著坤寧宮的一眾女官、女史、宮女們恭迎聖駕。眾人見到皇帝到來,紛紛屈膝行禮,道了萬福。朱厚照麵帶微笑,抬手示意眾人平身,然後他的目光迅速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最後停留在皇後身上。


    隻見今日的皇後似乎精心裝扮了一番,妝容精致,衣著華美,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別樣的光彩。


    朱厚照心中一動,笑著對皇後說道:“朕近日因殿試及朝政繁忙,未能時常來此探望愛皇後,皇後莫要心生怨念。”


    夏皇後微微一笑,柔聲迴答道:“陛下日理萬機,妾身明白陛下的辛勞。隻要陛下能抽出時間來看望妾身,妾身已然心滿意足,豈敢再有其他奢望呢。”


    朱厚照聽後甚是歡喜,拉起皇後的手一同走向殿內。待走至榻邊,兩人並肩而坐,朱厚照繼續開口問道:“不知母後是否已將事情告知於你?”


    夏皇後何等聰慧,聞弦歌而知雅意,自然知曉朱厚照所問何事,於是輕輕點頭,表示已經知曉。然而,她並未立刻答話,隻是垂首不語。


    朱厚照見狀,不禁追問道:“那麽你對此事有何看法呢?”他的看著皇後,希望能從皇後那裏得到一些信息。


    夏皇後聞言便看向朱厚照,眼神中透露著一絲絲的吃驚,那種感覺似乎是一個獵物被獵人盯著的感覺,看見朱厚照直盯盯的看著她,這種感覺又是更加強烈,但是不是害怕,而是興奮!夏皇後耳朵紅了起來,說道:“妾有什麽看法,全憑太後和陛下做主便是。”


    朱厚照斜躺在榻上,倚著一個靠墊,兩腳墊在腳凳上,從這個角度上明顯看到皇後的耳朵紅了起來。笑著說道:“以後這孩子過繼到你的名下,你就是這孩子的嫡母,這孩子大了孝順你,必是好的。”


    夏皇後說道:“妾怎會不知,就是尋常百姓家還要講究個延續香火,是妾無能,陛下非但沒有責怪,還處處為妾著想,妾應該感謝陛下才對。”


    朱厚照想到這生不出孩子的責任還是不談了,便想著轉移話題,於是說道:“我們是夫妻,你這樣說太見外了。你今天是不是刻意打扮了?真好看。”


    夏皇後聽到皇帝說到寬慰的話,心裏暖暖的,當聽到真好看三字時,心裏猶如小鹿亂跳一般,臉頰也紅了起來。此時的她是背對著皇帝的,她也不敢去看,直直地坐著,又不知該如何接話,臉更紅了。


    朱厚照看著夏皇後局促的樣子,心中笑了起來。又說道:“你怎麽不說話?”


    夏皇後也不敢轉身去問,說道:“知道陛下要來,所以……”


    朱厚照說道:“所以什麽?”


    夏皇後說道:“妾知道女為悅己者容,何況陛下到來,妾真心歡喜。”


    朱厚照還想再逗她一下,便說道:“其實你本來就很好看,不用刻意打扮。不過這一打扮,倒顯得你像畫裏下來的仙女一樣。”


    夏皇後聞言更是害羞了起來,唿吸也急促了起來,轉身看向朱厚照,問道:“那妾是打扮好,還是不打扮好?”


    朱厚照聞言,見夏皇後的模樣,心裏麵也是小鹿亂跳一般,便坐了起來,拉起皇後的手笑著說道:“都好看。”


    夏皇後全身繃緊了起來,低頭含羞的說道:“陛下逗妾。”


    朱厚照笑著說道:“沒有,是真話。”


    夏皇後眼睛笑著眯成了一條縫,似乎透著光,說道:“陛下誆妾。”


    朱厚照說道:“沒有,我來到你這裏才會感覺到輕鬆,上次來之後就想來,隻是最近事情太多。”


    夏皇後聞言更是開心起來,說道:“那陛下以後要常來,今晚在這裏用膳吧。”


    朱厚照說道:“好,有酒嗎?”


    夏皇後便對著一個宮女說道:“去取壺酒來。”


    朱厚照和夏皇後分別洗了手,宮女搬來一個圓幾,後麵一眾人有人捧酒,有人捧菜。他倆仍坐在榻上,麵前一人一個官窯燒製出來青釉酒盅,菜很簡單,擺放好後,宮女便為二人斟酒。朱厚照與夏皇後碰了個杯說道:“佳人美酒相伴,真是好極了。”


    夏皇後見朱厚照今天興致很高,也開心的說道:“難得陛下開心,妾為陛下賀。”


    朱厚照喝了一盅問道:“賀我什麽?”


    夏皇後笑著說道:“賀陛下身體康健。”


    朱厚照說道:“好。”便叨一口菜。二人就邊吃邊聊著,也顧不得一些規矩了。


    朱厚照問道:“夏助在家天天在幹嘛?”


    夏皇後說道:“無所事事,還能在幹嘛?”


    朱厚照有說道:“自從慶陽伯故去,他也沒人管了,你要多多教誨。”


    慶陽伯是夏皇後的父親的爵位。


    “可是在家胡作非為,被言官禦史彈劾了?”夏皇後沒法不多想,她是家裏的長女,父親夏儒在正德十年病逝了,除了她從正德元年嫁到宮裏,家裏還有夏儒長男夏助、夏臣,兩個女兒分別了嫁魏國公徐鵬舉和壽寧侯張鶴齡之子、錦衣衛都指揮使張宗說。


    “沒有,他不是世襲錦衣衛指揮使麽,反正在家也沒事,讓他進宮做勳衛如何?”


    “不行,陛下。”


    “為何?不好嗎?”


    “不是,陛下是否要給予他官職?”


    “瞞不住你,我有此意。”說著又倒了一盅酒,也給皇後倒了一盅。


    夏皇後斟酌了一下說道:“陛下,不是妾幹政,事關自己家的兄弟,妾不得不說幾句。”


    朱厚照叨菜,吃了一口說道:“你說唄,就我們倆。”


    夏皇後聞言覺得皇帝今天怪怪的,但還是說道:“陛下給了他官職,與製度不合是其一,他有了官職必定要做事,做事不說對錯,但總有紕漏,免不了被官員彈劾,陛下到時也難做是其二。”


    話未說完,卻見朱厚照端起酒又碰了一下說道:“恐怕任命一出外朝談論你的不是,而且親戚那麽多,用不用不說,太後的娘家人還沒安排,卻安排了皇後的娘家人,不合適是其三。”言畢,把酒喝了。


    皇後也跟著把酒喝了,說道:“陛下都知道,為何還要這樣做。”


    朱厚照心想:“我現在不是沒有可靠的人嘛。”嘴上卻說道:“不是還沒給官職麽,讓他進宮,朕帶帶他,練練他的心性,日後成不成再說,一個勳衛值得太後不滿嗎?實在不行,把朕的表兄弟也安排到宮裏,真讓他們來,估計他們還不想來呢。”


    夏皇後勸道:“妾還是希望陛下三思再行。”


    朱厚照說道:“好,聽你的。”


    夏皇後聞言臉上表情有些寡淡了起來,朱厚照本來還要再碰,見此放下酒杯問道:“怎麽了?”


    夏皇後說道:“陛下慎出此言,如果被言官所聞,到時又會上書。”


    朱厚照聞言理解了,又看向劉全忠,並掃了一眼坤寧宮的一幹人等,說道:“怎麽會。”


    劉全忠一直在偷偷觀察朱厚照,一是不讓萬歲爺喝多了,傷了身體,而是等待信號,看見朱厚照看向自己又掃了一眼其他人,便識趣的招唿其他人和他一起退下。


    夏皇後說道:“陛下,妾......”便想到了王滿堂那日和自己的說的悄悄話。臉一紅,便不再說了。


    朱厚照看得莫名其妙,便拉著皇後的說道:“我知道了,不讓你為難就是。”


    夏皇後聞言說道:“妾謝陛下體諒。”二人又聊了一些。


    過了一會兒,朱厚照感到自己的腦袋有些暈眩,他注意到夏皇後正用手輕扶著額頭,看起來也已經有了幾分醉意,但卻增添了一份別樣的嬌羞之態。朱厚照凝視著她,一時間有些恍惚失神。


    夏皇後努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目光與朱厚照交匯。當她看到朱厚照那癡迷的眼神時,輕輕地說道:“陛下和以前不一樣了。”這句話像是一道清泉,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同時也讓朱厚照迴過神來。


    朱厚照聽到這句話後,猶如被一道閃電擊中一般,渾身猛地一震,原本醉意朦朧的雙眼瞬間變得清明了許多。此刻,他心中充滿了恐懼,生怕自己的真實身份會被夏皇後識破。


    然而,盡管內心已經波濤洶湧,但表麵上他還是強裝鎮定,臉上依然掛著笑容,故作輕鬆地問道:“哦?哪裏不一樣了呢?”


    夏皇後靜靜地凝視著朱厚照,眼中帶著醉意,飄忽不定,她緩緩開口道:“陛下以前與妾身相處時總是彬彬有禮。可今日,陛下卻像一個尋常人家一樣。”她的語氣平靜而堅定,仿佛已經看穿了朱厚照內心的不安。


    朱厚照的心跳愈發急促,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汗。他拚命思索著該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麵,同時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以免露出破綻。


    他幹笑兩聲,試圖掩飾自己的緊張,然後辯解道:“嗬嗬,皇後多心了。朕隻是今天心情暢快,多喝了幾杯酒而已,並無他意。”


    夏皇後微微皺起眉頭,顯然並不相信朱厚照的解釋。她繼續說道:“陛下與妾做了十幾年的夫妻,妾從未見陛下如今日這般。”


    麵對夏皇後的追問,朱厚照感到壓力倍增。他知道,如果不能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恐怕很難平息她的疑心。


    於是,他決定采取以退為進的策略,先穩住夏皇後的情緒,再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法。


    此時朱厚照酒已然醒了三分,麵上仍是醉態的問道:“什麽這般那般,朕真的變化很大?”


    夏皇後說道:“妾也不知道。”


    “真不知道麽?”


    朱厚照坐到夏皇後身邊,摟著她的肩膀,夏皇後便頭枕在朱厚照的肩上,喃喃說道:“妾什麽都不知道,陛下不是總覺妾無趣麽。”


    看來皇後是醉了,思維邏輯已經跟不上了。朱厚照說道:“胡說。”


    夏皇後也是酒勁上來了,說道:“就是,其實我和她聊了,她告訴我的陛下喜歡什麽樣的。”


    朱厚照知道那個她是誰,順著夏皇後的話說道:“誰都不知道我喜歡什麽樣的,我現在就喜歡你。”


    夏皇後聽到朱厚照說“喜歡你。”心中猶如鹿撞,激動、興奮、開心等種種情緒湧上心頭,令她不禁有些失神。


    曾經,她還是個少女的時候,也曾有過美好的幻想,但那些幻想就如同短暫的流星一般轉瞬即逝。


    很快,她被告知即將嫁入皇宮成為皇帝的妻子。她曾幻想過皇帝會是個什麽樣的人,真如書中所說威風凜凜嗎?父親隻是告訴他以後進了宮,自己就是皇後,以後和他們就是君臣了,父親和母親見了她也要行大禮的。那一刻第一次被一股莫名東西籠罩在心頭,很快蓋過了喜悅。


    從入宮以來,朱厚照一直對她保持著尊重有餘而親密不足的態度。兩人相處之時,更像是兩位領導人之間的會晤,充滿了各種規矩和禮儀。


    她深知自己身為皇後需要相夫教子,但相夫之路並不順遂,至於教子,她至今未能生育一兒半女,漸漸地,她的心也隨之冷卻,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然而,那次在太後的仁壽宮和禦花園中的經曆,讓她感受到了皇帝的微妙變化。那種不一樣的感覺對她來說無疑是一種驚喜,仿佛讓她重新迴到了少女時代那段充滿憧憬和夢想的時光。


    此刻,她的心中湧起一股溫暖的喜悅之情,同時也夾雜著一絲疑惑和不安。她不確定這是否意味著他們之間的關係會有所改變,但無論如何,這個突如其來的表白已經在她平靜如水的內心掀起了陣陣漣漪。


    夏皇後手摟著朱厚照的脖子,在朱厚照的耳邊說:“陛下不想見見她嗎?”


    朱厚照順勢一歪,兩人便躺在榻上,朱厚照看著夏皇後的眼睛說道:“我隻想看你。”


    夏皇後也盯著朱厚照的眼睛說道:“陛下不是正在看著麽?”


    朱厚照嘴角向上一彎,說道:“我還沒看到。”


    夏皇後還納悶怎麽沒看到,但是稍微思索一下,便瞬間明白了,就往朱厚照懷裏鑽,說道:“陛下就是不一樣了。”


    這時朱厚照嗬嗬笑道說道:“你說我不一樣了,你還沒試,怎麽知道不一樣了?”


    夏皇後聞言更是嬌羞的說道:“陛下,你變壞了, 都是這群奴婢把你帶壞了。”


    朱厚照說道:“他們懂什麽,我自己悟的。”


    夏皇後笑著說:“想不到陛下康健之後真是悟了。”


    朱厚照說道:“你還沒試怎麽知道我康健了?”說著便吻了下去。


    夏皇後慌忙說道:“燈,燈,燈。”


    宮殿外一群內侍和宮女站立在宮外。劉全忠抬眼看著天上的星星,心中想道:“沒有家裏的星星亮。”


    再看向殿那邊,隻見那窗戶上的燭影搖曳不止,仿佛在訴說著什麽秘密,劉全忠正看的入神,卻發現那燈光一瞬間便滅了,劉全忠趕忙低頭。


    在這寂靜的夜晚,估計不止燭影知道殿內發生過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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