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郭大偉很少喝酒,連煙都不抽。


    雖然有好幾個女下屬對他有意思,但他都拒絕了。


    他一直覺得自己沒遇上個可心人,但現在,莫名其妙被自己哥們兒給上了,滿腔憤懣沒地方發泄。


    手機不停震動,他直接關機扔在了一邊。


    牧白把電腦合上放在一邊,準備去酒櫃拿酒。


    “去我家吧。”文易說。


    那麽多酒,如果不喝,等我死後,總有一天要被埋在城市的廢墟裏。


    牧白不清楚文易的想法,但既然文易願意邀請別人到他家做客,對他的精神狀態或許有幫助,他當然樂意。


    “大偉,今天你賺了!”牧白拍著郭大偉肩膀,說。


    兩分鍾後,郭大偉站在文易家的恆溫酒櫃和切子酒杯展示櫃前,長歎一口氣:


    “文易啊,真看不出來啊!你文文弱弱的,家裏藏這麽多酒?”


    牧白打開酒櫃,調笑道:


    “要是哪天我資金有問題,就拿這些酒和這杯子抵上。”


    文易靠在櫃子邊,也不理牧白,自顧自挑了兩隻杯子,說:


    “郭哥,我給你調杯酒吧。”


    “你?專門給我調?”


    郭大偉受寵若驚,五萬塊才能買到十分之一的機會,文易現在竟然主動提出給他調酒?


    “嗯,我們認識這麽久,雖然隻在工作上有接觸,但我自認為是你的朋友,不收你錢。”


    郭大偉憨憨地笑了。


    文易拿著白朗姆和可樂,快速搞出了一杯cuba libre。


    牧白在一旁眯了眯眼。


    他明白文易的用意。


    幾個月前,他曾在燒烤攤上,端著一杯啤酒,對文易說過,敬自由。


    牧白輕笑一聲,看向文易,笑道:


    “這不是最受女孩子歡迎的自由古巴嗎?寶貝兒,你這是覺得咱們郭總不配在上麵?”


    “牧白!你嘴怎麽能這麽欠?”郭大偉不懂雞尾酒,但聽了牧白的話,知道這酒應該沒那麽衝。


    文易無視他倆的對話,把酒遞給郭大偉。


    “開懷暢飲,隨心所欲。郭哥,我的重點不在酒,而在自由。無論你是自己——還是兩個人。”


    聽著這話,牧白在心裏苦笑。


    這個男孩,真是無時無刻不想逃離羈絆啊……


    但他早已在心裏,為文易建造了城牆。


    他要他心甘情願進來,自由自在出入。


    ***


    “來!文易,哥給你倒一杯!”


    郭大偉已經神誌不清,指著酒櫃,看看牧白,大著舌頭說:


    “你啊……小小年紀,少喝點酒……酗酒對身體……嗝……不好……”


    牧白接過他要遞給文易的酒杯,“大偉,跟你說三遍了,他不喝!你要覺得不盡興,我把段非喊來!”


    “段非?”郭大偉對著空氣踹了一腳,“讓他……來!看老子不閹了他!”


    樓下草叢裏,秋蟲在作最後的鳴響。


    文易坐在窗邊的懶人沙發上,看著兩個大男人,在客廳醉酒胡謅。


    不久以後,那些熱鬧,哀愁,都會隨著他生命的流逝消失在眼前……


    風有些涼,牧白走過來,給他披上外套,以為他困了。


    “累嗎?先去休息?”


    文易揉揉眼睛,將裏麵的霧氣驅走,說:


    “可以給段先生打電話了。”


    郭大偉歪在客廳,牧白看他一眼。


    “我把他弄我那就行,這麽晚了,就不折騰了。”


    “牧白,”文易停頓一下,問:“你覺得郭哥今天為什麽能來找你?”


    牧白了然,給段非發了消息,然後俯身親吻文易,嘲笑道:


    “我還不知道,咱們小九喜歡撮合有情人?”


    “郭哥要是真不打算和段先生有這種關係,就不會來找你。找你,就是想緩和,至少他不想失去段先生這個朋友。”文易說得很認真。


    牧白擠在單人沙發上,拉起文易,將他抱在懷裏。


    他的臉在燈光下愈發柔和,那張紅唇因為缺水顯得有點幹,就連新換的發型,看上去都沒那麽酷了,莫名有種美強慘的感覺。


    牧白摟著文易的腰,嘴唇輕輕遊走在他脖頸間的神經上……


    “寶貝兒,做嗎?”


    文易輕笑一聲,環上他的脖子,笑道:


    “如果你要在段先生來之前繳械——我沒意見……”


    段非那小子住的離不算近,但以他現在對郭大偉的態度,半個小時之內絕對能趕到。


    牧白深吸一口氣,恨不得現在就把郭大偉丟到門外!


    “寶貝兒……感謝你對我時長的肯定,”牧白用手指輕輕剮蹭著文易的嘴唇,說:“明天是周末,我不去公司……”


    文易歪一下頭,眼角掛上魅人的弧度。


    “舍命陪君子……”


    “我不要你舍命,寶貝兒,我隻想讓你興奮……”


    牧白說著,跟文易接了個十分旖旎的吻。


    之後他把人放在沙發上,起身收拾剛才喝酒留下的狼藉,順便等段非過來。


    文易仍舊坐在陽台沙發上。


    看著牧白在廚房清洗杯子的身影,他閉上了眼。


    藍色的手工切子杯在燈光下,折射著如夢如幻的光,易碎而美麗。


    但在牧白手裏,它很安全……


    水聲和郭大偉微弱的鼾聲混在一起,文易卻覺得,他耳邊是牧白方才有力的心跳聲。


    如果把這心跳投射在心電監護儀上,那有規律的律動,該是充滿陽光的。


    而他,不甚健康的軀體裏,流動的是不可辨認的微妙悲調。


    想到這裏,文易覺得好冷。


    他蜷著腿,將大半個身子歪在沙發裏……


    門鈴響起的時候,牧白剛把客廳收拾幹淨,他擦擦手開了門。


    段非站在門口,往裏麵看一眼,一臉諱莫如深:


    “我——能進去嗎?”


    牧白側了側身子:


    “你不進來,是指望我把大偉扛下去?”


    “咳……大偉他……還生氣嗎?”段非脫了鞋,光腳踩在地板上。


    “他生不生氣我不知道,但作為朋友,非非——我提醒你一句。”


    牧白比劃了個一刀切的手勢!


    “以後跟大偉在一起的時候別裸睡,不然他直接給你——哢嚓了,你都來不及反應!”


    段非低罵一聲,被這一聲象聲詞驚得捂住襠下,問道:


    “他……他到底是個什麽態度?”


    “他還沒接受你們現在這個關係,”牧白說,“但也不是沒希望。”


    段非鬆了一口氣,心裏那顆種子,被這點微弱的陽光催生萌芽。


    他走到客廳,看一眼郭大偉,尷尬地朝文易打招唿:


    “啊……文易,還沒睡啊,謝謝你哈……哈哈哈……”


    文易點點頭,算是迴應。


    牧白無奈地朝段非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說:


    “快把人領走吧。”然後看一眼段非的褲襠,“任重道遠。”


    段非越過牧白肩頭,朝陽台那邊看一眼,小聲問:


    “什麽情況?”


    “雖說五十步笑百步不可取,”牧白雙手插兜,看著腳上的一次性拖鞋,說:“但五十步就是比一百步少,我還是可以嘲笑你。”


    “嘁!”段非轉身抱起醉得不省人事的郭大偉,朝陽台那邊喊道:“文易,我們先走了!”


    文易站起來,說:


    “好,牧白,傘在門口收納架上,你送他們上車吧。”


    聽到這話,牧白臉色大變,猛然迴頭看著文易!


    窗外星月朗朗,月光如水,根本沒有下雨!


    段非一臉疑惑,“外麵沒——”


    “段非!”


    牧白低聲打斷他,隨後走到文易身邊,麵色如常,說:


    “寶貝兒,我送他們,你在家乖乖等我。”說著親了一下他額頭。


    文易笑笑,迴吻了他,在他耳邊說:


    “好,我先洗澡,密碼是6個9。”


    牧白走到門口,抓起雨傘朝文易晃了晃,跟著段非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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