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司婧領著茵奴走到了大堂中。“你是哪人?怎麽逃出來的?”


    茵奴把對圖莉講的故事重複了一遍。


    “逃出來就好了。這裏還有幾個跟你一樣剛逃出來的姐妹。說話間,司婧帶著茵奴來到了一個房間,裏麵擺著四張小床。


    “你就住這裏吧。“司婧將指著一個床說道。” 靳新枝,你沒出去啊。給你介紹一個新姐妹。“她對坐在另一張床上姑娘道。這是茵奴。這是靳新枝。”


    茵奴上前半步屈膝行禮。靳新枝也站了起來,有點兒別扭地學著茵奴的樣子行了個禮。茵奴看得出來,她應該沒有從小受過禮節的訓練,她手上的繭子和黝黑的膚色也說明了她之前一定受了很多苦。


    “茵奴,你可以在這住一段時間,先適應一下。寄住處會給你提供早晚兩頓飯。等你找著活幹,就可以自己去外邊找住處。有什麽事,你隨時找我。“


    “是,司管事。”


    送走司管事,茵奴在自己的床上坐了下來。靳新枝與她對視了一下,很快就把目光移開。


    “你來了多久了?”茵奴主動搭話道。


    “來了好多天了。“靳新枝的聲音有些粗。


    “你找到活了嗎?”茵奴聽圖莉和司管事都提到找活計。


    “我找到了,到一個打鐵鋪先打下手。”


    “那樣的活挺辛苦的吧。“


    “這樣的活我也做習慣了,沒事的。“


    看了看靳新枝滿是繭子的雙手和她比自己大一圈的體型,茵奴了然。


    說到這個,靳新枝笑了起來,道:“我從明天開始就去幹活了。聽說我會拿到工錢。我就會有錢了。“


    說著,她微抬起頭,笑意掩不住從嘴角溢出來。


    到目前為止,茵奴對於她在這裏聽到的看到的,都讓她吃驚。教區主教在宣講教義的時候,給人們描繪了一個極其邪惡而黑暗的富洛山忍者會,一個墮落者的組織。她確實還接受不了女人可以做一切事情,這與她理解的社會規範有根本的衝突。但讓她內心有所期盼的,也恰是這一點。如果,如果女人也可以像男人一樣,不受約束的活著,不用歸屬於某個主人,將是怎樣的一種生活?


    在這種好奇心和完成薛遠圖任務的責任心雙重動力推動下,她來了大街上。她迫不及待想要了解一下這個城市了。


    茵奴從寄住處出來,就發現自己已置身於人流之中。街道上人來人往,雖然遠沒到摩肩擦踵的程度,卻是她在神聖帝國所從未見到過的。


    她的家鄉斯塔克城不必說,比利斯聖城也遠沒有這裏熱鬧。


    她估計不出來鎮子裏生活著多少人,從人流量上來看,她覺得有幾千甚至上萬的人。這裏的人們似乎都是忍者會的武士,她們平常也在做各種各樣的工作,有種地的,有生產食品的,在飯店裏工作的,也有生產和出售各種各樣的貨物的,有服裝店,日用品店,還有鐵器店,武器店,鎧甲店,各種商品琳琅滿目,不少商品在神聖帝國裏根本就看不到。


    最讓她觸動的是這裏的女人們都在笑。


    是的,笑,會心的笑。


    在神聖帝國,女人們很難得有這種發自內心的笑。這裏的女人們都在笑,說話在笑,不說話時也在笑。她們在這裏沒有主人,不附屬於任何人,她們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她們走在道路上,不用躲避可疑的目光。不會有人突然跑過來質問女人怎麽獨自一人出來。她們想去哪就去哪,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甚至,她們還有刀劍。


    天啊,女人們還都佩著刀背著劍在道路上亂晃。這怎麽可以?這個行為在神聖帝國是可以被處死的。女人是不能碰武器的!


    她信步在城裏到處走著,享受著難得的閑暇,不時被看到的人和事所雷到。仿佛是闖入了仙境的凡人,對什麽都好奇不已。


    她在一家店門口停了下來。裏麵是各種各樣女人用的裝飾品,有發帶,帽子,梳子,花邊,絲帶,還有很多她不知道用來幹什麽的東西。她不禁看得入了神,下意識地被吸引著走到了店中。


    “姑娘,想要點什麽?”一個店員招唿她道。


    茵奴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她看什麽都覺得很漂亮。她從來沒有聽說過專門賣女人飾品的商店,更別說逛過了。在神聖帝國,女人用的東西當然不是沒有,但一般的女人是沒有的。她也隻是在跟了薛遠圖以後,才得到過一些漂亮的衣服和飾品。她不知道薛遠圖是怎麽弄來的,但她知道那些衣物不是普通人能夠買得到的。


    她的臉因為興奮而變得通紅。當她轉到另一個展示櫃前,不禁愣住了,櫃子裏擺放了各種各樣亮晶晶的東西,她不知道這些都是幹什麽用的,卻被它們耀眼地光芒所深深地吸引。


    “你如果喜歡什麽,可以試戴一下的。”店員從身後走到她身旁,微笑著說道。


    “這些是什麽?戴一下?”茵奴雖然有些囧,但是抗拒不了誘惑,指著那些晶瑩剔透問道。


    “啊,這是項鏈,這是耳環,這是頭圍……”店員指著櫃台裏的飾品一一給她介紹,並把一個手鏈拿出來,拉過她的左手,將手鏈套到了她的手腕上。這個手鏈是用一串五顏六色珠子串成,戴在茵奴手上,將她的肌膚映得格外的白。


    “你沒吃過什麽苦呢吧。”店員下意識地摸了摸茵奴光滑的手。


    茵奴輕輕把手抽迴去,說道:“哪裏,我,我。。。。。。“


    她有些不知如何迴答。確實,她不像帝國大多數女人那樣吃過苦。她還在家裏的時候,父親疼愛她,雖然她還是需要遵守大部分教義,但在家裏不用象女奴那樣整日操勞;在父親出事後,她又幸得薛遠圖把她買了下來。薛遠圖沒有像別的主人那樣,讓她吃苦耐勞,雖然她的自由比之前受到了更多的限製,但是仍然算是輕鬆自由的。特別是薛遠圖不在家的時候。


    她的心情很矛盾,既喜歡主人不在家時的空間,也喜歡薛遠圖在家時對她的親熱,雖然有時候他的親熱很霸道,事後想來,卻也是有些喜歡的。相效而言她所知道的女奴生活,她應該算是特殊的了。


    “這副手鏈很適合你啊。你要是喜歡的話,這段時間的價格有優惠哦。”店員的聲音將茵奴從自己的思緒中拉迴到現實。


    “哦,”茵奴連忙小心地將手鏈退下來,交還給店員道:“我買不起,我沒有錢。”說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沒關係,那你隨便看。”店員聽她這麽說,態度雖有些熱情度有所下降,但還是保持著微笑。


    “你是剛逃出來的嗎?”


    “嗯?~~嗯。對。”茵奴使勁點了點頭。


    “那你要找份工作,掙了錢,就可以來買你喜歡的飾品了。”


    “你們這裏……招人嗎?”


    “我們這裏暫時不招。招人的話,我們會在門口放牌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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