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鴻閣內。


    林墨拎著一壇酒直接倒入嘴中,一旁的柳若思看的眼中滿是精光。


    “好!!左小子!你看看林墨!你才喝了幾杯臉就通紅!出去別說是我柳若思的人!”


    柳若思一腳踩在凳子上,一邊拎著盛滿酒的大碗和左遷對著杯。


    左遷一拍桌子,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倒上滿滿一碗跟柳若思對喝起來,隻是眼睛滴溜溜的轉,也不像表麵那般實在。


    易尚看著林墨的喝法,撓了撓頭,臂甲轉成鐵塊,放入懷裏,伸手攔了攔林墨。


    “你不吃些飯菜?喝這麽多,會難受吧?哦,對,你是鬼修,鬼修會肚子疼麽?哎,有沒有什麽女鬼?”


    易尚擠眉弄眼的看著林墨,湊到林墨耳邊輕聲說道:“就是那種已經馴服好的女鬼,聽聞你們鬼修不都會留在身邊幾個麽?分哥們一個,最好是屁股大,胸大的,嘿嘿嘿,多些也沒事兒,胖爺我身子撐得住,我拿偃獸給你換!”


    “我是鬼修不假,平日裏遇到厲鬼也都吞了,你若是找來,我倒是會一門符籙禦鬼之術,幫你封印一隻。”


    “嘿嘿,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我拿到,你就幫我封印!好兄弟!我老早就想這麽幹了,可是實在是沒有信得過的人。”


    “你信得過我?”


    “那是,你有柳老大發的玉佩,就是自己人!嘿嘿,往後可就要多多拜托林兄了!”


    易尚滿是猥瑣的搓著手,口水都要流下來,絲毫不擔心林墨會動手腳,拿了玉佩就是同行人。


    柳老大也定下過規矩,大家資質可都差不了多少,隨便拿出一個,那都是天驕,若是犯了規矩,引起共憤,不說這些人身後的勢力,就是這裏的人也不會放過他。


    林墨白了易尚一眼,像是想到什麽,從懷中掏出一顆白骨珠,詢問道:“能幫我附上一層保護麽?布置上簡單的防護禁製就好!”


    “小事!交給我!”


    易尚伸手拿過白骨珠,不時的瞄一下林墨,該說不愧是鬼修麽,手裏盤的都與眾不同,自己盤機擴,林墨是直接盤骨珠。


    易尚瞅了幾眼,從懷中取出數道金絲,手指一點,絲線宛若靈性一般圍繞著白骨覆蓋而上,一道道紋路勾勒在一起,白骨珠金絲緩緩消散融入在白骨珠表麵。


    易尚試探著手指用力,白骨珠上頓時浮現金色屏障,蕩開手指,易尚點了點頭,遞給林墨。


    “好了!該說不說,林兄的愛好,還是配得起鬼修的身份的!”


    “謝了。”


    林墨輕笑了下,也未多說,將白骨珠塞入懷裏,敬易尚一壇。


    “哎?哎?我可喝不了那麽多!”


    易尚嘴上說著,還是拎起一壇酒,閉著眼睛灌入嘴裏。


    酒過三巡,柳若思臉上也掛著潮紅,左遷已經躺在了酒桌下,易尚抱著機擴躺在一側,嘴裏還說著胡話。


    柳若思笑了笑,身上氣血湧動,將酒氣逼出體外,隨即長舒一口氣,看向倚著窗沿的林墨。


    “有心事?”


    “沒。”


    林墨依著窗沿盯著手裏的白骨珠沒有迴頭。


    “世間哪有多如意,萬事隻求半稱心,莫要太過在意,我等還要護持天下。”


    柳若思走到林墨身旁望著窗外的上京城,歎了口氣,眉頭微皺,略顯嫌棄的看著下麵畫舫上的一人。“又是這般出場,這小子怕是身子有癢了!”


    林墨順著柳若思的目光看過去,隻見畫舫上有一青衣瀟灑的公子哥,手持紙扇擺著造型,身後還跟著一個下人,手中提著花籃,籃內全是白銀,順勢向兩側岸邊撒去,又向著一側畫舫上的美嬌娘接連丟著。


    引著那些美嬌娘更是頻頻拋著媚眼,引得浪聲一片。


    公子哥抬頭望著窗前的柳若思笑了笑,腳下輕踏,身子向著酒樓飛來,嘴中輕吟著:“乘流而上邂逅萬裏月光,乘風攬月上青天,笑看紅塵多少事。”


    公子哥踏在窗外,手撐著窗沿,看向一側讓開位置的林墨,不好意思的說道:“這位兄台,拉一把,腳抽筋了!”


    柳若思滿是嫌棄的看著公子哥,嬌軀一轉,一腿掃過!


    “砰!”


    公子哥雙手擋住,身影也暴退而出!


    “次次這般,也不知道換個花樣,每次吟的句子都一樣。”


    柳若思嫌棄轉過身,走上桌前,扭過頭看向林墨。“莫在意,好歹也是二品境,偏偏愛裝文弱,他喚虞廷玉。”


    “虞?大虞皇族?”


    林墨走到酒桌前坐下,疑惑的看向柳若思。


    柳若思還未答話,虞廷玉已經來到閣門前,身上氣息湧動,發絲飄蕩著,手中折扇一擺,對著林墨拱了拱手,看著一旁自顧自飲的柳若思笑了笑。


    “虞廷玉,見過這位兄台,家中排行老三!”


    虞廷玉笑嗬嗬的走到林墨身旁,推開趴在凳子上的易尚,坐下去,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隻手攬到林墨的肩膀,敬著酒。


    “來,這位兄台!都是自己人,不行那些虛禮。”


    “在下林墨,幹了!”


    林墨點了點頭,誰又想一直恭敬的拜來拜去,肩膀微震,那隻手還是攬著,暗暗加了些力道,將虞廷玉的手震開,拎起地上的酒壇,敬過去。


    “林兄好酒量!”


    虞廷玉縮迴手臂,默默端著酒杯一飲而盡,也不再看向林墨,什麽時候敬酒是一壇一壇的了,不過這人看著有些眼熟。


    虞廷玉微微皺眉,輕聲問道:“林兄,我們是不是見過?”


    林墨看著虞廷玉也有些熟悉,迴憶著城門前遠遠的看著那到馬車,試探著問道:“今早城門外?你是段清羽的好友?”


    “難怪,難怪,果然我們很有緣分,不過段兄不知我身份,還望林兄莫要透露。”


    虞廷玉拱了拱手,笑著說道,身上毫無皇子的架子。


    “那是當然。”


    林墨點了點頭。


    “又玩隱藏身份的把戲呢?虞廷玉你還當是小時候啊?”


    柳若思在一旁插嘴道,他們從小相識,一起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


    “哎,若思你怎麽能這麽說,你是不知道,畢竟皇族身份有時候不是好事,會錯過很多朋友,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般,毫不在意,畢竟我兩也太熟悉了些,對了,林兄應也是受召而來,而鎮世司這段時間,從各府抽調了不少二品境。”


    虞廷玉看著林墨笑了笑,輕聲說道:“而司主深夜去了皇宮,見我父皇,近期的大事,也隻有相國寺的無礙大會。”


    柳若思眉頭挑了挑,放下酒杯,叮囑道:“什麽時候這麽關心我們鎮世司了?皇子可沾染朝廷,可不能伸向鎮世司,你應當知道後果的。”


    “我當然知曉,放心好了,就是我那傻二哥呦,怕是投其所好撞上了龍爪。”


    虞廷玉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向著門外走去。


    “見也見了,家中管得嚴,先走了!柳若思,下次再見,你可該要行禮了!”


    “嗬,那你可要上些心,若是當真生死關頭,本姑娘柳若思救你一次。”


    柳若思一手端著酒杯倒入嘴中,一手對著虞廷玉擺了擺手。


    “那廷玉謝過了!”


    虞廷玉對著柳若思拱手拜了下,對著林墨點點頭,向著樓梯走去。


    他知道柳若思的意思,鎮世司身份敏感,不得沾染皇室,可偏偏他倆打小就一起長大,也因此每次相聚,他都會大張旗鼓,讓潛伏在身旁的探子,讓皇宮的那位,和自己的兄弟姐妹都知道,以保護柳若思,而柳若思這句話,則是會以柳若思的身份去救自己。


    待到虞廷玉走出閣內,柳若思一腳踹在桌下趴著的左遷身上,拎起一旁的酒壺砸向易尚,罵道:“酒勁過了,還不趕緊起來?每次隻要虞廷玉一來,你們都這德行。”


    易尚嘿嘿一笑,在林墨詫異的目光中扶著凳子起來。“哎呀,柳老大,我們和他又不是從小長大的,多少還是要注意些身份的。”


    “我隻是剛醒,方才確實醉了。”


    左遷冷著臉,淡淡說著,神情自若的拿著筷子吃著桌上的佳肴。


    林墨拱了拱手:“兩位不愧是天驕,就這臉上的功夫,常人都比不過。”


    虞廷玉走到酒樓外,陳公公已經在那候著,虞廷玉迴過頭看向頂樓處笑了笑。


    “瞧瞧,到底是青梅竹馬,打小長大的情誼,用不得那些彎彎繞繞也能甘心助你。”


    “殿下,時辰要到了。”


    陳公公彎著腰,低著頭恭敬道。


    虞廷玉略顯不耐的走到陳公公身前,拍了拍他肩膀。


    “你啊,你啊,本宮最不喜歡的就是你的這張嘴。”


    --------------


    皇宮禦書房。


    虞皇坐在龍椅上,翻看桌上的奏折,不時的看向殿內跪在地上的虞長宇。


    略微皺眉,眼中閃過溫怒。


    “起來吧,莫要在這礙朕的眼。”


    “長宇謝過父皇,隻是長宇還是想替父皇參加相國寺的無礙大會!”


    虞長宇雙手相疊置於眉間,躬身深深拜下。


    虞皇摔下手中的奏折,剛要說話,臉上閃過痛苦之色,連忙從懷中掏出手帕捂著嘴輕咳起來,待到緩解幾分,拿開手帕,上麵染著鮮血。


    “父皇!您的身子....孩兒懇請父皇同意孩兒為父皇祈福,抄些經文。”


    虞長宇滿是心疼的看著虞皇,眼眶通紅,再次拜下。


    “給朕滾!!”


    虞皇冷眼看著虞長宇,憤怒毫不掩飾。


    “可,父皇.....”


    “嗯?!!”


    “是,孩兒告退,還請父皇保重龍體....”


    虞長宇看著虞皇惱怒的樣子,紅著眼睛緩緩爬起一步三迴頭的走出禦書房,還未走多久,迎麵走來身穿盔甲的男子。


    那男子見到虞長宇,恭敬的下拜。“廷敬見過二哥!”


    虞長宇手捏著衣袖擦拭著臉上的淚痕,上前一步抬起虞廷敬手臂,關切的問道:“四弟,馬上就要去鎮守關外,可還有事未了?這一別,怕是不知何時再見。”


    虞廷敬搖了搖頭,將手抽出來,後退一步,再次拱手道:“廷敬生母出身微寒,背後又無母係支撐。”


    虞廷敬抬起頭盯著虞長宇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還請二哥念及恩情,讓母後多多照看母妃,廷敬願為大虞永鎮天雄關。”


    天雄關之外,就是草原,眾多遊牧部族,更是有薩滿邪修之道,外道佛門也被大虞,和相國寺趕到了那邊。


    虞長宇搖了搖頭,篤定的道:“四弟哪裏話,就算不說,二哥也會去多看看芸妃,母後也會照顧好的。”


    皇後為二皇子和三皇子生母,出自世家大族,不過三言兩語之間,就能讓其他背景淺薄的皇子分封出去駐守,虞皇也從未在意過,在他眼中,自己的幾個兒子爭到最後那人,就該是新的虞皇。


    “奴才顧覽,見過兩位殿下!”


    顧覽從一側走來,身後還跟著柳重,走到兩位皇子身前,恭敬的行了一禮。


    “柳重見過殿下。”


    柳重簡單的拱了拱手,臉上也沒太多恭敬的表情。


    虞長宇和虞廷敬互相對視了一眼,對著柳重深深拜下去。


    “長宇,廷敬見過司主!!”


    等到見完禮之後,顧覽引著柳重向前走了兩步,突然停下來。


    轉過身對著虞廷敬低了地身子,輕聲說道:“對了,四殿下,陛下口諭,廷敬既然有駐守邊疆之心,就不必再來見禮了,讓他放心,朕不會虧待芸妃,日後,未得聖旨,不得迴京!”


    顧覽說完再次行了一禮,迴過身繼續引著柳重上前。


    虞長宇看著神情呆滯的四弟,上前輕輕抱了抱,歎了口氣,取下腰間的玉佩放在廷敬手中,柔聲道:“莫要太過傷心,父皇也隻是心情不好,非是不見你,拿著,這是我的隨身玉佩,他日,若是我....”


    虞長宇瞅了眼禦書房的位置,也不再掩飾自己的野望,小聲道:“四弟安心即可。”


    虞長宇拍了拍虞廷敬的肩膀轉過身向著自己宮殿走去。


    虞廷敬手捏著玉佩,指骨也越發用力,哢嚓一聲,玉佩被捏碎,碎玉紮入手心,鮮血順著手掌紋路滴落,雙目通紅的看了眼虞長宇的背影,又滿是心痛的看向禦書房。


    “就連見上一麵都不肯麽,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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