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兩道摧山斷海的恐怖氣勁當空相撞,邊境長城內頓時掀起衝天塵霧。


    動靜之大,讓城牆上剛翻閱而來的四宗修士都是一愣,隨即迴神衝向前方司衛。


    轟——


    林墨衣袖鼓動,刀刀連環,那鬼王法相更是連連出擊,每當洪不凡要落在周圍司衛身旁時,便被逼走,巡夜司衛腳踏牆壁躍到屋頂上,見兩人都是鎮世司的大人,微微愣神,眼見洪不凡受傷飛掠逃走。


    領隊旗官了然,鎮世司內,妄殺上官是大罪,更何況城牆上廝殺聲不斷響起,便要下令阻攔林墨。


    颯,颯,颯.....


    道道弩箭射來,巷道內殺出數隊手臂綁著紅綢的司衛,雙方人交戰在一起。


    洪不凡嘴角染血,迴頭望了眼陷入火光中的邊境長城,摸了摸懷裏的東西,咬牙向著遠處飛掠,若是正大光明相鬥,也不會一個照麵,便被林墨所傷,一路奔襲相助自己的不少人又被攔下,本想去尋其他兩個巡察使。


    可城牆上戰火四起,玄仙教已入,各部自顧不暇,自己所坐鎮的中部,更是被安夏府的司衛填充不少位置,他可是知曉,林墨手下那些人頗為兇悍,其手下不少人正從各處圍捕而來.....


    眼見林墨緊隨其後,刀芒襲來,洪不凡迴身一拳!武道法相升騰一拳轟過!街道上猛地吹起橫風,瓦舍房屋破碎被裹挾在拳勢之中!


    林墨眼眸一凝,鬼王法相紅袖蕩出!相撞在一起!洪不凡借此遠遁,林墨眼眸鬼氣流轉,滾滾鬼氣遍布蒼穹,繼而密密麻麻的鬼氣龍卷就從天空唿嘯而下!阻攔向洪不凡.....


    唿唿~


    巷道內,高世鏡踉踉蹌蹌的扶著牆壁看向起火廝殺的邊境長城喘著粗氣,喃喃道:


    “完了,完了,邊境長城守不住了。”


    “林墨.....林墨......”


    “司主想要造反?不,不會,司主絕不會是那樣的人。”


    “那林墨.....”


    高世鏡的臉上早就是血唿一片,強忍著劇痛用刀將臉上沾染蛇毒的肉刮下來,望向天空上一前一後的身影,咬牙追去,鎮世者還被封印在棺材內,而那能喚醒的戰旗在洪不凡身上....


    “林墨的目的是戰旗麽....”


    “司主想要奪權.....為何不通知我。”


    ......


    清晨時分。


    嘩啦啦.....


    水花漫天起,銀河落九天,巫峽瀑布剛好坐落於官道不遠,來往東洲的商客大多都在此歇息,時間久了這也便多了不少木屋,慢慢形成集市,也衍生出不少產業,除了客棧旅館,還有偷渡,偷運禁品.....


    戰事起,最近數月才沉寂下來,偶有乞兒躲在此處。


    轟隆隆。


    一道黑影砸落在水潭中,水花四起,淹沒在瀑布的轟隆聲中,殷紅鮮血緩緩從黑影上流出染紅清澈水潭,洪不凡晃晃悠悠從水中站起,擼起濕漉漉的長發,將懷中三尺戰旗握在手中,眸光望向瀑布後,握緊旗柄做出投擲狀,欲要將戰旗插入瀑布後的石頭上。


    “果然在你這裏兒,就說麽,第一反應是向城牆上鎮世者那裏跑,被我攔截才跑向城內。”


    清冷聲音響起,洪不凡神情一滯,舉起的手緩緩放下,抬頭看向踏空而立,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的林墨,怒目而視:“叛逆!!”


    “噓,當我沒在,洪大人繼續.....”


    “你……欺人太甚!!”


    “哈哈哈。”


    林墨冷眸盯著那戰旗,歪頭一笑:“戰旗?掌控鎮世者的靈器。比起柳司主在相國寺揮舞的戰旗,小了不少,觀其旗麵上神魂濃度也稍有遜色,也對,城牆上羅列的也不過數百鎮世者。”


    林墨身子緩緩落下,腳尖輕觸水麵引起圈圈波紋,昂首站在水麵上,手撫腰間刀柄,迴憶道。“那日,柳重立於蛟龍頭頂,揮舞戰旗陰雲連綿數十裏,攪動天地,鎮世者捶胸怒吼,殺氣衝天!連數十丈猙獰蛟龍都渾身發抖,那場景當真是讓我難忘......”


    洪不凡手握戰旗揮向林墨,憤怒道:“放肆!一介叛徒,還敢提起柳司主?林墨,你枉受柳重大人提攜,更是辜負柳若思司主信任,助紂為虐,又對你有何好處!玄仙教若是破關,你安夏府可是首當其衝!皆時生靈塗炭,你罪孽深重!萬死不抵!”


    嗆——


    林墨握緊刀柄露出半抹寒光,低眸輕笑,縷縷鬼氣自身上升騰而起:


    “門樓會議,你洪不凡不也是先提的陛下?無司主調令,你身為巡察使便能調動三府司衛?就連本該由左遷掌管的平安府,安夏府,不也是被你調來戍守邊境長城?那你可對得起柳重?可對得起柳若思。”


    嗆—


    黑鞘長刀出鞘,在手中挽個刀花,刀身鬼氣纏繞,刀尖傾斜震起朵朵水花。


    “我們......不都一樣?”


    “妄言!!我等如何一樣!”


    洪不凡左手捂著腹部上的傷口,縷縷鮮血順著指縫流出,右手猛揮戰旗昂然道:“你是我鎮世司恥辱,大虞千古罪人!本官受先帝和陛下恩寵,更得司主信任!你如何比得!!”


    “洪大人,鎮世者,前身均為大虞將士,所以又稱兵人,聽聞鎮世司秘地,深淵窟專煉鎮世者,可是真的?”


    “你也配知曉?”


    縷縷鬼氣從林墨腳下沾染潭水,轉瞬間潭水化成黑池,就連洪不凡腳下被染黑一片,林墨冷眸盯著戰旗,淡淡道:“嗬.....那你說,得戰旗可號令兵人否?”


    洪不凡一言不發盯著林墨,突然大笑起來,看了眼腹部的傷口眼中顯露兇厲之色,一把扯下身上殘破的甲衣,露出那精狀的上半身,同時氣血鼓動,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在身上顯露,正是每個鎮世者身前九死一生所紋製。


    嘭!


    握緊戰旗的手錘在胸口,整肅道:“本官紹聖(先帝年號)十九年入鎮世司,為第一批司衛,曆經三十九載,任臨安府巡察使!而我那一代司衛,功勳卓著,戰死而身軀保全者,可入深淵窟!深淵窟對我等而言,乃是無上榮耀!小子。”


    洪不凡赤裸上身的紋路在氣血鼓動下越發明顯,握著戰旗的右手前伸,將尖銳旗柄對準自己心髒,林墨見狀瞳孔一縮,一刀猛地斬出!


    “嘿嘿!!你不是想知道嗎!本官告訴你答案!”洪不凡無視那漆黑刀芒,怒吼著將旗柄插入心髒中,洞穿身體。緊盯著林墨的雙眸露出死誌,緩緩閉上。


    渾身上下陰氣彌漫,戰旗染血陰氣蕩漾.....


    嘭!


    赤青手掌猛地抬起抵住長刀!鋒利刀身劃破洪不凡手掌,卻卡在掌骨中。


    林墨保持著出刀姿勢,眼眸微凝,洪不凡緩緩抬頭,沒有瞳仁的眼睛盯著林墨,氣息鎖定下,長發飛舞,一手緊握刀身,另隻手猛地探出掐向林墨脖頸,張著嘴嘶吼撲來,刀身上鬼氣噴湧如洶湧江流,卻被洪不凡硬生生撞開。


    林墨身子微伏躲過一爪,身子淩空一扭一腳踹在洪不凡腹部,自己反被震出數十米,雙腿在潭麵上劃出兩道無水溝壑,片刻後,又被潭水填滿,林墨倒轉黑鞘長刀,雙手握著刀柄猛得插在潭水中!


    黑色潭水纏繞著洪不凡旋轉而上,轉瞬間道道鬼氣化為鎖鏈緊緊纏繞。


    林墨輕掠腳踏在刀柄上,雙手相疊猛地拜下!鬼王法相轉瞬凝聚紅袍飄蕩鬼爪連舞!


    “吼!!!”


    洪不凡硬抗鬼爪,咧著嘴嘶吼著,鬼氣化成的鎖鏈不斷崩散,在其頭頂上陰氣飄蕩隱隱約約見戰旗輕舞!林墨冷眸微眯,腳在刀柄上一踏,身影極快掠出,鬼王法相消散,換來的是紅袖飛舞間探出白皙手臂附在林墨手臂上。


    嘭——


    一人一屍周遭瞬間被震出一個半圓空洞,連同地麵潭水卵石都被掀起,狂暴鬼氣瞬間震碎洪不凡胸膛處纏繞的陰氣,鬼氣湧動,洪不凡滿頭黑發當空繃直,氣勁透體而出轟顆顆大樹。


    洪不凡咧嘴嘶吼,黑紋符文的胸膛被轟出一個凹陷,嘶吼間,吐出數個內髒碎末,身軀被巨力推著倒滑,又在鬼氣鎖鏈下定住。


    林墨一把握住戰旗想要拔出,洪不凡頓時發狂,陰氣鼓動鬼氣鎖鏈瞬間崩散,猙獰咬向林墨。


    林墨側頭一歪招來黑鞘長刀捅入洪不凡腹部,洪不凡不躲不閃握拳連連轟向林墨,林墨見狀棄刀握拳相抵。


    嗙嗙嗙——


    三拳如同撞城捶,硬生生將林墨捶飛,連水潭都被氣勁轟向四周,力道恐怖至極。


    林墨臉頰泛青,嘴角咳出鮮血,身影暴退撞出水潭砸在木屋中。


    轟隆——


    鬼氣爆發漫天木屑飛舞露出林墨垂著手臂的樣子,左手握著右手手腕,滴答,滴答,縷縷鮮血順著手背流到指尖低落在地上,看了眼右手手心,一道燒焦般的漆黑傷痕浮現,是握住戰旗時被其灼傷。


    “鎮世者,便是將自己煉製成屍,武道法相,修為盡數蘊養屍身,還真是如你所說,堪比半步圓滿境呐.....”


    林墨眼眸凝重的看著洪不凡,左手擦拭掉嘴角的鮮血,淡淡道:“鎮世司,深淵窟......”


    林墨後撤兩步,洪不凡便上前兩步,意識到被洪不凡用不知什麽手段鎖定之後,便也不再猶豫,深吸一口氣,向後仰去,紅袍飄蕩,玉藕手臂將林墨攬入懷內,旋轉一圈,紅瞳與黑瞳相對。


    黑瞳化為紅瞳。


    林墨嘴角咧著誇張的弧度,緊盯著嘶吼衝來的洪不凡,迎麵而上同樣吼迴去!


    轟!轟!轟!


    不過片刻時間,兩道身影已轟出上百拳,每一拳轟下去便迸發出無數血珠,其中以暗黑色血珠為多,嘭!兩道身影同時暴退。


    林墨口臂溢血,看似搖搖欲墜卻在下一刻便爆射而出。


    而洪不凡強行用戰旗煉死自己,燃燒修為神魂為代價,不過頃刻間,便血肉幹蒼,右手手臂更是不知什麽時候斷裂露出那泛著黑光的骨頭,身子搖擺間又衝上來:“吼!”


    “吼!!!”


    隨即被更大的鬼嘯聲壓下去,漸漸得變成林墨壓著洪不凡打,可哪怕洪不凡的血肉全被錘爛,脊柱骨就是沒斷身體也如同不倒蒼鬆,隨著林墨鬼氣迸發,洪不凡血肉紛飛身體也劇烈顫動,伴隨著林墨紅瞳森然殺機:“吼!!”


    鬼嘯震蕩山林,直接轟碎房屋舍脊,和周邊樹木,潭水也猛地炸起。


    這一次,卻沒再傳出拳拳相對的轟鳴。


    爪影重重,卷動了林墨飄散的銀發,林墨化成道道殘影圍繞著洪不凡襲殺,肉沫碎骨飛舞,紅瞳緩緩化為黑瞳,林墨立於洪不凡裸露而出的黑骨上,渾身酸痛顫抖,倒吸一口涼氣後,盯著隻餘胸骨頭顱的洪不凡,沙啞開口道:


    “半步圓滿,洪不凡......你還真沒欺我。”


    “咳——”


    林墨咳出一口血水,感受到沉寂下去的茵茵,小聲嘟囔,偏偏要硬碰硬,神魂護持肉身,消耗頗大,說不得又要緩上一陣兒才能顯化而出,緩緩凝聚僅剩的力道,探向插在洪不凡胸口處的戰旗。


    有此戰旗便可調動城牆上的數百鎮世者......


    就在林墨剛剛握住戰旗之時。


    感受到森然殺氣。


    林墨眉頭一挑,剛扭過身便見一抹寒光咬牙腳步一踏,身子騰空閃避,那本該斬向脖頸的長刀刺入腹部,一個沒有臉皮滿是膿水血肉的人浮現在眼前,林墨震驚下奮力一腳揣在那人胸膛上,借力倒退數米,手捂著腹部傷口,冷眸微凝:


    “何人......”


    看著穿著鎮世司錦衣,麵容卻如此可怖......


    “唿......”


    那人一甩手中長刀,喘著粗氣道:“林墨!你為何搶奪邊境長城令牌,又要奪戰旗!司主若是要爭權,為何不告訴我高世鏡。”


    身負傷勢,一路奔襲而來,消耗極大,也幸好觀林墨傷勢極重,連躲避的動作都慢上不少。


    “高世鏡.....”


    “我就算修為不如你,那也是一府統司。”


    高世鏡赤紅的眼睛盯著那地上的黑骨,和那戰旗,拎著刀看向搖搖欲墜的林墨,武道法相緩緩凝聚而出,向前一步踏出:“你拚死斬殺洪大人確實了不得,如今你油盡燈枯,又能怎樣!殺了你!拿迴戰旗!”


    “嗬......”林墨低著頭單手捂著腹部,發冠早就不知掉到哪去,銀絲隨風飄蕩,緩緩抬頭發縫中露出那冷冽雙眸,低聲道:“一境一重天,法相斬天象,你當你是誰!!”


    唿唿~


    蒼穹之上,鬼雲滾滾,遮天白皙鬼爪對著高世鏡轟去!高世鏡心中一驚,大喊著虛張聲勢,武道法相轟然一拳襲來,長刀對著林墨脖子斬去!


    轟隆!


    鬼氣龍卷盤旋,對付同境修者作用不大的天象之力,對付法相境倒是頗為得手。


    “我高世鏡.....就算是庸才之輩也想試試天象刀鋒!!”


    話落,高世鏡發出一聲雷霆暴喝,繼而便雙足重踏。


    轟隆——


    腳下土地瞬間化成深坑,高世鏡衝天而起,長刀撕裂鬼氣龍卷,法相撞破鬼氣封鎖一刀斬向林墨。


    而林墨也同時張開手臂,深深吸口氣,周遭鬼氣隨之大動,鬼王法相凝聚而出:“鬼王.....三拜!”


    轟隆——


    高世鏡感覺周身遭受恐怖的擠壓,依舊催動武道法相和淩厲刀芒.....


    哢嚓,哢嚓......武道法相崩碎。


    “唿....唿.....”


    林墨眼眸紅光一閃而過,滿頭銀發向後飄揚,幾乎轉瞬間榨幹身體,頭發都為之枯萎,看向離自己不過三寸的刀尖,抬起左手震在刀身上,嘩啦啦,破碎刀片飛落。


    撲通......


    被扭曲身軀,扭斷四肢的高世鏡摔落在地上,嘴角露著苦笑,絕望道:“是啊.....我非爾等天縱之姿,不過是靠著數十年苦修,耗盡積累,才攀登上法相境的.....居然還妄想刀斬天象?”


    林墨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隨手撿起地上的刀片.....


    “林墨......”


    “嗯?”


    “司主大人,她.....是否要爭權。”


    “她怎會是那樣的人。”


    林墨感知著消耗甚大,陷入短暫沉睡的茵茵,想到柳若思持槍縱馬的英姿,搖搖頭。


    “哈哈哈,是啊,她怎會是那樣的人。”


    高世鏡臉上露出一抹釋然,想到數年前,京都司營內,拱手行禮時被柳重柳大人帶來的勁裝少女,時過境遷,拱手行禮的對象也換成那女子,她也從少女變成亭亭玉立,滿臉正氣,英姿颯爽的女將軍,還將自己從千司提拔到統司,將自己內心那抹別樣的情緒收起:


    “林墨.....你以後如何麵對她......”


    夾著刀片的手頓住,看向已經斷氣高世鏡,林墨垂首低眉,喘著粗氣,並未迴答,手撐著膝蓋站起身,走到戰旗旁握住,用力拔出,剛走沒兩步,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不知多久後,樹林小道裏傳來一對主仆對話聲。


    “小姐,小姐你慢些!”


    “陣盤指引,林墨就在這邊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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