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的雨已經連續下了七夜。


    細雨從天而降,飄飄灑灑飛揚在這座如夢似幻的城池之上。


    跳動的雨滴,閃耀著透亮的悲傷,氤氳的時空,,將雨水沉澱,在那煙雨中的南安。


    南安的雨不像古道西風瘦馬的骨感,而是給人小橋流水人家之溫馨。


    然而在這溫馨的雨世之中,卻透露著一抹清冷的殺意。


    “卻是許久都沒有來南安了!”煙柳樓上的白衣文士淡淡喝了一口酒,望著雨幕簾簾的世界,輕輕歎息了一聲。


    白衣文士長得溫文爾雅,一看就是研讀經書的讀書人,但是在他身旁放置的箱籠中,卻是插著一柄劍。


    即便隔著劍鞘,都能感受到那劍中磅礴的浩然正氣。


    而在白衣文士的對麵,卻還有一位黑衣男子。黑衣男子頭發烏黑,但是在臉龐的兩側卻留著兩揪白色的劉海,看起來瀟灑風流。


    “先生以前還來過南安城?”黑衣男子輕聲問道。


    “那已經是十二年前的事了。”白衣文士舉起酒杯笑了笑,“當時南安連續下了一個月的綿綿細雨,我恰好遊曆至此地,見到了這雨世中開滿的十裏霜紅,就跟今天所見的沒什麽兩樣。”


    白衣文士指著樓下飄飄揚揚,如同雨中火燒一般的南安盛景,不自覺的又提了一句:“當時我還不怎麽聞名,隻是一名百無一用的窮酸書生。”


    “十二年前?難道是那件事?”黑衣男子微微皺眉。


    白衣文士沒有正麵迴答,隻是惆悵地喝了一口酒:“其實我從來都沒有練過劍,隻是見識的事多了,看過的劍譜多了,所以才有了一些江湖中的名望。你這些年執行了許多的任務,也見識過天南地北,可你見到那些事情的時候,可否將那些見過的東西當做是你的底蘊,還是隻把它當做一觸即過的任務?”


    “我......”黑衣男子低下頭,有些遲疑。


    白衣文士見狀,無奈搖了搖頭:“你這師父看似逍遙,卻難得逍遙,沒想到收了你這個徒弟,也是看似瀟灑,卻難得瀟灑啊!”


    黑衣男子拿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忽然問道:“先生,你知道我師父的消息嗎?”


    “不知來生她是誰,飲湯便忘三生事。他去找你師娘去了!”白衣文士歎了口氣,卻忽然抬手示意,“小二,再上兩壺酒來,這酒仙之徒肯定還是多喝點酒的,特別是陰雨綿綿的南安雨世。”


    不過片刻。


    一位年紀頗大的小二端著兩壺酒走了過來,小心的放在桌上。


    就在他準備離去的時候,卻忽然狐疑地看了白衣文士一眼:“這位公子,我以前是否見過你?”


    白衣文士拿起一壺酒,嫻熟地掀翻了酒壺的蓋頭,儒雅一笑:“前些年我來過南安城一次,也是在這煙柳樓裏喝過一次酒,可能那次便見過一麵吧。”


    小二撓了撓頭,始終沒有迴想起當時見麵的模樣,也就沒有再多想:“兩位公子便好生喝酒,南安的酒便如南安的姑娘一般,溫軟綿人,纏的人再也沒法分開。”


    黑衣男子提過來一壺酒,深深嗅了一口:“的確是好酒。”


    “和你師父釀的,相比如何?”白衣文士問道。


    “那自然是沒法比了。”黑衣男子拿過大碗,倒了一碗,大氣地一口就灌了下去,“這凡酒雖美,但和仙釀相比,還是差了太多,先生相比也是如此認為的吧?”


    白衣文士悵然一笑:“你現在這模樣,倒是和你師父期待的沒什麽兩樣了。不過你說的對,凡酒和仙釀的確差了太多。我先前送了你一本酒經,那是你師父釀的七盞星夜酒,你現在學的如何了?”


    “在天下第一樓的時候看過,隻不過還沒有試著去釀。”黑衣男子迴道。


    “那你可要趕緊試試,你師父以前學過秋水訣。有秋水時至,百川灌河;涇流之大,兩涘渚崖之間,不辯牛馬。於是夢入河川,與河伯、海神對飲,便與秋水之畔,便有了這樣一門秋水訣。後來他又於海外之地,見天無盡頭,創造了垂天海運,也就是你現在所學的功法和拳法。你師父的一身武學全在水裏,全在酒裏,這其中的滋味你可要細細品味呐!”白衣文士迴憶著過往,一口氣說了很多。


    黑衣男子恭敬地點頭:“多謝先生指教。”


    “好了,你方才問了我一句話,問我十二年的事,現在我迴答你。”白衣文士忽然收起了笑容,輕輕拿出了箱籠中的長劍,轉頭看向朦朧的雨世,“十二年前我說過,這亂世如雨,落下來的時候,誰也躲不過,那是過去的事。而今天,新的亂世又來了!”


    “先生,您這是......”黑衣男子順著白衣文士的目光看過去,卻什麽都沒有看見。


    “唐蓮,你走吧,一路向西,去尋找你的朋友。”白衣文士望著空中飄灑的細雨,猛然拔出了劍,一劍揮過,天停雨歇。


    一旁的小二看著空中懸浮的雨絲目瞪口呆。


    他終於想起了。


    想起了十二年前,那絕世一劍。


    就如今日這般絕世的一劍!


    唐蓮愣了一下,卻沒有太多遲疑,拿起雨衣轉身便離開了煙柳樓。


    而此時,漫天雨水再次傾落而下。


    白衣文士輕輕撫摸著手中的劍,眼中帶著些說不出的情緒。


    這柄劍已經有十二年未曾出鞘了,卻沒想到再次出鞘,依舊是這南安雨世。


    他輕輕低下頭,望著水道上的一隻遊船。


    那遊船上站著一名黑衣人,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水道。


    隻不過他卻沒有遇到一位似白鶴一般的姑娘。


    而是抬頭看到了身著白衣的一名文士。


    “儒劍仙,謝宣,沒想到在這裏遇到的卻是你。”那名黑衣人微微抬起油紙傘,手指一轉,順著傘沿落下的雨水便如羽箭離弦一般飛射而出。


    謝宣卻是淡然一笑,長劍隨意一揮,凜厲的劍光頃刻將那道水劍劈成兩截。


    “我還以為等來是那一人,卻沒想到是你,暗河,蘇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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