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麵色憂愁的進了垂花門,便被春雨夏荷周氏圍住了.


    周氏緊緊的抓著葉輕舟的手,眼淚簌簌的往下落:“姑娘......”


    葉輕舟也跟著抹眼淚。


    褚懷溯怕她們三個一直在葉輕舟麵前哭,更讓她舍不得,心裏更難受。


    遂打斷,對周氏說:“奶娘,麻煩您和春姨夏姨,去將舟舟衣物用品收收。”


    “他們人等在外麵。”


    周氏抽泣著點頭,深看了葉輕舟一眼,朝春雨夏荷招手進正房了。


    “懷洲舅舅,我不要自己去什麽邵陽。”


    “要走我們一起走,反正我不一個人去。”葉輕舟抓住褚懷洲胳膊,紅著眼說。


    “你聽舅舅說。”褚懷洲雙手緊捂住葉輕舟的手,柔聲安撫她:“隻有你出去了,我和你懷溯舅舅才有希望出去。”


    “舟舟,你是我們的希望,你懂嗎!”


    “你是葉鈞將軍的女兒,你出去以後可以去找他,求他想辦法把我們救出去。”


    “我和你懷溯舅舅,這不就有希望出去了嘛。”


    “如果你不走,我們先不說你抗旨,皇上會不會留你命。”


    “就說你留在這裏,困在這裏,怎麽去找你爹,怎麽求他救我們出去。”


    葉輕舟好像有些明白了,停止了抽泣。


    褚懷洲抬起手指輕拭著她眼角的淚水,微笑看著她:“分離是短暫的,我們終有一天會在外麵再見。”


    “到時候懷洲舅舅,還有懷溯舅舅帶你一起去玩,我們去江南,看小橋流水,或者去胡地,你葉家軍所在的地方,我們看長河落日,看大漠孤煙。”


    “從此以後瀟灑快意,遊戲人間,你說好不好?”


    葉輕舟點頭如搗蒜:“好,我們遊戲人間。”


    褚懷洲輕撫摸了下她的頭頂:“出去以後,可不能像在這裏那麽無狀了。”


    “要謹言慎行,多聽少說,也不要與人為惡,什麽時候都要保護好自己。”


    兩行清淚從葉輕舟鳳眼溢出,她用手指快速的抹了下,點頭:“舟舟都記住了。”


    “哥,你也不必嚇她。”褚懷溯揉了揉她的肩膀:“舟舟,外麵很精彩的。”


    “大燕民風開放,對女子並沒有那麽嚴苛的要求,無聊的話隨時可以出門走走。”


    “你可以去逛街,聽戲,還可以遊曆,反正怎麽開心怎麽來。”


    “你能少拿這些話勾她嗎?”褚懷洲瞪褚懷溯,後者悻悻的摸著鼻子。


    她這次出門是嫁人去了,不是遊山玩水的。


    要真在夫家待不住,天天往外跑,那不得招人厭惡!


    那日子得多難過!


    褚懷洲怕她真被褚懷溯的話蠱惑,不放心再次叮囑道:“舟舟,別聽你二舅舅的。”


    “外麵很亂的,什麽人都有,你涉世不深,不懂得人心,千萬別一個人出去,免得被人騙了。”


    “哦。”葉輕舟對褚懷洲點頭,隨後看向褚懷溯。


    見他對自己眨了眨眼,唇角翹了起來。


    三人說了一會兒話,一個時辰不知不覺到了。


    宦官帶著人進來催,周氏春雨夏荷正好把葉輕舟的行禮收拾好了,剛拿到院子裏,就被禁軍全部拿走了。


    “郡主,請吧。”宦官朝外伸手引到。


    “姑娘。”周氏,春雨夏荷朝葉輕舟撲過來。


    葉輕舟哽著嗓子一個個抱她們:“奶娘,春姨,夏姨你們好好照顧自己,你們等等我,我一定會帶你們離開這裏的。”


    三個人抱著她泣不成聲。


    宦官待她們哭了一會兒後,沒了耐性,再次催促:“郡主若是再不走,那奴才就失禮了,讓人請您走。”


    “舟舟,走吧。”褚懷溯將葉輕舟從人群中拉出,將她推向宦官。


    “記住舅舅的話,好好照顧自己。”


    葉輕舟點頭,在宦官的催促下,一步三迴頭的走了。


    門外早有一輛馬車等候,葉輕舟抹著眼淚上了車。


    她一上車,馬車就動了起來。


    葉輕舟掀開窗簾,透過門洞往院裏看去,隻看到一些熟悉的衣角。


    離別的痛苦,一瞬間襲擊的葉輕舟體無完膚,她伏在膝頭,放聲痛哭起來。


    *


    葉輕舟是喜歡自由的,可是坐上馬車,真正告別了那個她住了十六年的小院,她沒有一絲的高興,外麵的景致沒偷看一眼,整日靠在車壁上恍惚。


    馬車白天奔馳,趕黑停在驛站。


    這樣走走停停,一連有十多日之久。


    終於,葉輕舟聽車外的禁軍說,今天趕城門下鑰前能到邵陽,這才恢複了一些靈動,掀開車窗簾朝外看去。


    外麵陽光耀眼,微風習習,天高雲淡。


    遠眺出去,綿綿的青山,綠色的密林,鳥鳴聲蟬聲不絕於耳。


    這樣鮮活的景色和聲音,對於葉輕舟來說是奢侈的,新鮮的,她看的眼珠都不眨一下。


    但這樣的好景色,隨著幾支羽箭射向了轎裏,險些紮上葉輕舟的臉而被破壞。


    “有刺客。”禁軍腰上的刀拔了出來,擋在了馬車周圍。


    “郡主,放下窗簾,小心一點。”


    葉輕舟很上道,聽話的扔下車簾,拿著自己的一個包袱擋在了身前。


    就聽一陣淩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飛奔而來,緊接著傳來一陣嬉笑聲,男聲女聲都有。


    禁軍很快認出了其中的兩位,一位是皇後膝下的昌平公主,一位是淑妃膝下的康泰公主。


    其他的雖然他們也不認識,但能陪著兩位公主玩耍,身份自然非富即貴。


    禁軍喊了一聲:“把刀放下,是昌平公主,和康泰公主。”


    隨後,禁軍首領向她們倆行禮,眾人也跟著行禮。


    宦官從後麵馬車下來,捏著細嗓子也向她們行禮。


    一位內穿玫紅色羅裙,金線銀線繡牡丹祥雲紋,外披真紅色繡花羅衫,近香髻上插一根鳳釵,年紀十五六歲,長相十分大氣明豔的少女,從人群中駕馬行至人前。


    她揚著修長雪白的頸子,四處打量著馬車:“你這馬車裏坐的是誰?”


    “見本公主在此,為何不下車行禮?”


    宦官一聽,這才往身後看去,才發現葉輕舟沒下車。


    當下一個激靈,趕緊解釋:“昌平公主莫惱,馬車上坐的是陛下新封的永樂郡主。”


    “她從出生起就被陛下圈禁在項城,無人教導,禮儀規矩什麽的全不明白,這才怠慢了兩位公主。”


    “您別和她一般見識。”


    “奴才這就把人叫下來給您行禮。”


    宦官說完,趕緊去請葉輕舟了。


    昌平公主文敬聽後,和身邊同齡,身穿青色羅裙,裙上用銀線繡纏枝紋,近香髻上插花型金簪,長相偏嬌媚的康泰公主文馨對視了一眼。


    隻見倆人眼神兒交換的時候,後者輕點了下頭。


    宦官掀開馬車簾,探頭對葉輕舟說:“郡主,昌平公主和康泰公主在外麵,您快下車向兩位公主行禮問安吧。”


    外麵人說的話葉輕舟都聽見了,聞言,對宦官說:“我不會行禮問安。”


    宦官著急:“您下馬車就是了。”


    “快下馬車吧小祖宗,莫讓兩位公主等急了。”


    葉輕舟擰了擰眉頭,猶豫後,提著裙擺下了馬車。


    她剛一跳下馬車,周圍就傳來一陣哄笑聲。


    一位身穿碧綠色衣裙,滿頭珠翠,長相卻不出色,叫王玉瑤的少女,直接用手指著葉輕舟笑道:“你們瞧她,身上穿的衣服料子,還沒我丫鬟的好,頭上一根簪子都沒有,真是寒酸死了。”


    她充滿譏諷的補了一句:“果然是亡國公主的女兒,嗞嗞,一臉窮酸晦氣相。”


    就是這一句,直接戳在了葉輕舟的肺管子上。


    葉輕舟抬腳,一步步朝她走去。


    她停在王玉瑤馬前,仰麵和馬背上趾高氣昂的她對視,唇慢慢彎起:“你剛說什麽?”


    王玉瑤一點也不怕她,低頭朝她遞聲,譏諷十足:“我說,你是亡國公主的女兒,一臉的晦氣!”


    葉輕舟唇上弧度扯大,伶牙俐齒迴道:“我看你是一臉的倒黴相,要有血光之災!”


    王玉瑤眼睛剛瞪上她,就見葉輕舟輪開了胳膊,使出吃奶力氣,一拳頭砸在了她坐騎的臉上。


    馬兒受驚嘶叫起來,四蹄亂蹬,猛地把前蹄立了起來,馬脖子使勁的往後仰。


    “啊.......”馬背上的王玉瑤險些被翻下馬背,驚恐的大叫了起來。


    她這幾嗓子下去,座下的馬兒更受驚,嘶鳴著朝一條小路狂奔而去。


    “你們還等什麽,快去救王小姐。”文敬見狀,連忙讓自己的侍衛去救人。


    兩名侍衛領命駕馬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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