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迴大地,陽光明媚,北京城裏晴空萬裏,湛藍如洗的天空點綴著潔白無瑕的雲朵,仿佛一幅絕美的畫卷展現在人們眼前。然而,如此美好的景致卻未能掩蓋住空氣中的一絲燥熱氣息,這種氣息也宣告著夏天即將來臨。


    清晨時分,在皇帝身邊伺候的太監劉全忠來到內閣,傳達了一個重要消息:“奉上諭:著內閣與司禮監一同前往乾清宮商議事務。”。


    內閣大臣們聽聞此言,心中暗自揣測著皇帝此番召見所為何事。幾人麵色平淡,但眼神中透露出絲絲疑慮和不安。畢竟,能讓皇帝特意召集內閣和司禮監共同議事,想必事情定然非同小可。


    楊廷和詢問道:“請問劉公公,不知陛下傳召所為何事?”


    劉全忠趕忙說道:“這個我也不知,今天一早我就接到旨意隻是到內閣和司禮監傳召,並不知道其他。”


    楊廷和聞言說道:“謝過劉公公了。”


    劉全忠怎敢托大連忙說:“不敢不敢。”


    在這樣緊張的氛圍下,眾人紛紛整理好衣冠,懷著忐忑的心情跟隨劉全忠向乾清宮走去。一路上,他們默默無語,隻聽得見腳步聲在空曠的宮殿走廊間迴蕩,仿佛預示著一場未知的事情即將發生……


    幾人行至乾清宮,卻看到司禮監眾人已在宮外等候,司禮監與內閣幾人相互問好後便不再說話。劉全忠進去稟報後,劉全忠再次現身,引領著他們走向一間暖閣。當眾人踏入屋內時,卻見這間暖閣布置得別具一格,古色古香的家具擺放得井井有條,牆壁上掛著幾幅精美的字畫,透露出一種高雅的氣息。


    而且屋內跪著一人,好麽!正是大明平虜伯,提督威武團練營軍馬,提督錦衣衛、統轄遼東、宣府、大同、延綏四鎮軍馬事的江彬,


    張銳沒有見到的江彬是被皇帝秘密傳喚到宮裏了,朱厚照決定見見江彬的同時順便敲打敲打他。


    眾人見這個情形心中已然猜測到皇帝剛剛罵過江彬,因為此刻的江彬跪在那裏渾身打擺,痛哭流涕。


    緊接著眾人便向皇帝行禮,朱厚照看著眼前的眾人,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他微微一笑,開口說道:“不必多禮,快快請坐吧!”聲音中透著一股親切和隨和。


    聽到皇帝的話語,劉全忠連忙應聲而起,指揮著身邊的太監們迅速搬來了幾把精致的小凳子。這些小凳子擺在地上,仿佛是特意為內閣大臣們準備的一般。


    內閣的眾人紛紛向朱厚照表示感謝,然後依次坐下。他們的動作優雅而端莊,展現出一派儒雅之風。然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幾個司禮監的人卻沒有座位。他們靜靜地站在一旁,身姿挺拔,神情嚴肅,與內閣眾人之間形成了一道明顯的分界線。


    這道分界線不僅僅是位置上的差異,更代表著朝廷內部不同勢力之間的微妙關係。內閣作為文官集團的核心,以智謀和學識著稱;而司禮監則掌握著內廷的權力,其地位同樣舉足輕重。不知道是不是朱厚照有意造成的這種涇渭分明的局麵。


    朱厚照對著江彬說到:“你先退下吧,把兵帶好,遼東、宣府、大同、延綏四鎮軍馬的事你先不要幹了,仍交給穀大用,威武軍的差事也先卸了,你是不是還掛著都督僉事嗎?到五軍都督府去吧。”


    朱厚照也知道不能逼他太狠,起碼他對代宗朝的石亨的故事還是有所了解的。


    代宗時於謙威望很高,石亨為了拍於謙的馬屁寫了奏章要求獎勵於謙的兒子於冕,被於謙知道後說道:“國家多事,臣子義不得顧私恩。且亨位大將,不聞舉一幽隱,拔一行伍微賤,以裨軍國,而獨薦臣子,於公議得乎?臣於軍功,力杜僥幸,決不敢以子濫功。”


    石亨直接被於謙罵懵了,於是心中對於謙從感激就變成怨恨。於是知道代宗病重後就轉投英宗,造就了“奪門之變。”


    於是接著說:“給你一個都督府的差事就是因為知道你的本事,朕非刻薄寡恩之君,你好好做事,以全我們君臣始終。”


    “臣謹遵聖命。”江彬仍是眼淚橫流道“臣必不負陛下所望。”說完便退了出去。


    內閣及司禮監眾人不知道皇帝和江彬說了什麽,但是他們知道這個原先被正德皇帝寵信的大將靠邊站了。


    但是他們內心又猜不出皇帝和江彬這個情況是不是皇帝故意讓他們看到的。


    之後朱厚照喝了一口茶,對著司禮監的人說:“以後東廠的事就交給蘇進。”


    於是蘇進超越穀大用、張永等老牌宦官,而且也超越了張雄、張忠等新牌宦官,成為司禮監的二號人物。


    蘇進聞言趕忙謝恩,心中激動非常。同時昨日司禮監眾人知道要處死張銳時心裏都是緊張的,害怕皇帝也會處置他們,同時也在猜測皇帝東廠太監不是張銳嗎?張銳幹嘛去了?


    隻見朱厚照接著對著內閣說道:“前日我身體剛大好,昨日便有奏章遞進。我看了一下,多是彈劾的奏疏,原想著的都是司禮監他們的,想不到還有彈劾錢寧的,要求我處死他。”


    說著用眼睛掃了一下眾人,接著說道:“還有江彬的,說他放任邊軍擾亂京城;還有彈劾司禮監的,說他們專權;想不到竟還有彈劾內閣的,說輕受賞賜,不當為大臣!我有疑惑,所以叫內閣及司禮監一並前來商討。”


    楊廷和聽罷便說道:“陛下,彈劾事雖說有些是據實奏報,但多是聽聞奏事。陛下可一一判斷,交內閣票擬即可。”


    朱厚照點點頭,接著楊廷和的話說道:“我剛剛叫江彬過來已經訓斥過來,四鎮由穀大用去監管,司禮監把我的意思寫好批紅。”


    魏彬趕緊說:“是。”


    朱厚照又說:“錢寧嘛。”


    隻見陳敬說到:“萬歲爺,北鎮撫司來報,錢寧畏罪自殺了。”


    內閣眾人聽罷,麵上無任何表情,張永瞧見了心裏罵道:“一群老狐狸!”


    “哦。”朱厚照迴應了一聲,接著說:“我記得的錢寧的一幹義子、部下及其家人都被收押了,他們該怎麽辦?”


    這話是對著內閣和司禮監說的,魏彬說到:“奴婢認為,錢寧既然已畏罪自殺,不如將其義子、部下及其家人有官職在身的革職降為百姓與無官職的一並遣送原籍即可。”


    朱厚照看了魏彬一眼說到:“不可,錢寧其人原是我的義子,又是錦衣衛指揮使後來勾結寧藩。即我的義子又身為臣下勾結藩王謀反乃不忠不孝,自己畏罪自殺便宜他了。”


    皇帝把話停了下來,斟酌一下語言,接著說到:“傳旨:原錦衣衛指揮使錢寧勾結藩王謀反作亂,雖畏罪自殺,但罪仍不可免,原其義子部下皆處死,其家人交有司定罪發配。”司禮監和內閣趕忙接旨。


    朱厚照接著說到:“司禮監嘛……”待話未說完,司禮監眾人聽罷趕忙下跪,朱厚照看著他們說道:“我即位後,先寵幸劉瑾,命其掌管司禮監,設三、五名太監批紅,此後你們便專掌機密,凡進禦章奏及降敕批疏,沒有不經你們出納的。”


    朱厚照又呷了一口茶說道:“雖是被彈劾了,但是也是你們奉旨辦差,我既然說過從前事都是我的失誤,非內閣和司禮監左右,所以過往不究。”司禮監眾人聽聞便連連謝恩。


    雖然昨日皇帝已經和司禮監見了麵進行了敲打,但是這次卻是做給內閣的人看的。


    司禮監眾人知道是怎麽迴事表現的更是謙恭順從。


    可是內閣眾人眼皮都不抬一下,就看著皇帝和司禮監在這裏演戲。


    楊廷和心裏歎道:“陛下這次大病之後成長太快了,以前總感覺他像個小孩子,不給的東西就鬧。現在則是拐彎抹角的去拿了。”


    朱厚照見內閣不說話接著說:“如今又彈劾內閣眾人,我賞賜點什麽還要征求他們的意見麽?”


    毛紀說到:“陛下無需他們動怒,臣等本就不願接受賞賜,現在請陛下收迴成命,一來成全臣等心意,二來也可平息眾怒。”


    “遭了,被老頭鑽了空子了。”朱厚照心中暗叫不好,便連忙說:“先生何必受這些外臣影響。”


    毛紀剛要理論,楊廷和見此也忙說道:“毛學士何必如此啊,正德十一年九月陛下就賞賜了你麒麟服、蟒衣、縧環、係帶,十二年七月被賜予蟒衣、鬥牛服,你都接受了,這次也無妨。”


    毛紀聽聞楊廷和的話不再作聲,而朱厚照心裏則是感歎道:“原來正德皇帝真不容易啊,這幾個老頭太厲害了。”


    朱厚照立馬換了個笑臉說到:“楊先生說的對,此事就暫且放下了。”說著又呷了一口茶,掩飾自己的尷尬。


    朱厚照接著說道:“對了還有個張銳,辦個差事都辦不好。”


    楊廷和聽聞說道:“此陛下事爾,唯陛下聖裁。”


    朱厚照聞言說道:“這奴婢已經被我處死了!”


    內閣眾人心下都大吃一驚,皇帝這樣做給他們看的代價也太大了吧!


    司禮監的人卻是麵色平靜如常,很顯然是朱厚照下令,他們執行的。


    蔣冕說道:“張銳壞法許久,今陛下處置令臣民稱快!”


    楊廷和說道:“陛下聖德之隆,豈能被這小人所汙。”


    朱厚照一聽心裏便說:“怪不得正德皇帝不和你們玩啊,怎麽玩啊。”本來是想和內閣緩和關係,換取他們對以後對自己的支持。現在看來君有意,臣無情。


    但是麵上未露出其他表情,一本正經的說道:“朕昨日在乾清宮看著“敬天法祖”的牌匾想了很久,讀《太祖實錄》知國家創立不易,讀《皇明祖訓》知治天下之要。”


    楊廷和眾人聽此話心裏麵揪了了一下,知道皇帝的正話開始了。


    隻聽朱厚照接著說道:“我是有感而發啊!雖說以前有些事情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我仍然記得自己還是太子的時候,先生們教導我的那些聖賢之道。昨天,先生們用楚莊王的故事來鼓勵我,讓我感到非常欣慰。既然這樣,那麽以後在內閣初步擬定方案之外,凡是遇到重要事務需要討論決定時,就都到乾清宮來一起商議吧。具體的事宜,由朕與諸位先生共同商討之後再做定論。”


    暖閣裏一時間陷入了沉默,楊廷和等大臣們相互對視一眼,然後齊聲迴答道:“遵命。”他們心中暗自歎息,實在是沒有辦法啊,誰讓朱厚照現在是皇帝呢?而且看他今天的表現,似乎真的有想要親政理政的決心。作為臣子,他們隻能選擇服從命令,並盡力輔佐這位年輕的君主。


    朱厚照接著說道:“《皇明祖訓》裏說:‘今我朝罷丞相,設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門,分理天下庶務,彼此顏頑,不敢相壓。’後來太宗文皇帝設立內閣,以備諮詢沿用至今。”說罷看向楊廷和接著說道:“朕說的對嗎?楊先生?”


    楊廷和起立說道:“陛下所言不錯。”


    朱厚照接著說道:“所以‘惟以一人治天下’就是說治理天下在皇帝一人,但是皇帝畢竟也是精力有限,難以事必躬親,因此需要借助群臣之力共同治理國家。具體而言,就如太祖高皇帝所說讓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門各司其職,分別處理天下各項政務。如此一來,既能減輕皇帝的負擔,又能充分發揮各級官員的才能和作用,實現更好地治理國家的目標。”


    內閣眾人聽後紛紛表示讚同,齊聲說道:“陛下所言極是!陛下聖明燭照,臣等定當謹遵陛下旨意,盡心盡力輔佐陛下,共襄盛舉!”


    司禮監的那幫人此時此刻正靜靜地佇立於一側,悄無聲息地注視著內閣諸公們的一舉一動以及麵部表情變化。這些人心裏跟明鏡兒似的——聖上剛才那一番話意味著什麽!這不就是明擺著告訴大家:從今往後,皇帝打算親自過問朝中政事啦!


    其實朱厚照剛剛的言論和司禮監之間有意無意的配合就是想試探一下內閣大臣們對此會作何反應。


    這種行為就像剛剛涉事的小老虎,對著新奇的事物小心翼翼的伸出爪子進行試探,如果有危險就會立刻跑掉,如果沒危險則證明自己還可以進行下一步動作,朱厚照確定自己的初次試探是卓有成效的。“就像我要點著三把火,也需要根火柴不是?”朱厚照心裏如此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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