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男走後,沈渺不解思索地看向林哲,但好巧的是,他正好偏頭與她雙眸對上,那雙澄澈透亮眼睛透著股絲絲質問。林哲知道她要問什麽,便先開口道:“這男生一看就很猥瑣,剛剛我們和他朋友吵架,他可一點都沒幫他朋友。看似來道歉,實際套路很得多,這種人我見多了。”


    沈渺要問的不是這個,她說:“你為什麽要說我心髒不好,可是我心髒很好啊,也沒有上頭啊?”


    “......”


    這腦子....沒救了。


    林哲無語了眼,說:“那你趕緊去要他聯係方式,過了這個村,沒下家店。”


    “.....”沈渺說,“我幹嘛去要他聯係方式,我心髒有病啊。”


    林哲沒忍住嗤笑了聲,順著她話接下去,“你確實有病,還病得不輕,順便去醫院看看腦子。”


    沈渺真被他這話給氣到了,張口正想反駁,一旁貝苒忍不住說她:“還看不出來麽?林哲這是在幫你拒絕,如果不這樣說,你早就中了他的圈套,你傻不傻呀?我看你這霸道總裁文可真白看了。”


    沈渺:“......可我也沒給他呀。”


    貝苒:“.....”


    林哲:“.....”


    江樾:“.....”


    看他們仨表情不對,沈渺立馬改口道:“我知道他人品不好,也知道他套路多,這種人交不得。”


    貝苒:“.....”


    林哲:“.....”


    一直沒說話的江樾突然開口:“你確實需要去醫院看看腦子,順便看看耳朵。”


    “什、什麽?”沈渺看著江樾,腦子跟豆腐渣似的。


    江樾也懶得跟她廢話,他轉身朝摩托走去,貝苒和林哲同時哎歎一聲。林哲搖頭說:“簡直沒救了。”


    下秒手被人拽住,他迴頭看著沈渺,沈渺兩眼注視他,開口道:“你為什麽要這樣說我,我沒得罪你吧?”


    “啊?”


    林哲疑惑兩秒,他嘴角扯笑了下,迴答她的話:“我沒說你得罪我啊?你是不是有點想多了,換作其他同學遇到這樣的情況,我也會幫忙的。”


    沈渺隻感覺心髒被他深深刺了一下,原來隻要是女生他都會幫忙。她鬆開他的手,眼睫不禁斂下,然後對上他淡漠不透的眼眸,她笑了笑,說話嗓音有點哽咽。


    “不好意思,可能我腦子確實有點不好,對不起。”說完,她越過他向貝苒走去,“苒苒,我先迴家了,你慢慢玩。”


    三人不解地望著女孩嬌瘦的背影,貝苒看向林哲,林哲抬了下眼眉,表示道:“她莫名其妙給我道歉,我沒欺負她。”


    沈渺給他道歉什麽?


    貝苒轉頭看向江樾,張口道:“今天不好意思啊,我朋友可能心情不好,我——”


    “確實不好。”


    話被江樾打斷,“你去陪她吧。”


    貝苒“嗯”了聲,轉身就去追沈渺了。


    兩姑娘走後,江樾看著林哲,林哲心一顫,嗬笑了聲,說:“不是,你們一個個一雙雙眼睛跟審問犯人似的,我幫忙還有錯了?”


    “.....”


    江樾:“你走不走。”


    林哲深吸一口氣,又笑了一聲,嘀咕道:“我他媽真是吃飽,多管閑事。”


    “你走不走?”江樾再次問。


    林哲不耐煩一句:“走!老子心情還不好呢。”


    江樾輕笑了聲,沒說話。


    兩人各騎輛摩托車後,便朝另個方向開去,四人背道而馳。


    太陽熱風肆意吹向每個地方。


    —


    貝苒陪沈渺走了一段路後,兩人走進一家奶茶店,點好奶茶,便找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去,上方空調開得十足,音樂放的是周傑倫《擱淺》


    沈渺聽著這首歌,心中意鬱的事勾起來,不禁想起林哲說的話,一遍又一遍迴蕩腦海裏,已經無法抹去。她看著貝苒,淺淺笑了一下,問她:“你是不是看出來了?”


    貝苒點頭嗯了聲,說:“林哲說那些也是為了你好,他也是怕你被那個男生欺騙感情,所以才替你迴絕了。”


    沈渺嗤笑了聲,看著她,眼神質疑道:“我說的是這個意思麽?”


    貝苒愣了愣,不解問:“不是因為這個,那是因為什麽?”


    沈渺說:“連江樾都能看出來,你會看不出來?”


    江樾看出什麽?


    貝苒心中一問。


    盯著沈渺,下一秒,她恍然大悟起來,“你、你、你喜歡林哲?”


    沈渺輕笑聲,不否認道:“嗯,我喜歡他,從——”


    “從什麽時候?”貝苒神色激動地問。


    沈渺一一道來:“從軍訓的時候就喜歡他,當時他在二隊,我在四隊,有一次他蠱惑其他同學去整教官,結果那幾名同學不靠譜把他供了出來,教官大怒,就讓他在主席台上罰站看著我們軍訓。”


    “後來上午軍訓完,所有同學都去吃飯了,也不知道教官是不是把忘他了,於是他就繼續站著。當時我因為早上吃太多,肚子有些不舒服就在主席旁邊一處陰涼地坐著。看著他挺立筆值的後背,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聽見了,他轉頭朝我看來,我當時整個人都愣了,心髒像不受控製快速地跳,怦怦的,隻有我自己聽得見。然後他問我笑什麽,我說沒笑什麽,他說明明聽見你笑了,我沒辦法隻好承認自己剛剛是笑了,但是不是在笑他。”


    “從那天之後,每次軍訓我都忍不住向他們隊伍看去,我知道他站幾排幾列,六排三列。後來我在論壇上看到有人發他的q\/q號,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於是就先加加看是不是真的,果不其然,q\/q是假的,但我又不敢鼓起勇氣去找他要q\/q,我隻好把暗戀藏起來。”


    沈渺深吸一口氣,意味深長地說:“隻要在學校能見到他,就已經很心滿意足了。有時候我在想如果能像小說裏的女主一樣,多年後,再次遇到他,會是什麽樣的故事。我不知道以後是什麽,或許迴憶隻會停留在高中那段時間吧。”


    聽她說完所有,貝苒不知道該說什麽,明明可以很簡單迴答“你真的好深情,為什麽不去表白”想到這,貝苒陷入自己的世界裏,如果她能像沈渺一樣勇敢講出這些,估計地下的洞都被鑽幾千尺了。


    “你們奶茶已經做好了,請享用。”


    店員突然打斷貝苒所有思緒,沈渺對店員道了聲謝,然後插上吸管吸了一口,她看貝苒沒動,於是便問:“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


    沈渺突然問她一個問題,問她有沒有暗戀過人,貝苒說沒有,還是慫了,暗戀江樾還是不敢說出來。


    沈渺說:“暗戀不是見不得光,隻是比較小心,暗戀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敢不敢說出來。”她繼而說,“貝苒,其實你已經很勇敢了,真的,你比我勇敢多了。”


    “你為什麽這麽說?”


    沈渺看著她,而後笑了笑:“沒關係,就讓它永存心底吧。”


    貝苒手上動作一頓,而後不慢不快地攪動著奶茶裏的吸管,她眼底漾起淺淺的笑,沒說話,就像沈渺說的一樣,就讓它永存心底吧。


    —


    下午傍晚,純白的殘雲被落日的餘暉燒成糜爛的紅,層層相疊,鋪蓋整片漸藍的天空。


    貝苒剛迴到家就接周叔打來的電話,她接起來:“喂,周叔。”


    周建偉說:“苒苒,周叔要出差幾天,餐桌上有一張銀行卡,如醫院要交錢,就拿它去交吧。”


    貝苒起身朝餐桌走去,果然有一張銀行卡,下麵壓著一張紙條,她拿起來看,紙條上寫著:苒苒,叔叔去臨川出差幾天,在這幾天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電話兩邊沉靜數十秒,貝苒開口道:“周叔,你在那邊也很好好照顧自己,按時吃飯。”


    聽見周叔輕笑了聲,貝苒無聲也笑了。周建偉說:“好,我會按時吃飯的,先不說了,叔叔去忙了。”


    “嗯,好。”


    貝苒電話剛掛斷,周建偉發給他一條短信【苒苒,銀行密碼是。】


    貝苒迴:【好,我知道了。】


    臨近五月底,隨著高三高考倒計時九天。


    經曆一星期觀察治療,蘇碧蘭從重症室轉到普通病房,她仍舊什麽東西都不能吃,隻能靠營養液補體維持。


    貝苒上完廁所迴到病房,媽媽已經睡醒了,她正吃力想坐起來靠床頭。貝苒快步走到病床邊,扶著媽媽慢慢坐起來,媽媽看著女兒為她這幾天忙碌人都瘦了。


    “苒苒,”蘇碧蘭鼻腔戴氧氣,嗓音是剛睡的沙啞,她咳了聲,說,“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怎麽會辛苦呢?”貝苒拖動身後的凳子,坐下去,握著媽媽瘦骨的手,“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倒是你,得那麽大的病,都不告訴我,是怕我接受不了麽?”


    蘇碧蘭笑了笑,淺吸一口氣,說:“媽媽知道紙是包住火的,早晚你也會知道。”


    眼底的澀意一點點加深,貝苒看著媽媽忍著淚,嗓音蓋不住腔澀,她說:“媽媽,苒苒永遠都在你身邊,不會放棄你的。”


    蘇碧蘭知道自己已經是露頭入土的人,也知道自己陪貝苒時間並不多,她依稀記得,貝苒五歲那年從幼兒園向她跑來時,手上舉著一朵老師獎勵她的小紅花。


    “媽媽,今天我幫老師收拾桌椅,老師獎勵給我的小紅花。”


    小姑娘臉上笑盈盈的,十分可愛,紮兩小辮子,背著小書包,嗓音奶奶的,像春天一樣直撓心間。


    媽媽蹲下身,將軟軟的小姑娘抱起來,用食指刮了刮她小鼻尖,露出溫柔的笑容,誇讚女兒:“真棒!我家苒苒是天底下最棒的孩子!是爸爸媽媽的驕傲!是爸爸媽媽心尖上的寶貝!”


    小姑娘摟著媽媽白皙頸脖,在她臉頰落上昵吻,嗯了聲,“嗯,苒苒是爸爸媽媽最棒的小寶貝!”


    媽媽看了眼她手上的小紅花問她準備貼在哪兒,小姑娘說:“我要貼在爸爸媽媽床頭上,每天看著苒苒。”


    媽媽問:“為什麽不貼到自己床頭呢?為什麽要貼到爸爸媽媽床頭呢?”


    小姑娘說:“苒苒要把世界上最好的都送給爸爸媽媽!一家人相親相愛,永遠愛苒苒!”


    “小機靈鬼!”


    小姑娘:“嘻嘻嘻嘻....”


    媽媽:“嘻嘻嘻嘻.....”


    落日黃昏街道,母女倆笑聲充滿她們整個世界,五彩花瓣彌漫整片天空,慢慢飄落。


    ......


    現在她隻希望貝苒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生活就行了。


    她現在能給的隻有這時間的陪伴。


    ......


    “媽媽。”


    記憶被拉迴,蘇碧蘭看著女兒,淚珠不禁流下來浸濕臉頰,她輕“嗯”了聲。


    貝苒仍舊握著媽媽的手,眼底澀意再次加深,眼淚不自覺滑下來,她吸附鼻腔,笑著說:“不管你到什麽地方,苒苒永遠是的苒苒。”


    貝苒替媽媽抹了抹眼淚,“再哭就不漂亮了。”


    媽媽點點頭,喉嚨發出輕啞的嗓音,“好,媽媽不哭。”


    傍晚,醫院。


    皎白月光被稀雲遮擋一半,星星分散鋪滿整個夜空,好似映入眼的一幅畫,高高懸掛著。


    貝苒坐在花壇邊旁邊椅子上,周邊安靜,她手機屏裏是一張照片,是媽媽陪她過十四歲生日的合照。


    背景是一麵白瓷的牆,母女倆臉貼臉,皺眯笑著眼,兩人鼻尖上抹了點粉粉的奶油,身前是一整個蛋糕,畫麵十分溫欣和快樂,是屬於她們的快樂。


    “苒苒,快對蛋糕許願。”


    媽媽把插滿蠟燭的蛋糕端到貝苒麵前。


    貝苒十指交叉成拳,慢慢閉上眼,漂亮卷翹的睫毛緊緊合上,平成一條密封的線,她把生日願望說了出來:“我希望媽媽每天美美的,開開心心,健健康康,永遠陪在苒苒身邊。”


    說完,她吸一口氣將所有蠟燭吹滅,十幾根灰白煙霧很快飄散完。媽媽“嘖”了聲,打了下她的手,坐椅子上,“傻孩子,你把生日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貝苒二話不說,用食指扣了點奶油抹到媽媽鼻尖上,而後哈哈哈大笑,媽媽不慣著她,也用食指扣了點奶油抹她鼻尖上,兩人哈哈哈大笑起來。


    整間屋子充滿歡聲笑語,溫欣得不得了,快樂得不得了,是不可抹去的畫麵。


    “苒苒,我們拍張照記留念,好不好?”媽媽說。


    “好呀!”


    貝苒掏出手機伸向上方,找好角度,母女倆做好拍照動作,她拇指一摁,“哢嚓”一聲,照片生成保存了下來。


    拍好後,母女倆看了看照片,相互排斥。媽媽說:“你看你臉都照歪了,像被人打了一樣。”


    貝苒也說:“媽媽同樣,哈哈哈.....”


    媽媽嘴巴一嘟,腮幫子鼓鼓的,“好呀!你這壞小孩。”


    “哈哈哈哈.......”


    母女倆快樂打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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