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崇英進入病房,對護士講:“去安排吧,我已經跟你們院長打好招唿了。”


    其實病人要強行出院,他們也沒辦法,哪裏需要跟院長打招唿。


    他這麽做,無非是要讓更多人知道,他要帶人迴家了,而且還是堂堂正正的。


    戴菲無法的應下,去安排出院的事宜。


    馬崇英對房中的鍾國輝講:“鍾伯,手續和晚晚的東西,就麻煩您來處理了。”


    鍾國輝想到剛才碰到的柯明礁,想出院也好,沒多說的應承下來。


    馬崇英交待完事情,推著輪椅走到一半,想起什麽來。“晚晚的爸媽那邊……”


    他想的還挺全麵的。


    鍾國輝會意的講:“他們那邊我去說。”


    馬崇英感激的講:“謝謝。”


    鍾國輝連忙講:“不礙事,隻要晚晚開心就好。”


    馬崇英點頭。“鍾伯,我給您留輛車,等會您收拾好東西就上那輛車,他會帶您過來的。”


    帶他過去?


    鍾國輝有些疑惑。


    馬崇英講:“晚晚第一次去我家,我怕她會不習慣,您要能在身邊陪著她,我想她會更高興。”


    鍾國輝看輪椅上的女孩,再看體貼的馬崇英,再次露出滿意的笑來。“好,那我晚點過去。”


    莫晚卻講:“不用了。”


    馬崇英聽到她的話,以為她是不想去他家,頓時緊張起來。


    莫晚瞧著鍾國輝講:“鍾伯,你有你的工作,我有崇英就夠了。”


    他要跟過去,就知道她的這個男朋友是什麽人。


    再者。


    她也不知道這馬崇英是真想讓她高興,還是另有安排,她跟鍾國輝還是分開的好。


    鍾國輝不清楚原由,突然聽到她這話,心裏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少爺有了男朋友,所以不需要他這個老家夥了嗎?


    也好。


    她有她的路要走,現既然生活已經迴到正軌,他也是該放手了。


    而被她肯定的馬崇英,嘴巴都咧到耳後,別提多開心了。


    他以為要費點功夫,才能把這少爺帶迴家,還為了安撫她,甚至提出把鍾國輝也帶上。


    現沒想到,一切會這麽輕鬆和順利。


    離開醫院,坐到車裏。


    馬崇英看著安靜漂亮的女孩,按耐不住激動的問:“晚晚,我現還住在主宅,等會你——可能會見到我的家人。”


    莫晚偏頭看他。


    馬崇英忐忑的講:“我知道這有些突然,可我真的很想帶你見見我的爸媽,也更想讓他們知道你的存在。”


    莫晚沉默半秒講:“我也是。”


    馬崇英聞言,驚喜的問:“真的嗎?”


    莫晚頷首。“你能帶我見去父母,說明你是重視我的,我很開心。”


    馬崇英狂點頭。“重視,當然重視!如果不是年紀的問題,我現在就想跟你結婚!”


    馬崇英現就像毛頭小子,沒有那些光環的加持和偽裝,隻剩下純粹的興奮與歡喜。


    這男人還真是,稍微對他好點,他就找不到北了。


    莫晚看著喜不勝收的馬崇英,覺得挨的這一槍,已經超出她預期的收獲了。


    馬氏。


    她不僅要讓大廈傾塌,還要讓他們永無翻身之地!


    莫晚望著出現視線的宮庭別墅,目光森冷,攥緊了拳,指甲深深扣進手心。


    在強烈的刺痛中,莫晚想起死前,馬崇英說的那些事。


    上一世,管家最大的願望,就是她能平平安安的長大,她也確實那麽做的。


    莫晚對父親的生意一無所知,也不知道是誰害死的父親,她突然從象牙塔走出來,能活下來已經是幸運,根本不可能再多做餘的事。


    是馬崇英帶她進入灰網,告訴她誰是毀滅紅門的兇手。


    也是他,在一點點將自己的勢力與野心養大的同時,又看不慣自己脫離他的掌控,便決定殺掉她取而代之。


    馬崇英最不該做的,是他在得逞後,把那些事說出來,似想通過她的痛苦,來證明自己的偉大。


    不然,做為帶領她走向不歸路又或者是正確之道的馬崇英,盡管他聯手她人殺害自己,自己也當是權力相爭的必然結果,談不上恨。


    身處黑暗,地盤、錢權、尋仇、利用,不管哪種死法都是應得的。


    她最不能接受的,便是背叛與欺騙。


    “晚晚,晚晚?”馬崇英在她眼前揮手。“晚晚,在想什麽?”


    莫晚迴神,從那宏偉的城堡上收迴視線,望著麵前一臉擔憂的馬崇英。


    她煞費苦心的進入軍校,不是為了走什麽狗屁的正道,更不是為了躲避柯明礁等勢力的追殺,而是為了他。


    馬崇英。


    她醒來後做的絕大部分事情,都是為了接近馬崇英。


    一個合法的身份,一個合理的巧合,接著便是坐等獵物主動咬鉤。


    殺死一個人太容易了。


    難的是,讓一個人為她要生要死。


    莫晚想要的,不僅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還要讓他家族欠自己的一並還迴來。


    馬崇英見她呆愣愣的樣,寵溺的笑著講:“我第一次見到它時也跟你一樣,震驚之餘又不敢置信,不敢相信它竟會是自己的家。”


    莫晚瞧著頗為自豪的馬崇英,沉默片刻,微微頷首。


    她再次看向那城堡似的別墅,順勢講:“我隻在電視看過它。”


    紅門不差錢,它差的是沐浴陽光之下的身份。


    高調,從來不是莫爺的風格。


    所以莫晚的家大歸大,豪華歸豪華,跟這種扣塊磚都能讓普通人發財的首富之家相比,還是有所出入的。


    馬崇英講:“它以後也會是你的家。”


    她沒有家,也不需要家。


    馬崇英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在擔心,保證的講:“晚晚,一切有我在,我會替你擺平所有問題的。”


    莫晚抬簾對視他半會,猶豫的講:“一定要來這裏嗎?我的意思是,住其它地方也可以。”


    馬崇英頭一次見她緊張,不禁笑起來。“我倒是有其它房產,隻不過我更想帶你迴家。”


    他說著,握住她手。“晚晚,你可以的。”


    莫晚還是擔心。“你家人真的願意見到我嗎?之前我父親的照片,應該給你們造成了不小的困擾吧?”


    莫淮與馬氏老爺子的合照,確實給集團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馬崇英講:“那都是小問題。晚晚,我爸媽很開明的,他們也很重視你,不用太擔心。”


    莫晚還想說。


    這時車已經停在了馬氏主宅的大門前。


    等車停下,車門被人打開。


    車門外站著兩排穿著統一服裝的傭人,他們恭敬的九十度鞠躬,整齊的喊:“歡迎三少爺迴家。”


    據說養尊處優,天上地下第一蠻橫和嬌縱的紅門少爺:……


    都說她排場大,都說她鋪張浪費,這到底是誰造的謠?


    馬崇英下了車,對裏麵的人講:“晚晚,早晚都有這步的,更何況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她救了馬氏的三少爺,現在要養傷,接迴家中照顧,這是多順理成章的事情?


    更何況。


    要不把她帶迴家,父親怎麽會相信,她就是紅門的少爺,莫扶光莫大小姐呢?


    馬崇英不等女孩迴應,直接讓人把輪椅搬下車。


    莫晚是躺在病床上,坐著救護車來的。


    十分的張揚,也應該十分的虛弱。


    以退為進的莫晚,見好就收。


    馬崇英將她抱到輪椅上,再推著她進去。


    莫晚上一世,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愛馬崇英,但當時她確實想過跟他結婚的事。


    再到後麵,她對馬氏起疑,懷疑他與滅毀紅門的這件事脫不了關係,也想過去來這別墅探個究竟,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而現在,此時此刻。


    她在馬崇英的服務下,在數十名傭人的恭迎中,進入這個跨越無數階級的別墅大門。


    莫晚閑適的靠在椅背上,打量著這座矗立都市邊緣,又與自然各諧共處的若大建築。


    這建築,無論是從威嚴的大門,幾何藝術處理的地磚,還是每一處都經過精心雕琢的立柱光影。


    不得不說,這別墅真是把奢侈與品位體現得淋漓盡致了。


    莫晚在經過種著各色各樣名貴花材的花園,來到別墅裏邊的大門,看那漢白玉中間的鎏金蓮花,和鑲嵌的彩色寶石的裝飾,心想這裏確實配得起外界對它的評論。


    宮廷別墅。


    這別墅,怕是與皇宮難分伯仲。


    進入大廳。


    莫晚更是被內飾撲麵而來的奢華氣息給打得,差點以為自己進了龍王藏著寶藏的洞穴。


    同時她腦子裏不可避免的浮現一句話。


    太張揚,太張揚了。


    莫晚看著五層樓高的水晶燈,想怪不得尋常人不容易進來,怕不是被人惦記吧?


    “崇英,這就是你說的晚晚吧?”


    隨著這句溫柔的尋問,將莫晚的思緒拉了迴來。


    莫晚抬簾,看大廳裏穿著華貴的美麗女人。


    女人優雅溫婉,眼神柔似水,再加上她不似人間驚鴻的笑,簡直是男女老少通殺。


    如果隻是遠觀,這世間應該找不出討厭她的人。


    莫晚望著女人,眸子微睞,輕輕摩挲著指尖。


    馬崇英看到大廳的人,立即跟她講:“是的媽,她叫莫晚,跟我是同班同學。”


    同班同學。


    這就說明她也是軍校的,能力沒得說,背景也幹淨。


    女人聽後,滿臉歡喜。


    她走近女孩,對她上下打量,越看臉上的笑意越大。“我聽說,她還救過你的命?”


    馬崇英點頭。“媽。晚晚不喜歡住醫院,所以我接她迴來住陣時間,你看可以嗎?”


    “當然可以,這是應該的。”女人瞧著漂亮的女孩,笑著安慰她:“晚晚,你安心在這裏住下,有什麽需要的,隨時跟姨講。”


    莫晚看笑蔫如花的女人,微微頷首。“打擾了,馬夫人。”


    馬氏集團創立者,馬為君的第二任妻子,雲思雨,馬崇英的親媽。


    一個比馬崇英還要善於偽裝的女人。


    莫晚對視雲思雨柔情似水的眼睛,確定她已經認出了自己。


    但她既然裝做不知情,自己也不能沒禮貌的真叫她姨。


    馬夫人這個身份,可是她花費許多心血得來的,自己就算是馬崇英的女朋友,也不能真沒界線的叫她姨。


    果然。


    雲思雨對她的迴答很滿意,主動叫來管家,讓他按照醫生的要求去收拾房間。


    馬崇英看了下時間,拉他媽到一邊,小聲問:“爸今天迴來嗎?”


    雲思雨瞧了眼廳中的女孩,拍了拍他手講:“放心,我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他答應會迴來的。”


    馬崇英接著問:“大哥和二哥呢?”


    雲思雨不確定的講:“跟你爸說了一嘴,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一起迴來。”


    既然是跟父親說的,那還是有很大機率迴來的。


    馬崇英講:“他們迴來了叫我,我先帶晚晚去轉轉。”


    雲思雨看一刻也離不開女孩的兒子,臉上笑著,心裏忍不住擔憂。


    不過很快她也想開了。


    剛交往嘛,是還新鮮,更何況這還是她兒子獲得馬為君肯定的關鍵因素。


    紅門的少爺,馬為君為了找她,可差不多把扶南都翻過來了。


    現她兒子把活生生的人帶迴來,別說是讓馬為君另眼相看,就是他進入馬氏集團,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


    莫晚坐在輪椅上,微微仰頭,在轉了一會後,望著掛在走廊盡頭的油畫。


    油上像是個被風吹模糊的女人,看不清五官,隻能從她眺望遠方的神態上,窺探到她應該是個氣質優雅的女性。


    這畫很抽像,像是幅藝術品,又像是一幅記憶裏的肖像。


    馬崇英見她望著畫出神,便問:“晚晚,你喜歡這畫嗎?”


    莫晚仍然望著畫,如實的講:“我見過它。”


    兩年前,它就掛在父親的書房裏。


    父親的書房從不會客,隻有她才能進去,這幅畫自然也隻有她才能看到。


    莫晚不知道這畫有什麽意義,隻知道它本該是被珍藏的,現在卻掛在最不值一提,甚至不會被人留意的位置。


    馬崇英聽到她的話很意外。“這畫是我爸在拍賣會上買下來的。你確定沒有看錯?”


    她當然確定。


    自她有記憶以來,這畫便掛在父親的書房,從老宅子到新別墅,看了十幾年,怎麽可能看錯。


    莫晚不想一來就挑起兩家的恩怨,收迴視線漠然道:“可能是記錯了吧。”


    馬崇英卻抱著胸,看牆上的畫。“晚晚,你在哪裏見過它?”


    莫晚抬頭看他。


    馬崇英迴想的講:“這畫是兩年前才出現的,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可能真在某個地方見過它?”


    畢竟兩年前紅門還在,她爸還沒死,見過這些藝術品也不一定。


    他在乎女友的感受,想弄清楚原因。


    莫晚卻不想再提。


    有什麽好提的?說你爸參與毀滅紅門的行動,然後像強盜一樣從我家把畫搶來的嗎?


    搶來就算了,還掛在這裏,也不知道是要侮辱誰。


    莫晚越想目光越冷,要不是她足夠清醒,現在就一把火將這別墅燒了。


    在走廊氛圍越來越凝沉時。


    一個人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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