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高照,身著各色官袍的文武朝臣自皇城魚貫而出,臉上大多都帶著愁意。


    如今大虞境內,數府遭遇雪災,國庫空虛。


    邊關蠻族還要摻和上一腳,趁勢劫掠,朝堂上分成兩派。


    一派是堅守派,固守境內,調糧平災,雪災邊關更為嚴重,耗上他們些許日子,等他們餓死凍死差不多,自然也會退去,在這之前,不如先將境內安穩下來。


    另一派則是激進派。 境內雪災固然嚴重,可邊關危機在,固守反而會激起他們的兇性,在糧食短缺之下,說不得能做出更瘋狂的事,不如先派兵打上一場,有天家血脈,靖王在,士氣自然不會擔心。


    可當今陛下卻事事推讓,如今乾坤殿後方,百位官人簇擁著一架步輦,走向長樂宮。


    十八人抬的步輦,外圍雕龍鳳瑞獸,墜黑色珠簾,威嚴肅穆。


    但坐在步輦上的大虞陛下,卻不怎麽肅穆,非但不正襟危坐,還把左腿架在右腿上,斜依扶手,以手背撐住側臉,滿不在意的搖頭晃腦,隨手扒拉著冠冕上的珠穗。


    還未行到長樂宮,步輦便停下來。


    虞廷玉閉著眼搖著頭輕聲詢問道:“老陳.....哦對,忘了你說不了話,顧覽怎麽不走了?”


    步輦一左一右各有一個大太監,一個是先帝身旁的顧覽,一位是自從虞廷玉是皇子之時便跟在身邊的陳公公,陳公公一次意外,舌頭出了問題,虞皇心念其功勳,便一直留在身邊。


    又念及舊情,將顧覽留在身側。


    顧覽瞧了眼步輦前,那道披甲持槍女子,舔了舔嘴唇,躬身道:“稟陛下,鎮世司司主柳若思求見陛下......”


    柳若思出了名的蠻橫,公正,人多的時候禮數還算到位,可若是身邊沒什麽官員,那也是兇得異常,就看那持槍入宮,就知道有多大的膽子,也從側麵說明虞皇對柳若思有多大的恩寵。


    顧覽自然不敢說,柳若思擋路....


    “柳若思?”


    虞廷玉睜開眼撩了下珠簾,瞧著橫槍擋在前麵,一臉煞氣的柳若思,歎了口氣,沉聲道:“百官可都沒走遠,某些人注意些,可莫要讓朕為難,免得傷了情麵。”


    “嗬.....”


    柳若思冷哼一聲,耍了個槍花,抱槍微微拱身道:“鎮世司,柳若思見過陛下!”


    “免禮!”


    “敢問陛下,邊關之事何時有決斷?”


    “咳咳,快了,快了,莫急莫急!”


    “陛下不急,百姓急!!聽聞陛下身體有恙,若思特持長槍來為陛下舒經活絡!”


    .......


    和煦陽光,透過窗戶灑在長樂宮的床前。


    “嘶......”


    虞廷玉隻穿著褻衣趴在床榻上,陳公公躬身在身旁仔細的擦拭著藥。


    虞廷玉偏過頭有些不善的盯著那道披甲身影:


    “柳司主,朕的柳老大哦,你下手也太重了些吧?朕現在是虞皇!大虞皇十三府的皇!不是你身邊那個跟屁蟲!你小心我一道旨意讓你.....”


    “怎麽?罷了我的職?還是讓我人頭落地?虞廷玉!邊關之事拖不得!”


    柳若思柳眉倒豎,憤怒的看著虞廷玉,手中長槍晃了兩下.


    噗嗤——


    插入青石板中。


    “哎,我馬上下旨好吧?這樣,境內先互相救濟,至於邊關,命靖王全權做主!如何?”


    虞廷玉歪著頭看著柳若思,目光看向一旁桌上的紫檀木盒,柔聲道:


    “那是我為你準備的破境丹,寶庫中也就這一顆了,還是最後那幾個供奉拿壽命煉製的,你在天象境太久了,若再不踏入圓滿境,我還真怕你......”


    “怕我壓不住十三府?還是怕我鎮不住那幾個大宗?哼,沒你這破鏡丹,我入圓滿也隻需半年!不過時勢不等人.....”


    柳若思嘴上說著,還是將紫檀木盒拿在手中,冷著臉說了聲:


    “謝了,還有,邊關佛主不知在哪,外道佛門聯合蠻族祭祀圍攻邊境,東洲也不安穩,林墨曾言聖尊閉關,若是出關,說不得會更進一步,到那時.....”


    “聖尊麽.....”


    虞廷玉眼眸中閃過精光,隨即搖搖頭,語氣篤定道:“莫慌,也不必擔心,再等些日子,就好了......”


    “等些日子?等你?”


    柳若思白了虞廷玉一眼,轉身向殿外走去,走到門口處頓了頓,轉身看向床榻上的虞廷玉,詢問道:


    “左家左芷柔消失一段時間了,左家家主托我來問問,她去哪了?禦前統領不跟在你身邊?”


    “她?閉關修行去了,你還是早些破境的好,免得被她趕超。”


    “誰人能勝我柳若思?”


    柳若思隨手一招長槍輕顫飛入手中,大步的向殿外走去。


    “哎?你損壞的,從你俸祿裏扣!!”


    虞廷玉看著柳若思的背影急忙喊道,待到柳若思離開,嘴角的笑容也緩緩消失,而背上的傷勢在幾息之間瞬間恢複。


    陳公公跪伏在地上,低著頭不敢看虞廷玉一眼。


    虞廷玉伸著懶腰站起身,赤著上身,緩步走向禦書房:


    “確實,若論資質,無人能勝你,想入圓滿境,定要尋到自己的破境法,而你隻需修煉便可,比天一道那被稱為玄關之下第一人的慕容星河更強,若非在鎮世司,若非是司主位,你早就名揚天下.....”


    “嘿嘿,可我有先祖遺澤,也能憑借體質再進一步,依靠他人做底蘊,我這心裏啊,不踏實,拿在自己手中的,才是自己的,哪怕他人是先祖.....”


    虞廷玉瞧了眼跟在自己身後的陳公公,抬起手揮了揮。


    陳公公躬身點頭,守在禦書房的門口。


    虞廷玉轉身走向榻上的暗門,順著走過無數遍的甬道走下去,一顆顆夜明珠驅散黑暗。


    除了曆代大虞皇帝的畫像和黑紋棺材外,那石台上的三個冰棺處,還有一女子。


    左芷柔一襲白衣盤坐在右側的冰棺上,氣息與冰棺內的女子相連,俏臉上附著冰霜,渾身氣勢收斂。


    虞廷玉走到那冰棺前,彎下身看向冰棺的那名女子,本來美若天仙的女子,如今隻剩下皮包骨頭,而她身旁的那柄劍不斷哀鳴.....


    “快了,快了。”


    虞廷玉嘴角露出笑意,走到中間冰棺上坐下,隨即趟好,閉上眼睛,一縷縷金色氣息勾連起冰棺內的男子,虞廷玉嘴唇輕啟:


    “第一帝.....先祖,你已經活夠一世,也霸道了一世,後世子孫也喂養你數千年,如今,也該你為朕做些事了,哈哈哈哈。”


    “朕....將借助你,超越你,不!也遠超後世子孫!朕!才可為虞氏第一帝!你未能完成的統一!朕來!”


    .......


    缺月掛疏桐,院內人初靜。


    林墨臉色難看的坐在千司殿的後院中,一旁的寧琪端來一壇仙子笑,小心的倒上,隨即站到一旁不敢吭聲。


    楊覓兒將額頭上灑落的青絲撩在耳後,跪在地上,抬頭瞧了林墨一眼,又連忙低下去,那鍛魂液對自己作用倒是蠻大,一舉踏入三品巔峰,離二品真我境也僅差一線。


    而林墨所傳的練鬼術,一次也僅能煉製一鬼,效率有些低,府內不少陰物都被林墨吞服的七七八八,楊覓兒也不敢離開府城太遠,生怕暴露惹上麻煩,隻在附近城鎮煉化。


    “楊覓兒......”


    林墨喝上一杯酒後,冷眸微抬看向楊覓兒,沉聲道:“先下去吧,煉鬼之事,過幾天再說。”


    “是!師尊!”


    楊覓兒抬頭望了眼,俯身跪拜,便踱步緩緩離去。


    “大人,那奴婢......”


    寧琪看得出林墨心情不好,一時也有些躊躇,不知是繼續侍奉,還是讓大人一個人待會兒。


    “你也下去吧。”


    “是,大人。”


    “二品多久了?”


    林墨端著酒杯看向寧琪的背影詢問道。


    “迴大人。”


    寧琪轉過身看向林墨,嘴角掛笑福了一禮,柔聲道:“奴婢僥幸在上個月破入二品境,還要謝教尊讓奴婢在合妖穀內隨意翻閱先賢記載。”


    “嗯,做一侍女可惜了,迴合妖穀做一長老吧。”


    林墨頷首,就著杯沿喝上一口,望向院內的鬆樹。


    “奴婢.....願留在大人身側,留在掌教身側侍奉。”


    寧琪躬身行禮,低頭堅定道:“奴婢努力修行,也隻是想幫到大人,還望大人讓奴婢繼續留在身邊,侍奉左右。”


    林墨迴頭瞥了眼寧琪,沉吟片刻點點頭,隨意的擺擺手。


    寧琪行禮轉身離開後院。


    院內靜謐,縷縷鬼氣飄散。


    茵茵一襲紅衣坐在林墨對麵,隨手拿起酒壇仰著頭喝上數口,冷眉微皺:“瞧你常喝,也不是那麽好喝。”


    “你還能喝出好壞?”


    林墨瞧了眼茵茵搖頭失笑,嘴角露出苦笑:“楚家血脈非凡,對你我也不過是增強一絲罷了,若是要破境,或許真的隻能按照沈千秋所說,煉化萬萬厲鬼,還有......”


    “抹掉我的靈智?融於一身?”


    茵茵歪著頭,如墨發絲飄蕩,朱唇微張將酒壇中的仙子笑吸入嘴中,抿抿嘴冷聲道:“沈千秋所留,說不得抹不掉我呢,莫要擔心。我與你相合,本就是巧合,我們是異數,不是麽?”


    “嗯.....”


    林墨抬起眼簾,稍顯低落:“或許.....吞服足夠的鬼王也可,沈千秋當年也是借助玄仙教的煉鬼法突破,可他所傳並無那法子,目前所知,也就那死去的周同有這法子,玄仙教或許是有,可我們接觸不到。”


    “血食雖差了些,取萬兆未必不可。”


    “嗯?整個大虞都不夠,更何況還有鎮世司.....”林墨搖了搖頭,隨即看向茵茵,輕聲道:“或許,還要從玄仙教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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