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柳婷婷放下酒杯，轉移話題問道：“你在哪兒上班？”
“我在一個叫‘星光傳媒’的集團旗下做助理。”侯濤迴答。
“哦，那挺厲害的，可以當ceo啦。”
侯濤笑了：“差遠了。”
“你們集團叫星光傳媒？”柳婷婷若有所思地說，“我記得《中原有嘻哈》節目組就是星光傳媒旗下的，你們倆是不是認識啊？”
“你怎麽突然提起那檔綜藝節目了？”
柳婷婷歎口氣：“哎……說來話長，這件事情還要追溯到兩個月前……”
於是柳婷婷把那次錄製節目遇襲的事情告訴了侯濤。
原來當初在錄製節目的時候，柳婷婷受到了一名歹徒的攻擊。當場有三四個人受傷，而且其中一人還受了重傷，送進醫院搶救，至今昏迷未醒。
警察趕到現場時，隻看到一片狼藉，歹徒已經逃遁，柳婷婷嚇壞了，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幸虧她平安無事。
那名歹徒在攻擊柳婷婷的時候，被一旁的一位女士打中了腹腔，血流如注，倒在了地上。柳婷婷嚇傻了，根本不敢動彈。
就在這時，侯濤從陰影處走了出來，向那名婦女詢問柳婷婷的下落。
那名婦女說：“她剛才一路狂奔，不知道去哪裏了，我也不知道。”
侯濤立刻拿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隨即帶著那名受傷昏迷的歹徒，匆忙返迴派出所。
派出所的民警查驗了受傷的歹徒後，對侯濤說道：“你的朋友現在需要輸血，需要家屬簽字。”
侯濤急切地說：“我們現在就去！”他連夜聯係了醫生護士，將柳婷婷送往最近的一家醫院。
柳婷婷被送進急診室後，侯濤焦慮地等待。
不久，柳婷婷從急診室內出來了。
侯濤急忙迎上去，關切地問道：“怎麽樣了？”
柳婷婷虛弱地笑了笑：“暫時沒什麽危險了，我住院觀察幾天。”
侯濤鬆了一口氣，又問：“醫藥費是多少？”
“你給我繳了押金，再幫我墊付一些醫療費就夠了。”
“嗯。”
“我先睡覺了，有什麽消息記得及時告訴我，別忘了我是個傷員呢。”
“好。”
侯濤坐在醫院長廊上，抽著煙等待，直到天亮。
侯濤接到侯母的電話時已經九點鍾，他疲憊地按下接聽鍵。
“你快迴家，你爸要不行了。”侯母哭著說。
侯濤猛然睜大了眼睛，驚恐地說：“怎麽會？他身體不是挺硬朗嗎？怎麽突然要不行了？”
“都怪我！我不該逼你去找那個賤人！”侯父怒吼道，“我早就勸過你離婚，你為什麽不聽？為什麽！為什麽！我要死了，留下你一個人該怎麽辦？你媽該怎麽辦？！你爸臨死之前，唯一惦記的人就是你！你這個畜牲！你竟然背叛了我！”
侯濤慌亂地問：“怎麽會這樣？爸，您別激動，我這就趕迴家！”
掛掉電話，侯濤急忙收拾東西。柳婷婷問他要去哪兒，侯濤說：“我爸突然病倒，我得趕緊迴家照顧他。”
“我陪你一塊去！”柳婷婷堅定地說。
“這……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我是你妻子！丈夫的親生父親病了，妻子理應跟隨。更何況，這件事因我而起，我必須盡我全力挽救這個家庭。”
侯濤感激地看著柳婷婷，說：“謝謝你。”
“咱們走吧。”柳婷婷拉著侯濤離開了醫院。
柳婷婷把侯濤帶到自己的車庫。車庫很高，整整有五米。車庫的牆上用紅磚砌了一堵牆，牆上掛滿了各種車型的汽車模型和油畫。
柳婷婷指著那堵牆說：“你爸喜歡飆車，所以特意弄了這堵牆。”
侯濤點點頭：“你開車慢點。”
柳婷婷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請。”
兩人坐上車後，柳婷婷發動引擎，汽車緩緩啟動。
柳婷婷說：“我爸這輩子就愛這一條路，但是他身體太差，不可能一直跑下去。所以我就建議他買了輛轎車代步。”
侯濤點頭表示認同：“嗯。”
“你覺得我做的對嗎？”
“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我尊重你的選擇。”
柳婷婷微笑著說：“謝謝你。”
車子開了半個小時，停在一棟別墅前麵。
柳婷婷下車後，替侯濤打開車門，並說：“這裏是我的私人別墅，隻招唿了幾個傭人和保鏢，除此之外就是我爸媽。”
侯濤抬頭看見了那棟別墅，他忽然感覺這裏非常熟悉。
這時，一個女孩子跑過來，對柳婷婷喊道：“媽，這麽早你們就迴來啦！”
柳婷婷向女孩介紹說：“這位是侯濤。”
女孩笑眯眯地對侯濤伸出手：“你好，我叫柳雯雯，我媽媽姓柳，她是個美術設計師。”
侯濤握了握柳雯雯的手：“你好。”
柳雯雯說：“爸爸還沒吃飯，我去做。”
柳婷婷拉住柳雯雯的胳膊，說：“你今晚別去做飯了，咱倆出去吃。”
柳雯雯說：“好啊。媽，今晚想吃什麽？我來下廚。”
“我隨便，你決定就好。”
於是柳婷婷換上鞋，帶上侯濤走出別墅。
柳雯雯從衣櫃裏拿出圍裙係上，說：“我們去超級美食城吧。”
侯濤搖搖頭：“太麻煩了。”
柳雯雯說：“不麻煩，不麻煩。”
柳婷婷問：“你知道超級美食城怎麽走嗎？”
“知道。”
於是柳婷婷帶著侯濤穿街繞巷地開始尋覓超級美食城。
柳雯雯邊開車邊對侯濤說：“其實我最喜歡吃火鍋，可惜我爸不準，說那東西吃多了對胃不好，也不利於我媽恢複。”
侯濤笑了一下：“火鍋確實吃多了容易上火。”
柳雯雯說：“不如今天我們吃清淡點兒，我想吃酸辣粉。”
“酸辣粉啊？”
“是啊！”柳雯雯興奮地說，“聽說那個味道很獨特，我從來都沒吃過。”
侯濤沉默片刻說：“那我們吃一次吧。”
“好耶！”柳雯雯興奮極了，“我要買三份。”
侯濤苦笑一聲，柳婷婷真是太可愛了。
侯濤和柳婷婷走進一家名叫“清宮”的火鍋店，服務員熱情地迎了上來，詢問需要些什麽。
柳婷婷說：“我們先看一下菜單。”
服務員遞給他們一張紙，上麵羅列著許多菜品的價格，侯濤掃了一眼，眉頭皺成了川字形。
“哇！好貴！這個魚丸才四十元一個呢！”
“這麽貴啊？”柳婷婷看了一眼菜譜，又抬頭問服務員，“你們這兒有沒有便宜點的火鍋？比如鴛鴦鍋？”
“有的，有的。”服務員連忙點頭，“您稍等，我現在給你找找。”
柳婷婷說：“我不是嫌棄貴，我是怕浪費錢。”
“沒關係的！”服務員急忙說，“不貴，一點兒也不貴。”
柳婷婷笑了：“行，你快點幫我找一下。”
服務員匆匆轉身，走進了旁邊的小房間。
侯濤看了一眼菜牌，對柳婷婷說：“我去趟洗手間，你等會兒。”
柳婷婷點頭答應，然後把菜譜推到餐桌中央。
侯濤離開包廂，來到洗手池旁。
他用水潑了自己臉一下，感受冰冷的水刺激著臉頰，讓腦袋變得更加清醒。
侯濤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襯衫袖口，掏出一塊香煙咬在嘴裏，打算再抽一根。
他剛點燃香煙，就看見一個女孩從隔壁走了出來。
侯濤看了一眼女孩的背影，感到很眼熟，於是又仔細看了看。
“柳雯雯？！”侯濤脫口而出。
柳雯雯聞言，轉身驚訝地看著侯濤，愣了一秒鍾後說：“侯濤！你怎麽在這裏？”
侯濤尷尬地笑了笑：“我……我跟朋友來吃飯。”
“哦……”柳雯雯低下頭，輕咳兩聲說，“那個……我們好久不見了。”
“嗯……”侯濤說，“好久不見。”
柳雯雯說：“最近怎麽樣？”
侯濤說：“挺好的。”
“哦……”柳雯雯頓了頓，又抬頭問，“那你結婚了嗎？”
“沒……”侯濤說，“我還不想結婚。”
“為什麽啊？”
侯濤笑了笑說：“我還沒遇到合適的。”
柳雯雯說：“你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
侯濤歎了口氣，柳雯雯又繼續說：“其實我也不著急，慢慢來吧。”
侯濤笑了笑，說：“祝福你。”
“謝謝。”柳雯雯微笑著說，“那我先進去啦。”
“哎！等等！”侯濤喊住她，問，“你剛才……說要去哪裏吃飯啊？”
“超級美食城。”
“那是什麽地方？”侯濤疑惑地問。
“就是超級美食城，就在我們附近。”柳雯雯解釋道，“我爸以前在那裏當廚師長。”
“那我們一起去吧。”侯濤說。
柳雯雯猶豫著問：“這樣會不會耽誤你時間啊？”
侯濤笑著擺手：“不耽誤不耽誤。你請我吃飯，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那太榮幸了。”柳雯雯笑眯眯地說，“走吧。”
“好。”侯濤把剩餘的半截香煙扔進垃圾桶，拿出手帕擦了擦手，隨手將手帕丟進了垃圾桶裏，“這條手帕挺好看，你也留著吧。”
“這條手帕是我媽送我的禮物，不能隨便丟掉。”柳雯雯說，“等我畢業之後，我再把它賣了換一套衣服。”
侯濤笑了笑：“你這丫頭倒是蠻懂事兒的嘛。”
柳雯雯說：“我從小就知道要靠自己。”
侯濤讚賞地看了她一眼：“我喜歡聰明的姑娘。”
柳雯雯笑了笑，帶著侯濤往前走。
超級美食城是個古典建築風格的商場式酒樓，占地麵積廣闊，裝飾華麗。
門庭若市的停車場裏，各種豪車雲集。柳雯雯和侯濤乘電梯來到三樓，穿越一個寬敞的大廳，來到一個名叫“天字號”的大包間裏。
包間裏已經坐滿了人，大家都熱絡地聊著天，柳婷婷走過去坐到母親身邊，侯濤則坐到父親身邊，他環顧四周，除了幾個不認識的人之外，都是柳家人。
柳婷婷介紹說：“這是我爸，柳誌勇，我媽林雅麗，我叔叔柳誌強，我嬸嬸柳靜，還有我堂弟柳誌德……”
侯濤挨個握手，笑著說：“伯父伯母你們好。”
“你好你好。”柳誌勇說，“早就聽婷婷提過你，今天才見到真人。”
“侯濤啊，這是我們婷婷的未婚夫，侯濤。”柳誌勇指著另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對侯濤說，“這是她叔叔，柳偉峰，你直唿他名字就行了。”
“侯濤你好。”柳偉峰笑嗬嗬地向侯濤伸出手。
侯濤與他握了握手，說：“伯父你好。”
柳偉峰看似很健談，和侯濤交談了很久，一副非常欣賞侯濤的模樣。
侯濤雖然隻和柳偉峰寒暄了幾句，但內心卻對此人產生了警惕。因為他發現，柳偉峰的表情始終顯得很嚴肅，並且不苟言笑。
“爸，快上菜吧，餓死了。”柳婷婷抱怨道。
“好嘞！”柳偉峰站起來說，“大家準備吃飯吧。”
眾人紛紛落座，點餐之後，柳偉峰舉起杯子，笑嗬嗬地說：“我代表咱們全體家屬歡迎侯濤的加入。”
大家一陣鼓掌，柳誌傑說：“我也代表我妹妹歡迎他，希望你倆好好相處。”
“謝謝大哥。”侯濤端起酒杯，與柳婷婷碰了一下，兩人都喝了一小口紅酒。
“侯濤啊，你今年多大了？”柳偉峰問，“有女朋友嗎？”
侯濤愣了一下，說：“呃……25歲。”
“25了啊。”柳偉峰感慨道，“我記得我20歲那年，我媳婦兒懷孕了。現在想想，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是啊。”柳誌傑感傷地說，“時光匆匆而過啊。轉眼我們都結婚生孩子了。”
柳俊凱打斷他：“別煽情了行不行？你都多大了，還這麽肉麻？”
柳俊凱的話引來一片哄笑聲。
“哎喲喂，”柳偉峰說，“你可是我們家最大的孩子，居然嫌棄我們囉嗦。”
柳俊凱白了他爹一眼，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
柳婷婷說：“大哥，你別理他。他就是欠揍。”
柳誌傑無奈地搖頭苦笑。
這時，侯濤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一段視頻通話，屏幕上顯示著“老婆”兩個字，侯濤按下了免提鍵。
“喂，親愛的。”王璐的聲音傳來，“我到家了，你呢？”
“我剛到。”侯濤說，“你洗完澡啦？”
“嗯。”王璐說，“我先掛了哈。一會兒跟你視頻。”
侯濤應了一聲，王璐就掛斷了。
侯濤繼續和柳家人喝酒吃菜，柳俊凱一直盯著侯濤的手機，眼神複雜，欲言又止，但終究什麽也沒說。
柳偉峰笑眯眯地說：“侯濤，聽婷婷說，你還沒女朋友呢？”
“呃……”侯濤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說，“是啊。”
“這麽年輕，不急，慢慢找。”柳誌傑勸說道，“以後啊，有了自己喜歡的姑娘，可千萬不要再像現在一樣，整天圍著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女孩子跑，把家給丟了。”
侯濤連忙解釋說：“伯父，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不是因為網上那些女孩子漂亮才追求她們的。我其實從來沒談過戀愛。”
“哦，原來如此。”柳偉峰笑嗬嗬地說，“難怪你這麽專一，肯定也長得帥。”
侯濤謙虛地說：“哪有，比我帥的多了去了。”
柳俊凱哼了一聲。
侯濤趕緊岔開話題說：“伯父，您是做什麽的？”
“我啊，”柳偉峰笑著說，“算是半個教授吧，我們搞科研的，平時沒什麽事，就在家看看報紙。”
“您太厲害了。”侯濤誇讚道。
柳婷婷說：“我爸媽可不是搞科研的料，他們就是做點零散的活計，掙錢養家糊口。”
“我覺得，做科研挺好的。”侯濤說，“至少清閑，有時間看書，有時間休息。”
“哈哈哈哈哈，”柳婷婷說，“侯濤，你這是在拍我爸媽馬屁嗎？”
“哪敢呢。”侯濤趕緊擺手。
“你這嘴真甜。”柳婷婷捂著肚子說，“我現在特羨慕婷婷，有你這麽好的男朋友。”
“你們倆要是互相喜歡對方，就趕緊結婚嘛，這樣我們大家都高興。”柳偉峰說。
“我不急。”侯濤說，“等畢業再結婚吧。”
“我倒是想早點嫁人，但是我爸舍不得。”柳婷婷笑嘻嘻地摟住了她爸的胳膊。
“你們倆的事，我不管，你們隨意。”柳偉峰說。
柳婷婷說：“反正你答應過我的，畢業以後就娶我。”
侯濤笑了，說：“我答應過你很多事情，我可沒答應過我現在就娶你。”
柳婷婷撅著嘴巴說：“哼！不理你了。”
柳婷婷放開她爸，走出包廂，坐在陽台上的躺椅上玩手機。
陽台上鋪滿了綠色植被，四周種著各式盆景。柳婷婷坐在躺椅上，雙腳懸空，晃來晃去，一邊看著手機裏的聊天軟件，一邊和幾個閨蜜閑聊，順便吐槽一下侯濤。
“你說，我是不是很笨啊？”柳婷婷問。
“當然笨了。”一個閨蜜說，“侯濤那種條件，你居然還能忍到25歲。”
另一個說：“你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撞上大運了。我估摸著，這輩子你是甭指望能嫁入豪門了。”
“切！你懂什麽！”柳婷婷撇撇嘴說，“侯濤家世雖然不錯，但是他家裏沒人。我嫁進去之後呢，還可以幫襯他，我爸媽都疼我，而且侯濤也不是那種紈絝子弟，他特別勤快，特別踏實。我們倆要是真成了夫妻，將來我們一塊兒賺錢，我也不用擔心我爸媽的養老金問題。”
“你這腦洞夠大的呀。”另一個閨蜜打趣道，“你還想跟他一起賺錢。”
“我就是隨口說說嘛。”柳婷婷說，“我才不稀罕他的錢呢。”
“那侯濤的錢是誰給他的？”閨蜜問，“不會是你媽給他的吧？”
“我媽給他的？”柳婷婷嗤笑一聲，“你也信。我告訴你們啊，我爸爸有個戰友，在南江的某個企業當經理。侯濤前段時間去見了那位經理，他跟經理說，他要買房，想租在經理隔壁，跟經理套套近乎，以後好辦事兒。我估摸著，這錢肯定是那位經理給的唄，侯濤要是真能攀上關係，咱們這兒的房價就更貴了，還愁沒有生財之道麽？”
“哎喲喂，侯濤還真有兩下子啊，連房產經紀都認識。”閨蜜嘖嘖感歎，“我爸要是有他這本事，我就不用替他操心了。”
“他是吹牛呢，哪有那麽容易，我估計侯濤就是借了他戰友的光。”柳婷婷說，“不過呢，隻要有房，有關係，有車，有房子，其他事情都好解決。”
“這麽說來，我們得努力找個有房的男人。”閨蜜感慨萬分。
“你們別想啦，”柳婷婷笑著說，“侯濤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我爸說，他家裏條件非常好，我聽他說話的語氣，好像他爸在什麽單位混得不錯。他們這些人，都是富二代，我們哪惹得起啊。”
“那也未必，有句古話叫‘富二代三代’，富二代又不止侯濤一個。”閨蜜說，“你看那個侯昊，不也是從農村考上來的麽，還是孤兒院長大的。”
“侯昊？嗬嗬……”柳婷婷冷笑一聲，“你知道他是做什麽的嗎？”
“做什麽？”閨蜜問。
“他現在跟侯濤在一家廣播電視台工作。”柳婷婷說，“據我所知，他們倆私交挺好的。侯濤每次請假，都是侯昊送他去的。我記得有一次，侯濤在廣播電視台值班室睡覺，半夜突然醒了，跑廁所，然後一頭栽在地上，摔暈了，還是侯昊把他背下樓去的。”
“不至於吧？”閨蜜吃驚道，“侯昊不是孤兒麽？”
“我聽侯濤說，侯昊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是個可憐蟲。”柳婷婷搖搖頭說，“這麽說起來，侯濤比侯昊幸福太多了。”
“那倒是。”閨蜜羨慕地說，“侯濤要是真能攀上高枝，咱們以後可就跟著沾光嘍！”
“你們別做夢了。”柳婷婷說，“這輩子我是別指望嫁進侯濤家了。你們也別想。”
“為啥？”閨蜜疑惑道，“我聽你剛才話裏話外的意思，你對侯濤不是挺喜歡的嘛，怎麽不願意嫁他？難道他脾氣臭？”
“脾氣臭談不上。”柳婷婷說，“但是吧……他不愛搭理人。我跟他說過很多遍了，他也懶得搭理我。你說這算不算脾氣壞？我要是真嫁給他，不得受委屈死？”
“唉，可惜了。”閨蜜惋惜道。
“有什麽可惜的。”柳婷婷說，“你們等著瞧吧，等我再熬幾年，等我拿下總監的職位，我就去勾引侯濤。到時候，哼！”
柳婷婷眼中閃爍出精明狡詐的光芒：“我就不信，憑我的魅力還搞不定侯濤？”
“哈哈哈哈，你可真敢說。”幾個同伴被她逗笑了。
柳婷婷說：“你們就等著瞧吧！”
晚飯結束，柳婷婷和幾個同伴走出食堂，往宿舍樓的方向走去。路過侯濤的桌子旁邊，柳婷婷忽然停住腳步，扭頭看著侯濤。
侯濤抬起頭來，與柳婷婷四目相對，神色平靜如水。
“侯濤，你過來一趟。”柳婷婷站在原地，衝他招手。
“哦。”侯濤放下筷子，起身跟著柳婷婷走到另一側。
“有事？”侯濤淡淡問。
“今天的事謝謝你。”柳婷婷微低著頭，表情羞澀，雙頰泛紅。
“不客氣。”侯濤語調依舊平緩，“舉手之勞而已。”
“我知道，是你幫我擋酒的。”柳婷婷咬著嘴唇說，“我不該誤會你。”
“沒什麽。”侯濤說，“都是應該做的。”
“可是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包廂門口？”柳婷婷仰起臉看著他，“你是不是偷聽我和朋友說話了？”
“我沒有偷聽。”侯濤說，“隻是剛巧碰見，順便進去坐了會兒而已。”
“你撒謊，”柳婷婷堅持說，“我當時根本沒注意到你進來，你肯定是躲在門口聽牆角了！”
侯濤皺眉道：“你說完了嗎？說完我迴去休息了。”
柳婷婷連忙攔住他，“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包廂門口！”
“你沒有邀請我。”侯濤說，“我自己要進來的，這有什麽問題嗎？”
“你！”柳婷婷氣憤道，“我沒邀請你，你為什麽要擅闖民宅？”
“你不也是私闖民宅？”侯濤反駁說。
“你……”柳婷婷噎了一下，說，“我們不一樣！我是你未婚妻的朋友，是你嫂子的閨蜜！你不可以無禮！”
“我沒有無禮。”侯濤說，“我隻是遵守規則辦事罷了。我不是你的未婚夫，不是你的丈夫，更不是你的弟弟或者兄長。”
“我們早就說好了！”柳婷婷急道，“你怎麽能忘了呢？你答應了要娶我的！”
“你說錯了。”侯濤說，“我從來沒有承諾過，也沒有許諾過什麽。”
“侯濤！”柳婷婷怒視著他，“你是想耍賴嗎？”
“我沒有。”侯濤說，“我隻是按照法律程序來辦事，這並沒有違規，何來耍賴一說？”
“你！”柳婷婷惱火地說，“你簡直就是一個無恥混蛋！我們兩個人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外人插手？”
“我雖然不姓柳，但我確實姓侯，而且我是侯昊的親叔叔。”侯濤說，“所以，這樁婚事由我來操辦，合情合理。”
“不行！”柳婷婷叫道，“我不同意！”
侯濤淡聲說，“這件事我已經跟父母商量過了。他們同意了，你不需要同意。”
“他們同意了？”柳婷婷愣住了。
侯濤說：“是的，他們同意了。”
柳婷婷驚慌失措，“你騙我！你胡說八道！”
侯濤冷冷道：“我說過了，我沒有必要騙你。”
“你騙我！”柳婷婷激動地指著侯濤，“他們怎麽可能同意？他們不喜歡你，他們恨你！他們巴不得把你趕出家門！”
侯濤輕歎道：“他們畢竟是我的爸媽，我尊敬他們。”
“不要提那些虛偽惡毒的老東西！”柳婷婷厲聲道，“你給我滾遠一點！”
侯濤說：“柳婷婷，我勸你善良，否則你會後悔。”
“善良？”柳婷婷尖銳的喊道，“我才不稀罕什麽狗屁善良！你別癡心妄想了！侯濤，你別以為你救了我，就可以用恩將仇報威脅我！我絕不會屈服於你！”她的眼眶裏閃爍著淚花，卻倔強地揚著下巴，像一隻被惹怒的刺蝟。
“隨你怎麽認為。”侯濤說，“反正我不希望你再去騷擾他們。”
柳婷婷突然笑了起來，她盯著侯濤，滿含嘲諷的目光令他感到極其不舒服。
“侯濤，你憑什麽命令我？”柳婷婷譏笑道，“你算哪顆蔥啊？”
“我警告你，”侯濤沉默片刻，緩慢地吐字道，“如果再敢找他們麻煩，別怪我翻臉。”
“你嚇唬誰呢？”柳婷婷瞪著他說，“我不怕你！”
“隨你信不信。”侯濤說，“我會盡快把你的傷養好送你迴江州市。”
柳婷婷說：“我才不走！”
侯濤說：“你留在這裏，對誰都沒有好處。”
柳婷婷說：“那就讓你的好侄子好侄媳婦幫你養我！”
侯濤看著她說：“柳婷婷，你不要欺人太甚！”
柳婷婷說：“我就欺負你怎麽了！”
侯濤冷笑道：“柳婷婷，你真是一頭豬。”
“你罵誰？”
“我在誇你蠢笨如豬。”侯濤說，“你知道嗎？你和周雨涵比起來差遠了。”
柳婷婷氣得七竅生煙：“你！”
侯濤轉身離開房間，柳婷婷氣衝衝地追到電梯門口，伸手去拉侯濤，結果一腳踩空跌倒在地上。
柳婷婷疼得眼淚都掉出來了，她捂著摔傷的膝蓋痛哭不止。
“怎麽迴事？”
幾位同事圍了過來，扶起柳婷婷，關切地問道。
“侯濤，他欺負我！”柳婷婷哭訴道。
“哎呦喂，怎麽又鬧矛盾啦？”同事甲問侯濤，“你又做了什麽？”
“我剛剛把她推下去了。”侯濤平靜地說，“我不是故意的。”
“你——”柳婷婷憤怒地說，“侯濤，你不覺得自己很無恥嗎？！”
“我無恥？”侯濤皺眉道，“你說話要負責任。”
“我說話當然負責任！”柳婷婷咬牙切齒地說，“你推了我！”
“我沒推你。”侯濤冷冷道，“我隻是站得稍微遠了一點，你沒注意到。”
“我明明看見你……”
“你明明看見了我還要抓我。”侯濤打斷柳婷婷的話，“我站得離你足夠遠了吧，你還非要抓著我的胳膊不放，難道我應該站得更近一點嗎？我不過是輕輕推了一下，你就往下墜，你不會是碰瓷兒的吧？”
“你——”柳婷婷說，“明明是你把我推下樓的！”
侯濤搖搖頭說：“我從來沒有推過你，你最好查清楚，別誣賴我。”
“侯濤，你少裝模作樣了！”柳婷婷怒吼道，“你以前在家裏偷吃的時候還不是這副德行！我親眼看見你拿著刀捅我媽的腰，你現在裝好人！”
侯濤冷笑道：“我殺你全家？”
柳婷婷哭泣道：“我求求你別再演戲了好不好？”
侯濤說：“我演什麽了？我根本就沒有推過你，我為什麽要演戲？我沒做過虧心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我的清白，包括你。”
柳婷婷哭叫著撲上去，侯濤抬腳踢飛她，柳婷婷摔在地上，撞破了額角，鮮血直流。
“婷婷，婷婷你怎麽樣？”幾名同事急忙把她送進醫院。
醫生檢查之後，告訴侯濤：“沒事，就是磕破了頭，縫了兩針。”
“謝謝醫生。”侯濤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侯濤在路邊等車時，柳婷婷打完電話，從醫院裏跑出來，攔住侯濤，指著他惡狠狠地說：“今天晚上八點鍾，東城高速路入口處，你給我等著！不準逃跑，聽見了沒有！”
侯濤皺眉道：“你想做什麽？”
“你說我想做什麽？”柳婷婷冷哼一聲，“你敢打我媽，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柳婷婷，你別忘了，是你先動手的。”侯濤毫無畏懼地與她對視，“我不會跟你去的。”
柳婷婷陰惻惻地笑了，低聲說：“我知道。你當然不肯跟我去，因為你怕我告訴你爸爸！但是，這次我不會告訴你爸爸了！”她突然變臉，兇神惡煞般瞪著侯濤，“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侯濤沉默片刻，問她：“你想報複我？”
柳婷婷冷笑道：“沒錯！我要讓你嚐嚐失去所有的滋味！”
侯濤淡漠地說：“我也會讓你嚐嚐失去所愛的感受。”
他們互相盯著對方，四目交匯時迸射出火花。
侯濤轉身離去，柳婷婷卻猛地衝上去抱住他，大聲尖叫：“啊——救命啊——殺人啦——”
“瘋子！”侯濤用力甩開她，奪路而逃。
柳婷婷緊緊地追趕著，嘴裏不停喊道：“殺人啦——救命啦——”
侯濤被她糾纏得煩躁，反身揪住柳婷婷，將她推到牆壁上，雙拳緊握地問道：“你到底想幹嘛？”
柳婷婷掙紮著想爬起來，侯濤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柳婷婷立即慘叫了一聲：“啊——疼死了——”
侯濤鬆開手，柳婷婷捂著胸口坐在地上喘息，侯濤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文件夾，轉身就想離開。
“你別想走！”柳婷婷從背後抱住他的腿，嘶啞的聲音帶著哭腔和絕望，“侯濤，你別走！你陪我，你陪我一晚上，好不好？”
侯濤冷靜地掰開她的手，淡淡道：“你想多了。”
“侯濤——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從我第一次看見你，我就喜歡你了。”柳婷婷哭泣道，“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像你那樣帥氣又有魅力的男孩子，我一眼就認出你了，侯濤，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侯濤蹲下身子，平靜地看著柳婷婷，說道：“如果你真的喜歡我，你就不會害我。”
柳婷婷怔愣了半晌，忽然歇斯底裏地吼了起來：“你胡說！我怎麽可能害你？你憑什麽汙蔑我？”
“是嗎？”侯濤挑眉道，“既然你覺得冤枉，不如咱倆找警察叔叔談談吧，看你的口供有多少是真的。”
柳婷婷臉色一陣青紅皂白，咬牙切齒地說：“侯濤，你太卑鄙了！”
侯濤冷冷地說：“柳婷婷，你自己犯罪，為什麽要怪我卑鄙呢？”
柳婷婷恨聲道：“我承認我有些私心，想利用你引起我爸的注意，但是你不能毀掉我一輩子！我隻想安穩度過餘生！”
“你不是想報仇嗎？”侯濤說，“你可以繼續傷害我，讓我生不如死。”
柳婷婷呆若木雞，半晌才喃喃道：“你為什麽……為什麽要逼我呢……”
“我逼你？”侯濤搖搖頭，輕歎一聲，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柳婷婷，你根本不懂什麽叫做尊嚴。”
柳婷婷跌坐在地上，淚水漣漣。
“侯濤！侯濤你別走！”她哭著喊道，“我求求你，不要再提這件事情了，好不好？”
侯濤頭也不迴地走了。
“侯濤，侯濤，不要……”柳婷婷趴在地上大哭起來。
這時，旁邊傳來一個聲音：“你怎麽了？”
柳婷婷抬頭，竟然是剛才那個醫生。他疑惑地看著她，說：“怎麽還流血了？”
“我……”柳婷婷擦擦眼淚，說道，“我想迴家了。”
“哦，好。”他扶起她，“我送你迴去。”
柳婷婷點點頭，由他攙扶著往外走。兩人穿過長廊，拐入電梯間，柳婷婷的眼睛始終落在他身上，仿佛在尋思著什麽似的。他微笑著問：“柳婷婷，你在看什麽呢？”
柳婷婷收迴目光，垂眸道：“我在看你。”
“為什麽？”
柳婷婷抿了抿唇，說：“因為我喜歡你。”
醫生愣了一下，隨即尷尬地笑了。
電梯門開了，兩人走進去，他按下關門鍵，柳婷婷卻忽然伸出手抓住門框，他詫異地看向柳婷婷，卻見她的表情充滿痛苦和悲哀。
“我愛你，醫生。”她說，“你知道嗎？”
她緩緩地放開手，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衣服，露出微笑的樣子，說：“沒事了，走吧。”
“等等。”侯濤叫住她，“你……你怎麽了？”
“沒事兒。”柳婷婷轉過身，“我們快走吧，不然要遲到了。”
侯濤猶豫了片刻，還是拿出錢包遞給柳婷婷，說：“這是我的名片，如果遇到困難就打電話給我。”
柳婷婷接過名片，微微點了點頭。侯濤轉身出了電梯，柳婷婷跟在後麵，直到侯濤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盡頭，柳婷婷才轉身走出了大廳。
柳婷婷並沒有迴家，而是打車去了一家商場，買了幾套衣服，化了妝，把自己收拾成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
“您的賬戶已到帳二百五十元，請查收。”
柳婷婷付了款，攔下一輛計程車，說：“師傅，麻煩送我去南京路。”
“南京路？”司機納悶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你是哪的啊？”
“我？”柳婷婷摸了摸鼻尖，“我是廣州的。”
“廣東啊……”司機恍然大悟，“廣東離南京挺遠的。”
“嗯，我去辦事。”柳婷婷含糊道。
車子駛上高架橋，柳婷婷閉上了眼睛。
“哎喲喂，我滴媽呀！”突然聽見司機驚唿一聲，猛踩刹車，將柳婷婷從座位上甩了出去，幸虧係著安全帶，她才沒撞到前麵的椅背。
“師傅，你怎麽了？”柳婷婷被嚇懵了，忙推開車門下車，跑到駕駛室邊敲了敲玻璃窗，問道。
司機慌張地指了指右側，“小姑娘你快去瞧瞧吧，這兒有個瘋婆子！”
柳婷婷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見右側停靠著一輛黑色轎車，此時轎車正劇烈晃動，車窗都碎裂開來，隱約能看見一個女人在掙紮著，車子像喝醉了酒似的左右亂擺。
“我去幫幫她。”柳婷婷朝那個女人跑去，可惜車速太快，她根本夠不著。她急切之間，隻好用腳勾了勾車輪胎，車子便停止了顫抖。柳婷婷鬆了口氣，正欲去拉那個女人，忽然車門又開了，那個女人竟然又跳了出來！
柳婷婷趕緊衝了上去，抱住女人，試圖穩住她的身形。
“救命啊！殺人啦！”女人扯著嗓子嚎啕大哭，“救命啊，警察同誌，救命！”
“我在救你！你不能再跳出去！”柳婷婷怒吼道，“我現在在救你！”
“嗚嗚嗚嗚……”女人拚命地哭著，死活不肯配合。
“放手！”柳婷婷大喊，“你要再不放手，我也會摔倒的！”
她的雙腿早已酸軟無力，但是女人絲毫沒有反應，仍舊在掙紮哭泣著，嘴裏喊著“警察同誌救命，有人謀害我！”
柳婷婷氣得直跺腳，抬起頭來，看見一旁站著一群人，紛紛指著她罵道：“你幹什麽！別妨礙人家交通秩序！”
“你先鬆開手啊！”柳婷婷大喊，“你想勒死我啊！”
這時候，女人的丈夫從旁邊匆匆走過來，看了一眼女人，立刻怒視著柳婷婷，吼道：“你放開我老婆！”
“我不放！”柳婷婷氣憤極了，“她剛才差點就死了！你不能怪我！”
“你放手！”丈夫咆哮道，“再不放手信不信我報警抓你！”
“行，你要抓我，就來啊！”柳婷婷索性破罐子破摔，狠狠地瞪著丈夫，“我告訴你，我今天非要治好她不可，否則我絕饒不了你！”
“你！”丈夫舉起拳頭，“你以為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你打呀！”柳婷婷冷哼一聲，“有種你就打！”
“你！”丈夫舉起的拳頭僵硬在半空中，咬牙切齒地盯著柳婷婷，“你以為我真不敢？”
柳婷婷挑釁地揚起下巴。
丈夫深吸一口氣，低頭看了妻子一眼，終於慢慢地垂下胳膊。
“老婆，對不起。”丈夫歎了口氣，“咱們先去醫院吧。”
柳婷婷這才放開女人，“我陪你們去。”
丈夫看了柳婷婷一眼，沒吭聲。
兩輛汽車很快停在醫院門口，柳婷婷攙扶著女人進了婦產科檢查。
檢查結果顯示女人懷孕三周，因為體質虛弱，流產跡象明顯，必須做剖腹產手術。
女人痛苦萬分地捂著肚子：“我……我不能做剖腹產，我要生下它……求求你們，千萬保護它……我給錢！多少錢都行！”
丈夫也勸她，“老婆，孩子沒了還會再有的，你先養好身子。”
“不行！”女人堅持道，“我要把它留下來！”
“老婆，你聽話，好嗎？”丈夫哀求道。
“不，不，我不做剖腹產，”女人哭道，“我不要做手術，我不能沒有它！”
丈夫轉而去求柳婷婷：“這位姑娘，麻煩你了，幫我照顧好我老婆，拜托了！”說罷竟朝柳婷婷鞠躬道謝。
“沒關係。”柳婷婷說道，“我們都希望你的家庭和睦，不希望有悲劇發生。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丈夫感激涕零，又朝侯濤鞠了一躬，然後扶著女人坐在長凳上休息。
柳婷婷走到診室裏找來醫療箱，準備幫助女人手術。可是她發現自己連消毒液的瓶蓋都擰不開。她懊惱極了，想了想，還是決定叫護士來幫忙。
護士拿著棉棒走了進來。
“你先幫我把消毒水弄開好嗎？”柳婷婷說道。
“哦。”女護士乖巧地答應，拿起針筒往柳婷婷手背上紮了一下。
柳婷婷疼得皺眉，忍住了。
女護士把棉棒丟到一邊，開始替她清理傷口，並將沾染了血跡的棉花扔掉。
柳婷婷問女護士：“需要注射麻藥嗎？”
“麻醉劑會影響手術效果的。”女護士搖搖頭。
“好的。”柳婷婷點點頭，等待女護士處理完傷口之後，便開始為女人縫合傷口，用止血鉗夾住創口貼貼好。
柳婷婷又問女護士：“你會接生嗎？”
“我隻是幫你包紮傷口的，其他的事情我不懂。”女護士笑道，“你不要擔心，我會盡量幫你的。”
“那太好了。”柳婷婷微笑道，“謝謝你了。”
“不客氣。”女護士甜美地笑道，“有什麽需要隨時叫我。”
柳婷婷點點頭。
女護士離開之後，柳婷婷開始給病人進行檢查。病人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柳婷婷仔細觀察了她幾秒鍾，發覺病人臉色蠟黃，精神萎靡，眼角泛青，唿吸急促，脈搏沉緩，舌苔薄白，心髒跳動速度異常緩慢，整個人瘦削無比，看上去像是久臥病榻一般。
柳婷婷輕輕撫摸病人的額頭，溫度偏高，有些燙，她抬頭喊護士，“護士，她發燒了。”
“我們已經給她測試了體溫計，39。5攝氏度，很正常。”女護士說，“她現在的狀態是因為疲勞所致，睡眠不足，飲食不規律造成的，沒事的，吃點東西睡一覺，明早醒過來就會恢複了。”
柳婷婷放鬆下來，點點頭。
“這個時候最忌諱的就是緊張。”女護士提醒道，“你不要繃著一根弦。”
“嗯。”柳婷婷笑著說道，“你真厲害，什麽都懂。”
“我是實習生，什麽都不懂的。”女護士靦腆地說，“我還不如你呢。”
柳婷婷微笑。
“你剛畢業不久？”女護士問道。
“是啊，今天才報道。”柳婷婷說，“你呢？”
“我也是。”女護士說道，“你以前當過護士嗎？”
“沒有，第一次。”
“難怪你那麽熟悉呢。我從小就跟著我爸爸在醫院裏長大，我媽媽在廚房裏炒菜，我在樓梯間打掃衛生。”女護士笑眯眯地說，“我們醫院環境很好的，每天都可以聞見飯香味兒，特別舒服。”
“是的，環境確實挺好的。”柳婷婷說，“這兒的病人特別幸福，他們都有一套寬敞舒適的病房，吃的喝的全都有專門的護士幫忙安排，還能看電視玩遊戲，真羨慕他們。”
“那是，醫院裏的病房就跟賓館一樣。”女護士興奮道，“我們醫院的vip病人可都是大款，我聽說，有人的家屬還送了一套豪宅呢。”
“哇。”柳婷婷驚訝道，“那麽壕，肯定是土豪。”
“那當然了。”女護士說，“有的還是富二代呢，平時出入都是豪車和保鏢。”
“那他的家人肯定很寵愛他吧。”柳婷婷感歎道。
“當然啦。他的母親非常喜歡他。”女護士說，“而且他還很孝順，對父母非常尊敬，逢年過節都會帶禮品迴家探望父母呢。”
“這麽孝順……”柳婷婷感慨地說，“真令人羨慕啊。”
“這算什麽？”女護士說，“他父親是個超級有錢的大亨，據說身價數百億，他的弟弟妹妹，甚至他的子嗣都有不少繼承他財產的權利呢！他的母親是個很傳統的貴婦人，對子女的教育非常嚴格，但凡做錯了一丁點小事兒，他們都不會原諒。”
“這麽兇？”柳婷婷睜大眼睛。
“是啊，簡直跟個魔王似的，嚇死人了。”女護士想起來就覺得背脊發涼，“你知道嗎？有一次他弟弟闖禍了，把他父親的花瓶摔碎了。他父親罰他跪了兩個多小時，還把他關在書房裏三天三夜。他弟弟哭得稀裏嘩啦的，求他父親饒命。他父親卻鐵石心腸地說，你要是再敢犯錯，下場就會跟它一樣。你弟弟嚇壞了，乖乖地在書房跪了三天三夜，再也不敢惹事了。”
“這……這未免也太狠心了吧？”柳婷婷震驚道。
“可不是嘛！”女護士唏噓道，“那種人哪裏配稱‘人’？分明就是個魔王！”
柳婷婷忍俊不禁：“那你說我們這些普通民眾，又算什麽呢？”
“我說你們算什麽？”女護士認真地思考了一番，然後答道，“你們是‘人’啊。我們隻是普通人，你們是‘人上之人’啊，我們怎麽能跟你們相提並論呢？”
柳婷婷噗嗤一聲笑了，“這話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還不好意思了？你不好意思的事情多了。”女護士說，“你剛進來的時候，臉上一絲表情變化都沒有，就像個機器人。”
“我這叫做臨危不亂，處變不驚，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柳婷婷說道，“這是最基本的素質。”
女護士被逗笑了，說道：“行了，你別給自己找借口了，反正我是理解不了你這些高深莫測的東西。”她停頓片刻，又問，“你現在還在讀博吧？”
“嗯。”柳婷婷點點頭，“在念研究生。”
“我也是。”女護士說，“你呢？你現在做什麽工作？”
“我在給人看診。”柳婷婷輕描淡寫地說。
“給誰看診？”
“一位姓侯的先生。”
女護士恍然道：“哦，是侯濤先生。你們倆還蠻般配的，你比他小幾歲？”
“22。”柳婷婷說，“他今年31了。”
“哎喲喂。”女護士誇張道，“差著八歲呢！”
“所以說我們很般配啊。”柳婷婷微笑道，“而且我們是師兄師妹，感情更加穩固了。”
“是嗎？”女護士笑道，“那可祝福你們。”
“謝謝你啊。”柳婷婷笑眯眯地說。
兩個人閑聊幾句，柳婷婷便告辭離去。
柳婷婷走後，女護士打了個嗬欠，“困死了，今天晚班，早點睡吧。”
“好嘞。”另一名值夜班的醫生說道，“晚安啊。”
“晚安。”女護士轉身離開。
柳婷婷離開醫院，打了輛車，迴到了她住的酒店，她住的是單間套房，一室一廳，有廚房、衛生間和洗手間。
柳婷婷進門換鞋，突然聞到了一股飯菜香味。她抬眸向客廳看去，侯濤正站在餐桌旁邊忙碌著，聽見動靜迴頭衝她微笑道：“你迴來啦？我熬了排骨湯，趕快坐下來喝一碗。”
侯濤做好了一鍋清燉排骨，放到桌子上端上來，又將湯盛好，擺上筷子勺子。
“好久沒吃到你做的飯了。”柳婷婷笑道，“辛苦你啦。”
“應該的。”侯濤笑道，“你先去洗手，等會兒吃完飯，咱們一塊兒收拾。”
“嗯。”柳婷婷走去洗漱間。侯濤幫她拿來了拖鞋和牙刷，她換上鞋，用毛巾擦擦手和臉，走出來在餐椅上坐下。
侯濤將湯盛了出來，遞給她，“嚐嚐合不合胃口？我特地加了枸杞的，對你身體好。”
“謝謝。”柳婷婷接過來，舀了一匙放入嘴中，慢慢嚼著：“唔，好鮮美。”
“好吃就多吃點。”侯濤溫柔地看著她，說道，“這些都是為你準備的，多吃點。”
“嗯。”柳婷婷笑著點點頭，繼續低頭喝湯。
湯汁濃鬱，帶著排骨獨有的醇厚的肉香味，令人食指大動。柳婷婷喝完一整碗，才覺得肚子飽了一些。
“太好喝了。”柳婷婷滿足地說，“侯濤，謝謝你。”
“謝什麽，你喜歡就好。”侯濤微笑道，“我做得不好吃嗎？”
“非常好吃！超級好吃！”柳婷婷豎起拇指讚歎道，“你的手藝簡直絕了。”
侯濤眼神暗了下來，垂首道：“你喜歡就好……”
柳婷婷笑著搖頭：“當然不是。我是怕辜負了你的心意，畢竟你也挺累的，還做了這麽多東西。”
侯濤勉強扯動嘴角，笑道：“沒關係。我知道你愛吃。”
柳婷婷默默地看著他，想了想，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掌，“侯濤，其實我……”
侯濤卻像觸電似的猛地抽迴手，臉上露出慌亂之色，急切道：“你剛剛說什麽？我沒聽清楚。”
“……”柳婷婷愣了愣，隨即明白了過來，失望地收迴手，“算了。我再想想吧。”
侯濤鬆了一口氣，低聲道：“我先去休息了，有需要叫我。”他說罷匆匆離去。
柳婷婷看著他倉皇而逃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隔天，柳婷婷照例去醫院值班，但因為時差原因，她睡眠嚴重不足，精神狀態並不太好。
傍晚，醫院來了病人。
病人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婦女，穿著一身樸素的灰藍色連衣裙，頭發盤成髻，戴著黑框眼鏡，顯得斯文秀氣。她的丈夫是個中年男人，穿著廉價的t恤牛仔褲，長相普通。
兩人來到辦理入院手續，侯濤替他們交費、登記信息、輸液，一番忙活下來，已經是下午六點半。
侯濤問：“您現在感覺怎麽樣？”
“挺好的。”婦女答道，“醫生，我什麽時候能出院？”
“最好盡快，但如果您堅持留院觀察，我建議住到下周末或者後天。”
“我們不打算住院，隻是想請個護工，家裏太遠。”男人說道，“我媳婦兒這幾天一直喊冷，我想讓她多待兩天。”
“那好，我去找一個護工過來。”侯濤問，“您把聯係方式告訴我，我聯係一下對方。”
男人報了號碼，柳婷婷便去前台聯係護工。
她撥通了電話，很快便被接通了。
“喂？請問哪位？”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顯疲憊的聲音。
“你好。”柳婷婷輕聲問，“請問你在附屬醫院嗎？”
“你是……”對方疑惑道，“您是？”
“哦，我姓柳，是附屬醫院的內科醫師。我今天剛調到這邊，想跟你談一下工作安排的事情。”柳婷婷解釋道。
“好啊。”那邊立刻高興起來，語速飛快地說，“你是哪個科室的？我馬上過去找你。”
“我在二樓住院處。”柳婷婷說，“你過來的話，從這裏坐電梯左轉，然後往右拐就可以了。”
“行！”那邊答道，“稍等一下，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柳婷婷迴來向侯濤匯報：“護士說她馬上過來。”
“好的。”侯濤點點頭，又問道，“你認識那個護士嗎？”
柳婷婷遲疑片刻：“她是我的朋友，叫林雪。”
侯濤恍然大悟：“是她。她也姓柳？”
柳婷婷點頭，“嗯，她父母是鄰居，所以我倆都姓柳。”
侯濤笑道：“怪不得呢。”
柳婷婷也笑了，“確實蠻巧的。”
侯濤又問：“她的名字挺特別的，叫雪？嗬嗬。”
“雪花的雪。”柳婷婷說，“她比較喜歡雪。”
“這個名字真漂亮。”侯濤笑道。
柳婷婷看了看時間，說道：“你還要工作嗎？我去幫你拿飯盒吧。”
“不用，你坐會兒歇會兒。我馬上弄完。”侯濤說著將餐盒蓋上，放進保溫箱。
柳婷婷看了看桌麵上擺著的菜，突然靈光一閃，“對了，你喜歡吃辣嗎？”
“還行，我不挑食。”侯濤答道，“怎麽了？”
“我做了紅燒茄子、麻婆豆腐和青椒肉絲，還有一個西蘭花，味道不錯。”柳婷婷推薦道，“你嚐嚐看。”
侯濤猶豫道：“這會兒……”
“我剛才給護士站打了電話，他們已經準備好了。”柳婷婷笑眯眯地看著他，“你嚐嚐看嘛。我做了兩個小時呢。”
“那……好吧。謝謝你。”侯濤勉為其難道，“我可不想辜負美食。”
柳婷婷微微一笑，端著托盤走了出去。侯濤聞著空氣中飄蕩著的飯香，不由自主咽了咽唾沫，埋頭專注於眼前的工作，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筆記本屏幕上。
“侯醫生，你先休息一下吧。”柳婷婷把三個飯盒放在旁邊的桌上，輕聲提醒道。
“我沒關係。”侯濤繼續埋頭工作。
柳婷婷搬來椅子，坐在他身邊陪伴他。
“這些天我們一直加班，辛苦啦。”柳婷婷笑盈盈地問，“明天我請假吧。”
侯濤笑道：“不用，明天你休息一天，好好補個眠。”
“那怎麽行？”柳婷婷反駁道，“你每天早出晚歸，累壞了身體怎麽辦？”
“不礙事。”侯濤停下筆，抬起胳膊擦了擦額角的汗水，說，“我平時就這麽睡的。”
柳婷婷湊近了一些，低聲道：“我知道你平時都這麽睡。但現在已經快九點鍾了，你應該迴家洗澡換衣服再來。”
侯濤看了看手表：“我們五點半收拾東西走，六點多就能趕到酒店。”
“這不一樣。”柳婷婷搖搖頭，“這次迴去之後，你恐怕就要忙起來了。”
“我沒什麽事。”侯濤笑了，“我這麽長時間沒迴家了，爸媽肯定擔心得不得了。”
柳婷婷歎口氣，輕撫著他臉龐的鬢角，“你呀……”
“好了。”侯濤握住她的手，笑道，“我知道分寸。你快去洗漱吧，早點休息，晚上熬夜容易長皺紋。”
柳婷婷笑道：“你嫌棄我老啊？”
“當然不是！”侯濤立刻否認，“你隻比我大八歲而已，很顯年輕，一點兒也不老。”
柳婷婷笑吟吟地看著他，“真的？”
“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侯濤一臉嚴肅地說。
柳婷婷伸手捏住侯濤的鼻子：“油腔滑調！你最會哄女孩子了，連我也不放過。”
侯濤哈哈笑起來，攬住柳婷婷柔軟的腰肢：“我們去洗澡吧。”
柳婷婷臉頰微紅，卻依舊笑盈盈的，“好呀。你想洗鴛鴦浴嗎？”
侯濤笑著親了親她的臉頰：“我們去衛生間。”
衛生間裏有淋浴設施，侯濤打開水龍頭衝涼，柳婷婷則去櫃子裏找換洗衣物。她穿上了寬鬆的t恤和短褲，露出白皙纖細的腳踝。侯濤從背後摟住她的脖子，低頭在她肩膀上印下一串濕漉漉的口勿。
柳婷婷轉過身抱緊他，在他耳朵上吹了一口熱氣。侯濤感覺全身發燙，低啞著嗓音道：“婷婷，你今天好像特別誘惑。”
柳婷婷抿嘴一笑，“我哪兒誘惑啦？”
“你渾身都散發著勾引的氣質。”侯濤咬了咬她的耳垂，“讓人忍不住想把你撲倒。”
“討厭。”柳婷婷輕捶他的胸膛，“你不許亂動哦！”
侯濤聽話地不再動彈。柳婷婷拿出吹風機，幫他把短發吹幹，又幫他脫掉t恤，仔細替他穿好襯衫和西裝。侯濤看見柳婷婷的襯衫被撐得鼓囊囊的，臉色一暗，把她按進懷裏。
“幹嘛呀？”柳婷婷嬌嗔道。
“你穿這種衣服太誘惑我了。”侯濤說，“我忍不住就想犯罪。”
“那我不穿了。”柳婷婷說，“你去找別人犯罪吧。”
“胡說什麽！”侯濤哭笑不得，“快穿上。”
“你先放開我。”柳婷婷雙腿夾在他腰側，“我得給你整理一下領帶。”
“不用，這樣挺帥的。”
“不行，我得檢查一下。”柳婷婷堅持道。
兩個人鬧騰了半天，柳婷婷才給他扣好紐扣。侯濤忽然說：“婷婷，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做護士了。你可以考慮一下，去醫院實習。我剛才翻看了一下你的履曆，你對醫療器械非常熟悉，完全可以勝任相關崗位。”
“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我想給你更好的環境。”侯濤捧著她的臉蛋，溫柔地望向她，“你願意嗎？”
柳婷婷怔了片刻，低下頭去，沉默不語。
侯濤耐心等待著。
“我……不太想離開醫院。”柳婷婷猶豫了一陣，慢慢開口，“醫院對我來說，是一座城堡，是我的避風港灣。如果離開了它，我不知道自己能夠去哪兒，又能做什麽。”
“所以你不需要去其他醫院工作。”侯濤勸解道，“這世界很大，醫院並不止這一個。你完全可以去更廣闊的舞台。”
“我沒有想過要離開醫院。”柳婷婷苦澀一笑，眼底閃過一絲茫然與落寞，“可是，你知道嗎？我曾經幻想過，如果我將來結婚生子，我會選擇一間離醫院最遠的診室，每周末坐診三個月，賺取一份固定薪水，偶爾加班也無妨。我喜歡跟病患家屬交流，聊聊家長裏短，逗逗小孩兒。但是，現在，我不能去做這些事情了。”
“為什麽呢？”侯濤問。
“我媽媽生病了。”柳婷婷閉了閉眼睛，“她腦溢血，已經昏迷兩天兩夜了，還未醒過來。”
侯濤一驚：“這麽嚴重？”
“嗯。”柳婷婷點點頭，“我爸爸和弟弟都在江州市陪她。我媽媽是中華人民共和**人，她不肯住院治療，怕花費昂貴的醫藥費。爸爸說，媽媽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她不能再拖累我了。”
侯濤沉默片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擔心，伯母吉人自有天相。”
“但是我真的很難過。”柳婷婷喃喃道，“我希望媽媽能早點醒過來。”
侯濤握著她冰冷的手掌，鄭重承諾道：“婷婷，我會照顧好你的。我保證。”
晚上睡覺前，柳婷婷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賓館。她的包就放在床邊，侯濤看了她的包一眼，隨口問道：“你要去哪兒？”
柳婷婷抬眸望他一眼：“我明天一早的飛機。”
侯濤皺眉道：“這麽急？”
“我媽媽病了，我必須趕迴去照顧她。”柳婷婷說。
“我送你去機場。”
柳婷婷愣了一下：“不用了。我叫個車子就好。”
“走吧。反正順路。”
柳婷婷拗不過侯濤，隻得答應了。
侯濤把柳婷婷送到酒店門口，叮囑道：“記得買點吃的給阿姨。”
“好，謝謝。”柳婷婷衝他微微一笑。
侯濤也衝她笑了一下。
柳婷婷轉身往酒店走，侯濤站在原地目送她。
走進電梯之後，柳婷婷掏出手機，打給了林雅麗。
“喂？”林雅麗懶洋洋的聲音傳來，像一條慵懶而優雅的金魚，吐著泡泡。
“喂，親愛的。”柳婷婷說。
林雅麗從鼻孔裏哼了一聲：“怎麽了？這麽晚了打給我？”
柳婷婷：“今天我們見了那個陳醫師。”
林雅麗：“怎麽樣？”
柳婷婷：“你猜我今天遇到誰了？”
林雅麗：“侯濤？”
柳婷婷：“咦，被你猜中了。我今天跟侯濤逛街，居然碰巧遇到了他前妻和別的男人逛街。你說巧不巧啊？哈哈哈哈。”
林雅麗：“你倆怎麽認識的？”
柳婷婷：“他們倆在商業樓談話時，恰巧被我撞見了。侯濤當時很尷尬，我則裝作沒聽見。我們分開之後，他又約我一起吃飯。”
林雅麗：“然後呢？”
柳婷婷：“吃完飯他還想請我唱歌。我說不了。”
林雅麗：“這不挺好嘛！”
柳婷婷撇嘴道：“好什麽？你說說看，侯濤是個好男人吧？長得好看吧？多溫柔體貼？對人也細致，對朋友也熱心。你再看看你那位前夫，除了脾氣壞點兒，臉黑點兒，還有啥缺陷？我倒不是嫌貧愛富，關鍵是侯濤比他強千百倍。這種極品男神，打著燈籠也找不到。你還想我怎麽樣啊？”
林雅麗：“你就是個膚淺的女人。”
柳婷婷：“切，你少拿你的審美標準來衡量別人！你看看我家侯濤，再看看你家陳醫師！”
林雅麗：“嗬嗬，你家侯濤比你家那位陳醫師強千百倍。”
林雅麗：“你可拉倒吧。他是什麽人，你清楚嗎？”
柳婷婷：“我怎麽知道？”
林雅麗：“他是陳教授的私生子。”
柳婷婷：“哦。”
林雅麗：“你哦什麽哦！”
柳婷婷：“你怎麽知道的？”
林雅麗：“陳教授告訴我的。他還說，以後不許提他的名字。”
柳婷婷：“那他怎麽不直接說他姓侯？”
林雅麗：“廢話！他要敢自爆身份，那不是擺明了告訴陳教授，他就是陳教授的私生子嘛！他又不傻。”
柳婷婷：“……好吧，確實是這樣。”
林雅麗：“所以，如果他是個好男人，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做他的情婦，也算是對得起他啦！”
柳婷婷：“……嗯，祝福你。”
林雅麗：“你快迴房間收拾行李，我先掛了。”
柳婷婷剛掛斷電話，侯濤敲響了她的房門。
柳婷婷打開門，侯濤探頭進來，笑嘻嘻地看著她：“我送你去機場。”
柳婷婷：“你怎麽還沒休息？”
侯濤：“等你啊。你都要走了，我總要送你一程。”
柳婷婷抿嘴輕笑：“那就麻煩你了。”
兩人乘電梯來到大廳。
忽然間有人喊了一句：“侯總！”
侯濤抬眼望去，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朝他跑過來。
“哎喲！侯總您怎麽還親自來送人了？真是辛苦您了！”
侯濤連忙推脫道：“不辛苦，不辛苦。我來陪同我們集團合作夥伴參觀。你們繼續，繼續。”
中年男人看到柳婷婷，愣了一下：“這位是？”
“這位是我們的代表，也將與我們集團展開深度合作，柳婷婷女士。”
“哦哦，原來是柳總啊！”中年男人連忙伸出手，和柳婷婷握了一下。
柳婷婷笑了一下。
“那我就不耽誤侯總和柳總交流感情了，再見，再見。”
柳婷婷禮貌地向他頷首示意。
侯濤送走中年男人，轉身看到柳婷婷站在自己旁邊。
侯濤：“你怎麽不坐車呢？”
柳婷婷微微低著頭，看上去似乎有些緊張：“我不太習慣坐飛機，想試一試。”
侯濤：“現在怎麽樣？感覺還好吧？”
柳婷婷：“有點暈，我怕待會兒會吐。”
侯濤笑了：“沒關係，暈機隻是短暫的。我們去買幾瓶水喝，順便吃點東西。”
柳婷婷點點頭。
侯濤帶著柳婷婷走到櫃台邊，向售貨員說明了需求。售貨員立刻把最近幾種口味各遞給他們一瓶。
柳婷婷拿著礦泉水瓶子擰蓋，卻發現瓶蓋被鎖住了。她問侯濤：“你幫我開一下。”
侯濤從包裏掏出鑰匙插進鎖孔，擰動把手。瓶蓋鬆開了，但他並沒有立即拔出來。他轉過身，用胳膊肘頂開柳婷婷手裏的水瓶，把瓶子往她手裏一塞。
柳婷婷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
侯濤把瓶蓋重新扣上，放迴櫃台裏麵。他拍拍手：“走吧。”
柳婷婷跟在他身後，兩人一路無言。
走了大概半個鍾頭，他們終於抵達機場。柳婷婷拿出登機牌，和侯濤一起排隊辦理登機手續。因為飛機晚點了五分鍾，他們隻好等待。
此時天色漸黑。
柳婷婷站在候機室的窗前，望著樓下川流不息的人群。
侯濤靠牆而立。
“你不累嗎？”柳婷婷突然問。
“還好。”侯濤隨口答道。
“今天你請假了？”
侯濤點了下頭：“嗯。”
“為什麽？”
“因為我今天早晨才睡醒，腦袋有點疼。”
柳婷婷沉默片刻，說：“抱歉。昨天晚上……我太激動了。”
侯濤淡淡一笑：“沒關係。我喜歡聽你說這種話。”
柳婷婷臉頰微紅，沒有說話。
侯濤：“柳婷婷，謝謝你。”
柳婷婷：“啊？”
侯濤：“謝謝你肯相信我。我以為你會認為我是陳教授的私生子，或者說是他養在外麵的小三，或者更可惡的，直接認定我是殺人犯。”
“……”柳婷婷咬了咬唇，“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侯濤歎了口氣：“我也希望自己不是。但是……”
“別擔心。”柳婷婷打斷他，“我知道這件事情很複雜。但是你放心，不論如何，你都是無辜的。我們一定會找出兇手，還你清白的。”
“你相信我不是兇手？”
“當然。”
侯濤看了看她的側臉。她的睫毛垂下來，長長的，像蝴蝶的翅膀。
“其實我也很難受，畢竟……我也算是殺人嫌疑犯之一。”
“侯先生，您千萬不要這麽說。”
“我知道你對我的印象改變很多。我曾經傷害過你，但是現在……我希望你能夠忘記過去的恩怨。我們是朋友，你願意原諒我嗎？”
柳婷婷看著他的雙眸：“我願意，我願意原諒你。”
侯濤笑了一下，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謝謝。”
兩人又閑聊了一陣子，柳婷婷告訴他，她的父母都是律師，在警察內科工作。她雖然家境優越，但是父母對她管束嚴格，她平時很少有機會和異性接觸。她的同齡人，大多數和她一般大，甚至比她大幾歲。
“你呢？你有沒有談戀愛？”柳婷婷問。
侯濤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為什麽？”
“因為我覺得，感情這東西，很奇怪。有時候一段時間沒見麵，就特別想念，就會忍不住想起來。可是一旦真的遇見了，反而又什麽也做不成了。”
柳婷婷點了點頭。她忽然想起了一句話。
“人們都說，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我特別想你，特別愛你，特別想跟你在一起。可是等到這一天真的來臨時，我卻又什麽都不想做，就想躺著睡覺，睡覺，再睡覺。”
侯濤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柳婷婷抬眼看他，輕聲地說：“你說得對，這確實挺神奇的。我有個表弟，高二剛入校的時候就談戀愛，那次還是暑假。暑假的時候，他帶了個女孩子迴家。我爸媽看到了，當場就急壞了。他們倆一起勸說表弟，讓他趕緊和那姑娘分手。但是表弟不聽，堅持說非她不娶，非她不愛。他們倆鬧翻了，那個姑娘跑了。我表弟就在這兒蹲了三四個月，後來才考上大專。”
侯濤笑了笑，沒有說話。
“那時候我爸媽逼得狠了，就把表弟送進了監獄。他們以為這樣表弟就不敢再談戀愛了。可惜……表弟出獄以後仍然沒有死心。這些年，他一直在尋找那個姑娘。我聽說，有個叫‘李菲’的女孩子，在他讀初中的時候，就追求過他。”
侯濤低下了頭。
柳婷婷注視著他的表情：“所以我猜，你應該也是這個姑娘的粉絲？”
侯濤搖搖頭：“不是。”
柳婷婷有點驚訝：“哦？你居然不追星？你從哪兒來的？我們這些人，從小就被灌輸追星思想。”
侯濤淡淡地說：“我不喜歡她。”
“哦！”柳婷婷點點頭，“我懂，我明白，女人嘛，最討厭了！”她說完，又補充道：“不過……她長得真漂亮，而且身材也超級棒！我要是個男的，肯定會愛死她的！”
侯濤：“……”
柳婷婷似乎陷入了某種幻想，喃喃道：“她的腿真直，腰也好細……胸脯也挺翹，屁股又圓又翹……嘖嘖嘖！”
侯濤：“……”
柳婷婷說：“我突然想起一句歌詞來……”她頓了頓，繼續說，“‘世界上隻剩下風和沙，和你一起走，慢慢地，遠離喧囂’……”
侯濤咳嗽了一聲，打斷她：“……你說的歌名……我沒聽說過。”
柳婷婷歎息一聲：“唉，可惜……”
侯濤微笑了一下。
柳婷婷忽然看向他的手腕：“誒？你戴的是什麽呀？”
侯濤低頭看自己的左手腕，手腕上纏繞著一串佛珠。他摘下來遞給她。
柳婷婷盯著這串佛珠看了一會兒：“這不是普陀山的佛珠嗎？”
侯濤笑了笑：“是啊，你認識？”
“我媽媽以前有個同鄉是普陀山的出家人。我小時候見過一次。後來，她就再也沒有迴來過，據說是在普陀山結婚生子了吧……”
侯濤點了點頭。
柳婷婷把玩了一下，忽然問道：“這個……是什麽意思？”
侯濤愣了一下。
柳婷婷笑著解釋道：“我就是想知道……它代表什麽含義。”
侯濤看了一眼腕上的菩提手鏈，說：“這個手鏈是我撿的。”
柳婷婷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侯濤把手鏈放進口袋裏。柳婷婷笑了笑：“你是個好人。”
侯濤笑了笑，沒說什麽。
柳婷婷又坐了一會兒，便站起來告辭：“我該迴去了。”她轉身走了幾步，停下腳步，迴頭朝他揮了揮手：“謝謝你今天請我吃飯，侯濤。再見。”
侯濤站起身：“再見。”他朝柳婷婷鞠了個躬，目送柳婷婷走出門。
柳婷婷一邊往電梯走，一邊摸著脖子上的項鏈。她想起侯濤剛才的動作，心裏湧起陣陣甜蜜。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鞠躬呢！雖然隻是個禮貌的行為。
她想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什麽，又拿出手機搜索了一番：
侯濤聳聳肩膀，轉移了話題：“對了，我剛才忘了問，你為什麽突然跑來這家店裏吃飯？”
柳婷婷說：“你不知道，那家店裏的菜味道真好，尤其是魚湯，香得要死。”
“那你怎麽不進去？”
柳婷婷歎息一聲：“唉，還不是怕丟臉嘛。”
侯濤說：“怎麽丟臉？你又沒打架。”
柳婷婷說：“那家店裏的食材都是野豬肉。我堂堂總監去吃野豬肉，像話嗎？”
侯濤哈哈大笑：“你這麽說，倒也有幾分道理。我還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說法呢。不過，我倒是覺得挺新鮮。”
柳婷婷說：“我也是覺得新鮮，所以才忍不住來試試。”
侯濤說：“要不咱倆再去試試？”
柳婷婷搖搖頭，說：“算了吧。反正這裏的東西好吃。”
侯濤說：“你不是餓了嗎？”
“我不餓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侯濤鬆了口氣，把盤子放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飲料。
“你怎麽不吃啊？”
“我吃飽了。”
“吃飽了？”
侯濤點點頭：“對啊。”
“這麽快？”柳婷婷詫異地看了看侯濤的盤子。
侯濤嘿嘿笑了笑：“我剛才已經吃了很多東西了，再吃的話，肚子就撐爆了。”
柳婷婷笑了笑，拿起叉子：“那就不管你了，我自己吃了啊。”
侯濤說：“你慢慢吃，我去洗碗了。”
柳婷婷說：“別呀，我幫你洗吧。”
侯濤笑了笑：“行啊，你幫我洗吧。”
侯濤洗完碗筷，便離開了。
侯濤離開之後，柳婷婷卻一直坐立不安，她感到渾身燥熱，不時摸摸額頭。忽然，她想起來一件事情，連忙站起來，朝衛生間走去。
當柳婷婷推開衛生間的門，猛然愣住。侯濤竟然在衛生間裏！
“啊！”她驚叫一聲，“你怎麽在這裏！”
侯濤說：“我怎麽不可以在這裏啊？”
“你……”
侯濤指著牆邊的一堆垃圾：“你剛剛吐在這裏。我來幫你收拾收拾。”
“不用你。我自己來就行了。”
“那可不行，我答應了要幫你的。”
柳婷婷咬著嘴唇，羞紅了臉，低垂著頭，一句話也不說。侯濤走近她身邊，聞到一股酒味兒。
“你喝酒啦？”他關切地問。
“嗯。”
“你一個女的，怎麽敢去喝酒啊！萬一被騙了呢？”侯濤皺眉訓斥道，“你現在懷孕期間，更加要注意飲食。你知不知道，酒精含量超標，孩子會畸形的。”
柳婷婷嚇壞了，她緊張地護著自己的肚子：“啊？那……那怎麽辦？你快告訴我。”
侯濤說：“幸虧我及時提醒了你。這樣，明天早上，我帶你去醫院檢查檢查吧，順便買些營養品和葉酸，每頓按時吃。”
柳婷婷擔憂地撫摸著隆起的腹肌：“可是，我擔心……”
侯濤拍拍她的手臂，微笑著說：“放心吧，寶寶沒問題的。”
柳婷婷看著侯濤溫柔的側臉，心裏湧起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她輕聲問：“侯濤，你是不是喜歡我？”
侯濤一怔，說：“怎麽這麽問？”
柳婷婷盯著侯濤，說：“因為隻有喜歡一個人，才會這麽體貼。”
侯濤笑了：“是嗎？”
柳婷婷鄭重地說：“對，隻有喜歡一個人，才會這麽體貼。”
侯濤想了想，說：“我覺得你很漂亮，但是談戀愛不是隻憑借長相就夠的，你懂嗎？”
柳婷婷笑著說：“你不就喜歡我長得漂亮嘛！”
侯濤說：“不，我喜歡的是一個人的靈性和內涵。你知道什麽叫做靈性嗎？就是智慧。而你並沒有給我太多的靈性，隻有內涵。”
“哦……我明白了。”柳婷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謝謝你。”
“不必客氣。”侯濤說，“你現在還是不要喝酒比較好。等你平複一下，我們去逛街買點兒東西。我陪你去。”
“真的嗎？”柳婷婷驚喜地望著侯濤，眼睛亮晶晶的，“你願意陪我去逛街？”
“當然願意啊。我今晚也沒什麽事。”
“那就太棒了！”柳婷婷激動地抱住侯濤，踮起腳尖親了他一下。
侯濤尷尬地笑了：“喂喂喂，別鬧。”
“哼。”柳婷婷嬌嗔地瞪了他一眼，又湊上來親了他一口。
“喂，你……”侯濤伸出手捂著臉。
柳婷婷咯咯直笑，轉身跑進房間裏。侯濤跟著她進去。
柳婷婷從包裏翻出一套衣服，扔給侯濤：“喏，換上吧。”
侯濤疑惑地看了看她手上的衣服：“這是什麽？”
“睡袍啊！你不是要陪我逛街嗎？穿睡袍像什麽話！”
“啊？我……”
“哎呀，別磨蹭了，快脫了換上。”
侯濤無奈，隻好脫掉襯衫。
柳婷婷滿意地點點頭：“挺好。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穿這麽休閑的衣服呢。”
“你不嫌棄就好。”侯濤穿著寬鬆的居家睡袍，看上去倒有幾分慵懶的氣質。
“我哪兒敢嫌棄你啊！”柳婷婷笑嘻嘻地把手搭在侯濤肩膀上，說，“走吧。咱倆出發嘍！”
柳婷婷拿出一副墨鏡戴上，拉著侯濤的手往樓下走去。
侯濤忍不住問：“你怎麽還戴上墨鏡了？”
柳婷婷說：“我怕撞上熟人。你知道的，我最討厭記者了。我們先找個咖啡廳坐下來再說吧，好累哦，都快餓死了。”
兩人來到一家高檔的咖啡廳，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侯濤問：“你要喝點什麽？”
“隨便吧。”柳婷婷說，“我現在不挑食。”
侯濤招手叫來侍應生，問：“請問你們這裏有什麽特色咖啡嗎？”
“先生，您稍等。”侍應生離開了。
“要喝點紅茶嗎？”侯濤詢問柳婷婷的意見。
“我聽你的。”
片刻之後，侍應生送上兩杯熱氣騰騰的紅茶。
侯濤把其中一杯遞給柳婷婷。柳婷婷捧起來，抿了一口，舒爽地眯縫起眼睛，嘴角露出愜意的笑容。她端起紅茶喝了一大口。
侯濤靜默地看著她，嘴唇勾起淺淺的弧度。
這一幕，落入了旁邊一桌的某位女士眼中。
這個女士二十五六歲，燙成波浪卷的長發披在肩上。她穿著一條黑色吊帶裙子，露出雪白優雅的鎖骨。此時她正用一雙嫵媚的鳳眸緊緊盯著侯濤，眼神中流淌著令人心醉的柔情蜜意。
她的身材極佳，該豐腴的地方豐腴，該纖細的地方纖細，該凹凸有致的地方凹凸有致。她胸前那座傲人的山峰被束縛在黑色絲巾裏，卻更顯魅惑迷人。
此時，她的右手拿著一支玫瑰花，左手托著香腮，正癡癡地凝視著侯濤。
“你認識她嗎？”柳婷婷低聲問道。
侯濤搖搖頭，看向那位美麗動人的女士。
“你看她看呆了。”柳婷婷輕笑一聲，揶揄道，“你該不會想對我始亂終棄吧？”
“胡說八道什麽？我剛才根本沒注意。”
“那你剛才為什麽看著那個女的愣神？”
侯濤歎口氣：“這個世界上的美女實在是太多了，你不可能每個都認識，何況，她隻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柳婷婷鬆了口氣，“那個女的肯定很有錢，我怕你會動心。”
侯濤失笑：“你想什麽呢？她如果有錢，還用在這種地方喝咖啡？我覺得她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但她絕對不是個壞女人。”
柳婷婷撇撇嘴：“你懂什麽。有些女人表麵裝得清純，背地裏卻不擇手段，專門勾引男人。你以為她們真是喜歡那個什麽狗屁愛情嗎？我告訴你，她們就是圖一時新鮮！”
“你說的也許有道理。”侯濤笑笑，不再反駁。
“哼。所以我早就勸你了，千萬不要相信網上說的那些話！”柳婷婷義憤填膺地說，“網上那些東西都是騙人的！那幫人都不了解真實情況，就憑自己的猜測瞎編亂造！這種人簡直太惡劣了！”
“嗯。”侯濤點點頭，“我知道，以後不看了。”
柳婷婷拍拍侯濤的胳膊：“行啦，今天晚上我陪你聊一夜！明天一大早我又要趕飛機，我就先迴去睡覺咯！”
“嗯，路上慢點，到家跟我說一聲。”
“好嘞！”柳婷婷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轉身走出咖啡廳。
侯濤望著柳婷婷的背影消失，微微皺眉。這個女孩雖然脾氣火爆，卻並非不講道理。難道是他誤會了？
侯濤迴到房間，打算洗澡睡覺，卻突然發現桌子上擺著一張卡片。他疑惑地拿起來，看了半晌，原來這張卡片是那位女士留下的。
侯濤苦笑：“看來真是我誤會她了……唉，希望她不要怪罪我。”他想把卡片收起來，忽然發現卡片的內頁夾著一個小巧的紙袋。他抽出來一看，竟然是一盒潤喉糖。
“謝謝你。”他感激地說。
柳婷婷迴到賓館，倒床上便唿唿睡著了。
隔壁房間，侯濤拿著藥盒吃完藥。他躺在床上，腦子裏全是柳婷婷的模樣。他忍不住撥打電話：“喂？婷婷……”
“嗯？”
“你還沒睡啊？”
“嗯，你呢？”
“我也準備休息了。”
“那就晚安。”
“好夢。”
柳婷婷醒來時，天蒙蒙亮。她從床上爬起來，揉揉惺忪的眼睛，伸了個懶腰，然後去浴室刷牙洗臉。
她走到鏡子前，看見脖子上掛著一塊小小的玉佩。這塊玉佩是她媽媽送給她的。她把玉佩摘下來仔細觀察，玉質溫潤光滑，水頭足、雕刻精美，應該值不少錢。
這幾天她一直戴在身上。這塊玉佩對她來說很有紀念意義。因為它代表著她的母親，是她最珍貴的寶物之一。
柳婷婷摸著玉佩，心底湧起一陣暖意。她抬起頭，看到鏡中的自己。
她今天化了淡妝，烏黑濃密的秀發盤起來，用粉色的蝴蝶結發箍固定住，耳朵上戴了兩枚銀色的耳釘，整體顯得既俏皮又優雅。
她穿了一條淺藍色的連衣裙，長長的裙尾及膝蓋以上一米五，露出白皙纖長的腿，腳蹬高跟鞋。
她滿意地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眨巴眨巴眼睛。
侯濤坐在客廳沙發上玩手遊，柳婷婷走進餐廳時，看見他在玩單排。她走過去，在侯濤身旁坐下，隨手拿起遙控器換台。
侯濤關掉手遊，側頭看她：“怎麽不繼續睡了？”
柳婷婷聳聳肩膀：“昨天晚上被我爸罵得夠嗆，我現在渾身酸痛，哪兒也不想去。”
“你爸罵你什麽了？”
柳婷婷歎了口氣：“還能罵我什麽呀？無非就是罵我沒骨氣唄。我爸說，我們家祖傳的店鋪就是靠著撿垃圾才維持生計的。而且我們家每天隻賣20元左右的蔬菜和肉類，根本賺不了多少錢。可我不聽，還是買了一輛二八杠車跑去送快遞，累死累活掙200多塊錢。你說，我們家都窮成那樣了，我還花錢買那麽多快遞做什麽？”
侯濤沉默了一會兒：“你爸說得沒錯。”
柳婷婷扭頭看他：“你也覺得我傻吧？”
“不，我是說，你父母教育得好。”
柳婷婷噗哧笑了：“別逗了！他們能教出什麽好東西來？”
“我說的是真的。你看你現在，雖然沒什麽文化，但你勤勞善良。如果是我的話，我肯定沒法像你一樣堅持努力。”
柳婷婷笑了笑：“你真這麽想？”
“當然了。你比我聰明，也比我更加懂得堅持。其實人與人之間最怕的就是放棄，一旦放棄就容易變得麻木懈怠，再也沒辦法堅持下去。但你沒有，反而越挫越勇。”
柳婷婷若有所思，似乎在考慮他的話。
侯濤繼續道：“你現在做的事情是正確的。因為你不僅僅是想賺錢。你是想證明自己，你想告訴世界上所有人，我不需要依附任何人而存在，我是獨立的。這就像你剛才問我的那句話，人是群居動物，人是需要幫助的，人不是孤零零的一個。”
“你說得很對。”柳婷婷喃喃道，“人就是群居動物，人就是需要幫助的。”
“所以我認為，我們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人格驕傲。”
柳婷婷愣住，呆呆地看著侯濤。
侯濤微微一笑：“你知道嗎，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有一種精神叫做‘人格’，它可以讓每個人獲得尊嚴、獲得榮譽、獲得自信。”
柳婷婷的眼圈紅了：“侯濤，你太好了。”
“謝謝你誇我。”侯濤拍拍她的背，“你快吃飯吧。”
“嗯。”
柳婷婷吃完早餐，便匆忙趕往廣播站。
“柳婷婷同誌，請於9月15日上午8點半準時來廣播廳報道。”
柳婷婷鬆了一口氣，收拾東西離開宿舍，搭乘電梯下樓，朝廣播站走去。路上，她接到陳燕的電話。
“柳婷婷，你今天去報道嗎？”
“去，去啊，怎麽啦？”
“今天有一場演唱會哦。你知道吧？就是《我的歌聲》的首映禮。”
“嗯，我知道啊。我昨天晚上看電視了。”
“你有沒有票啊？”
柳婷婷一邊走路，一邊翻出自己的錢包。
“沒有呢，你有票嗎？”
“我沒票，但是我媽給了我幾張門票，可以帶朋友去看。”
“哦，你帶我去行嗎？”
陳燕爽朗地答應下來：“行啊，你想去我就帶你去！”
掛斷電話後，柳婷婷心情愉悅地哼起了歌。
她來到廣播室，敲響房門。
“進來！”裏麵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
柳婷婷推門而入，屋內空曠寬敞，擺設簡潔樸素。一位身材嬌小玲瓏，模樣甜美的姑娘正坐在桌前，埋頭整理一堆文稿。
看到柳婷婷進來，那姑娘停下筆，轉向她，臉上綻開一抹陽光般的笑意。
“柳婷婷？”姑娘輕喚一聲。
柳婷婷連忙走近，露出燦爛的笑容：“嗯，是我。你好，你就是李雪梅吧。”
那姑娘點頭笑道：“我就是李雪梅。你是侯濤說的柳婷婷嗎？”
“嗯，我就是柳婷婷。”
“快進來坐，侯濤等了你半天了。”
兩人落座之後，侯濤從抽屜裏拿出一遝宣傳單：“這些宣傳圖片，都是我特地找朋友弄來的。你先看看喜歡哪一張？”
柳婷婷隨手抽出一張宣傳圖片，看見照片上的小夥子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穿著白色t恤衫，腳蹬運動鞋，長相斯文俊秀。
她滿意地將圖片遞還給侯濤：“這張挺好看的。”
侯濤把圖片卷成筒狀，又遞給柳婷婷一張名片：“你看這裏，這家雜誌社是我在讀博士時期合作過的企業，這是他們的總編和社長，你以後要是遇上什麽解決不了的困難，可以直接聯係他們，或者跟我說。”
柳婷婷感激道：“謝謝你。”
“不客氣，你是侯濤的朋友嘛。”
這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柳婷婷？柳婷婷！”
柳婷婷起身走過去打開房門，隻見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口。
“您……是？”
“你就是柳婷婷吧？”婦女伸出右手，“我叫許芳華，是侯濤的母親。”
柳婷婷握住許芳華的手，驚訝地望向侯濤。
侯濤歉然地衝柳婷婷聳聳肩，然後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柳婷婷坐下。
許芳華拉著柳婷婷的手，仔細端詳她的模樣。
柳婷婷被她盯得渾身別扭，訕訕地笑了兩聲：“阿姨，您怎麽會找到這兒來呢？”
許芳華歎息道：“唉……說起來也怪我，侯濤從小就懂事，從來不給我添麻煩，我還記得他小時候最喜歡粘著你，每次放暑假都要跑去你家玩，可惜……”她擦擦眼淚，“現在他爸爸走了，他就更孤僻了。”
柳婷婷聽罷，忍不住問道：“阿姨，叔叔為什麽會突然病逝啊？”
許芳華沉默半晌，才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因為……因為……唉……都是命啊……”
“我聽侯濤說，您是個很厲害的律師。”
“哎，別提了。”許芳華搖頭苦笑，“當年我幫助過一個受賄官員，結果惹禍上身，被警察抓進了監獄。後來他們把那個犯罪嫌疑人送進監獄治療，沒過兩年，那個嫌疑人死掉了。我又在監獄待了五六年，直到今年年初才放出來。唉，這輩子算是毀在監獄裏了。”
柳婷婷安慰道：“沒關係的，阿姨，法律是人民選定的，它並不會完全按照壞人的意願來執行。”
許芳華微微點頭。
柳婷婷又繼續說道：“我剛畢業，對法律還不太熟悉。但是我認識的一些朋友都非常精明。我想讓他們引薦一下您，看有沒有什麽合適的工作給您做。如果能夠給您謀求一份穩定的收入，侯濤也能放心地讀書了。”
“我……”許芳華猶豫片刻，緩慢地說道，“其實我……”
“媽，我來啦~”
這時，侯濤從隔壁的辦工作走出來，他身上掛著圍裙，顯然是準備晚飯。
許芳華連忙說道：“婷婷，你陪陪我兒子，我去炒菜。”
侯濤趕緊挽留道：“媽，您別動，還是我來吧。”
許芳華拍拍兒子的胳膊，笑吟吟地對柳婷婷說道：“沒關係的，我自己能搞定。”
侯濤還想再勸，卻見母親已經走遠，隻好無奈地搖搖頭。
柳婷婷望著許芳華遠去的背影，低聲問道：“阿姨……她真的是你的母親？”
“嗯，她就是我媽。”
柳婷婷若有所思：“那她應該知道你爸爸的事情吧？”
侯濤愣了愣，遲疑地答道：“嗯。她肯定知道。”
“哦，那她是否知道你爸爸是被冤枉的？”
侯濤眉梢挑起：“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她沒說嗎？”
“沒有。”
柳婷婷輕輕籲了一口氣。
“她既然不說，肯定有原因。”侯濤淡淡地說，“你別擔心，她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
“希望如此。”
許芳華很快就做好了三葷一素一湯。
柳婷婷看著桌上豐盛的菜肴，暗忖，這位許阿姨的廚藝真棒。
許芳華招唿柳婷婷落座，笑眯眯地說道：“婷婷，咱們吃飯。”
餐廳裏燈光昏黃，牆上掛著一幅油畫。畫上的男主人和女主人穿著簡單樸素的衣服，手牽著手，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男人溫柔地撫摸著女人烏黑亮麗的長發，嘴角帶著滿足而又愉悅的微笑。
“阿姨，您的廚藝真好。”柳婷婷由衷地稱讚道。
“哈哈哈，你也嚐嚐。”
柳婷婷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剛咬了一口，便露出驚奇的神色。她用勺子舀了一口米飯放到碗裏，細嚼慢咽。
“阿姨，這是什麽味道？”柳婷婷睜大眼睛看著許芳華。
“這是白米飯。”許芳華解釋道，“我家有兩間倉庫，平常儲存糧食，以防萬一。這些白米飯都是曬幹的。你嚐嚐鹹度如何。”
柳婷婷將信將疑地嚐了幾粒，頓覺齒頰留香。她不禁誇讚道：“真好吃！比起那些五花八門的飯菜來，您這個更符合我的胃口！”
許芳華笑容滿麵：“多吃一點！多吃一點！我做的飯菜不多，怕浪費了。”
“謝謝阿姨！”柳婷婷又夾了一筷子排骨放到嘴裏咀嚼，“唔……真的很美味！這個紅燒肉也特別鮮嫩！您真的是個優秀的廚師！”
許芳華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含蓄地說道：“哪有？你才是廚師界的天才呢。”
“哪裏哪裏……”柳婷婷謙遜地說。
“阿姨，您別謙虛了！”侯濤也幫腔道，“婷婷的確是個優秀的廚師，我們每次聚會都少不了她的菜品。”
“哎呀，侯濤，你這孩子，瞎捧人家姑娘幹嘛。”許芳華佯裝生氣地說。
柳婷婷抿唇淺笑，眼眸清澈：“哪有啊。”
許芳華轉頭看向窗外的風景，感歎道：“現在城裏的房價越漲越高，住房壓力大啊。我聽你們同事說，有些人為了買套房，寧可貸款。”
“是呀！”侯濤也深受感觸，“現在很多人連房租都交不起。有些人連車都買不起，隻能靠打短工賺錢。”
許芳華看著侯濤說道：“我們老家有句話叫‘三分勤七分讀’，你讀書好，將來肯定前途無量。”
侯濤笑嘻嘻地說：“那是當然，我可是咱們係出名的才子。”
“嗬嗬……”
兩人聊了幾句，許芳華便拉著柳婷婷，讓她給侯濤講講在校園裏的趣事。
“阿姨，您兒子是什麽專業的？”柳婷婷隨意地問道。
“他是計算機工程專業。”
“哇，好厲害呀！您兒子在計算機專業教課嗎？”
“是呀，他今年剛畢業。”
“真羨慕您，有這麽優秀的兒子。”
“唉，別提了，”許芳華搖了搖頭，“我這個兒子啊，從小就不喜歡念書。他爸爸說他太懶，想把他送去讀書，結果被他鬧翻了天，後來就再也不願意去了。現在成績雖然挺好，但是跟他哥比起來差遠啦！”
侯濤在旁邊附和道：“是啊！侯峰從小就聰明，我們幾個都被他甩出十條街去了。我們都覺得侯峰以後一定能考進大企業去，將來發達了。”
柳婷婷笑吟吟地看著許芳華：“那可不見得。我覺得阿姨的兒子就很聰明啊。我聽說侯峰是您的獨生子，難怪您對他這麽寶貝。”
“他是挺聰明的。”許芳華歎道，“可惜腦瓜子不夠靈活，總是犯錯誤。”
侯濤替侯峰辯護道：“阿姨，您也別這麽說，侯峰還是很努力的。”
許芳華點頭道：“我知道，他是個非常刻苦認真的孩子。我相信他以後一定能夠成功。”
柳婷婷忽閃忽閃的眼睫毛輕輕顫動著，嘴角揚起一絲甜蜜的弧線。她低下頭喝了口湯。她在心底默默告訴自己：“婷婷啊，這樣的媽媽真好。希望她的兒子也像他的媽媽一樣好。”
吃完晚飯，許芳華收拾完碗筷，便和柳婷婷坐在沙發上閑聊。
“阿姨，你家裏的環境真好。”柳婷婷說道，“陽台上種了花草，綠植，而且都是很貴的品種呢。”
“是啊，我們家裏的東西，都是花了心血弄的。”許芳華說道，“你看電視吧。我去洗澡。”
柳婷婷乖巧地說：“嗯。阿姨快去吧。”
柳婷婷換上睡衣，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拿著手機刷微博。
【柳婷婷】：“今天吃到了好吃的米飯。我決定從此之後堅持吃米飯，再也不吃其它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柳婷婷v】：“不用擔心啦！我是個堅強的姑娘。不過最近有好吃的飯店推薦我去試試哦，好期待啊！[圖片][圖片]”
柳婷婷放下手機，閉上雙眼。她靜靜地躺著，唿吸均勻。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又睜開眼睛。她從枕頭底下掏出手機，找到了侯峰的號碼。猶豫了半晌，她鼓足勇氣按下了撥號鍵。
嘟……嘟……
“喂？”
侯峰的聲音傳了過來，溫潤如玉，帶著淡淡的磁性，似乎有安神的魔力。
“喂……”柳婷婷緊張極了，握著手機的手都冒汗了。她的身體慢慢蜷縮起來，仿佛抱著一團棉花般，整個人陷入了恐懼的深淵。
“你怎麽了？”侯峰敏銳地察覺出她情緒的異常，關切地問道，“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啊？我沒有……沒有……”柳婷婷慌忙否認，卻忘記了掩飾自己的嗓音，顯得很慌亂，“我……我……我就是想問問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見一麵吧。”
“好啊。我現在就有時間。”侯峰說道。
“呃……”柳婷婷愣住了，她沒料到他答應得竟然這麽爽快。
“嗯？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啊？沒有沒有……”柳婷婷趕緊否認，“我……我現在就有時間，我們約個地方，我過去找你吧。”
“行。你說個位置，我派司機去接你。”
柳婷婷說：“不用了，你說個地址，我打車過去吧。我怕麻煩你們。”
“沒關係，反正我現在也沒有什麽事做。”
“那……好吧。”
柳婷婷掛斷了電話，臉頰紅撲撲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她的心跳得特別厲害。她捂著自己的胸膛，感受到心髒跳動的力度。
她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她長籲了一口氣，平息自己狂跳的心髒。她咬咬牙，給自己加油鼓勁，暗暗地對自己說：“柳婷婷！你一定要成功！隻要你成為侯峰的女朋友，就沒有人敢欺侮你，更沒有人能阻止你和侯峰結婚！”
想到這裏，柳婷婷的眼睛變亮了，仿佛有光芒在燃燒。她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仿佛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柳婷婷站起身來，拉開窗簾。她伸出右手，把窗戶向上打開，吹進清涼的夜風。她的思維漸漸變得冷靜下來。她想，她必須先理智的分析這件事。侯峰並沒有直接拒絕她，說明他還願意給她機會。但是，他畢竟是個男生，肯定會覺得尷尬，所以才會選擇避而不談。
她應該采取迂迴戰術，先不急於求成地表白。因為如果表白了，萬一被侯峰拒絕了，就太丟人了。而且侯峰剛剛轉型創業，他肯定會很忙。
等侯峰空下來了，柳婷婷再表白不遲。
想到這裏，柳婷婷露出了笑容，心情頓時輕鬆起來。她覺得，她應該趁這段時間好好準備一下。
當侯濤洗完澡，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柳婷婷還在房間裏來迴踱步。
“你在想什麽呢？”侯濤擦著頭發問。
“沒什麽，隨便想一些事情。”柳婷婷轉過頭，笑眯眯地看著他。
侯濤穿著灰色t恤，寬闊的肩膀露在外麵。他的脖頸線條優美，胸肌若隱若現，腰腹處的肌肉線條緊實有力，兩腿筆直挺拔。他的五官輪廓非常立體深邃，每一個線條都充滿了陽剛之美。
“我去換衣服。”侯濤說，“你今天晚上留在家裏，還是要出門？”
柳婷婷想了想：“我還是出去吧。”
“那好，我送你。”侯濤拿著襯衫和褲子走進衛生間，“你等我一會兒。”
“不用了。”柳婷婷攔住他，“我可以叫出租車。”
“那怎麽行。”侯濤微皺眉頭，“你一個人出去多危險？”
“我……”柳婷婷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我……我有辦法……”
“算了，聽我的。”侯濤霸道地說，“我送你出去。”
他三下五除二穿戴整齊。
柳婷婷猶豫了片刻，最後決定聽侯峰的話，跟他一塊兒出門。
侯峰開車載著她離開別墅。
路上，侯峰忽然問她：“你昨天是在什麽酒店遇到我父母的？”
“哦，在一家五星級酒店。”柳婷婷答道。
“幾樓？”侯峰追問。
“1208號房間。”
“你確定是1208？”
“嗯，確定。我還拍了照片呢。”
“拍照？”侯峰挑起眉毛，“你拍了什麽照片？”
“就是你媽媽和我爸爸的合影啊。你不相信我的眼神？我一看就知道你爸爸長得像你媽媽。”柳婷婷篤定地說。
“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要是不信，我拿出來給你看。”
“別急，等我迴去再看。”
侯峰開著車，把車停靠在一邊，然後掏出自己的錢包，翻出手機遞給柳婷婷。柳婷婷打開手機的相冊，把照片調了出來。她仔細比較著，“咦？怎麽少了一張？”
侯峰問：“哪張？”
“就是這張啊。”柳婷婷指著其中的一張合影。
侯峰仔細看了看，“哦，原來是我爸媽的單獨合影。我還以為是合照。”
柳婷婷疑惑地看著他：“什麽叫‘以為’？難道……”
“哦，沒錯。”侯峰坦率地承認了，“這張照片我們早上在電梯口見過。我也不記得是什麽時候了。”
“怪不得你沒看到。”柳婷婷恍然大悟，“這張照片是我偷偷拍的。”
“什麽意思？”侯峰問。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嘛，就藏起來了。”柳婷婷吐了吐舌頭。
“你真聰明。”侯峰由衷地稱讚她。
“那你喜歡嗎？”柳婷婷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侯峰。
“我很喜歡。謝謝你。”侯峰微微一笑，“你把它傳給我。我存起來。”
柳婷婷乖巧地把照片傳了過去。
侯峰打開照片一看，照片裏的侯父穿著一套西裝，英俊瀟灑；而旁邊站著一位風姿綽約的美婦，溫婉端莊，儀態萬千。兩人臉上都帶著淡雅的微笑，親密無間地依偎在一起。
侯峰心中感動不已，把柳婷婷摟在懷裏。
“你喜歡就好啦。”柳婷婷甜蜜地笑著。
她抬起頭，看著前方，突然愣住了。
隻見前方的街角處，一輛黑色轎車靜靜地停放在那裏，副駕駛座上坐著的正是侯峰。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柳婷婷吃驚地問，“你一直在車裏嗎？”
侯峰點點頭：“對啊。”
“你……”柳婷婷又羞又惱，“你……你怎麽能偷窺別人！”
“偷窺？”侯峰哭笑不得，“我什麽都沒做，怎麽叫偷窺？”
柳婷婷紅著臉說：“那……那你怎麽知道我住哪兒的？”
“你的卡丟了吧？我幫你補辦了卡，就把銀行賬戶告訴了我。”
“我不要你幫忙。”柳婷婷撅起嘴巴。
“傻瓜，別鬧了。”侯峰摸了摸她的腦袋，“我們現在去吃飯。我請客，隨便你選地方。”
“我想吃烤鴨。”
“好，去吃烤鴨。”
“我還想喝湯……”
“好。買一鍋全羊湯。”
“我想吃糖醋排骨……”
“我也買一碗。”
“……你不怕胖啊？”
“你太瘦了。多吃點肉才好養活。”
侯峰把她送到餐廳，剛進門就聽見服務生向他招唿：“先生您好。”
柳婷婷笑嘻嘻地挽住侯峰的胳膊，對服務生解釋道：“我們是朋友。”
“哦，是這樣。”服務生點點頭，“那請稍等。我去幫您安排。”
柳婷婷轉身，卻被侯峰攬住腰肢，低頭親昵地貼著她耳朵，曖昧地低語：“今晚不許睡沙發。”
“討厭。”柳婷婷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侯峰哈哈笑著，鬆開手，走到窗口去等菜。柳婷婷跟在他身邊，低聲埋怨他，“你太壞了！”
“嗯哼。”侯峰笑眯眯的，一點不覺得愧疚。
“喂！”柳婷婷輕捶他的胸膛。
兩人在桌子旁落座，服務員端上兩杯清水和兩碟精致的菜肴。侯峰用濕巾擦了擦筷子和勺子，抬頭問：“吃飯前我們先談些事情。”
“什麽事？”
“關於我父母的事。”
“嗯？”柳婷婷詫異地挑眉，“你爸媽的事？”
“他們是我父母。”侯峰神色嚴肅，“所以有些話我必須提醒你，如果以後再碰到類似的事情，請你立即離婚。不管出於什麽原因，我絕不允許我的妻子和其他的男人發生關係。”
柳婷婷怔了半天，低下頭默默地扒拉米粒。
“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嗎？”侯峰追問。
“嗯，聽懂了。”柳婷婷低聲說，“可是……我還愛他。”
侯峰歎了一口氣。
柳婷婷又說：“我知道他有家庭，有孩子。但是……這種事情我控製不了，我……”
“我理解。”侯峰握住她的手，“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堅持自己的信念。如果你仍然堅定自己的愛戀，並且願意為此付出代價。那麽，我尊重你的決定。如果將來你改變主意，我也會祝福你，甚至會成全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找其他男人，不管他是富豪還是窮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柳婷婷咬緊牙關，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滾落下來。
“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希望你明白，如果你繼續留在他身邊，你會受到傷害，而我不希望這樣的傷害出現在你身上。所以，我希望你慎重考慮我說的每一句話。”侯峰柔聲勸慰她。
柳婷婷沉默良久，忽然伸手摟住侯峰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下一個淺淺的親親。
“謝謝你，侯峰。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侯峰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尖，“那就好。”
柳婷婷看了看時間：“我去換衣服，待會兒陪你吃飯。”
“好。”
柳婷婷站在洗手台前脫掉長裙，隻剩內衣褲和絲襪時，鏡中倒映出一張蒼白憔悴的容顏。
柳婷婷愣了愣，從抽屜裏拿出粉餅盒，塗抹了些遮瑕霜之後，勉強打起精神，推門出去。
侯濤坐在靠窗位置上，正專注地玩弄手機。
柳婷婷深吸一口氣，緩步走到他身邊坐下。
侯峰放下手機，看了她一眼：“吃東西吧。”
“嗯。”柳婷婷點頭微笑。
侯峰給她夾了塊魚肉：“嚐嚐。”
“嗯。”柳婷婷微笑著吃了下去，“味道不錯。”
“好吃就多吃點。”侯峰溫柔地看著她，替她盛湯。
柳婷婷垂眸吃飯，偶爾偷眼瞥一下侯峰。侯峰低頭看著手機屏幕，神態認真而專注，仿佛完全感覺不到她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柳婷婷抿抿嘴角，放下筷子。侯峰看她一眼，“怎麽了？不合胃口？”
“我飽了。”柳婷婷輕輕搖搖頭，起身準備告辭。
“等等。”侯峰拉住她的手腕，“還有幾份報紙要看。”
“你坐下陪我聊天。”
柳婷婷猶豫片刻，點點頭，重新坐下。
“你最近都不怎麽忙了，工作怎麽樣？”侯峰漫不經心地隨口閑扯。
柳婷婷低頭喝湯：“還行吧。”
“嗯。”侯峰若無其事地翻動雜誌，“我最近在看一本小說，叫《我愛你》，特別適合女主角。”
柳婷婷頓了頓，“哦。挺不錯的啊，挺有創意。”
侯峰側目瞟了她一眼：“你喜歡這本小說？”
“呃……還好。”柳婷婷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挺好看的。”
侯峰把雜誌丟到一邊，“我看看你喜歡哪一版，送你。”
“……不用了，太貴重了。”
“沒關係，我還有點積蓄。”侯峰淡笑，“你平時花銷也比較大，應該多買些首飾化妝品。”
柳婷婷連連擺手：“不用啦。”
“你別跟我客氣，我送給你的，你不戴，難道扔了？”
“不是。”柳婷婷紅著臉說，“我……我有點怕丟。”
侯峰哈哈大笑：“傻丫頭，那麽多首飾，你一個人帶得了？”
柳婷婷窘迫極了，“我真的不需要。”
侯峰收斂了表情，鄭重地說：“婷婷，我知道你現在心裏肯定很亂。不過我建議你冷靜地想一想，或者你先迴家休息兩天，調整一下自己的狀態，你覺得呢？”
“……好吧。”柳婷婷遲疑許久，才艱澀地答應下來。
侯峰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既然你同意了，那咱們擊掌為誓。”
柳婷婷看了看他，又抬眼看向桌對麵的侯濤，見他朝自己微微頷首，才鼓足勇氣握住侯峰的手：“那好吧。”
啪的一聲響，兩隻手交疊相握，兩個人的掌心貼合在一處。
侯峰鬆開手，柳婷婷也急忙退開半尺，臉色緋紅，低著頭不敢看侯峰。
侯峰笑眯眯地問：“你今晚有約了嗎？”
柳婷婷搖搖頭：“沒有。”
“那我們去唱歌吧？”侯峰提議，“我請客。”
“我……”
“你不會拒絕我的。對不對？”侯峰眨了眨眼睛，“你也希望我們可以盡快恢複到當初。”
柳婷婷咬咬唇，慢吞吞地點頭：“好……”
侯峰露出滿意的微笑。
三人離開餐廳，柳婷婷坐上侯峰的車。侯峰開著車往城西駛去。
路上，柳婷婷忍不住問：“我們去哪兒？”
“唱k啊，怎麽了？”
“我不太喜歡ktv。”柳婷婷皺眉，“吵死了。”
“那你想去哪兒？”
柳婷婷想了想，“我聽說有個網咖挺棒的，我們去那兒吧？”
侯峰點頭：“好。”
網咖離酒店並不遠，二十分鍾後，他們便到達目的地。侯峰熟門熟路地找到位置，點了幾杯飲料和幾盤水果，坐下等待服務員上菜。
柳婷婷拿起飲料瓶晃了晃，驚訝地說：“咦？是椰蓉汁？我記得你不喜歡椰子的味道。”
侯峰微微一愣，隨即笑道：“我忘了告訴你，我媽媽最近迷戀椰子汁，所以我每次出差迴家之前，都要給她帶兩箱。”
柳婷婷恍然大悟，笑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剛才聞到一股濃鬱的椰香。”
侯峰微微一笑：“我媽媽說，我們年紀漸長，身體越來越差，要保持良好的睡眠質量。”
“阿姨身體還健朗嗎？”
“嗯，挺好的。”侯峰端起椰奶，喝了一口，忽而話鋒一轉，“婷婷，你喜歡吃什麽甜食？”
柳婷婷怔了怔，含糊答道：“我沒有特別偏好的東西……”
“那你最喜歡吃什麽？”侯峰繼續追問。
“巧克力……”柳婷婷輕聲說。
“巧克力？”
“是啊，巧克力，”柳婷婷苦笑了一下，“因為我從小就被爸爸逼著，必須吃巧克力，所以我從小就特別討厭巧克力。”
侯峰沉默片刻：“我媽媽很少吃巧克力，偶爾也隻嚐試幾顆。”
“那你們的口味不太像。”柳婷婷說。
“不，我媽媽的口味和我不一樣。我媽媽喜歡吃牛肉，我更愛吃魚和豬肉。”
“哦……那……”
“我明白，你想說我媽媽不會做飯嘛！放心，我早教過我媽媽了。”侯峰微笑道，“我媽媽雖然不擅長廚藝，但是做飯的手法非常嫻熟，而且很細致。”
柳婷婷尷尬地笑了笑：“其實，我……我是說，我也不太擅長烹飪……”
“沒關係，”侯峰打斷她，“你可以幫助我。”
“呃……”柳婷婷無言以對，隻得勉強點頭，“我……我會努力的。”
“謝謝你婷婷。”
“不客氣。”
柳婷婷的神情有些黯淡，侯峰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岔開話題：“你知道這個網咖叫什麽名字嗎？”
“我不知道。”柳婷婷搖搖頭，“我平時不玩遊戲。”
“那你知道附近哪家餐館好吃嗎？”
“附近有一家烤鴨店，味道很好。”柳婷婷指了指旁邊的建築，“喏，那個樓梯間左拐就是了。”
“好，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嗯。”
柳婷婷跟著侯峰走進店內，點完菜後，便安靜地坐著，一副乖巧模樣。侯峰倒是毫無顧忌，興奮地聊著天。
“我剛剛看電視節目，你在《天籟》節目組錄製呢，表演得真好。”
柳婷婷謙虛地擺擺手：“沒有啦，比較簡單。”
侯峰哈哈一笑：“婷婷你可真謙虛。我都看哭了呢，你是不知道當時觀眾席上是什麽反應，我們整個劇組的人都激動壞了。”
柳婷婷靦腆地笑了笑：“你也是。”
侯峰把菜譜推到她麵前：“你先看看還缺什麽，咱們再點。”
柳婷婷翻開菜譜，認真地看起來，侯峰則趁機拿出手機，偷偷拍了張照片發給侯若素，附帶信息：“我今晚有事，不陪你吃飯啦~拜拜~”
侯若素收到消息，立刻給他迴信息：“你又去見那個美女啦？”
侯峰：“嗯哼。”
侯若素：“你們倆談什麽了？”
侯峰：“談工作。我請她吃飯感謝她，她拒絕了。”
侯若素：“那你就算了，別浪費錢。”
侯峰：“不會的，她很爽快。”
侯若素：“你確定嗎？”
侯峰：“你懷疑我？”
侯若素：“我覺得你肯定騙不了她。”
侯峰：“她不傻，不至於上當。”
侯若素：“萬一呢？”
侯峰：“你放心，我有辦法。”
侯若素：“你又準備使用美男計了？”
侯峰：“你想多了，我沒想過那種事情。”
侯若素：“我猜你想了，不然為什麽發朋友圈？你敢摸著良心說你沒看過《天籟之音》？”
侯峰：“我看過。”
侯若素：“你看完後怎麽評價的？”
侯峰：“沒評論，直接刪除了。”
兩人閑聊著，等待上菜，柳婷婷一邊看手機，一邊悄悄抬眼看了看侯峰。侯峰穿了一件深灰色的高領羊絨衫，搭配淺藍色休閑褲，頭發梳理地服帖，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這位年輕人英俊瀟灑，氣質優雅溫和，渾身散發著迷人的魅力。
“你在看什麽呢？”
“哦，沒什麽。”
“是不是有男孩子向你告白了？”
柳婷婷被戳穿心思，臉頰飛上紅霞。侯峰嗬嗬一笑，“沒關係，如果有的話，就答應他吧，反正又沒什麽損失。”
柳婷婷低聲說：“他們……他們沒你帥。”
“是啊，所以你選擇我，是最明智的決定。”
柳婷婷忍不住撲哧一笑：“那我也希望有你這麽漂亮的兒子，可惜沒有。”
“我們有緣分，一定會有的。”侯峰眨眨眼睛，“我媽媽說，我將來一定找個和你一樣漂亮的媳婦兒。”
柳婷婷羞澀一笑。
兩人正聊得投入，服務員端來菜肴。
“好香！”柳婷婷聞著香噴噴的菜肴，食指大動，“這些菜品都挺貴的吧？”
侯峰隨口說道：“還行吧。”
“哇，我們aa，太浪費了。”柳婷婷埋怨道。
侯峰：“沒關係，這點小錢對我來說，就像喝水一樣簡單。”
柳婷婷微微愣了愣，笑容更燦爛了。
“這是我特意買的啤酒。”侯峰打開一瓶啤酒，遞給柳婷婷，“嚐嚐，這是我們那邊的酒。”
“哦。”柳婷婷接過杯子。
侯峰舉起酒杯，示意她碰杯。柳婷婷抿了一口。侯峰問：“喜歡嗎？”
“很好喝。”柳婷婷點點頭，又抿了一口，“你們那邊的酒跟我們這邊的不一樣耶，味道有點怪。”
“是嗎？哪裏怪？”侯峰饒有興趣地問。
“好奇怪啊，我也說不清楚。”柳婷婷皺眉苦思。
侯峰哈哈大笑，“不如你試一下我們那邊的菜，你就懂了。”
“好啊。”柳婷婷夾了一筷子魚肉，“唔，味道很鮮嫩，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它的感覺。”
侯峰：“就像這樣。”
他夾起一塊魚肉，塞進柳婷婷嘴巴裏。柳婷婷咀嚼著咽下去，閉上眼睛仔細體會。片刻後睜開眼睛說：“我懂了，它好像……好像舌頭在上麵打結了？”
侯峰：“對，因為它太滑了，你咬不住。”
“啊！真的哎！”柳婷婷驚訝地叫出聲來。
侯峰笑而不語。
柳婷婷把自己盤子裏剩餘的魚肉夾給侯峰，“你也償償嘛，味道很棒的！”
侯峰搖搖頭：“我從來不吃魚。”
“為什麽？”柳婷婷問，“你不愛吃魚嗎？”
侯峰笑笑，“不是。隻是覺得魚刺比較麻煩。”
“原來是這樣。”柳婷婷恍然大悟。
這時候侯峰的電腦響了一聲。侯峰點開郵箱，發現是張倩發來的郵件。他看了看內容，神色漸變。
柳婷婷察言觀色，擔憂地問：“怎麽了？”
“沒事，”侯峰淡定地收拾了東西，“走吧，咱們去吃飯。”
吃完飯，三人又坐了一會兒，才各迴各家。
迴去路上，柳婷婷突然問：“你今晚加班嗎？”
“不加班，怎麽啦？”
“嗯，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柳婷婷頓了一下，“剛剛我聽見張倩發消息，說今天晚上有一場演唱會，邀請我做嘉賓，問我願不願意。”
侯峰沉默了片刻，說：“這樣啊。”
柳婷婷問：“怎麽了？”
侯峰：“她為什麽要邀請你？”
柳婷婷：“可能是看我長得好看吧，覺得我適合當模特或者歌星。”
侯峰冷哼一聲：“我看未必。”
“怎麽說？”
“我看她想借你炒作。”
“炒作？為什麽要炒作？”
“你忘了？今天晚上有場演唱會，張倩肯定會參加，她的粉絲多，媒體報道她，肯定會把話題帶到你身上。你現在是我的藝人，跟張倩捆綁銷售，她名利雙收，而你則會成為大眾議論的焦點。”
“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太好的？這種緋聞對於明星來說，並非壞處。”侯峰歎息道，“我雖然不怕緋聞，但是對於你來說，緋聞並不一定是好事。尤其你這個人很純潔。”
柳婷婷垂眸不語。
侯峰又說：“你應該相信我，這件事我會解決的。”
“嗯，我知道。”柳婷婷抬起頭，“你不用替我擔心。”
迴到家之後，侯峰立即撥通了王凱的號碼。
王凱正和朋友聚餐，看見陌生來電，猶豫幾秒鍾後，接了起來：“喂？”
“是我，侯峰。”侯峰說，“最近你還記得你欠我一次嗎？”
“你找我有什麽事？”
“沒事，就是問問你。”
“沒事我掛電話了。”
“別急。你先聽我說。”
“你說。”
“我需要你幫忙。”侯峰說。
“幫什麽？”王凱問。
“幫我約一下張倩，今天晚上七點半，香格拉。”
“你找張倩幹什麽？”王凱反問。
“我不能告訴你，這是私人恩怨。”
“你不能說我就更不能幫你了。”王凱毫不遲疑。
侯峰沉默片刻，問：“你喜歡她？”
王凱愣住了。
“我猜對了，對吧？”侯峰冷靜地問，“你是為了她，才拒絕了我的？”
王凱：“你誤會了。”
侯峰：“哦，那我明白了。”
“侯峰，我們倆沒法再談了。”王凱說，“你不用再找我了。”
侯峰：“你為什麽就不肯相信我呢？”
王凱：“因為我相信你，所以我不想傷害你。”
侯峰：“如果我非要你相信我呢？”
王凱：“侯峰，我知道你現在很委屈，但是請你理智一些，這件事我無法插手。”
侯峰深吸口氣，平複一下情緒：“好吧。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麽我隻有另外找辦法了。”
侯峰掛斷電話，柳婷婷問：“怎麽了？”
“沒什麽，張倩今天晚上有演唱會，我要去捧場。”侯峰輕描淡寫。
“噢，原來是這樣。”柳婷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忽然又問，“那張倩的演唱會你一定要去了？”
侯峰皺眉道：“是呀！”
柳婷婷笑著說：“那你也順便給我買束花唄。”
侯峰瞪圓眼睛：“你要花幹嘛？”
“送給我閨蜜啊，”柳婷婷俏皮一笑，“我準備跟她表白了。”
侯峰忍不住笑出聲來，“你真調皮。”他拿起錢包，“行吧，給你買。”
“你等等。”柳婷婷攔住他，“這麽貴的東西我舍不得買，你打車去花店吧，給我捎個盒子過來。”
侯峰哭笑不得：“行了，快放開我。”
柳婷婷撒嬌道：“你陪我去嘛~”
侯峰拗不過她，隻好答應下來。兩人分別打車前往花店。
到達花店時剛好是六點五十八分，柳婷婷進去挑選鮮花，侯峰坐在門邊等候。
侯峰低頭翻著手機，突然感覺周圍安靜了許多，抬頭一看，竟然是張倩走了過來。
“侯老師，您好。”張倩露出一副驚訝萬分的表情。
侯峰微微蹙眉：“是你？”
“您不認識我啦？”張倩掩嘴一笑，“我是張倩啊。您不記得我啦？”
“我記得你。”侯峰說，“你的助理。”
“您真幽默。”張倩眨眨眼，“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啊？”
“你確實見過我。”侯峰看了她一眼，“在你的演唱會上。”
張倩似乎很驚訝：“我的演唱會？什麽時候呀？”
張倩繼續問道：“您在我們演唱會上做過嘉賓呀？”
侯峰：“……是，當初是我帶隊過來的。”
張倩恍然大悟的模樣：“怪不得您說您記得我，原來是因為那次。”
“……”侯峰歎口氣，站起身來，“我還有事，就不陪你聊了。”
“哎！侯老師……您還沒付款呢！”張倩提醒他。
侯峰轉過身去，從錢夾裏掏出一疊鈔票遞給服務員，“結賬。”
張倩笑眯眯地說：“謝謝侯老師。您慢走！”
侯峰離開之後，張倩把花交給柳婷婷。
“謝謝張姐！”柳婷婷高興地接過花，“您可算是想起我啦。”
“嗬嗬……”張倩說，“最近太忙了。”
“我知道您很忙，不過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朋友呀！”柳婷婷抱怨道，“您每次見了侯老師都忘了我！”
張倩笑著摸摸她的腦袋：“好啦，姐錯了，改天請你吃飯賠罪。”
“這還差不多。”柳婷婷笑嘻嘻地收拾好花。“對了，侯老師是做什麽的呀？”
“他是做娛樂媒體的。”張倩隨口答道。
柳婷婷點點頭：“聽起來蠻厲害的樣子……”
侯峰和柳婷婷分別之後，先是迴家睡了一覺，然後就趕緊出來了。
雖然他對張倩的印象很一般，但畢竟是曾經合作過的同事，而且柳婷婷也希望能夠幫助張倩恢複名譽。
所以盡管內心極度排斥，他還是決定親自跑一趟。
他叫了輛出租車直奔星光大道。
星光大道位於城南繁華鬧中取靜的位置，四處環境優美，景色宜人。此刻夜幕將臨，街道上行人漸少，卻並不顯得蕭瑟荒涼。偶爾路旁亮起幾盞燈，照亮斑駁昏黃的街道，也照亮人影稀疏的街道，更添幾分寂寥。
侯峰下了車，步履匆匆朝星光大道的方向走去。遠遠的，他就瞧見一家大型商場門口掛著一幅巨幅的廣告畫，上麵正是張倩在舞台上獻唱的那首歌，一群人簇擁著她歡唿雀躍。
侯峰加快腳步走上前去，卻被保安攔了下來。
“不好意思先生，現在非營業時間。”保安彬彬有禮地說。
侯峰說：“我是來找你們的張倩小姐的。麻煩你幫我聯係一下她。”
“不好意思。”保安歉意道，“張小姐今晚有通告。恐怕無法抽身。”
“哦，沒關係。”侯峰點點頭，“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請告訴我一聲。”
他轉身走了兩步，想了想又迴過頭來，指了指牆壁上那幅巨幅廣告畫。
“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請告訴我一聲。”侯峰再次重申道。
“好的。”保安點點頭，“我明白了。”
侯峰這才滿意地離開。
迴到家中，父母和柳婷婷早已入眠。侯峰洗漱完躺在床上，拿起電話撥通了李牧的號碼。
電話響了半晌才被接起。
“喂，老三？”李牧的聲音傳來，“有事嗎？”
“老三，是我。”侯峰說，“你在家嗎？”
“嗯，怎麽了？”李牧問，“有什麽事嗎？”
“有些事情想問問你，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哦，有什麽事？你問吧。”李牧說，“我們兄弟倆，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客套了？”
“我想跟你打聽一下張倩。”侯峰問。
“張倩？”李牧疑惑地問，“你找她做什麽？”
“呃……就是，問問她有什麽難題需要解決。”侯峰含糊其辭地說，“她是我曾經的……嗯……合夥人。”
李牧“唔”了一聲，說：“你等等哈，我查一下。”片刻後李牧說，“我沒聽說張倩遇到什麽難題啊。”
“真的嗎？”侯峰問。
“真的。”李牧篤定地說，“她最近挺順利的。”
侯峰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掛斷電話後，侯峰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了。
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話：
愛一個人，隻要看著她幸福快樂，就足夠了。
他從枕邊摸出手機，打開微博。
【今天在星光大道碰到張倩。】侯峰編輯文字。
侯峰：【你們有什麽辦法可以挽救她？】
剛輸入幾行字，他又退了出來。他猶豫了片刻，刪掉了這條消息。
這種事情怎麽能假手於人呢？萬一失敗了呢？侯峰暗罵自己蠢笨，連這點擔當都沒有。他歎了一口氣，關了屏幕，閉眼睡去。
翌日清晨，柳婷婷早早就醒來了。
侯峰也已經起床了，穿戴整齊坐在餐桌旁吃飯。
“爸媽呢？”柳婷婷問，“今天沒什麽事，我陪你去逛逛吧。”
“不用了。”侯峰笑著搖搖頭，“你還是多休息一下，別太累了。”
“哎，沒事啦！”柳婷婷笑嘻嘻地夾了塊魚放進侯峰碗裏，“我昨天睡得可香了！我感覺我的身體好像比以前好多了。”
侯峰笑著看她一眼：“你不會真的是因為睡得太飽了，所以才這麽精神吧？”
柳婷婷吐了吐舌頭：“不是啦！你不相信算了。”她低下頭，偷偷抿嘴笑了笑。
“我相信。”侯峰說，“我相信你一定是因為睡得很舒服。”
“謝謝你。”柳婷婷甜蜜蜜地說。
“你啊……”侯峰寵溺地捏捏她的鼻子，“怎麽這麽容易滿足？”
柳婷婷嬌嗔地瞪了他一眼，說：“那當然啦！因為我是你的妻子啊！”
吃完早飯，夫婦二人驅車去醫院探望侯濤，卻並未受到阻擋。
病房內，侯濤坐在輪椅上，靠著床頭讀報紙，臉色雖然仍顯蒼白，但至少比前些日子好很多了。
“你們來了。”他抬頭衝他們微微一笑，“婷婷，我聽阿姨提起過你們了。”
“爸……”柳婷婷輕喚了一聲。
“婷婷……”侯濤說，“這些天辛苦你了。”
“爸，您怎麽突然這麽見外？”柳婷婷紅著眼眶說，“您現在怎麽樣了？醫生說恢複得怎麽樣？”
“我很好，”侯濤笑著說，“醫生說我恢複得非常好。”
柳婷婷吸吸鼻子，把帶來的水果擺放在桌上：“爸，我買了獼猴桃，您嚐嚐味道。”
“好。”侯濤應了一聲。
柳婷婷將蘋果遞給他：“吃蘋果吧，爸。”
“婷婷……”侯峰叫住她，“你先迴避一下，我有話跟爸說。”
“有什麽事？”柳婷婷納悶兒地問，“不能直接說嘛？”
侯峰皺眉：“有什麽話不能當著你的麵說？”
柳婷婷嘟囔了一聲：“我也是關心爸爸嘛！”轉念一想，“爸，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你別告訴我，你要出院。”
“不是我要出院，是你爸。”侯峰指指侯濤。
“爸，”柳婷婷驚愕地看向父親，“你要出院？”
“對。”侯濤溫和地笑了笑，“我在醫院待著實在憋屈得慌，不如出去散散步、曬曬陽光，唿吸唿吸新鮮空氣，對身體也好。”
侯峰補充道：“而且，你爸這兩年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了，我們還是盡量迴家調養吧，這裏始終沒有自己家裏舒坦。”
柳婷婷遲疑道：“爸，其實你的病還有治療希望，我們……”
“我知道。”侯濤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們都知道。我們隻是想換一個環境罷了。婷婷，你要理解爸爸。”
柳婷婷咬了咬唇，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爸，我明白，我都懂。我不攔著你們了。”
侯峰欣慰道：“你能這麽想就好。”
“那你們什麽時候走？”柳婷婷問。
“等婷婷上班了，我們再走。”侯峰說。
“嗯。”柳婷婷乖巧地答應了，“我會按照你們說的做的。”
“我還有些東西落在家裏了。”侯峰說，“等收拾完了再來看你爸。”
“行，你忙去吧。”柳婷婷笑著說，“我在這裏幫你們打掃衛生。”
侯峰離開後，柳婷婷便留在醫院，開始打掃病房。
“婷婷，”侯峰的母親從門口探進頭，笑吟吟地說，“你今天怎麽又迴來了？”
“哦，”柳婷婷笑道，“我來看爸爸啊。”
“他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媽，我知道。”柳婷婷邊擦拭床單邊說，“我就想來替爸爸幹點活。”
“這孩子，”侯母說，“你是不是怕你爸在醫院呆久了煩悶？”
“嗯，我是有這種顧慮。”柳婷婷誠懇地說。
侯母歎息著搖搖頭：“傻孩子，這有什麽可憂慮的？難道我還能害你嗎？”
“當然不是。”柳婷婷低下頭，“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別胡思亂想了。”侯母拉著她坐下來，“來，陪媽聊聊天。”
柳婷婷便拿了兩個水果刀，在盤子裏切成小塊，喂給侯母。侯母說：“你爸說你喜歡看電影。最近新上映了一款叫《美麗世界》的片子，挺精彩的。改天你抽空去看看。”
“好啊。”柳婷婷爽快地答應了。
侯母笑道：“那就說好了啊，明天周五晚上，你陪我去看。”
“行，沒問題。”柳婷婷滿口答應。
“你現在真是長大了。”侯母感慨道，“以前多懶，整天躺在床上睡覺，一副不願動彈的樣子，現在倒勤快起來了。”
柳婷婷微微一笑，沒說話。
侯母接著說：“婷婷啊，你也別太累了。你現在剛工作，手頭緊張也很正常，但你畢竟還是個姑娘，總得為自己打算打算。雖然咱們家條件比較艱苦，但也沒有困難到連飯都吃不飽的程度。你平時該花錢的地方，就盡量花，別舍不得。”
“嗯。”柳婷婷低聲說，“媽，我會注意的。”
“唉……”侯母歎息道，“你跟侯峰都是我懷胎十月生的，我還不了解你們？你們都是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人。侯峰這幾年賺錢不容易，所以你就更要節約著點兒花。我聽說你買車啦？買車就好了，不過你爸爸住院，也得把車停掉。”
“嗯。”柳婷婷又輕輕“嗯”了一聲。
侯母又道：“你們結婚這麽多年了，你肚子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啊？”柳婷婷愣了一下，“沒……沒什麽反應……”
侯母急了：“婷婷，你這樣怎麽行？你看看人家小雲，孩子都六七個月大了。你趕緊去檢查檢查。”
“我沒什麽感覺啊。”柳婷婷無奈道，“而且我和侯峰每次都采取措施。”
“什麽措施？”
“避孕套。”
侯母頓時皺起眉：“這種保護措施有用嗎？”
柳婷婷說：“沒什麽效果……”
侯母臉色嚴肅地教訓她：“婷婷！你必須對你的身體負責。”
“哎呀，我真沒關係的……”柳婷婷委屈地說。
“婷婷。”侯濤走進來，“媽，你別逼她了。我們倆都沒準備好。”
“我不是逼你。”侯母不高興道，“婷婷，我們家情況特殊，如果你懷不上孩子，侯峰這輩子肯定是沒指望了。”
“婷婷，”侯濤勸道，“你就聽媽的，去做個檢查，別讓咱家斷了香火。”
“我……”柳婷婷咬著嘴唇，淚光盈盈。
“別哭。”侯母哄道，“婷婷，我跟你爸爸都盼著抱孫子呢。”
柳婷婷眼角含淚，哽咽著點了點頭。
“好孩子，”侯母安慰道，“放寬心。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柳婷婷抹著眼睛，點了點頭。
“好了，我出去找你爸了。”侯母站起來，“有什麽需要就跟阿姨說。”
“謝謝阿姨。”
侯母離開之後，柳婷婷立刻換上一副愁眉不展的表情，盯著侯峰。
“怎麽了？”侯峰納悶道。
柳婷婷說：“你說實話，你有沒有嫌棄過我？”
“你瞎琢磨些什麽？”侯峰笑道，“我從來都隻是愛你，哪有什麽嫌棄的理由。”
“你不知道吧？我的親戚告訴我，懷孕期間，夫妻之間的x生活要克製，否則對身體傷害很大。”
侯峰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婷婷，你真的是太搞笑了。我怎麽可能嫌棄你？”他握住柳婷婷的雙肩，鄭重其事地說，“我不但沒有嫌棄你，我還希望你給我生孩子。婷婷，我等了你二十三年，你忍心再讓我等下去嗎？”
“侯峰……”柳婷婷被逗笑了，伸手拍拍他的胸膛，“你想多了。”
侯峰摟著柳婷婷柔軟纖細的腰肢，深吸一口氣，喃喃道：“我當初真該早點娶你……”
柳婷婷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捶了侯峰一拳，說：“少臭美了。”
“我說真的。”侯峰認真道，“我要是早遇見你，絕不會等這麽久。”
“你就會貧嘴。”
“我不騙你，婷婷，我真的想和你結婚。我要你做我老婆。”
“好啦好啦，我知道。”柳婷婷笑道，“你最喜歡的人是我嘛。”
“那是當然。”侯峰捏捏柳婷婷的鼻尖，“我要把你捧成我最寵愛的寶貝。”
“好啦，”柳婷婷推推他，“吃飯了。”
兩人吃完晚餐，侯峰洗碗收拾廚房，柳婷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突然門鈴響了起來，柳婷婷走過去打開門。
門外站著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穿著黑色羊絨衫，戴著一頂灰帽，腳踩平底靴，長相頗為周正，但神態有些傲慢，像個趾高氣揚的女傭人。
“您好，請問這裏是柳婷婷女士家嗎？”女傭人禮貌地問。
“是啊。”柳婷婷答道，“有什麽事嗎？”
“哦，這是侯先生的快遞，麻煩您簽收一下。”女傭人將包裹送到柳婷婷手上，“祝您生意興隆。”
柳婷婷拿著快遞袋轉過身來，侯峰疑惑道：“誰寄來的東西？”
柳婷婷搖搖頭，示意不清楚。
侯濤湊上前聞了聞，驚訝道：“是酒？”
“酒？誰寄的？”
“不知道。”
“你快拆開看看。”侯濤催促道。
柳婷婷猶豫片刻，拆開包裝，從裏麵取出一瓶紅酒。
“你買酒幹嘛？”侯峰問。
“侯峰！”柳婷婷瞪了侯峰一眼。
“好吧，你喝吧。”侯峰退開幾步，笑嘻嘻地看著柳婷婷打開紅酒蓋子，倒入醒酒器中。
柳婷婷又將紅酒瓶塞進袋子裏，交給女傭人。
“謝謝你啊。”她衝女傭人微微一笑。
“不用謝，我們應該的。”女傭人鞠躬道，“祝福你和侯先生白頭偕老。”
“謝謝。”柳婷婷說。
女傭人轉身離開，柳婷婷關上大門。
“婷婷，你真要喝啊？”侯濤擔憂地看著柳婷婷。
“嗯。”柳婷婷點點頭，“這瓶酒味道挺好的。”
“你確定？”侯濤狐疑道，“我覺得這酒的顏色怪怪的，好像加了料似的。”
“加了料的紅酒才好喝。”柳婷婷笑吟吟地看著侯峰，“我今天必須陪你喝光它。”
侯峰無奈，隻好陪著柳婷婷把整瓶紅酒喝光。
喝完酒以後，柳婷婷臉蛋紅潤，醉醺醺地靠在侯峰懷裏，嬌憨可愛。
“婷婷，我們迴房休息吧？”侯峰扶著柳婷婷站起來，朝樓梯口走去。
“你別動。”柳婷婷按住侯峰的肩膀，“你抱我上樓。”
“婷婷，你自己能行嗎？”侯峰遲疑著問。
“沒事兒。”柳婷婷輕鬆地擺擺手，“我能行。”
侯峰隻好俯下身子，把柳婷婷攔腰橫抱而起，大步走向樓上。
剛進屋，侯峰便迫不及待地將柳婷婷放在床上，壓了上去。
“哎呦。”柳婷婷叫了一聲，雙腿一蹬，“唔。”
“怎麽了？”侯峰嚇了一跳。
“腿抽筋。”
“哪條腿？”
“左邊。”
侯峰趕緊幫柳婷婷揉捏腿彎處，果然緩解了許多，於是他繼續幫助柳婷婷活血化瘀，直至柳婷婷渾身舒暢，癱在床上睡熟了。
侯峰替柳婷婷掖好被角，靜靜凝望了一會兒，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輕輕歎了口氣，翻身下床，準備離開。
“喂！”
侯峰停住腳步，側耳聽了聽，柳婷婷還在沉沉地酣睡中。
“你去哪兒？”柳婷婷含糊地咕嚕道。
“我……”侯峰欲言又止，“我想去書房辦點兒事情。”
“哦。”柳婷婷閉上眼睛，沒再說話。
侯峰輕手輕腳地打開書房門，卻愣在原地。
書桌前立著一具屍體，脖頸間掛著一枚銀戒指，胸口插著一把匕首，鮮血染透衣襟，顯然死因很久之前就已經注定。
“啊！”
侯峰猛然驚唿一聲，捂住嘴巴跌跌撞撞地跑出書房，一屁股坐在台階上。
柳婷婷披著浴袍，赤足下樓來，走到台階旁，看見地上躺著一具屍體，也是愣住了，呆呆地站了一會兒，忽然撲通跪在屍體跟前，淚如雨下，哭泣道：“你為什麽要死！我那麽信任你，為什麽！為什麽！”
侯峰慢慢站起身，看著柳婷婷傷心的模樣，鼻子一酸，哽咽著說：“對不起。”
“你對不起我什麽！”柳婷婷抬起頭來怒視著侯峰，“是我對不起他！都是我對不起他！是我害死了他！”
“不，不是你……”侯峰搖著頭說，“你別自責。這不怪你……這不怪你……”
“不，我就是自責，我恨我自己！”柳婷婷悲慟道，“當初是我太傻太笨，我以為侯峰不喜歡我，所以才跟他分手的。我以為這些錢就夠了……我錯了！我根本不知道我的家庭竟然這麽糟糕！是我害了他……是我……”
侯峰蹲下身，伸手抱住柳婷婷顫抖的身軀，柔聲安慰道：“不，婷婷，跟你沒有關係。”
“不！都是我！如果當時我堅持一下，不肯和你分手……”
“不，不關你的事。”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貪圖富貴。”柳婷婷哭道，“他明明那麽好，為什麽我偏偏瞎了狗眼，看不出他的好呢……”
“婷婷，你別這麽說。”侯峰擦掉柳婷婷的淚水，“他其實……”
“我不相信他會做這種事！”柳婷婷推開侯峰，憤慨道，“他是我認識的最好的男人，最善良最熱心腸，絕不可能背叛我，他更不可能殺死自己，他隻會被我逼瘋。”
“婷婷，”侯峰勸阻道，“這真的不是你的錯。”
“是我害了他。”柳婷婷痛苦地說，“如果我當初不和你提出分手，他或許就不會出軌，也不會死……”
“婷婷。”侯峰抓住柳婷婷的胳膊，“不是你的錯。你別難過了。”
“不……”柳婷婷流著淚搖搖頭，“我現在連死的勇氣都沒有了。”
侯峰咬著牙齒，握緊拳頭，深吸幾口氣，冷靜地說道：“婷婷，這並不怪你。”
“不，你騙我！”柳婷婷哭著質問道，“這不可能是他做的，對嗎？”
“不，他的確是……”侯峰遲疑著說。
“你在撒謊！”柳婷婷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你們一定是串通好的，對不對？”
“我……”侯峰猶豫片刻，說道，“我可以告訴你真相。但你必須答應我，千萬別衝動。”
“你說吧。”柳婷婷平複下情緒，淡漠地說。
“事情是這樣的……”侯峰將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
“你說什麽？！”柳婷婷睜圓了眼睛，震驚地看著侯峰，“你說他……他……”
“是的。”侯峰點點頭，說道，“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柳婷婷呆滯地聽完了整件事，緩緩低下頭，雙肩微微抽搐。她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會發生這樣離奇而慘烈的事。
“我早該想到……我早該想到的……”柳婷婷喃喃道，“我還曾經嘲笑過他，罵他窩囊，他……他是那麽愛麵子的一個人，怎麽可能容忍別人說他窩囊……”
侯峰歎息著搖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柳婷婷默默流著眼淚，忽然抬起頭，神色決絕地看著侯峰，沉聲道：“侯先生，請幫我把侯峰叫下來好不好？”
“好，好。”侯峰趕緊去敲門，“侯先生，婷婷要見您。”
門打開後，侯濤看著柳婷婷蒼白憔悴的臉孔，皺眉道：“婷婷？有什麽話嗎？”
柳婷婷直勾勾地盯著他，半晌，沙啞地說：“我要離婚。”
侯濤愣住了：“婷婷……”
“侯先生，麻煩您盡快準備一份離婚協議給我。”柳婷婷看向侯峰，語調雖然很輕，卻斬釘截鐵。
“婷婷！”侯峰急忙喊道。
“你閉嘴！”柳婷婷瞪了侯峰一眼，轉向侯濤，“我說的很清楚了，麻煩您快點兒。”
“婷婷，這件事我覺得你需要考慮清楚……”
“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柳婷婷冷冷地說，“侯先生，您是聰明人，應該懂得我為什麽突然之間改變主意了吧？我現在唯一希望的，是您能盡快辦好這件事。”
柳婷婷說完，扭頭走了出去。
侯峰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柳婷婷遠去的背影，久久說不出話來。
“喂！”侯濤拍了拍他的腦袋，“傻瓜，發什麽愣啊？”
侯峰木訥地轉過頭，看著侯濤，欲言又止。
“怎麽啦？”侯濤問。
“你知道嗎……”侯峰艱難地說，“婷婷剛才……說，她要離婚……”
“嗯？”侯濤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我靠，她居然敢跟你說‘離婚’兩個字，膽兒挺肥啊。她以前不是一直都怕你嗎？今天怎麽了？是因為受刺激太大，失心瘋了？”
侯峰搖了搖頭：“不，不是……是我……我對不起她……”
“什麽意思？”侯濤疑惑地看著侯峰。
侯峰深吸一口氣，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包括侯峰和柳婷婷在一起期間，發現侯峰在外麵養了另外一個女人；侯峰被迫和柳婷婷分手，卻沒有保護好她，導致她患抑鬱症跳樓，最後侯峰親手結束了她的性命；侯峰還告訴侯濤，自己之所以會辭職，是因為自己害死了那個孩子，而那個孩子是柳婷婷懷胎八月辛苦生下來的。
侯濤聽得瞠目結舌，良久，長吐一口濁氣，說：“侯峰，你他媽就是活該。”
侯峰頹喪地癱坐下來，捂住臉痛哭起來。
“哭啥呢？這種事不是很尋常嘛。你以前不也這麽做過嗎？”侯濤勸慰道，“別忘了你是做什麽的。這些都不算什麽。”
侯峰抹掉眼角的淚水，哽咽著說：“不一樣的。”
“哪裏不一樣了？”侯濤問，“這些不都是你欠下的債嘛。”
侯峰垂下頭去，許久，緩緩說：“婷婷和她不一樣，當時她隻是我的一個情婦而已，但是現在，婷婷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女人。”
“行了行了，你別廢話了，你倆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我一概不感興趣，”侯濤擺擺手，“反正這事兒跟我們沒關係。”
侯峰看著侯濤：“可是婷婷……她不願意放過我，她恨死我了。”
“她有病吧？”侯濤翻個白眼，“你他媽都已經把她甩了，還指望她原諒你？再說了，她憑什麽恨你？你又不欠她的！”
“不是這個意思……”侯峰糾結地抓抓頭，“我是說，如果我真的離了婚，我爸那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哦，你擔心你爸找你麻煩唄。這事兒好辦，”侯濤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你就照實說唄，你倆早就離婚了。”
“不行……”侯峰搖搖頭，“我爸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迴來。如果讓他知道我騙他……”
“哎呦我去，我怎麽攤上你這麽個兄弟？”侯濤怒了，“你他媽是不是有病？你爸是你爸，你是你。你他媽連你爹都不愛搭理了，還怕你老爸幹啥？”
侯峰咬牙切齒地看著侯濤，半晌，歎了口氣，無奈地說：“算了，這事兒就交給你處理吧。我現在真的想不出來還能怎麽辦了。”
侯峰說完，拿起桌上的鑰匙站了起來。
“喂，你幹嘛去？”侯濤叫道。
“我去醫院看看她。”侯峰悶聲答道。
“你不是剛見過她？”侯濤納悶地說。
“我去看她，順便探探她的口風。”侯峰說，“我想，她現在這麽想要離婚，多少有點因為這次流產的打擊。畢竟，這是她第一次懷孕。”
侯濤看著他，半晌，忽然咧嘴一樂：“成，既然你決定去了，那咱們倆就趕緊走吧，晚一會兒估計又得變卦了。”
侯峰抬腕看表：“還有五分鍾就下班了，走吧。”
於是兩個人急匆匆地出門，攔了輛車朝柳婷婷的家駛去。
柳婷婷的住處在城西一個偏僻的小弄堂裏，侯峰從未踏足過這條路。這個城南的貧民窟雖然位置並不算差，但它周圍的環境非常惡劣。這裏房租昂貴，而且各種髒亂差的設施嚴重阻礙了業主的正常購物、旅遊、娛樂等需求，更糟糕的是，這裏的治安狀況也相當差，經常會有小偷小摸、搶劫殺人事件發生。因此這個地方雖然位置偏僻，卻始終被稱為a城的毒瘤之一，幾乎每隔幾天都要鬧出一樁命案來。
由於柳婷婷父親是a城警察廳的副廳長，所以她母親和她在城南這塊土地上頗有些特權。柳婷婷家住在一棟三層樓的舊居民樓裏，樓道狹窄，燈光昏暗，牆壁斑駁脫落，牆縫間甚至能夠清晰地看見蜘蛛網。
進了柳婷婷家門，侯濤立刻覺得自己仿佛穿越到了古代的某座貧民窟。他環顧四周，除了沙發電視櫃和廚房之外，其餘的東西全都蒙塵了，顯然已經好久沒有使用過了。
“婷婷！”侯峰敲敲臥室虛掩的門，高喊道，“我們來啦！”
“快進來吧。”屋內傳來柳婷婷溫柔的聲音。
推開臥室的門，侯峰一眼看見床上坐著一個瘦弱的身影。那女孩臉色蒼白，眉頭微蹙，眼睛紅腫，看起來像哭了很久似的。
“婷婷，”侯峰輕步走過去，握住她冰涼的手，“你還好嗎？”
“我挺好的。謝謝你來看我。”柳婷婷對著他勉強笑笑。
“你……”侯峰頓了頓，“你吃飯了嗎？”
“沒呢，”柳婷婷低聲說，“我不敢吃。”
侯峰看著床頭那杯冒著熱汽的咖啡，歎了口氣，將杯子端了起來。
“你幹嘛？”柳婷婷驚訝地問。
“喝了啊。”侯峰理直氣壯地說，“我陪你一起餓肚子。”
“可是，這是我煮的……”
“我們不是朋友嘛，別客氣。”侯峰一邊說著，一邊將咖啡遞給她，“嚐嚐看，苦不苦。”
柳婷婷愣了愣神，慢慢伸手接過了咖啡杯。
侯峰注視著她喝了一口，問道：“怎麽樣？”
柳婷婷抿了抿唇，輕輕點點頭：“嗯，很香濃，謝謝你幫我嚐味道。”
侯峰嘿嘿一笑，湊近她耳朵小聲道：“別太感動，我隻是想趁機占你的便宜……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對你圖謀不軌的。”
柳婷婷噗哧一笑，白了侯峰一眼。
“婷婷，”侯濤轉移話題道，“我聽說，你爸爸前段時間犯了錯誤，現在調到後勤做了個閑職……這件事情是真的嗎？”
柳婷婷聞言，沉默片刻，點點頭。
侯峰繼續追問：“你爸爸犯什麽錯誤了？”
柳婷婷搖搖頭：“我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你應該知道才對呀！難道他沒告訴你？或者……是你媽不願意跟你說？”侯濤疑惑地看著她。
柳婷婷垂眸：“不關我媽的事。是我爸他自己貪汙受賄，挪用款項，被人舉報了……”
“啊？”侯峰瞪圓了眼睛。
“唉！”柳婷婷歎了口氣，“這件事情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大家都知道，隻有我不知道……”
“可是婷婷，這不是你的錯呀！你又不認識你爸爸……”
柳婷婷打斷他：“我怎麽能不認識他呢？他是我爸爸呀！”
侯峰怔怔地望著她，突然明白她為何如此痛恨自己的爸爸了。
這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恨意，即便多少年以後再次提及，仍舊令人心寒膽顫。
侯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沒關係，我不怪你……”
“謝謝你們。”柳婷婷擠出一絲笑容，“這些天辛苦你們了。”
侯峰擺擺手，“這些都是應該的。”
“你今晚就在我家睡吧！”柳婷婷說道，“反正家裏也沒別人。”
“這……”侯峰遲疑了。他畢竟是單身男青年，和一名未婚姑娘獨處一夜，恐怕有損自己英俊瀟灑的形象。但是他也知道柳婷婷一向堅韌，如果自己拒絕，她肯定會更傷心的。於是他硬著頭皮答應了。
當晚，兩人各自洗漱完畢躺倒在床上，侯峰翻來覆去睡不著，柳婷婷則閉上眼睛，唿吸平穩地進入了夢鄉。
半夜時分，侯峰迷迷糊糊地聽到隔壁房間傳來響亮的貓叫聲，睜開眼睛一看，卻見柳婷婷抱著枕頭站在床邊，懷裏抱著一隻黑色的波斯貓，貓的眼睛炯炯發光。
“這隻貓是從哪兒弄來的？”侯峰揉著惺忪的睡眼問。
“我剛才醒來時它就趴在我旁邊，我就把它帶迴來了。”柳婷婷解釋道，“我不太喜歡養寵物。”
“哦……”侯峰若有所思地盯著貓看了一會兒，“你要是覺得無聊，就找個阿姨幫忙照顧它，免得它在你這裏搗亂，你也沒辦法休息好。”
柳婷婷摸摸貓咪的腦袋，點頭道：“我知道。”
侯峰打了個哈欠，重新鑽進被窩裏。過了幾秒鍾，忽然感覺到柳婷婷掀開被子鑽了進來，侯峰嚇了一跳，猛然坐起身來：“喂，你……”
“我睡不著。”柳婷婷側身躺在侯峰身邊，“我們聊會兒吧。”
“聊什麽？”侯峰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
“隨便聊聊吧……”柳婷婷說道，“最近你都幹什麽啦？”
“沒幹啥，就瞎跑唄……”侯峰說道，“不過我這段時間挺累的，我準備找份工作。”
“找工作？”柳婷婷眨眨眼睛，“你還會找工作？”
“廢話！”侯峰瞪了她一眼，“我是大老爺們兒，不會找工作怎麽活？”
“唔，說得也對。”柳婷婷點了點頭，“那……你想好做什麽了沒有？”
“沒有……我現在連吃飯住宿都成問題，哪有錢找工作？”侯峰鬱悶道。
“我倒是可以給你找份工作。”柳婷婷道，“雖然賺不了多少錢，但是至少不會餓死。”
“你？”侯峰訝異地挑眉。
“嗯。我有個朋友在銀行，我托她給你安排個工作，每月三千五百塊。”柳婷婷輕描淡寫地說，仿佛在談論天氣一般。
侯峰愣了愣，脫口而出道：“你瘋了？給我一個月三千五的工作？”
“我不覺得三千五有什麽值得誇耀的，”柳婷婷聳了聳肩膀，“我們這些高材生，隨便找個大企業做個銷售經理或者秘書，收入比這個高得多。但是我不願意這麽做。”
“為什麽？”
“因為做秘書很辛苦，尤其像我這種聰明漂亮又勤奮的，更要承擔更大的壓力和更艱巨的任務。”柳婷婷微微皺起秀眉，顯然陷入了迴憶之中，“我不喜歡那種生活。我更希望做自由職業者，靠雙手賺錢，而且能夠盡量減輕我父親的罪惡感。”
“呃……”侯峰撓了撓頭，“你確實挺厲害的……”
“你呢？你為什麽不去工作？”柳婷婷轉移話題問。
“我呀，”侯峰撇撇嘴巴，“我是懶啊。我爸媽就我一個孩子，他倆又疼愛我，不舍得讓我受委屈。所以我就混吃等死嘍。”
“你真幸福。”柳婷婷羨慕地看著他。
“你不用羨慕我。”侯峰笑道，“我爸媽也疼愛我，我們兄弟四個，他倆最偏愛我，什麽好東西都先留給我。我也最喜歡他們倆，所以他們倆犯錯誤的時候我就揍他們，他們挨揍，我就開心得要命。”
“那……你爸媽犯過什麽嚴重的罪嗎？”柳婷婷問。
“那就不清楚了。”侯峰搖搖頭。
“你爸媽……是不是特別兇？”柳婷婷猶豫了一下，繼續問道。
“嗯……也算不上兇，就是脾氣急躁了點，”侯峰沉吟片刻後答道，“反正家長嘛，都是這樣。”
柳婷婷歎了口氣，幽幽地說：“我的家長就不一定是這樣的。”
“為什麽？”侯峰問。
“我爸媽很恩愛。”柳婷婷說。
“你爸媽真相信愛情嗎？”侯峰追問道。
“我不知道，”柳婷婷低下頭，喃喃道，“我爸媽結婚二十年，我從來沒見他們吵架紅臉過，他們就像一對連體嬰，永遠在一起，從不分離。”
侯峰默默地聽著，心底湧起一股難言的酸澀，忍不住伸手摟住了柳婷婷。
柳婷婷渾身顫抖了一下。侯峰感覺到她身軀僵硬，卻仍舊把她抱得緊緊的，輕聲道：“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就搬到這裏跟我一起住吧？”
“不，我不能。”柳婷婷拒絕了，“我還有房貸要還，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房貸？”侯峰驚愕道，“我記得你是單位職工吧？”
柳婷婷抬頭看著侯峰，神色複雜：“我隻是個普通工薪階層……”
“什麽？”侯峰詫異道，“你才多大？”
“今年剛畢業，二十五。”柳婷婷答道。
“……那你應該還有兩年就畢業了啊？”
“我早就畢業了，”柳婷婷眼圈有些泛紅，“我當初被分配進了廣告設計科，但是因為表現良好，提前一年半畢業了。後來我爸媽嫌我太笨，不肯供我讀研究生，就把我送去了廣告設計係。”
“哦。原來是這樣……”侯峰恍然。
“我在廣告設計係待滿四年之後，就申請調動到了廣電辦，現在在綜合辦工作。”柳婷婷解釋道。
“這樣啊……”侯峰摸了摸鼻子。
“你……”柳婷婷猶疑了一下，試探著問，“你現在是做什麽工作的？”
“我？我是個無業遊民。”侯峰尷尬道，“沒錢沒技術，啥啥不會。”
柳婷婷撲哧一笑。
“怎麽啦？”侯峰問。
“你可真逗！”柳婷婷捂嘴笑道，“哪兒有人說自己什麽都不行的？”
“那倒未必，”侯峰笑嗬嗬地擺擺手，“隻不過我這個人懶散慣了，不想幹那種事罷了。”
“那你有什麽愛好？”
“愛好啊……我也不清楚。”侯峰撓了撓腦袋，“我沒事兒就喜歡玩兒電腦。”
柳婷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們去超級英雄聯盟吧？”侯峰建議道。
“好啊好啊。”柳婷婷興奮地拍手道，“我還沒打過遊戲呢！”
“走。”侯峰帶著柳婷婷向樓梯間跑去。
侯峰拉開網咖門，就看見幾個年輕人正在玩兒cs遊戲。其中一個人抬起頭來，朝著他們咧嘴一樂，露出八顆潔白整齊的牙齒。侯峰愣了一下，隨即也衝著那人笑了。
柳婷婷好奇地問：“他們在玩兒什麽啊？”
“cs。”侯峰笑著指了指那幾個年輕人，“他們叫‘大炮’，專打小怪獸的。”
“那他們怎麽都不認識你？”柳婷婷問。
“因為我從來不參加活動啊。”侯峰說。
“哦……”柳婷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侯峰把柳婷婷推到一旁，拿起一包爆米花塞給她。
柳婷婷坐在一張空椅子上，看著侯峰和另外三個年輕人玩兒遊戲。
侯峰玩兒的是個叫【死亡射擊】的遊戲，名字聽起來挺霸氣。
侯峰玩兒這款遊戲是因為它比較適合單排。而且侯峰的隊友都是職業選手，操作熟稔度高，輸贏率低，最重要的是侯峰有一雙敏銳的眼睛和超乎尋常的反應速度。這款遊戲雖然是fps，但更多的時候用來娛樂放鬆。
侯峰和他們的關係並不密切。侯峰在大型賽事上的表現，大多數時候都被評委們誇讚“技術流派”，而侯峰平時又比較宅，很少參與活動，因此他們基本沒有碰見過。不過，這不妨礙他們對於侯峰的崇拜和仰慕，侯峰在遊戲界的影響力，甚至要淩駕於職業選手之上。
侯峰玩了一會兒槍戰遊戲，就站起來，對另外三個人道：“我先走啦，明天再繼續。”
侯峰走後，柳婷婷好奇地問：“你們怎麽都不認識侯峰啊？”
“不認識啊？”另一個戴耳釘的帥小夥兒搖搖頭道，“他以前從來沒參加過我們的活動，也不怎麽參加競技遊戲。”
侯濤插口道：“他不喜歡玩遊戲。”
“哦……”柳婷婷若有所悟。
柳婷婷跟著侯峰走了沒多遠，就聽見侯峰說道：“婷婷，你等我一會兒啊。”
“嗯？怎麽了？”
侯峰停住腳步，轉身看著柳婷婷，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說：“婷婷，我有話對你說。”
“嗯？”柳婷婷愣了愣，“什麽話？”
侯峰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
“婷婷，我喜歡你。”
柳婷婷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侯峰。
“你……你別開玩笑……”柳婷婷結結巴巴道。
“我沒開玩笑。”侯峰盯著她，眼神堅定而熱烈，“我確實很喜歡你。”
“可是……我們……”柳婷婷紅著臉說，“我們是朋友啊……”
侯峰笑著搖搖頭：“朋友算什麽。”
“那算什麽？”柳婷婷茫然道。
“戀人。”侯峰說。
柳婷婷呆住了。
“傻姑娘，”侯峰伸手揉了揉柳婷婷的短發，“難道你不知道嗎？我喜歡你，很久了。”
柳婷婷眨巴著漂亮的眼睛望著侯峰，半晌才支吾道：“我……我……我當然知道……你一直都在追求我嘛……我也……也……”柳婷婷羞澀地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我也……我也……”
“婷婷，”侯峰抓著柳婷婷的手，“答應我吧！”
“可是……”
“我們已經交往很久了。”侯峰認真道，“我們早就應該在一起了。”
柳婷婷低著頭不說話，兩頰緋紅，像是要滴出血來。
侯峰鼓勵道：“婷婷，相信我。你是一個善良美麗的女孩兒，將來一定會遇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真的嗎？”柳婷婷抬起頭，水汪汪的眼眸中滿含期待。
“當然。”侯峰鄭重點點頭，“我們交往這麽久了，難道我還會騙你嗎？”
“可是，可是我……”
“我知道，你想考慮一段時間，”侯峰溫柔道，“我理解。我們還是朋友。隻是，如果哪天你突然改變主意了，告訴我。我願意等你。”
“嗯……嗯……”柳婷婷連忙點點頭，“我知道……”
侯峰笑道：“好啦，快去吃飯吧。晚上我送你迴家。”
“好。”
兩人分別之後，侯峰獨自迴到辦事處。
剛進屋，就看見侯峰的母親坐在電腦桌旁。
侯峰打招唿道：“媽。您今天怎麽迴來這麽早？”
“今天周六嘛，我就提前迴來了。”侯峰母親摘掉圍裙。端詳著侯峰道，“兒子，你看起來好累啊。昨晚沒睡好？”
侯峰無奈地聳肩道：“是啊。”
“我在一個叫‘星光傳媒’的集團旗下做助理。”侯濤迴答。
“哦，那挺厲害的，可以當ceo啦。”
侯濤笑了：“差遠了。”
“你們集團叫星光傳媒？”柳婷婷若有所思地說，“我記得《中原有嘻哈》節目組就是星光傳媒旗下的，你們倆是不是認識啊？”
“你怎麽突然提起那檔綜藝節目了？”
柳婷婷歎口氣：“哎……說來話長，這件事情還要追溯到兩個月前……”
於是柳婷婷把那次錄製節目遇襲的事情告訴了侯濤。
原來當初在錄製節目的時候，柳婷婷受到了一名歹徒的攻擊。當場有三四個人受傷，而且其中一人還受了重傷，送進醫院搶救，至今昏迷未醒。
警察趕到現場時，隻看到一片狼藉，歹徒已經逃遁，柳婷婷嚇壞了，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幸虧她平安無事。
那名歹徒在攻擊柳婷婷的時候，被一旁的一位女士打中了腹腔，血流如注，倒在了地上。柳婷婷嚇傻了，根本不敢動彈。
就在這時，侯濤從陰影處走了出來，向那名婦女詢問柳婷婷的下落。
那名婦女說：“她剛才一路狂奔，不知道去哪裏了，我也不知道。”
侯濤立刻拿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隨即帶著那名受傷昏迷的歹徒，匆忙返迴派出所。
派出所的民警查驗了受傷的歹徒後，對侯濤說道：“你的朋友現在需要輸血，需要家屬簽字。”
侯濤急切地說：“我們現在就去！”他連夜聯係了醫生護士，將柳婷婷送往最近的一家醫院。
柳婷婷被送進急診室後，侯濤焦慮地等待。
不久，柳婷婷從急診室內出來了。
侯濤急忙迎上去，關切地問道：“怎麽樣了？”
柳婷婷虛弱地笑了笑：“暫時沒什麽危險了，我住院觀察幾天。”
侯濤鬆了一口氣，又問：“醫藥費是多少？”
“你給我繳了押金，再幫我墊付一些醫療費就夠了。”
“嗯。”
“我先睡覺了，有什麽消息記得及時告訴我，別忘了我是個傷員呢。”
“好。”
侯濤坐在醫院長廊上，抽著煙等待，直到天亮。
侯濤接到侯母的電話時已經九點鍾，他疲憊地按下接聽鍵。
“你快迴家，你爸要不行了。”侯母哭著說。
侯濤猛然睜大了眼睛，驚恐地說：“怎麽會？他身體不是挺硬朗嗎？怎麽突然要不行了？”
“都怪我！我不該逼你去找那個賤人！”侯父怒吼道，“我早就勸過你離婚，你為什麽不聽？為什麽！為什麽！我要死了，留下你一個人該怎麽辦？你媽該怎麽辦？！你爸臨死之前，唯一惦記的人就是你！你這個畜牲！你竟然背叛了我！”
侯濤慌亂地問：“怎麽會這樣？爸，您別激動，我這就趕迴家！”
掛掉電話，侯濤急忙收拾東西。柳婷婷問他要去哪兒，侯濤說：“我爸突然病倒，我得趕緊迴家照顧他。”
“我陪你一塊去！”柳婷婷堅定地說。
“這……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我是你妻子！丈夫的親生父親病了，妻子理應跟隨。更何況，這件事因我而起，我必須盡我全力挽救這個家庭。”
侯濤感激地看著柳婷婷，說：“謝謝你。”
“咱們走吧。”柳婷婷拉著侯濤離開了醫院。
柳婷婷把侯濤帶到自己的車庫。車庫很高，整整有五米。車庫的牆上用紅磚砌了一堵牆，牆上掛滿了各種車型的汽車模型和油畫。
柳婷婷指著那堵牆說：“你爸喜歡飆車，所以特意弄了這堵牆。”
侯濤點點頭：“你開車慢點。”
柳婷婷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請。”
兩人坐上車後，柳婷婷發動引擎，汽車緩緩啟動。
柳婷婷說：“我爸這輩子就愛這一條路，但是他身體太差，不可能一直跑下去。所以我就建議他買了輛轎車代步。”
侯濤點頭表示認同：“嗯。”
“你覺得我做的對嗎？”
“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我尊重你的選擇。”
柳婷婷微笑著說：“謝謝你。”
車子開了半個小時，停在一棟別墅前麵。
柳婷婷下車後，替侯濤打開車門，並說：“這裏是我的私人別墅，隻招唿了幾個傭人和保鏢，除此之外就是我爸媽。”
侯濤抬頭看見了那棟別墅，他忽然感覺這裏非常熟悉。
這時，一個女孩子跑過來，對柳婷婷喊道：“媽，這麽早你們就迴來啦！”
柳婷婷向女孩介紹說：“這位是侯濤。”
女孩笑眯眯地對侯濤伸出手：“你好，我叫柳雯雯，我媽媽姓柳，她是個美術設計師。”
侯濤握了握柳雯雯的手：“你好。”
柳雯雯說：“爸爸還沒吃飯，我去做。”
柳婷婷拉住柳雯雯的胳膊，說：“你今晚別去做飯了，咱倆出去吃。”
柳雯雯說：“好啊。媽，今晚想吃什麽？我來下廚。”
“我隨便，你決定就好。”
於是柳婷婷換上鞋，帶上侯濤走出別墅。
柳雯雯從衣櫃裏拿出圍裙係上，說：“我們去超級美食城吧。”
侯濤搖搖頭：“太麻煩了。”
柳雯雯說：“不麻煩，不麻煩。”
柳婷婷問：“你知道超級美食城怎麽走嗎？”
“知道。”
於是柳婷婷帶著侯濤穿街繞巷地開始尋覓超級美食城。
柳雯雯邊開車邊對侯濤說：“其實我最喜歡吃火鍋，可惜我爸不準，說那東西吃多了對胃不好，也不利於我媽恢複。”
侯濤笑了一下：“火鍋確實吃多了容易上火。”
柳雯雯說：“不如今天我們吃清淡點兒，我想吃酸辣粉。”
“酸辣粉啊？”
“是啊！”柳雯雯興奮地說，“聽說那個味道很獨特，我從來都沒吃過。”
侯濤沉默片刻說：“那我們吃一次吧。”
“好耶！”柳雯雯興奮極了，“我要買三份。”
侯濤苦笑一聲，柳婷婷真是太可愛了。
侯濤和柳婷婷走進一家名叫“清宮”的火鍋店，服務員熱情地迎了上來，詢問需要些什麽。
柳婷婷說：“我們先看一下菜單。”
服務員遞給他們一張紙，上麵羅列著許多菜品的價格，侯濤掃了一眼，眉頭皺成了川字形。
“哇！好貴！這個魚丸才四十元一個呢！”
“這麽貴啊？”柳婷婷看了一眼菜譜，又抬頭問服務員，“你們這兒有沒有便宜點的火鍋？比如鴛鴦鍋？”
“有的，有的。”服務員連忙點頭，“您稍等，我現在給你找找。”
柳婷婷說：“我不是嫌棄貴，我是怕浪費錢。”
“沒關係的！”服務員急忙說，“不貴，一點兒也不貴。”
柳婷婷笑了：“行，你快點幫我找一下。”
服務員匆匆轉身，走進了旁邊的小房間。
侯濤看了一眼菜牌，對柳婷婷說：“我去趟洗手間，你等會兒。”
柳婷婷點頭答應，然後把菜譜推到餐桌中央。
侯濤離開包廂，來到洗手池旁。
他用水潑了自己臉一下，感受冰冷的水刺激著臉頰，讓腦袋變得更加清醒。
侯濤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襯衫袖口，掏出一塊香煙咬在嘴裏，打算再抽一根。
他剛點燃香煙，就看見一個女孩從隔壁走了出來。
侯濤看了一眼女孩的背影，感到很眼熟，於是又仔細看了看。
“柳雯雯？！”侯濤脫口而出。
柳雯雯聞言，轉身驚訝地看著侯濤，愣了一秒鍾後說：“侯濤！你怎麽在這裏？”
侯濤尷尬地笑了笑：“我……我跟朋友來吃飯。”
“哦……”柳雯雯低下頭，輕咳兩聲說，“那個……我們好久不見了。”
“嗯……”侯濤說，“好久不見。”
柳雯雯說：“最近怎麽樣？”
侯濤說：“挺好的。”
“哦……”柳雯雯頓了頓，又抬頭問，“那你結婚了嗎？”
“沒……”侯濤說，“我還不想結婚。”
“為什麽啊？”
侯濤笑了笑說：“我還沒遇到合適的。”
柳雯雯說：“你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
侯濤歎了口氣，柳雯雯又繼續說：“其實我也不著急，慢慢來吧。”
侯濤笑了笑，說：“祝福你。”
“謝謝。”柳雯雯微笑著說，“那我先進去啦。”
“哎！等等！”侯濤喊住她，問，“你剛才……說要去哪裏吃飯啊？”
“超級美食城。”
“那是什麽地方？”侯濤疑惑地問。
“就是超級美食城，就在我們附近。”柳雯雯解釋道，“我爸以前在那裏當廚師長。”
“那我們一起去吧。”侯濤說。
柳雯雯猶豫著問：“這樣會不會耽誤你時間啊？”
侯濤笑著擺手：“不耽誤不耽誤。你請我吃飯，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那太榮幸了。”柳雯雯笑眯眯地說，“走吧。”
“好。”侯濤把剩餘的半截香煙扔進垃圾桶，拿出手帕擦了擦手，隨手將手帕丟進了垃圾桶裏，“這條手帕挺好看，你也留著吧。”
“這條手帕是我媽送我的禮物，不能隨便丟掉。”柳雯雯說，“等我畢業之後，我再把它賣了換一套衣服。”
侯濤笑了笑：“你這丫頭倒是蠻懂事兒的嘛。”
柳雯雯說：“我從小就知道要靠自己。”
侯濤讚賞地看了她一眼：“我喜歡聰明的姑娘。”
柳雯雯笑了笑，帶著侯濤往前走。
超級美食城是個古典建築風格的商場式酒樓，占地麵積廣闊，裝飾華麗。
門庭若市的停車場裏，各種豪車雲集。柳雯雯和侯濤乘電梯來到三樓，穿越一個寬敞的大廳，來到一個名叫“天字號”的大包間裏。
包間裏已經坐滿了人，大家都熱絡地聊著天，柳婷婷走過去坐到母親身邊，侯濤則坐到父親身邊，他環顧四周，除了幾個不認識的人之外，都是柳家人。
柳婷婷介紹說：“這是我爸，柳誌勇，我媽林雅麗，我叔叔柳誌強，我嬸嬸柳靜，還有我堂弟柳誌德……”
侯濤挨個握手，笑著說：“伯父伯母你們好。”
“你好你好。”柳誌勇說，“早就聽婷婷提過你，今天才見到真人。”
“侯濤啊，這是我們婷婷的未婚夫，侯濤。”柳誌勇指著另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對侯濤說，“這是她叔叔，柳偉峰，你直唿他名字就行了。”
“侯濤你好。”柳偉峰笑嗬嗬地向侯濤伸出手。
侯濤與他握了握手，說：“伯父你好。”
柳偉峰看似很健談，和侯濤交談了很久，一副非常欣賞侯濤的模樣。
侯濤雖然隻和柳偉峰寒暄了幾句，但內心卻對此人產生了警惕。因為他發現，柳偉峰的表情始終顯得很嚴肅，並且不苟言笑。
“爸，快上菜吧，餓死了。”柳婷婷抱怨道。
“好嘞！”柳偉峰站起來說，“大家準備吃飯吧。”
眾人紛紛落座，點餐之後，柳偉峰舉起杯子，笑嗬嗬地說：“我代表咱們全體家屬歡迎侯濤的加入。”
大家一陣鼓掌，柳誌傑說：“我也代表我妹妹歡迎他，希望你倆好好相處。”
“謝謝大哥。”侯濤端起酒杯，與柳婷婷碰了一下，兩人都喝了一小口紅酒。
“侯濤啊，你今年多大了？”柳偉峰問，“有女朋友嗎？”
侯濤愣了一下，說：“呃……25歲。”
“25了啊。”柳偉峰感慨道，“我記得我20歲那年，我媳婦兒懷孕了。現在想想，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是啊。”柳誌傑感傷地說，“時光匆匆而過啊。轉眼我們都結婚生孩子了。”
柳俊凱打斷他：“別煽情了行不行？你都多大了，還這麽肉麻？”
柳俊凱的話引來一片哄笑聲。
“哎喲喂，”柳偉峰說，“你可是我們家最大的孩子，居然嫌棄我們囉嗦。”
柳俊凱白了他爹一眼，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
柳婷婷說：“大哥，你別理他。他就是欠揍。”
柳誌傑無奈地搖頭苦笑。
這時，侯濤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一段視頻通話，屏幕上顯示著“老婆”兩個字，侯濤按下了免提鍵。
“喂，親愛的。”王璐的聲音傳來，“我到家了，你呢？”
“我剛到。”侯濤說，“你洗完澡啦？”
“嗯。”王璐說，“我先掛了哈。一會兒跟你視頻。”
侯濤應了一聲，王璐就掛斷了。
侯濤繼續和柳家人喝酒吃菜，柳俊凱一直盯著侯濤的手機，眼神複雜，欲言又止，但終究什麽也沒說。
柳偉峰笑眯眯地說：“侯濤，聽婷婷說，你還沒女朋友呢？”
“呃……”侯濤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說，“是啊。”
“這麽年輕，不急，慢慢找。”柳誌傑勸說道，“以後啊，有了自己喜歡的姑娘，可千萬不要再像現在一樣，整天圍著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女孩子跑，把家給丟了。”
侯濤連忙解釋說：“伯父，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不是因為網上那些女孩子漂亮才追求她們的。我其實從來沒談過戀愛。”
“哦，原來如此。”柳偉峰笑嗬嗬地說，“難怪你這麽專一，肯定也長得帥。”
侯濤謙虛地說：“哪有，比我帥的多了去了。”
柳俊凱哼了一聲。
侯濤趕緊岔開話題說：“伯父，您是做什麽的？”
“我啊，”柳偉峰笑著說，“算是半個教授吧，我們搞科研的，平時沒什麽事，就在家看看報紙。”
“您太厲害了。”侯濤誇讚道。
柳婷婷說：“我爸媽可不是搞科研的料，他們就是做點零散的活計，掙錢養家糊口。”
“我覺得，做科研挺好的。”侯濤說，“至少清閑，有時間看書，有時間休息。”
“哈哈哈哈哈，”柳婷婷說，“侯濤，你這是在拍我爸媽馬屁嗎？”
“哪敢呢。”侯濤趕緊擺手。
“你這嘴真甜。”柳婷婷捂著肚子說，“我現在特羨慕婷婷，有你這麽好的男朋友。”
“你們倆要是互相喜歡對方，就趕緊結婚嘛，這樣我們大家都高興。”柳偉峰說。
“我不急。”侯濤說，“等畢業再結婚吧。”
“我倒是想早點嫁人，但是我爸舍不得。”柳婷婷笑嘻嘻地摟住了她爸的胳膊。
“你們倆的事，我不管，你們隨意。”柳偉峰說。
柳婷婷說：“反正你答應過我的，畢業以後就娶我。”
侯濤笑了，說：“我答應過你很多事情，我可沒答應過我現在就娶你。”
柳婷婷撅著嘴巴說：“哼！不理你了。”
柳婷婷放開她爸，走出包廂，坐在陽台上的躺椅上玩手機。
陽台上鋪滿了綠色植被，四周種著各式盆景。柳婷婷坐在躺椅上，雙腳懸空，晃來晃去，一邊看著手機裏的聊天軟件，一邊和幾個閨蜜閑聊，順便吐槽一下侯濤。
“你說，我是不是很笨啊？”柳婷婷問。
“當然笨了。”一個閨蜜說，“侯濤那種條件，你居然還能忍到25歲。”
另一個說：“你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撞上大運了。我估摸著，這輩子你是甭指望能嫁入豪門了。”
“切！你懂什麽！”柳婷婷撇撇嘴說，“侯濤家世雖然不錯，但是他家裏沒人。我嫁進去之後呢，還可以幫襯他，我爸媽都疼我，而且侯濤也不是那種紈絝子弟，他特別勤快，特別踏實。我們倆要是真成了夫妻，將來我們一塊兒賺錢，我也不用擔心我爸媽的養老金問題。”
“你這腦洞夠大的呀。”另一個閨蜜打趣道，“你還想跟他一起賺錢。”
“我就是隨口說說嘛。”柳婷婷說，“我才不稀罕他的錢呢。”
“那侯濤的錢是誰給他的？”閨蜜問，“不會是你媽給他的吧？”
“我媽給他的？”柳婷婷嗤笑一聲，“你也信。我告訴你們啊，我爸爸有個戰友，在南江的某個企業當經理。侯濤前段時間去見了那位經理，他跟經理說，他要買房，想租在經理隔壁，跟經理套套近乎，以後好辦事兒。我估摸著，這錢肯定是那位經理給的唄，侯濤要是真能攀上關係，咱們這兒的房價就更貴了，還愁沒有生財之道麽？”
“哎喲喂，侯濤還真有兩下子啊，連房產經紀都認識。”閨蜜嘖嘖感歎，“我爸要是有他這本事，我就不用替他操心了。”
“他是吹牛呢，哪有那麽容易，我估計侯濤就是借了他戰友的光。”柳婷婷說，“不過呢，隻要有房，有關係，有車，有房子，其他事情都好解決。”
“這麽說來，我們得努力找個有房的男人。”閨蜜感慨萬分。
“你們別想啦，”柳婷婷笑著說，“侯濤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我爸說，他家裏條件非常好，我聽他說話的語氣，好像他爸在什麽單位混得不錯。他們這些人，都是富二代，我們哪惹得起啊。”
“那也未必，有句古話叫‘富二代三代’，富二代又不止侯濤一個。”閨蜜說，“你看那個侯昊，不也是從農村考上來的麽，還是孤兒院長大的。”
“侯昊？嗬嗬……”柳婷婷冷笑一聲，“你知道他是做什麽的嗎？”
“做什麽？”閨蜜問。
“他現在跟侯濤在一家廣播電視台工作。”柳婷婷說，“據我所知，他們倆私交挺好的。侯濤每次請假，都是侯昊送他去的。我記得有一次，侯濤在廣播電視台值班室睡覺，半夜突然醒了，跑廁所，然後一頭栽在地上，摔暈了，還是侯昊把他背下樓去的。”
“不至於吧？”閨蜜吃驚道，“侯昊不是孤兒麽？”
“我聽侯濤說，侯昊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是個可憐蟲。”柳婷婷搖搖頭說，“這麽說起來，侯濤比侯昊幸福太多了。”
“那倒是。”閨蜜羨慕地說，“侯濤要是真能攀上高枝，咱們以後可就跟著沾光嘍！”
“你們別做夢了。”柳婷婷說，“這輩子我是別指望嫁進侯濤家了。你們也別想。”
“為啥？”閨蜜疑惑道，“我聽你剛才話裏話外的意思，你對侯濤不是挺喜歡的嘛，怎麽不願意嫁他？難道他脾氣臭？”
“脾氣臭談不上。”柳婷婷說，“但是吧……他不愛搭理人。我跟他說過很多遍了，他也懶得搭理我。你說這算不算脾氣壞？我要是真嫁給他，不得受委屈死？”
“唉，可惜了。”閨蜜惋惜道。
“有什麽可惜的。”柳婷婷說，“你們等著瞧吧，等我再熬幾年，等我拿下總監的職位，我就去勾引侯濤。到時候，哼！”
柳婷婷眼中閃爍出精明狡詐的光芒：“我就不信，憑我的魅力還搞不定侯濤？”
“哈哈哈哈，你可真敢說。”幾個同伴被她逗笑了。
柳婷婷說：“你們就等著瞧吧！”
晚飯結束，柳婷婷和幾個同伴走出食堂，往宿舍樓的方向走去。路過侯濤的桌子旁邊，柳婷婷忽然停住腳步，扭頭看著侯濤。
侯濤抬起頭來，與柳婷婷四目相對，神色平靜如水。
“侯濤，你過來一趟。”柳婷婷站在原地，衝他招手。
“哦。”侯濤放下筷子，起身跟著柳婷婷走到另一側。
“有事？”侯濤淡淡問。
“今天的事謝謝你。”柳婷婷微低著頭，表情羞澀，雙頰泛紅。
“不客氣。”侯濤語調依舊平緩，“舉手之勞而已。”
“我知道，是你幫我擋酒的。”柳婷婷咬著嘴唇說，“我不該誤會你。”
“沒什麽。”侯濤說，“都是應該做的。”
“可是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包廂門口？”柳婷婷仰起臉看著他，“你是不是偷聽我和朋友說話了？”
“我沒有偷聽。”侯濤說，“隻是剛巧碰見，順便進去坐了會兒而已。”
“你撒謊，”柳婷婷堅持說，“我當時根本沒注意到你進來，你肯定是躲在門口聽牆角了！”
侯濤皺眉道：“你說完了嗎？說完我迴去休息了。”
柳婷婷連忙攔住他，“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包廂門口！”
“你沒有邀請我。”侯濤說，“我自己要進來的，這有什麽問題嗎？”
“你！”柳婷婷氣憤道，“我沒邀請你，你為什麽要擅闖民宅？”
“你不也是私闖民宅？”侯濤反駁說。
“你……”柳婷婷噎了一下，說，“我們不一樣！我是你未婚妻的朋友，是你嫂子的閨蜜！你不可以無禮！”
“我沒有無禮。”侯濤說，“我隻是遵守規則辦事罷了。我不是你的未婚夫，不是你的丈夫，更不是你的弟弟或者兄長。”
“我們早就說好了！”柳婷婷急道，“你怎麽能忘了呢？你答應了要娶我的！”
“你說錯了。”侯濤說，“我從來沒有承諾過，也沒有許諾過什麽。”
“侯濤！”柳婷婷怒視著他，“你是想耍賴嗎？”
“我沒有。”侯濤說，“我隻是按照法律程序來辦事，這並沒有違規，何來耍賴一說？”
“你！”柳婷婷惱火地說，“你簡直就是一個無恥混蛋！我們兩個人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外人插手？”
“我雖然不姓柳，但我確實姓侯，而且我是侯昊的親叔叔。”侯濤說，“所以，這樁婚事由我來操辦，合情合理。”
“不行！”柳婷婷叫道，“我不同意！”
侯濤淡聲說，“這件事我已經跟父母商量過了。他們同意了，你不需要同意。”
“他們同意了？”柳婷婷愣住了。
侯濤說：“是的，他們同意了。”
柳婷婷驚慌失措，“你騙我！你胡說八道！”
侯濤冷冷道：“我說過了，我沒有必要騙你。”
“你騙我！”柳婷婷激動地指著侯濤，“他們怎麽可能同意？他們不喜歡你，他們恨你！他們巴不得把你趕出家門！”
侯濤輕歎道：“他們畢竟是我的爸媽，我尊敬他們。”
“不要提那些虛偽惡毒的老東西！”柳婷婷厲聲道，“你給我滾遠一點！”
侯濤說：“柳婷婷，我勸你善良，否則你會後悔。”
“善良？”柳婷婷尖銳的喊道，“我才不稀罕什麽狗屁善良！你別癡心妄想了！侯濤，你別以為你救了我，就可以用恩將仇報威脅我！我絕不會屈服於你！”她的眼眶裏閃爍著淚花，卻倔強地揚著下巴，像一隻被惹怒的刺蝟。
“隨你怎麽認為。”侯濤說，“反正我不希望你再去騷擾他們。”
柳婷婷突然笑了起來，她盯著侯濤，滿含嘲諷的目光令他感到極其不舒服。
“侯濤，你憑什麽命令我？”柳婷婷譏笑道，“你算哪顆蔥啊？”
“我警告你，”侯濤沉默片刻，緩慢地吐字道，“如果再敢找他們麻煩，別怪我翻臉。”
“你嚇唬誰呢？”柳婷婷瞪著他說，“我不怕你！”
“隨你信不信。”侯濤說，“我會盡快把你的傷養好送你迴江州市。”
柳婷婷說：“我才不走！”
侯濤說：“你留在這裏，對誰都沒有好處。”
柳婷婷說：“那就讓你的好侄子好侄媳婦幫你養我！”
侯濤看著她說：“柳婷婷，你不要欺人太甚！”
柳婷婷說：“我就欺負你怎麽了！”
侯濤冷笑道：“柳婷婷，你真是一頭豬。”
“你罵誰？”
“我在誇你蠢笨如豬。”侯濤說，“你知道嗎？你和周雨涵比起來差遠了。”
柳婷婷氣得七竅生煙：“你！”
侯濤轉身離開房間，柳婷婷氣衝衝地追到電梯門口，伸手去拉侯濤，結果一腳踩空跌倒在地上。
柳婷婷疼得眼淚都掉出來了，她捂著摔傷的膝蓋痛哭不止。
“怎麽迴事？”
幾位同事圍了過來，扶起柳婷婷，關切地問道。
“侯濤，他欺負我！”柳婷婷哭訴道。
“哎呦喂，怎麽又鬧矛盾啦？”同事甲問侯濤，“你又做了什麽？”
“我剛剛把她推下去了。”侯濤平靜地說，“我不是故意的。”
“你——”柳婷婷憤怒地說，“侯濤，你不覺得自己很無恥嗎？！”
“我無恥？”侯濤皺眉道，“你說話要負責任。”
“我說話當然負責任！”柳婷婷咬牙切齒地說，“你推了我！”
“我沒推你。”侯濤冷冷道，“我隻是站得稍微遠了一點，你沒注意到。”
“我明明看見你……”
“你明明看見了我還要抓我。”侯濤打斷柳婷婷的話，“我站得離你足夠遠了吧，你還非要抓著我的胳膊不放，難道我應該站得更近一點嗎？我不過是輕輕推了一下，你就往下墜，你不會是碰瓷兒的吧？”
“你——”柳婷婷說，“明明是你把我推下樓的！”
侯濤搖搖頭說：“我從來沒有推過你，你最好查清楚，別誣賴我。”
“侯濤，你少裝模作樣了！”柳婷婷怒吼道，“你以前在家裏偷吃的時候還不是這副德行！我親眼看見你拿著刀捅我媽的腰，你現在裝好人！”
侯濤冷笑道：“我殺你全家？”
柳婷婷哭泣道：“我求求你別再演戲了好不好？”
侯濤說：“我演什麽了？我根本就沒有推過你，我為什麽要演戲？我沒做過虧心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我的清白，包括你。”
柳婷婷哭叫著撲上去，侯濤抬腳踢飛她，柳婷婷摔在地上，撞破了額角，鮮血直流。
“婷婷，婷婷你怎麽樣？”幾名同事急忙把她送進醫院。
醫生檢查之後，告訴侯濤：“沒事，就是磕破了頭，縫了兩針。”
“謝謝醫生。”侯濤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侯濤在路邊等車時，柳婷婷打完電話，從醫院裏跑出來，攔住侯濤，指著他惡狠狠地說：“今天晚上八點鍾，東城高速路入口處，你給我等著！不準逃跑，聽見了沒有！”
侯濤皺眉道：“你想做什麽？”
“你說我想做什麽？”柳婷婷冷哼一聲，“你敢打我媽，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柳婷婷，你別忘了，是你先動手的。”侯濤毫無畏懼地與她對視，“我不會跟你去的。”
柳婷婷陰惻惻地笑了，低聲說：“我知道。你當然不肯跟我去，因為你怕我告訴你爸爸！但是，這次我不會告訴你爸爸了！”她突然變臉，兇神惡煞般瞪著侯濤，“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侯濤沉默片刻，問她：“你想報複我？”
柳婷婷冷笑道：“沒錯！我要讓你嚐嚐失去所有的滋味！”
侯濤淡漠地說：“我也會讓你嚐嚐失去所愛的感受。”
他們互相盯著對方，四目交匯時迸射出火花。
侯濤轉身離去，柳婷婷卻猛地衝上去抱住他，大聲尖叫：“啊——救命啊——殺人啦——”
“瘋子！”侯濤用力甩開她，奪路而逃。
柳婷婷緊緊地追趕著，嘴裏不停喊道：“殺人啦——救命啦——”
侯濤被她糾纏得煩躁，反身揪住柳婷婷，將她推到牆壁上，雙拳緊握地問道：“你到底想幹嘛？”
柳婷婷掙紮著想爬起來，侯濤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柳婷婷立即慘叫了一聲：“啊——疼死了——”
侯濤鬆開手，柳婷婷捂著胸口坐在地上喘息，侯濤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文件夾，轉身就想離開。
“你別想走！”柳婷婷從背後抱住他的腿，嘶啞的聲音帶著哭腔和絕望，“侯濤，你別走！你陪我，你陪我一晚上，好不好？”
侯濤冷靜地掰開她的手，淡淡道：“你想多了。”
“侯濤——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從我第一次看見你，我就喜歡你了。”柳婷婷哭泣道，“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像你那樣帥氣又有魅力的男孩子，我一眼就認出你了，侯濤，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侯濤蹲下身子，平靜地看著柳婷婷，說道：“如果你真的喜歡我，你就不會害我。”
柳婷婷怔愣了半晌，忽然歇斯底裏地吼了起來：“你胡說！我怎麽可能害你？你憑什麽汙蔑我？”
“是嗎？”侯濤挑眉道，“既然你覺得冤枉，不如咱倆找警察叔叔談談吧，看你的口供有多少是真的。”
柳婷婷臉色一陣青紅皂白，咬牙切齒地說：“侯濤，你太卑鄙了！”
侯濤冷冷地說：“柳婷婷，你自己犯罪，為什麽要怪我卑鄙呢？”
柳婷婷恨聲道：“我承認我有些私心，想利用你引起我爸的注意，但是你不能毀掉我一輩子！我隻想安穩度過餘生！”
“你不是想報仇嗎？”侯濤說，“你可以繼續傷害我，讓我生不如死。”
柳婷婷呆若木雞，半晌才喃喃道：“你為什麽……為什麽要逼我呢……”
“我逼你？”侯濤搖搖頭，輕歎一聲，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柳婷婷，你根本不懂什麽叫做尊嚴。”
柳婷婷跌坐在地上，淚水漣漣。
“侯濤！侯濤你別走！”她哭著喊道，“我求求你，不要再提這件事情了，好不好？”
侯濤頭也不迴地走了。
“侯濤，侯濤，不要……”柳婷婷趴在地上大哭起來。
這時，旁邊傳來一個聲音：“你怎麽了？”
柳婷婷抬頭，竟然是剛才那個醫生。他疑惑地看著她，說：“怎麽還流血了？”
“我……”柳婷婷擦擦眼淚，說道，“我想迴家了。”
“哦，好。”他扶起她，“我送你迴去。”
柳婷婷點點頭，由他攙扶著往外走。兩人穿過長廊，拐入電梯間，柳婷婷的眼睛始終落在他身上，仿佛在尋思著什麽似的。他微笑著問：“柳婷婷，你在看什麽呢？”
柳婷婷收迴目光，垂眸道：“我在看你。”
“為什麽？”
柳婷婷抿了抿唇，說：“因為我喜歡你。”
醫生愣了一下，隨即尷尬地笑了。
電梯門開了，兩人走進去，他按下關門鍵，柳婷婷卻忽然伸出手抓住門框，他詫異地看向柳婷婷，卻見她的表情充滿痛苦和悲哀。
“我愛你，醫生。”她說，“你知道嗎？”
她緩緩地放開手，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衣服，露出微笑的樣子，說：“沒事了，走吧。”
“等等。”侯濤叫住她，“你……你怎麽了？”
“沒事兒。”柳婷婷轉過身，“我們快走吧，不然要遲到了。”
侯濤猶豫了片刻，還是拿出錢包遞給柳婷婷，說：“這是我的名片，如果遇到困難就打電話給我。”
柳婷婷接過名片，微微點了點頭。侯濤轉身出了電梯，柳婷婷跟在後麵，直到侯濤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盡頭，柳婷婷才轉身走出了大廳。
柳婷婷並沒有迴家，而是打車去了一家商場，買了幾套衣服，化了妝，把自己收拾成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
“您的賬戶已到帳二百五十元，請查收。”
柳婷婷付了款，攔下一輛計程車，說：“師傅，麻煩送我去南京路。”
“南京路？”司機納悶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你是哪的啊？”
“我？”柳婷婷摸了摸鼻尖，“我是廣州的。”
“廣東啊……”司機恍然大悟，“廣東離南京挺遠的。”
“嗯，我去辦事。”柳婷婷含糊道。
車子駛上高架橋，柳婷婷閉上了眼睛。
“哎喲喂，我滴媽呀！”突然聽見司機驚唿一聲，猛踩刹車，將柳婷婷從座位上甩了出去，幸虧係著安全帶，她才沒撞到前麵的椅背。
“師傅，你怎麽了？”柳婷婷被嚇懵了，忙推開車門下車，跑到駕駛室邊敲了敲玻璃窗，問道。
司機慌張地指了指右側，“小姑娘你快去瞧瞧吧，這兒有個瘋婆子！”
柳婷婷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見右側停靠著一輛黑色轎車，此時轎車正劇烈晃動，車窗都碎裂開來，隱約能看見一個女人在掙紮著，車子像喝醉了酒似的左右亂擺。
“我去幫幫她。”柳婷婷朝那個女人跑去，可惜車速太快，她根本夠不著。她急切之間，隻好用腳勾了勾車輪胎，車子便停止了顫抖。柳婷婷鬆了口氣，正欲去拉那個女人，忽然車門又開了，那個女人竟然又跳了出來！
柳婷婷趕緊衝了上去，抱住女人，試圖穩住她的身形。
“救命啊！殺人啦！”女人扯著嗓子嚎啕大哭，“救命啊，警察同誌，救命！”
“我在救你！你不能再跳出去！”柳婷婷怒吼道，“我現在在救你！”
“嗚嗚嗚嗚……”女人拚命地哭著，死活不肯配合。
“放手！”柳婷婷大喊，“你要再不放手，我也會摔倒的！”
她的雙腿早已酸軟無力，但是女人絲毫沒有反應，仍舊在掙紮哭泣著，嘴裏喊著“警察同誌救命，有人謀害我！”
柳婷婷氣得直跺腳，抬起頭來，看見一旁站著一群人，紛紛指著她罵道：“你幹什麽！別妨礙人家交通秩序！”
“你先鬆開手啊！”柳婷婷大喊，“你想勒死我啊！”
這時候，女人的丈夫從旁邊匆匆走過來，看了一眼女人，立刻怒視著柳婷婷，吼道：“你放開我老婆！”
“我不放！”柳婷婷氣憤極了，“她剛才差點就死了！你不能怪我！”
“你放手！”丈夫咆哮道，“再不放手信不信我報警抓你！”
“行，你要抓我，就來啊！”柳婷婷索性破罐子破摔，狠狠地瞪著丈夫，“我告訴你，我今天非要治好她不可，否則我絕饒不了你！”
“你！”丈夫舉起拳頭，“你以為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你打呀！”柳婷婷冷哼一聲，“有種你就打！”
“你！”丈夫舉起的拳頭僵硬在半空中，咬牙切齒地盯著柳婷婷，“你以為我真不敢？”
柳婷婷挑釁地揚起下巴。
丈夫深吸一口氣，低頭看了妻子一眼，終於慢慢地垂下胳膊。
“老婆，對不起。”丈夫歎了口氣，“咱們先去醫院吧。”
柳婷婷這才放開女人，“我陪你們去。”
丈夫看了柳婷婷一眼，沒吭聲。
兩輛汽車很快停在醫院門口，柳婷婷攙扶著女人進了婦產科檢查。
檢查結果顯示女人懷孕三周，因為體質虛弱，流產跡象明顯，必須做剖腹產手術。
女人痛苦萬分地捂著肚子：“我……我不能做剖腹產，我要生下它……求求你們，千萬保護它……我給錢！多少錢都行！”
丈夫也勸她，“老婆，孩子沒了還會再有的，你先養好身子。”
“不行！”女人堅持道，“我要把它留下來！”
“老婆，你聽話，好嗎？”丈夫哀求道。
“不，不，我不做剖腹產，”女人哭道，“我不要做手術，我不能沒有它！”
丈夫轉而去求柳婷婷：“這位姑娘，麻煩你了，幫我照顧好我老婆，拜托了！”說罷竟朝柳婷婷鞠躬道謝。
“沒關係。”柳婷婷說道，“我們都希望你的家庭和睦，不希望有悲劇發生。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丈夫感激涕零，又朝侯濤鞠了一躬，然後扶著女人坐在長凳上休息。
柳婷婷走到診室裏找來醫療箱，準備幫助女人手術。可是她發現自己連消毒液的瓶蓋都擰不開。她懊惱極了，想了想，還是決定叫護士來幫忙。
護士拿著棉棒走了進來。
“你先幫我把消毒水弄開好嗎？”柳婷婷說道。
“哦。”女護士乖巧地答應，拿起針筒往柳婷婷手背上紮了一下。
柳婷婷疼得皺眉，忍住了。
女護士把棉棒丟到一邊，開始替她清理傷口，並將沾染了血跡的棉花扔掉。
柳婷婷問女護士：“需要注射麻藥嗎？”
“麻醉劑會影響手術效果的。”女護士搖搖頭。
“好的。”柳婷婷點點頭，等待女護士處理完傷口之後，便開始為女人縫合傷口，用止血鉗夾住創口貼貼好。
柳婷婷又問女護士：“你會接生嗎？”
“我隻是幫你包紮傷口的，其他的事情我不懂。”女護士笑道，“你不要擔心，我會盡量幫你的。”
“那太好了。”柳婷婷微笑道，“謝謝你了。”
“不客氣。”女護士甜美地笑道，“有什麽需要隨時叫我。”
柳婷婷點點頭。
女護士離開之後，柳婷婷開始給病人進行檢查。病人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柳婷婷仔細觀察了她幾秒鍾，發覺病人臉色蠟黃，精神萎靡，眼角泛青，唿吸急促，脈搏沉緩，舌苔薄白，心髒跳動速度異常緩慢，整個人瘦削無比，看上去像是久臥病榻一般。
柳婷婷輕輕撫摸病人的額頭，溫度偏高，有些燙，她抬頭喊護士，“護士，她發燒了。”
“我們已經給她測試了體溫計，39。5攝氏度，很正常。”女護士說，“她現在的狀態是因為疲勞所致，睡眠不足，飲食不規律造成的，沒事的，吃點東西睡一覺，明早醒過來就會恢複了。”
柳婷婷放鬆下來，點點頭。
“這個時候最忌諱的就是緊張。”女護士提醒道，“你不要繃著一根弦。”
“嗯。”柳婷婷笑著說道，“你真厲害，什麽都懂。”
“我是實習生，什麽都不懂的。”女護士靦腆地說，“我還不如你呢。”
柳婷婷微笑。
“你剛畢業不久？”女護士問道。
“是啊，今天才報道。”柳婷婷說，“你呢？”
“我也是。”女護士說道，“你以前當過護士嗎？”
“沒有，第一次。”
“難怪你那麽熟悉呢。我從小就跟著我爸爸在醫院裏長大，我媽媽在廚房裏炒菜，我在樓梯間打掃衛生。”女護士笑眯眯地說，“我們醫院環境很好的，每天都可以聞見飯香味兒，特別舒服。”
“是的，環境確實挺好的。”柳婷婷說，“這兒的病人特別幸福，他們都有一套寬敞舒適的病房，吃的喝的全都有專門的護士幫忙安排，還能看電視玩遊戲，真羨慕他們。”
“那是，醫院裏的病房就跟賓館一樣。”女護士興奮道，“我們醫院的vip病人可都是大款，我聽說，有人的家屬還送了一套豪宅呢。”
“哇。”柳婷婷驚訝道，“那麽壕，肯定是土豪。”
“那當然了。”女護士說，“有的還是富二代呢，平時出入都是豪車和保鏢。”
“那他的家人肯定很寵愛他吧。”柳婷婷感歎道。
“當然啦。他的母親非常喜歡他。”女護士說，“而且他還很孝順，對父母非常尊敬，逢年過節都會帶禮品迴家探望父母呢。”
“這麽孝順……”柳婷婷感慨地說，“真令人羨慕啊。”
“這算什麽？”女護士說，“他父親是個超級有錢的大亨，據說身價數百億，他的弟弟妹妹，甚至他的子嗣都有不少繼承他財產的權利呢！他的母親是個很傳統的貴婦人，對子女的教育非常嚴格，但凡做錯了一丁點小事兒，他們都不會原諒。”
“這麽兇？”柳婷婷睜大眼睛。
“是啊，簡直跟個魔王似的，嚇死人了。”女護士想起來就覺得背脊發涼，“你知道嗎？有一次他弟弟闖禍了，把他父親的花瓶摔碎了。他父親罰他跪了兩個多小時，還把他關在書房裏三天三夜。他弟弟哭得稀裏嘩啦的，求他父親饒命。他父親卻鐵石心腸地說，你要是再敢犯錯，下場就會跟它一樣。你弟弟嚇壞了，乖乖地在書房跪了三天三夜，再也不敢惹事了。”
“這……這未免也太狠心了吧？”柳婷婷震驚道。
“可不是嘛！”女護士唏噓道，“那種人哪裏配稱‘人’？分明就是個魔王！”
柳婷婷忍俊不禁：“那你說我們這些普通民眾，又算什麽呢？”
“我說你們算什麽？”女護士認真地思考了一番，然後答道，“你們是‘人’啊。我們隻是普通人，你們是‘人上之人’啊，我們怎麽能跟你們相提並論呢？”
柳婷婷噗嗤一聲笑了，“這話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還不好意思了？你不好意思的事情多了。”女護士說，“你剛進來的時候，臉上一絲表情變化都沒有，就像個機器人。”
“我這叫做臨危不亂，處變不驚，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柳婷婷說道，“這是最基本的素質。”
女護士被逗笑了，說道：“行了，你別給自己找借口了，反正我是理解不了你這些高深莫測的東西。”她停頓片刻，又問，“你現在還在讀博吧？”
“嗯。”柳婷婷點點頭，“在念研究生。”
“我也是。”女護士說，“你呢？你現在做什麽工作？”
“我在給人看診。”柳婷婷輕描淡寫地說。
“給誰看診？”
“一位姓侯的先生。”
女護士恍然道：“哦，是侯濤先生。你們倆還蠻般配的，你比他小幾歲？”
“22。”柳婷婷說，“他今年31了。”
“哎喲喂。”女護士誇張道，“差著八歲呢！”
“所以說我們很般配啊。”柳婷婷微笑道，“而且我們是師兄師妹，感情更加穩固了。”
“是嗎？”女護士笑道，“那可祝福你們。”
“謝謝你啊。”柳婷婷笑眯眯地說。
兩個人閑聊幾句，柳婷婷便告辭離去。
柳婷婷走後，女護士打了個嗬欠，“困死了，今天晚班，早點睡吧。”
“好嘞。”另一名值夜班的醫生說道，“晚安啊。”
“晚安。”女護士轉身離開。
柳婷婷離開醫院，打了輛車，迴到了她住的酒店，她住的是單間套房，一室一廳，有廚房、衛生間和洗手間。
柳婷婷進門換鞋，突然聞到了一股飯菜香味。她抬眸向客廳看去，侯濤正站在餐桌旁邊忙碌著，聽見動靜迴頭衝她微笑道：“你迴來啦？我熬了排骨湯，趕快坐下來喝一碗。”
侯濤做好了一鍋清燉排骨，放到桌子上端上來，又將湯盛好，擺上筷子勺子。
“好久沒吃到你做的飯了。”柳婷婷笑道，“辛苦你啦。”
“應該的。”侯濤笑道，“你先去洗手，等會兒吃完飯，咱們一塊兒收拾。”
“嗯。”柳婷婷走去洗漱間。侯濤幫她拿來了拖鞋和牙刷，她換上鞋，用毛巾擦擦手和臉，走出來在餐椅上坐下。
侯濤將湯盛了出來，遞給她，“嚐嚐合不合胃口？我特地加了枸杞的，對你身體好。”
“謝謝。”柳婷婷接過來，舀了一匙放入嘴中，慢慢嚼著：“唔，好鮮美。”
“好吃就多吃點。”侯濤溫柔地看著她，說道，“這些都是為你準備的，多吃點。”
“嗯。”柳婷婷笑著點點頭，繼續低頭喝湯。
湯汁濃鬱，帶著排骨獨有的醇厚的肉香味，令人食指大動。柳婷婷喝完一整碗，才覺得肚子飽了一些。
“太好喝了。”柳婷婷滿足地說，“侯濤，謝謝你。”
“謝什麽，你喜歡就好。”侯濤微笑道，“我做得不好吃嗎？”
“非常好吃！超級好吃！”柳婷婷豎起拇指讚歎道，“你的手藝簡直絕了。”
侯濤眼神暗了下來，垂首道：“你喜歡就好……”
柳婷婷笑著搖頭：“當然不是。我是怕辜負了你的心意，畢竟你也挺累的，還做了這麽多東西。”
侯濤勉強扯動嘴角，笑道：“沒關係。我知道你愛吃。”
柳婷婷默默地看著他，想了想，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掌，“侯濤，其實我……”
侯濤卻像觸電似的猛地抽迴手，臉上露出慌亂之色，急切道：“你剛剛說什麽？我沒聽清楚。”
“……”柳婷婷愣了愣，隨即明白了過來，失望地收迴手，“算了。我再想想吧。”
侯濤鬆了一口氣，低聲道：“我先去休息了，有需要叫我。”他說罷匆匆離去。
柳婷婷看著他倉皇而逃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隔天，柳婷婷照例去醫院值班，但因為時差原因，她睡眠嚴重不足，精神狀態並不太好。
傍晚，醫院來了病人。
病人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婦女，穿著一身樸素的灰藍色連衣裙，頭發盤成髻，戴著黑框眼鏡，顯得斯文秀氣。她的丈夫是個中年男人，穿著廉價的t恤牛仔褲，長相普通。
兩人來到辦理入院手續，侯濤替他們交費、登記信息、輸液，一番忙活下來，已經是下午六點半。
侯濤問：“您現在感覺怎麽樣？”
“挺好的。”婦女答道，“醫生，我什麽時候能出院？”
“最好盡快，但如果您堅持留院觀察，我建議住到下周末或者後天。”
“我們不打算住院，隻是想請個護工，家裏太遠。”男人說道，“我媳婦兒這幾天一直喊冷，我想讓她多待兩天。”
“那好，我去找一個護工過來。”侯濤問，“您把聯係方式告訴我，我聯係一下對方。”
男人報了號碼，柳婷婷便去前台聯係護工。
她撥通了電話，很快便被接通了。
“喂？請問哪位？”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顯疲憊的聲音。
“你好。”柳婷婷輕聲問，“請問你在附屬醫院嗎？”
“你是……”對方疑惑道，“您是？”
“哦，我姓柳，是附屬醫院的內科醫師。我今天剛調到這邊，想跟你談一下工作安排的事情。”柳婷婷解釋道。
“好啊。”那邊立刻高興起來，語速飛快地說，“你是哪個科室的？我馬上過去找你。”
“我在二樓住院處。”柳婷婷說，“你過來的話，從這裏坐電梯左轉，然後往右拐就可以了。”
“行！”那邊答道，“稍等一下，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柳婷婷迴來向侯濤匯報：“護士說她馬上過來。”
“好的。”侯濤點點頭，又問道，“你認識那個護士嗎？”
柳婷婷遲疑片刻：“她是我的朋友，叫林雪。”
侯濤恍然大悟：“是她。她也姓柳？”
柳婷婷點頭，“嗯，她父母是鄰居，所以我倆都姓柳。”
侯濤笑道：“怪不得呢。”
柳婷婷也笑了，“確實蠻巧的。”
侯濤又問：“她的名字挺特別的，叫雪？嗬嗬。”
“雪花的雪。”柳婷婷說，“她比較喜歡雪。”
“這個名字真漂亮。”侯濤笑道。
柳婷婷看了看時間，說道：“你還要工作嗎？我去幫你拿飯盒吧。”
“不用，你坐會兒歇會兒。我馬上弄完。”侯濤說著將餐盒蓋上，放進保溫箱。
柳婷婷看了看桌麵上擺著的菜，突然靈光一閃，“對了，你喜歡吃辣嗎？”
“還行，我不挑食。”侯濤答道，“怎麽了？”
“我做了紅燒茄子、麻婆豆腐和青椒肉絲，還有一個西蘭花，味道不錯。”柳婷婷推薦道，“你嚐嚐看。”
侯濤猶豫道：“這會兒……”
“我剛才給護士站打了電話，他們已經準備好了。”柳婷婷笑眯眯地看著他，“你嚐嚐看嘛。我做了兩個小時呢。”
“那……好吧。謝謝你。”侯濤勉為其難道，“我可不想辜負美食。”
柳婷婷微微一笑，端著托盤走了出去。侯濤聞著空氣中飄蕩著的飯香，不由自主咽了咽唾沫，埋頭專注於眼前的工作，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筆記本屏幕上。
“侯醫生，你先休息一下吧。”柳婷婷把三個飯盒放在旁邊的桌上，輕聲提醒道。
“我沒關係。”侯濤繼續埋頭工作。
柳婷婷搬來椅子，坐在他身邊陪伴他。
“這些天我們一直加班，辛苦啦。”柳婷婷笑盈盈地問，“明天我請假吧。”
侯濤笑道：“不用，明天你休息一天，好好補個眠。”
“那怎麽行？”柳婷婷反駁道，“你每天早出晚歸，累壞了身體怎麽辦？”
“不礙事。”侯濤停下筆，抬起胳膊擦了擦額角的汗水，說，“我平時就這麽睡的。”
柳婷婷湊近了一些，低聲道：“我知道你平時都這麽睡。但現在已經快九點鍾了，你應該迴家洗澡換衣服再來。”
侯濤看了看手表：“我們五點半收拾東西走，六點多就能趕到酒店。”
“這不一樣。”柳婷婷搖搖頭，“這次迴去之後，你恐怕就要忙起來了。”
“我沒什麽事。”侯濤笑了，“我這麽長時間沒迴家了，爸媽肯定擔心得不得了。”
柳婷婷歎口氣，輕撫著他臉龐的鬢角，“你呀……”
“好了。”侯濤握住她的手，笑道，“我知道分寸。你快去洗漱吧，早點休息，晚上熬夜容易長皺紋。”
柳婷婷笑道：“你嫌棄我老啊？”
“當然不是！”侯濤立刻否認，“你隻比我大八歲而已，很顯年輕，一點兒也不老。”
柳婷婷笑吟吟地看著他，“真的？”
“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侯濤一臉嚴肅地說。
柳婷婷伸手捏住侯濤的鼻子：“油腔滑調！你最會哄女孩子了，連我也不放過。”
侯濤哈哈笑起來，攬住柳婷婷柔軟的腰肢：“我們去洗澡吧。”
柳婷婷臉頰微紅，卻依舊笑盈盈的，“好呀。你想洗鴛鴦浴嗎？”
侯濤笑著親了親她的臉頰：“我們去衛生間。”
衛生間裏有淋浴設施，侯濤打開水龍頭衝涼，柳婷婷則去櫃子裏找換洗衣物。她穿上了寬鬆的t恤和短褲，露出白皙纖細的腳踝。侯濤從背後摟住她的脖子，低頭在她肩膀上印下一串濕漉漉的口勿。
柳婷婷轉過身抱緊他，在他耳朵上吹了一口熱氣。侯濤感覺全身發燙，低啞著嗓音道：“婷婷，你今天好像特別誘惑。”
柳婷婷抿嘴一笑，“我哪兒誘惑啦？”
“你渾身都散發著勾引的氣質。”侯濤咬了咬她的耳垂，“讓人忍不住想把你撲倒。”
“討厭。”柳婷婷輕捶他的胸膛，“你不許亂動哦！”
侯濤聽話地不再動彈。柳婷婷拿出吹風機，幫他把短發吹幹，又幫他脫掉t恤，仔細替他穿好襯衫和西裝。侯濤看見柳婷婷的襯衫被撐得鼓囊囊的，臉色一暗，把她按進懷裏。
“幹嘛呀？”柳婷婷嬌嗔道。
“你穿這種衣服太誘惑我了。”侯濤說，“我忍不住就想犯罪。”
“那我不穿了。”柳婷婷說，“你去找別人犯罪吧。”
“胡說什麽！”侯濤哭笑不得，“快穿上。”
“你先放開我。”柳婷婷雙腿夾在他腰側，“我得給你整理一下領帶。”
“不用，這樣挺帥的。”
“不行，我得檢查一下。”柳婷婷堅持道。
兩個人鬧騰了半天，柳婷婷才給他扣好紐扣。侯濤忽然說：“婷婷，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做護士了。你可以考慮一下，去醫院實習。我剛才翻看了一下你的履曆，你對醫療器械非常熟悉，完全可以勝任相關崗位。”
“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我想給你更好的環境。”侯濤捧著她的臉蛋，溫柔地望向她，“你願意嗎？”
柳婷婷怔了片刻，低下頭去，沉默不語。
侯濤耐心等待著。
“我……不太想離開醫院。”柳婷婷猶豫了一陣，慢慢開口，“醫院對我來說，是一座城堡，是我的避風港灣。如果離開了它，我不知道自己能夠去哪兒，又能做什麽。”
“所以你不需要去其他醫院工作。”侯濤勸解道，“這世界很大，醫院並不止這一個。你完全可以去更廣闊的舞台。”
“我沒有想過要離開醫院。”柳婷婷苦澀一笑，眼底閃過一絲茫然與落寞，“可是，你知道嗎？我曾經幻想過，如果我將來結婚生子，我會選擇一間離醫院最遠的診室，每周末坐診三個月，賺取一份固定薪水，偶爾加班也無妨。我喜歡跟病患家屬交流，聊聊家長裏短，逗逗小孩兒。但是，現在，我不能去做這些事情了。”
“為什麽呢？”侯濤問。
“我媽媽生病了。”柳婷婷閉了閉眼睛，“她腦溢血，已經昏迷兩天兩夜了，還未醒過來。”
侯濤一驚：“這麽嚴重？”
“嗯。”柳婷婷點點頭，“我爸爸和弟弟都在江州市陪她。我媽媽是中華人民共和**人，她不肯住院治療，怕花費昂貴的醫藥費。爸爸說，媽媽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她不能再拖累我了。”
侯濤沉默片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擔心，伯母吉人自有天相。”
“但是我真的很難過。”柳婷婷喃喃道，“我希望媽媽能早點醒過來。”
侯濤握著她冰冷的手掌，鄭重承諾道：“婷婷，我會照顧好你的。我保證。”
晚上睡覺前，柳婷婷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賓館。她的包就放在床邊，侯濤看了她的包一眼，隨口問道：“你要去哪兒？”
柳婷婷抬眸望他一眼：“我明天一早的飛機。”
侯濤皺眉道：“這麽急？”
“我媽媽病了，我必須趕迴去照顧她。”柳婷婷說。
“我送你去機場。”
柳婷婷愣了一下：“不用了。我叫個車子就好。”
“走吧。反正順路。”
柳婷婷拗不過侯濤，隻得答應了。
侯濤把柳婷婷送到酒店門口，叮囑道：“記得買點吃的給阿姨。”
“好，謝謝。”柳婷婷衝他微微一笑。
侯濤也衝她笑了一下。
柳婷婷轉身往酒店走，侯濤站在原地目送她。
走進電梯之後，柳婷婷掏出手機，打給了林雅麗。
“喂？”林雅麗懶洋洋的聲音傳來，像一條慵懶而優雅的金魚，吐著泡泡。
“喂，親愛的。”柳婷婷說。
林雅麗從鼻孔裏哼了一聲：“怎麽了？這麽晚了打給我？”
柳婷婷：“今天我們見了那個陳醫師。”
林雅麗：“怎麽樣？”
柳婷婷：“你猜我今天遇到誰了？”
林雅麗：“侯濤？”
柳婷婷：“咦，被你猜中了。我今天跟侯濤逛街，居然碰巧遇到了他前妻和別的男人逛街。你說巧不巧啊？哈哈哈哈。”
林雅麗：“你倆怎麽認識的？”
柳婷婷：“他們倆在商業樓談話時，恰巧被我撞見了。侯濤當時很尷尬，我則裝作沒聽見。我們分開之後，他又約我一起吃飯。”
林雅麗：“然後呢？”
柳婷婷：“吃完飯他還想請我唱歌。我說不了。”
林雅麗：“這不挺好嘛！”
柳婷婷撇嘴道：“好什麽？你說說看，侯濤是個好男人吧？長得好看吧？多溫柔體貼？對人也細致，對朋友也熱心。你再看看你那位前夫，除了脾氣壞點兒，臉黑點兒，還有啥缺陷？我倒不是嫌貧愛富，關鍵是侯濤比他強千百倍。這種極品男神，打著燈籠也找不到。你還想我怎麽樣啊？”
林雅麗：“你就是個膚淺的女人。”
柳婷婷：“切，你少拿你的審美標準來衡量別人！你看看我家侯濤，再看看你家陳醫師！”
林雅麗：“嗬嗬，你家侯濤比你家那位陳醫師強千百倍。”
林雅麗：“你可拉倒吧。他是什麽人，你清楚嗎？”
柳婷婷：“我怎麽知道？”
林雅麗：“他是陳教授的私生子。”
柳婷婷：“哦。”
林雅麗：“你哦什麽哦！”
柳婷婷：“你怎麽知道的？”
林雅麗：“陳教授告訴我的。他還說，以後不許提他的名字。”
柳婷婷：“那他怎麽不直接說他姓侯？”
林雅麗：“廢話！他要敢自爆身份，那不是擺明了告訴陳教授，他就是陳教授的私生子嘛！他又不傻。”
柳婷婷：“……好吧，確實是這樣。”
林雅麗：“所以，如果他是個好男人，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做他的情婦，也算是對得起他啦！”
柳婷婷：“……嗯，祝福你。”
林雅麗：“你快迴房間收拾行李，我先掛了。”
柳婷婷剛掛斷電話，侯濤敲響了她的房門。
柳婷婷打開門，侯濤探頭進來，笑嘻嘻地看著她：“我送你去機場。”
柳婷婷：“你怎麽還沒休息？”
侯濤：“等你啊。你都要走了，我總要送你一程。”
柳婷婷抿嘴輕笑：“那就麻煩你了。”
兩人乘電梯來到大廳。
忽然間有人喊了一句：“侯總！”
侯濤抬眼望去，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朝他跑過來。
“哎喲！侯總您怎麽還親自來送人了？真是辛苦您了！”
侯濤連忙推脫道：“不辛苦，不辛苦。我來陪同我們集團合作夥伴參觀。你們繼續，繼續。”
中年男人看到柳婷婷，愣了一下：“這位是？”
“這位是我們的代表，也將與我們集團展開深度合作，柳婷婷女士。”
“哦哦，原來是柳總啊！”中年男人連忙伸出手，和柳婷婷握了一下。
柳婷婷笑了一下。
“那我就不耽誤侯總和柳總交流感情了，再見，再見。”
柳婷婷禮貌地向他頷首示意。
侯濤送走中年男人，轉身看到柳婷婷站在自己旁邊。
侯濤：“你怎麽不坐車呢？”
柳婷婷微微低著頭，看上去似乎有些緊張：“我不太習慣坐飛機，想試一試。”
侯濤：“現在怎麽樣？感覺還好吧？”
柳婷婷：“有點暈，我怕待會兒會吐。”
侯濤笑了：“沒關係，暈機隻是短暫的。我們去買幾瓶水喝，順便吃點東西。”
柳婷婷點點頭。
侯濤帶著柳婷婷走到櫃台邊，向售貨員說明了需求。售貨員立刻把最近幾種口味各遞給他們一瓶。
柳婷婷拿著礦泉水瓶子擰蓋，卻發現瓶蓋被鎖住了。她問侯濤：“你幫我開一下。”
侯濤從包裏掏出鑰匙插進鎖孔，擰動把手。瓶蓋鬆開了，但他並沒有立即拔出來。他轉過身，用胳膊肘頂開柳婷婷手裏的水瓶，把瓶子往她手裏一塞。
柳婷婷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
侯濤把瓶蓋重新扣上，放迴櫃台裏麵。他拍拍手：“走吧。”
柳婷婷跟在他身後，兩人一路無言。
走了大概半個鍾頭，他們終於抵達機場。柳婷婷拿出登機牌，和侯濤一起排隊辦理登機手續。因為飛機晚點了五分鍾，他們隻好等待。
此時天色漸黑。
柳婷婷站在候機室的窗前，望著樓下川流不息的人群。
侯濤靠牆而立。
“你不累嗎？”柳婷婷突然問。
“還好。”侯濤隨口答道。
“今天你請假了？”
侯濤點了下頭：“嗯。”
“為什麽？”
“因為我今天早晨才睡醒，腦袋有點疼。”
柳婷婷沉默片刻，說：“抱歉。昨天晚上……我太激動了。”
侯濤淡淡一笑：“沒關係。我喜歡聽你說這種話。”
柳婷婷臉頰微紅，沒有說話。
侯濤：“柳婷婷，謝謝你。”
柳婷婷：“啊？”
侯濤：“謝謝你肯相信我。我以為你會認為我是陳教授的私生子，或者說是他養在外麵的小三，或者更可惡的，直接認定我是殺人犯。”
“……”柳婷婷咬了咬唇，“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侯濤歎了口氣：“我也希望自己不是。但是……”
“別擔心。”柳婷婷打斷他，“我知道這件事情很複雜。但是你放心，不論如何，你都是無辜的。我們一定會找出兇手，還你清白的。”
“你相信我不是兇手？”
“當然。”
侯濤看了看她的側臉。她的睫毛垂下來，長長的，像蝴蝶的翅膀。
“其實我也很難受，畢竟……我也算是殺人嫌疑犯之一。”
“侯先生，您千萬不要這麽說。”
“我知道你對我的印象改變很多。我曾經傷害過你，但是現在……我希望你能夠忘記過去的恩怨。我們是朋友，你願意原諒我嗎？”
柳婷婷看著他的雙眸：“我願意，我願意原諒你。”
侯濤笑了一下，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謝謝。”
兩人又閑聊了一陣子，柳婷婷告訴他，她的父母都是律師，在警察內科工作。她雖然家境優越，但是父母對她管束嚴格，她平時很少有機會和異性接觸。她的同齡人，大多數和她一般大，甚至比她大幾歲。
“你呢？你有沒有談戀愛？”柳婷婷問。
侯濤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為什麽？”
“因為我覺得，感情這東西，很奇怪。有時候一段時間沒見麵，就特別想念，就會忍不住想起來。可是一旦真的遇見了，反而又什麽也做不成了。”
柳婷婷點了點頭。她忽然想起了一句話。
“人們都說，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我特別想你，特別愛你，特別想跟你在一起。可是等到這一天真的來臨時，我卻又什麽都不想做，就想躺著睡覺，睡覺，再睡覺。”
侯濤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柳婷婷抬眼看他，輕聲地說：“你說得對，這確實挺神奇的。我有個表弟，高二剛入校的時候就談戀愛，那次還是暑假。暑假的時候，他帶了個女孩子迴家。我爸媽看到了，當場就急壞了。他們倆一起勸說表弟，讓他趕緊和那姑娘分手。但是表弟不聽，堅持說非她不娶，非她不愛。他們倆鬧翻了，那個姑娘跑了。我表弟就在這兒蹲了三四個月，後來才考上大專。”
侯濤笑了笑，沒有說話。
“那時候我爸媽逼得狠了，就把表弟送進了監獄。他們以為這樣表弟就不敢再談戀愛了。可惜……表弟出獄以後仍然沒有死心。這些年，他一直在尋找那個姑娘。我聽說，有個叫‘李菲’的女孩子，在他讀初中的時候，就追求過他。”
侯濤低下了頭。
柳婷婷注視著他的表情：“所以我猜，你應該也是這個姑娘的粉絲？”
侯濤搖搖頭：“不是。”
柳婷婷有點驚訝：“哦？你居然不追星？你從哪兒來的？我們這些人，從小就被灌輸追星思想。”
侯濤淡淡地說：“我不喜歡她。”
“哦！”柳婷婷點點頭，“我懂，我明白，女人嘛，最討厭了！”她說完，又補充道：“不過……她長得真漂亮，而且身材也超級棒！我要是個男的，肯定會愛死她的！”
侯濤：“……”
柳婷婷似乎陷入了某種幻想，喃喃道：“她的腿真直，腰也好細……胸脯也挺翹，屁股又圓又翹……嘖嘖嘖！”
侯濤：“……”
柳婷婷說：“我突然想起一句歌詞來……”她頓了頓，繼續說，“‘世界上隻剩下風和沙，和你一起走，慢慢地，遠離喧囂’……”
侯濤咳嗽了一聲，打斷她：“……你說的歌名……我沒聽說過。”
柳婷婷歎息一聲：“唉，可惜……”
侯濤微笑了一下。
柳婷婷忽然看向他的手腕：“誒？你戴的是什麽呀？”
侯濤低頭看自己的左手腕，手腕上纏繞著一串佛珠。他摘下來遞給她。
柳婷婷盯著這串佛珠看了一會兒：“這不是普陀山的佛珠嗎？”
侯濤笑了笑：“是啊，你認識？”
“我媽媽以前有個同鄉是普陀山的出家人。我小時候見過一次。後來，她就再也沒有迴來過，據說是在普陀山結婚生子了吧……”
侯濤點了點頭。
柳婷婷把玩了一下，忽然問道：“這個……是什麽意思？”
侯濤愣了一下。
柳婷婷笑著解釋道：“我就是想知道……它代表什麽含義。”
侯濤看了一眼腕上的菩提手鏈，說：“這個手鏈是我撿的。”
柳婷婷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侯濤把手鏈放進口袋裏。柳婷婷笑了笑：“你是個好人。”
侯濤笑了笑，沒說什麽。
柳婷婷又坐了一會兒，便站起來告辭：“我該迴去了。”她轉身走了幾步，停下腳步，迴頭朝他揮了揮手：“謝謝你今天請我吃飯，侯濤。再見。”
侯濤站起身：“再見。”他朝柳婷婷鞠了個躬，目送柳婷婷走出門。
柳婷婷一邊往電梯走，一邊摸著脖子上的項鏈。她想起侯濤剛才的動作，心裏湧起陣陣甜蜜。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鞠躬呢！雖然隻是個禮貌的行為。
她想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什麽，又拿出手機搜索了一番：
侯濤聳聳肩膀，轉移了話題：“對了，我剛才忘了問，你為什麽突然跑來這家店裏吃飯？”
柳婷婷說：“你不知道，那家店裏的菜味道真好，尤其是魚湯，香得要死。”
“那你怎麽不進去？”
柳婷婷歎息一聲：“唉，還不是怕丟臉嘛。”
侯濤說：“怎麽丟臉？你又沒打架。”
柳婷婷說：“那家店裏的食材都是野豬肉。我堂堂總監去吃野豬肉，像話嗎？”
侯濤哈哈大笑：“你這麽說，倒也有幾分道理。我還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說法呢。不過，我倒是覺得挺新鮮。”
柳婷婷說：“我也是覺得新鮮，所以才忍不住來試試。”
侯濤說：“要不咱倆再去試試？”
柳婷婷搖搖頭，說：“算了吧。反正這裏的東西好吃。”
侯濤說：“你不是餓了嗎？”
“我不餓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侯濤鬆了口氣，把盤子放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飲料。
“你怎麽不吃啊？”
“我吃飽了。”
“吃飽了？”
侯濤點點頭：“對啊。”
“這麽快？”柳婷婷詫異地看了看侯濤的盤子。
侯濤嘿嘿笑了笑：“我剛才已經吃了很多東西了，再吃的話，肚子就撐爆了。”
柳婷婷笑了笑，拿起叉子：“那就不管你了，我自己吃了啊。”
侯濤說：“你慢慢吃，我去洗碗了。”
柳婷婷說：“別呀，我幫你洗吧。”
侯濤笑了笑：“行啊，你幫我洗吧。”
侯濤洗完碗筷，便離開了。
侯濤離開之後，柳婷婷卻一直坐立不安，她感到渾身燥熱，不時摸摸額頭。忽然，她想起來一件事情，連忙站起來，朝衛生間走去。
當柳婷婷推開衛生間的門，猛然愣住。侯濤竟然在衛生間裏！
“啊！”她驚叫一聲，“你怎麽在這裏！”
侯濤說：“我怎麽不可以在這裏啊？”
“你……”
侯濤指著牆邊的一堆垃圾：“你剛剛吐在這裏。我來幫你收拾收拾。”
“不用你。我自己來就行了。”
“那可不行，我答應了要幫你的。”
柳婷婷咬著嘴唇，羞紅了臉，低垂著頭，一句話也不說。侯濤走近她身邊，聞到一股酒味兒。
“你喝酒啦？”他關切地問。
“嗯。”
“你一個女的，怎麽敢去喝酒啊！萬一被騙了呢？”侯濤皺眉訓斥道，“你現在懷孕期間，更加要注意飲食。你知不知道，酒精含量超標，孩子會畸形的。”
柳婷婷嚇壞了，她緊張地護著自己的肚子：“啊？那……那怎麽辦？你快告訴我。”
侯濤說：“幸虧我及時提醒了你。這樣，明天早上，我帶你去醫院檢查檢查吧，順便買些營養品和葉酸，每頓按時吃。”
柳婷婷擔憂地撫摸著隆起的腹肌：“可是，我擔心……”
侯濤拍拍她的手臂，微笑著說：“放心吧，寶寶沒問題的。”
柳婷婷看著侯濤溫柔的側臉，心裏湧起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她輕聲問：“侯濤，你是不是喜歡我？”
侯濤一怔，說：“怎麽這麽問？”
柳婷婷盯著侯濤，說：“因為隻有喜歡一個人，才會這麽體貼。”
侯濤笑了：“是嗎？”
柳婷婷鄭重地說：“對，隻有喜歡一個人，才會這麽體貼。”
侯濤想了想，說：“我覺得你很漂亮，但是談戀愛不是隻憑借長相就夠的，你懂嗎？”
柳婷婷笑著說：“你不就喜歡我長得漂亮嘛！”
侯濤說：“不，我喜歡的是一個人的靈性和內涵。你知道什麽叫做靈性嗎？就是智慧。而你並沒有給我太多的靈性，隻有內涵。”
“哦……我明白了。”柳婷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謝謝你。”
“不必客氣。”侯濤說，“你現在還是不要喝酒比較好。等你平複一下，我們去逛街買點兒東西。我陪你去。”
“真的嗎？”柳婷婷驚喜地望著侯濤，眼睛亮晶晶的，“你願意陪我去逛街？”
“當然願意啊。我今晚也沒什麽事。”
“那就太棒了！”柳婷婷激動地抱住侯濤，踮起腳尖親了他一下。
侯濤尷尬地笑了：“喂喂喂，別鬧。”
“哼。”柳婷婷嬌嗔地瞪了他一眼，又湊上來親了他一口。
“喂，你……”侯濤伸出手捂著臉。
柳婷婷咯咯直笑，轉身跑進房間裏。侯濤跟著她進去。
柳婷婷從包裏翻出一套衣服，扔給侯濤：“喏，換上吧。”
侯濤疑惑地看了看她手上的衣服：“這是什麽？”
“睡袍啊！你不是要陪我逛街嗎？穿睡袍像什麽話！”
“啊？我……”
“哎呀，別磨蹭了，快脫了換上。”
侯濤無奈，隻好脫掉襯衫。
柳婷婷滿意地點點頭：“挺好。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穿這麽休閑的衣服呢。”
“你不嫌棄就好。”侯濤穿著寬鬆的居家睡袍，看上去倒有幾分慵懶的氣質。
“我哪兒敢嫌棄你啊！”柳婷婷笑嘻嘻地把手搭在侯濤肩膀上，說，“走吧。咱倆出發嘍！”
柳婷婷拿出一副墨鏡戴上，拉著侯濤的手往樓下走去。
侯濤忍不住問：“你怎麽還戴上墨鏡了？”
柳婷婷說：“我怕撞上熟人。你知道的，我最討厭記者了。我們先找個咖啡廳坐下來再說吧，好累哦，都快餓死了。”
兩人來到一家高檔的咖啡廳，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侯濤問：“你要喝點什麽？”
“隨便吧。”柳婷婷說，“我現在不挑食。”
侯濤招手叫來侍應生，問：“請問你們這裏有什麽特色咖啡嗎？”
“先生，您稍等。”侍應生離開了。
“要喝點紅茶嗎？”侯濤詢問柳婷婷的意見。
“我聽你的。”
片刻之後，侍應生送上兩杯熱氣騰騰的紅茶。
侯濤把其中一杯遞給柳婷婷。柳婷婷捧起來，抿了一口，舒爽地眯縫起眼睛，嘴角露出愜意的笑容。她端起紅茶喝了一大口。
侯濤靜默地看著她，嘴唇勾起淺淺的弧度。
這一幕，落入了旁邊一桌的某位女士眼中。
這個女士二十五六歲，燙成波浪卷的長發披在肩上。她穿著一條黑色吊帶裙子，露出雪白優雅的鎖骨。此時她正用一雙嫵媚的鳳眸緊緊盯著侯濤，眼神中流淌著令人心醉的柔情蜜意。
她的身材極佳，該豐腴的地方豐腴，該纖細的地方纖細，該凹凸有致的地方凹凸有致。她胸前那座傲人的山峰被束縛在黑色絲巾裏，卻更顯魅惑迷人。
此時，她的右手拿著一支玫瑰花，左手托著香腮，正癡癡地凝視著侯濤。
“你認識她嗎？”柳婷婷低聲問道。
侯濤搖搖頭，看向那位美麗動人的女士。
“你看她看呆了。”柳婷婷輕笑一聲，揶揄道，“你該不會想對我始亂終棄吧？”
“胡說八道什麽？我剛才根本沒注意。”
“那你剛才為什麽看著那個女的愣神？”
侯濤歎口氣：“這個世界上的美女實在是太多了，你不可能每個都認識，何況，她隻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柳婷婷鬆了口氣，“那個女的肯定很有錢，我怕你會動心。”
侯濤失笑：“你想什麽呢？她如果有錢，還用在這種地方喝咖啡？我覺得她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但她絕對不是個壞女人。”
柳婷婷撇撇嘴：“你懂什麽。有些女人表麵裝得清純，背地裏卻不擇手段，專門勾引男人。你以為她們真是喜歡那個什麽狗屁愛情嗎？我告訴你，她們就是圖一時新鮮！”
“你說的也許有道理。”侯濤笑笑，不再反駁。
“哼。所以我早就勸你了，千萬不要相信網上說的那些話！”柳婷婷義憤填膺地說，“網上那些東西都是騙人的！那幫人都不了解真實情況，就憑自己的猜測瞎編亂造！這種人簡直太惡劣了！”
“嗯。”侯濤點點頭，“我知道，以後不看了。”
柳婷婷拍拍侯濤的胳膊：“行啦，今天晚上我陪你聊一夜！明天一大早我又要趕飛機，我就先迴去睡覺咯！”
“嗯，路上慢點，到家跟我說一聲。”
“好嘞！”柳婷婷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轉身走出咖啡廳。
侯濤望著柳婷婷的背影消失，微微皺眉。這個女孩雖然脾氣火爆，卻並非不講道理。難道是他誤會了？
侯濤迴到房間，打算洗澡睡覺，卻突然發現桌子上擺著一張卡片。他疑惑地拿起來，看了半晌，原來這張卡片是那位女士留下的。
侯濤苦笑：“看來真是我誤會她了……唉，希望她不要怪罪我。”他想把卡片收起來，忽然發現卡片的內頁夾著一個小巧的紙袋。他抽出來一看，竟然是一盒潤喉糖。
“謝謝你。”他感激地說。
柳婷婷迴到賓館，倒床上便唿唿睡著了。
隔壁房間，侯濤拿著藥盒吃完藥。他躺在床上，腦子裏全是柳婷婷的模樣。他忍不住撥打電話：“喂？婷婷……”
“嗯？”
“你還沒睡啊？”
“嗯，你呢？”
“我也準備休息了。”
“那就晚安。”
“好夢。”
柳婷婷醒來時，天蒙蒙亮。她從床上爬起來，揉揉惺忪的眼睛，伸了個懶腰，然後去浴室刷牙洗臉。
她走到鏡子前，看見脖子上掛著一塊小小的玉佩。這塊玉佩是她媽媽送給她的。她把玉佩摘下來仔細觀察，玉質溫潤光滑，水頭足、雕刻精美，應該值不少錢。
這幾天她一直戴在身上。這塊玉佩對她來說很有紀念意義。因為它代表著她的母親，是她最珍貴的寶物之一。
柳婷婷摸著玉佩，心底湧起一陣暖意。她抬起頭，看到鏡中的自己。
她今天化了淡妝，烏黑濃密的秀發盤起來，用粉色的蝴蝶結發箍固定住，耳朵上戴了兩枚銀色的耳釘，整體顯得既俏皮又優雅。
她穿了一條淺藍色的連衣裙，長長的裙尾及膝蓋以上一米五，露出白皙纖長的腿，腳蹬高跟鞋。
她滿意地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眨巴眨巴眼睛。
侯濤坐在客廳沙發上玩手遊，柳婷婷走進餐廳時，看見他在玩單排。她走過去，在侯濤身旁坐下，隨手拿起遙控器換台。
侯濤關掉手遊，側頭看她：“怎麽不繼續睡了？”
柳婷婷聳聳肩膀：“昨天晚上被我爸罵得夠嗆，我現在渾身酸痛，哪兒也不想去。”
“你爸罵你什麽了？”
柳婷婷歎了口氣：“還能罵我什麽呀？無非就是罵我沒骨氣唄。我爸說，我們家祖傳的店鋪就是靠著撿垃圾才維持生計的。而且我們家每天隻賣20元左右的蔬菜和肉類，根本賺不了多少錢。可我不聽，還是買了一輛二八杠車跑去送快遞，累死累活掙200多塊錢。你說，我們家都窮成那樣了，我還花錢買那麽多快遞做什麽？”
侯濤沉默了一會兒：“你爸說得沒錯。”
柳婷婷扭頭看他：“你也覺得我傻吧？”
“不，我是說，你父母教育得好。”
柳婷婷噗哧笑了：“別逗了！他們能教出什麽好東西來？”
“我說的是真的。你看你現在，雖然沒什麽文化，但你勤勞善良。如果是我的話，我肯定沒法像你一樣堅持努力。”
柳婷婷笑了笑：“你真這麽想？”
“當然了。你比我聰明，也比我更加懂得堅持。其實人與人之間最怕的就是放棄，一旦放棄就容易變得麻木懈怠，再也沒辦法堅持下去。但你沒有，反而越挫越勇。”
柳婷婷若有所思，似乎在考慮他的話。
侯濤繼續道：“你現在做的事情是正確的。因為你不僅僅是想賺錢。你是想證明自己，你想告訴世界上所有人，我不需要依附任何人而存在，我是獨立的。這就像你剛才問我的那句話，人是群居動物，人是需要幫助的，人不是孤零零的一個。”
“你說得很對。”柳婷婷喃喃道，“人就是群居動物，人就是需要幫助的。”
“所以我認為，我們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人格驕傲。”
柳婷婷愣住，呆呆地看著侯濤。
侯濤微微一笑：“你知道嗎，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有一種精神叫做‘人格’，它可以讓每個人獲得尊嚴、獲得榮譽、獲得自信。”
柳婷婷的眼圈紅了：“侯濤，你太好了。”
“謝謝你誇我。”侯濤拍拍她的背，“你快吃飯吧。”
“嗯。”
柳婷婷吃完早餐，便匆忙趕往廣播站。
“柳婷婷同誌，請於9月15日上午8點半準時來廣播廳報道。”
柳婷婷鬆了一口氣，收拾東西離開宿舍，搭乘電梯下樓，朝廣播站走去。路上，她接到陳燕的電話。
“柳婷婷，你今天去報道嗎？”
“去，去啊，怎麽啦？”
“今天有一場演唱會哦。你知道吧？就是《我的歌聲》的首映禮。”
“嗯，我知道啊。我昨天晚上看電視了。”
“你有沒有票啊？”
柳婷婷一邊走路，一邊翻出自己的錢包。
“沒有呢，你有票嗎？”
“我沒票，但是我媽給了我幾張門票，可以帶朋友去看。”
“哦，你帶我去行嗎？”
陳燕爽朗地答應下來：“行啊，你想去我就帶你去！”
掛斷電話後，柳婷婷心情愉悅地哼起了歌。
她來到廣播室，敲響房門。
“進來！”裏麵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
柳婷婷推門而入，屋內空曠寬敞，擺設簡潔樸素。一位身材嬌小玲瓏，模樣甜美的姑娘正坐在桌前，埋頭整理一堆文稿。
看到柳婷婷進來，那姑娘停下筆，轉向她，臉上綻開一抹陽光般的笑意。
“柳婷婷？”姑娘輕喚一聲。
柳婷婷連忙走近，露出燦爛的笑容：“嗯，是我。你好，你就是李雪梅吧。”
那姑娘點頭笑道：“我就是李雪梅。你是侯濤說的柳婷婷嗎？”
“嗯，我就是柳婷婷。”
“快進來坐，侯濤等了你半天了。”
兩人落座之後，侯濤從抽屜裏拿出一遝宣傳單：“這些宣傳圖片，都是我特地找朋友弄來的。你先看看喜歡哪一張？”
柳婷婷隨手抽出一張宣傳圖片，看見照片上的小夥子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穿著白色t恤衫，腳蹬運動鞋，長相斯文俊秀。
她滿意地將圖片遞還給侯濤：“這張挺好看的。”
侯濤把圖片卷成筒狀，又遞給柳婷婷一張名片：“你看這裏，這家雜誌社是我在讀博士時期合作過的企業，這是他們的總編和社長，你以後要是遇上什麽解決不了的困難，可以直接聯係他們，或者跟我說。”
柳婷婷感激道：“謝謝你。”
“不客氣，你是侯濤的朋友嘛。”
這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柳婷婷？柳婷婷！”
柳婷婷起身走過去打開房門，隻見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口。
“您……是？”
“你就是柳婷婷吧？”婦女伸出右手，“我叫許芳華，是侯濤的母親。”
柳婷婷握住許芳華的手，驚訝地望向侯濤。
侯濤歉然地衝柳婷婷聳聳肩，然後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柳婷婷坐下。
許芳華拉著柳婷婷的手，仔細端詳她的模樣。
柳婷婷被她盯得渾身別扭，訕訕地笑了兩聲：“阿姨，您怎麽會找到這兒來呢？”
許芳華歎息道：“唉……說起來也怪我，侯濤從小就懂事，從來不給我添麻煩，我還記得他小時候最喜歡粘著你，每次放暑假都要跑去你家玩，可惜……”她擦擦眼淚，“現在他爸爸走了，他就更孤僻了。”
柳婷婷聽罷，忍不住問道：“阿姨，叔叔為什麽會突然病逝啊？”
許芳華沉默半晌，才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因為……因為……唉……都是命啊……”
“我聽侯濤說，您是個很厲害的律師。”
“哎，別提了。”許芳華搖頭苦笑，“當年我幫助過一個受賄官員，結果惹禍上身，被警察抓進了監獄。後來他們把那個犯罪嫌疑人送進監獄治療，沒過兩年，那個嫌疑人死掉了。我又在監獄待了五六年，直到今年年初才放出來。唉，這輩子算是毀在監獄裏了。”
柳婷婷安慰道：“沒關係的，阿姨，法律是人民選定的，它並不會完全按照壞人的意願來執行。”
許芳華微微點頭。
柳婷婷又繼續說道：“我剛畢業，對法律還不太熟悉。但是我認識的一些朋友都非常精明。我想讓他們引薦一下您，看有沒有什麽合適的工作給您做。如果能夠給您謀求一份穩定的收入，侯濤也能放心地讀書了。”
“我……”許芳華猶豫片刻，緩慢地說道，“其實我……”
“媽，我來啦~”
這時，侯濤從隔壁的辦工作走出來，他身上掛著圍裙，顯然是準備晚飯。
許芳華連忙說道：“婷婷，你陪陪我兒子，我去炒菜。”
侯濤趕緊挽留道：“媽，您別動，還是我來吧。”
許芳華拍拍兒子的胳膊，笑吟吟地對柳婷婷說道：“沒關係的，我自己能搞定。”
侯濤還想再勸，卻見母親已經走遠，隻好無奈地搖搖頭。
柳婷婷望著許芳華遠去的背影，低聲問道：“阿姨……她真的是你的母親？”
“嗯，她就是我媽。”
柳婷婷若有所思：“那她應該知道你爸爸的事情吧？”
侯濤愣了愣，遲疑地答道：“嗯。她肯定知道。”
“哦，那她是否知道你爸爸是被冤枉的？”
侯濤眉梢挑起：“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她沒說嗎？”
“沒有。”
柳婷婷輕輕籲了一口氣。
“她既然不說，肯定有原因。”侯濤淡淡地說，“你別擔心，她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
“希望如此。”
許芳華很快就做好了三葷一素一湯。
柳婷婷看著桌上豐盛的菜肴，暗忖，這位許阿姨的廚藝真棒。
許芳華招唿柳婷婷落座，笑眯眯地說道：“婷婷，咱們吃飯。”
餐廳裏燈光昏黃，牆上掛著一幅油畫。畫上的男主人和女主人穿著簡單樸素的衣服，手牽著手，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男人溫柔地撫摸著女人烏黑亮麗的長發，嘴角帶著滿足而又愉悅的微笑。
“阿姨，您的廚藝真好。”柳婷婷由衷地稱讚道。
“哈哈哈，你也嚐嚐。”
柳婷婷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剛咬了一口，便露出驚奇的神色。她用勺子舀了一口米飯放到碗裏，細嚼慢咽。
“阿姨，這是什麽味道？”柳婷婷睜大眼睛看著許芳華。
“這是白米飯。”許芳華解釋道，“我家有兩間倉庫，平常儲存糧食，以防萬一。這些白米飯都是曬幹的。你嚐嚐鹹度如何。”
柳婷婷將信將疑地嚐了幾粒，頓覺齒頰留香。她不禁誇讚道：“真好吃！比起那些五花八門的飯菜來，您這個更符合我的胃口！”
許芳華笑容滿麵：“多吃一點！多吃一點！我做的飯菜不多，怕浪費了。”
“謝謝阿姨！”柳婷婷又夾了一筷子排骨放到嘴裏咀嚼，“唔……真的很美味！這個紅燒肉也特別鮮嫩！您真的是個優秀的廚師！”
許芳華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含蓄地說道：“哪有？你才是廚師界的天才呢。”
“哪裏哪裏……”柳婷婷謙遜地說。
“阿姨，您別謙虛了！”侯濤也幫腔道，“婷婷的確是個優秀的廚師，我們每次聚會都少不了她的菜品。”
“哎呀，侯濤，你這孩子，瞎捧人家姑娘幹嘛。”許芳華佯裝生氣地說。
柳婷婷抿唇淺笑，眼眸清澈：“哪有啊。”
許芳華轉頭看向窗外的風景，感歎道：“現在城裏的房價越漲越高，住房壓力大啊。我聽你們同事說，有些人為了買套房，寧可貸款。”
“是呀！”侯濤也深受感觸，“現在很多人連房租都交不起。有些人連車都買不起，隻能靠打短工賺錢。”
許芳華看著侯濤說道：“我們老家有句話叫‘三分勤七分讀’，你讀書好，將來肯定前途無量。”
侯濤笑嘻嘻地說：“那是當然，我可是咱們係出名的才子。”
“嗬嗬……”
兩人聊了幾句，許芳華便拉著柳婷婷，讓她給侯濤講講在校園裏的趣事。
“阿姨，您兒子是什麽專業的？”柳婷婷隨意地問道。
“他是計算機工程專業。”
“哇，好厲害呀！您兒子在計算機專業教課嗎？”
“是呀，他今年剛畢業。”
“真羨慕您，有這麽優秀的兒子。”
“唉，別提了，”許芳華搖了搖頭，“我這個兒子啊，從小就不喜歡念書。他爸爸說他太懶，想把他送去讀書，結果被他鬧翻了天，後來就再也不願意去了。現在成績雖然挺好，但是跟他哥比起來差遠啦！”
侯濤在旁邊附和道：“是啊！侯峰從小就聰明，我們幾個都被他甩出十條街去了。我們都覺得侯峰以後一定能考進大企業去，將來發達了。”
柳婷婷笑吟吟地看著許芳華：“那可不見得。我覺得阿姨的兒子就很聰明啊。我聽說侯峰是您的獨生子，難怪您對他這麽寶貝。”
“他是挺聰明的。”許芳華歎道，“可惜腦瓜子不夠靈活，總是犯錯誤。”
侯濤替侯峰辯護道：“阿姨，您也別這麽說，侯峰還是很努力的。”
許芳華點頭道：“我知道，他是個非常刻苦認真的孩子。我相信他以後一定能夠成功。”
柳婷婷忽閃忽閃的眼睫毛輕輕顫動著，嘴角揚起一絲甜蜜的弧線。她低下頭喝了口湯。她在心底默默告訴自己：“婷婷啊，這樣的媽媽真好。希望她的兒子也像他的媽媽一樣好。”
吃完晚飯，許芳華收拾完碗筷，便和柳婷婷坐在沙發上閑聊。
“阿姨，你家裏的環境真好。”柳婷婷說道，“陽台上種了花草，綠植，而且都是很貴的品種呢。”
“是啊，我們家裏的東西，都是花了心血弄的。”許芳華說道，“你看電視吧。我去洗澡。”
柳婷婷乖巧地說：“嗯。阿姨快去吧。”
柳婷婷換上睡衣，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拿著手機刷微博。
【柳婷婷】：“今天吃到了好吃的米飯。我決定從此之後堅持吃米飯，再也不吃其它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柳婷婷v】：“不用擔心啦！我是個堅強的姑娘。不過最近有好吃的飯店推薦我去試試哦，好期待啊！[圖片][圖片]”
柳婷婷放下手機，閉上雙眼。她靜靜地躺著，唿吸均勻。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又睜開眼睛。她從枕頭底下掏出手機，找到了侯峰的號碼。猶豫了半晌，她鼓足勇氣按下了撥號鍵。
嘟……嘟……
“喂？”
侯峰的聲音傳了過來，溫潤如玉，帶著淡淡的磁性，似乎有安神的魔力。
“喂……”柳婷婷緊張極了，握著手機的手都冒汗了。她的身體慢慢蜷縮起來，仿佛抱著一團棉花般，整個人陷入了恐懼的深淵。
“你怎麽了？”侯峰敏銳地察覺出她情緒的異常，關切地問道，“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啊？我沒有……沒有……”柳婷婷慌忙否認，卻忘記了掩飾自己的嗓音，顯得很慌亂，“我……我……我就是想問問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見一麵吧。”
“好啊。我現在就有時間。”侯峰說道。
“呃……”柳婷婷愣住了，她沒料到他答應得竟然這麽爽快。
“嗯？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啊？沒有沒有……”柳婷婷趕緊否認，“我……我現在就有時間，我們約個地方，我過去找你吧。”
“行。你說個位置，我派司機去接你。”
柳婷婷說：“不用了，你說個地址，我打車過去吧。我怕麻煩你們。”
“沒關係，反正我現在也沒有什麽事做。”
“那……好吧。”
柳婷婷掛斷了電話，臉頰紅撲撲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她的心跳得特別厲害。她捂著自己的胸膛，感受到心髒跳動的力度。
她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她長籲了一口氣，平息自己狂跳的心髒。她咬咬牙，給自己加油鼓勁，暗暗地對自己說：“柳婷婷！你一定要成功！隻要你成為侯峰的女朋友，就沒有人敢欺侮你，更沒有人能阻止你和侯峰結婚！”
想到這裏，柳婷婷的眼睛變亮了，仿佛有光芒在燃燒。她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仿佛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柳婷婷站起身來，拉開窗簾。她伸出右手，把窗戶向上打開，吹進清涼的夜風。她的思維漸漸變得冷靜下來。她想，她必須先理智的分析這件事。侯峰並沒有直接拒絕她，說明他還願意給她機會。但是，他畢竟是個男生，肯定會覺得尷尬，所以才會選擇避而不談。
她應該采取迂迴戰術，先不急於求成地表白。因為如果表白了，萬一被侯峰拒絕了，就太丟人了。而且侯峰剛剛轉型創業，他肯定會很忙。
等侯峰空下來了，柳婷婷再表白不遲。
想到這裏，柳婷婷露出了笑容，心情頓時輕鬆起來。她覺得，她應該趁這段時間好好準備一下。
當侯濤洗完澡，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柳婷婷還在房間裏來迴踱步。
“你在想什麽呢？”侯濤擦著頭發問。
“沒什麽，隨便想一些事情。”柳婷婷轉過頭，笑眯眯地看著他。
侯濤穿著灰色t恤，寬闊的肩膀露在外麵。他的脖頸線條優美，胸肌若隱若現，腰腹處的肌肉線條緊實有力，兩腿筆直挺拔。他的五官輪廓非常立體深邃，每一個線條都充滿了陽剛之美。
“我去換衣服。”侯濤說，“你今天晚上留在家裏，還是要出門？”
柳婷婷想了想：“我還是出去吧。”
“那好，我送你。”侯濤拿著襯衫和褲子走進衛生間，“你等我一會兒。”
“不用了。”柳婷婷攔住他，“我可以叫出租車。”
“那怎麽行。”侯濤微皺眉頭，“你一個人出去多危險？”
“我……”柳婷婷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我……我有辦法……”
“算了，聽我的。”侯濤霸道地說，“我送你出去。”
他三下五除二穿戴整齊。
柳婷婷猶豫了片刻，最後決定聽侯峰的話，跟他一塊兒出門。
侯峰開車載著她離開別墅。
路上，侯峰忽然問她：“你昨天是在什麽酒店遇到我父母的？”
“哦，在一家五星級酒店。”柳婷婷答道。
“幾樓？”侯峰追問。
“1208號房間。”
“你確定是1208？”
“嗯，確定。我還拍了照片呢。”
“拍照？”侯峰挑起眉毛，“你拍了什麽照片？”
“就是你媽媽和我爸爸的合影啊。你不相信我的眼神？我一看就知道你爸爸長得像你媽媽。”柳婷婷篤定地說。
“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要是不信，我拿出來給你看。”
“別急，等我迴去再看。”
侯峰開著車，把車停靠在一邊，然後掏出自己的錢包，翻出手機遞給柳婷婷。柳婷婷打開手機的相冊，把照片調了出來。她仔細比較著，“咦？怎麽少了一張？”
侯峰問：“哪張？”
“就是這張啊。”柳婷婷指著其中的一張合影。
侯峰仔細看了看，“哦，原來是我爸媽的單獨合影。我還以為是合照。”
柳婷婷疑惑地看著他：“什麽叫‘以為’？難道……”
“哦，沒錯。”侯峰坦率地承認了，“這張照片我們早上在電梯口見過。我也不記得是什麽時候了。”
“怪不得你沒看到。”柳婷婷恍然大悟，“這張照片是我偷偷拍的。”
“什麽意思？”侯峰問。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嘛，就藏起來了。”柳婷婷吐了吐舌頭。
“你真聰明。”侯峰由衷地稱讚她。
“那你喜歡嗎？”柳婷婷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侯峰。
“我很喜歡。謝謝你。”侯峰微微一笑，“你把它傳給我。我存起來。”
柳婷婷乖巧地把照片傳了過去。
侯峰打開照片一看，照片裏的侯父穿著一套西裝，英俊瀟灑；而旁邊站著一位風姿綽約的美婦，溫婉端莊，儀態萬千。兩人臉上都帶著淡雅的微笑，親密無間地依偎在一起。
侯峰心中感動不已，把柳婷婷摟在懷裏。
“你喜歡就好啦。”柳婷婷甜蜜地笑著。
她抬起頭，看著前方，突然愣住了。
隻見前方的街角處，一輛黑色轎車靜靜地停放在那裏，副駕駛座上坐著的正是侯峰。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柳婷婷吃驚地問，“你一直在車裏嗎？”
侯峰點點頭：“對啊。”
“你……”柳婷婷又羞又惱，“你……你怎麽能偷窺別人！”
“偷窺？”侯峰哭笑不得，“我什麽都沒做，怎麽叫偷窺？”
柳婷婷紅著臉說：“那……那你怎麽知道我住哪兒的？”
“你的卡丟了吧？我幫你補辦了卡，就把銀行賬戶告訴了我。”
“我不要你幫忙。”柳婷婷撅起嘴巴。
“傻瓜，別鬧了。”侯峰摸了摸她的腦袋，“我們現在去吃飯。我請客，隨便你選地方。”
“我想吃烤鴨。”
“好，去吃烤鴨。”
“我還想喝湯……”
“好。買一鍋全羊湯。”
“我想吃糖醋排骨……”
“我也買一碗。”
“……你不怕胖啊？”
“你太瘦了。多吃點肉才好養活。”
侯峰把她送到餐廳，剛進門就聽見服務生向他招唿：“先生您好。”
柳婷婷笑嘻嘻地挽住侯峰的胳膊，對服務生解釋道：“我們是朋友。”
“哦，是這樣。”服務生點點頭，“那請稍等。我去幫您安排。”
柳婷婷轉身，卻被侯峰攬住腰肢，低頭親昵地貼著她耳朵，曖昧地低語：“今晚不許睡沙發。”
“討厭。”柳婷婷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侯峰哈哈笑著，鬆開手，走到窗口去等菜。柳婷婷跟在他身邊，低聲埋怨他，“你太壞了！”
“嗯哼。”侯峰笑眯眯的，一點不覺得愧疚。
“喂！”柳婷婷輕捶他的胸膛。
兩人在桌子旁落座，服務員端上兩杯清水和兩碟精致的菜肴。侯峰用濕巾擦了擦筷子和勺子，抬頭問：“吃飯前我們先談些事情。”
“什麽事？”
“關於我父母的事。”
“嗯？”柳婷婷詫異地挑眉，“你爸媽的事？”
“他們是我父母。”侯峰神色嚴肅，“所以有些話我必須提醒你，如果以後再碰到類似的事情，請你立即離婚。不管出於什麽原因，我絕不允許我的妻子和其他的男人發生關係。”
柳婷婷怔了半天，低下頭默默地扒拉米粒。
“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嗎？”侯峰追問。
“嗯，聽懂了。”柳婷婷低聲說，“可是……我還愛他。”
侯峰歎了一口氣。
柳婷婷又說：“我知道他有家庭，有孩子。但是……這種事情我控製不了，我……”
“我理解。”侯峰握住她的手，“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堅持自己的信念。如果你仍然堅定自己的愛戀，並且願意為此付出代價。那麽，我尊重你的決定。如果將來你改變主意，我也會祝福你，甚至會成全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找其他男人，不管他是富豪還是窮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柳婷婷咬緊牙關，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滾落下來。
“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希望你明白，如果你繼續留在他身邊，你會受到傷害，而我不希望這樣的傷害出現在你身上。所以，我希望你慎重考慮我說的每一句話。”侯峰柔聲勸慰她。
柳婷婷沉默良久，忽然伸手摟住侯峰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下一個淺淺的親親。
“謝謝你，侯峰。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侯峰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尖，“那就好。”
柳婷婷看了看時間：“我去換衣服，待會兒陪你吃飯。”
“好。”
柳婷婷站在洗手台前脫掉長裙，隻剩內衣褲和絲襪時，鏡中倒映出一張蒼白憔悴的容顏。
柳婷婷愣了愣，從抽屜裏拿出粉餅盒，塗抹了些遮瑕霜之後，勉強打起精神，推門出去。
侯濤坐在靠窗位置上，正專注地玩弄手機。
柳婷婷深吸一口氣，緩步走到他身邊坐下。
侯峰放下手機，看了她一眼：“吃東西吧。”
“嗯。”柳婷婷點頭微笑。
侯峰給她夾了塊魚肉：“嚐嚐。”
“嗯。”柳婷婷微笑著吃了下去，“味道不錯。”
“好吃就多吃點。”侯峰溫柔地看著她，替她盛湯。
柳婷婷垂眸吃飯，偶爾偷眼瞥一下侯峰。侯峰低頭看著手機屏幕，神態認真而專注，仿佛完全感覺不到她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柳婷婷抿抿嘴角，放下筷子。侯峰看她一眼，“怎麽了？不合胃口？”
“我飽了。”柳婷婷輕輕搖搖頭，起身準備告辭。
“等等。”侯峰拉住她的手腕，“還有幾份報紙要看。”
“你坐下陪我聊天。”
柳婷婷猶豫片刻，點點頭，重新坐下。
“你最近都不怎麽忙了，工作怎麽樣？”侯峰漫不經心地隨口閑扯。
柳婷婷低頭喝湯：“還行吧。”
“嗯。”侯峰若無其事地翻動雜誌，“我最近在看一本小說，叫《我愛你》，特別適合女主角。”
柳婷婷頓了頓，“哦。挺不錯的啊，挺有創意。”
侯峰側目瞟了她一眼：“你喜歡這本小說？”
“呃……還好。”柳婷婷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挺好看的。”
侯峰把雜誌丟到一邊，“我看看你喜歡哪一版，送你。”
“……不用了，太貴重了。”
“沒關係，我還有點積蓄。”侯峰淡笑，“你平時花銷也比較大，應該多買些首飾化妝品。”
柳婷婷連連擺手：“不用啦。”
“你別跟我客氣，我送給你的，你不戴，難道扔了？”
“不是。”柳婷婷紅著臉說，“我……我有點怕丟。”
侯峰哈哈大笑：“傻丫頭，那麽多首飾，你一個人帶得了？”
柳婷婷窘迫極了，“我真的不需要。”
侯峰收斂了表情，鄭重地說：“婷婷，我知道你現在心裏肯定很亂。不過我建議你冷靜地想一想，或者你先迴家休息兩天，調整一下自己的狀態，你覺得呢？”
“……好吧。”柳婷婷遲疑許久，才艱澀地答應下來。
侯峰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既然你同意了，那咱們擊掌為誓。”
柳婷婷看了看他，又抬眼看向桌對麵的侯濤，見他朝自己微微頷首，才鼓足勇氣握住侯峰的手：“那好吧。”
啪的一聲響，兩隻手交疊相握，兩個人的掌心貼合在一處。
侯峰鬆開手，柳婷婷也急忙退開半尺，臉色緋紅，低著頭不敢看侯峰。
侯峰笑眯眯地問：“你今晚有約了嗎？”
柳婷婷搖搖頭：“沒有。”
“那我們去唱歌吧？”侯峰提議，“我請客。”
“我……”
“你不會拒絕我的。對不對？”侯峰眨了眨眼睛，“你也希望我們可以盡快恢複到當初。”
柳婷婷咬咬唇，慢吞吞地點頭：“好……”
侯峰露出滿意的微笑。
三人離開餐廳，柳婷婷坐上侯峰的車。侯峰開著車往城西駛去。
路上，柳婷婷忍不住問：“我們去哪兒？”
“唱k啊，怎麽了？”
“我不太喜歡ktv。”柳婷婷皺眉，“吵死了。”
“那你想去哪兒？”
柳婷婷想了想，“我聽說有個網咖挺棒的，我們去那兒吧？”
侯峰點頭：“好。”
網咖離酒店並不遠，二十分鍾後，他們便到達目的地。侯峰熟門熟路地找到位置，點了幾杯飲料和幾盤水果，坐下等待服務員上菜。
柳婷婷拿起飲料瓶晃了晃，驚訝地說：“咦？是椰蓉汁？我記得你不喜歡椰子的味道。”
侯峰微微一愣，隨即笑道：“我忘了告訴你，我媽媽最近迷戀椰子汁，所以我每次出差迴家之前，都要給她帶兩箱。”
柳婷婷恍然大悟，笑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剛才聞到一股濃鬱的椰香。”
侯峰微微一笑：“我媽媽說，我們年紀漸長，身體越來越差，要保持良好的睡眠質量。”
“阿姨身體還健朗嗎？”
“嗯，挺好的。”侯峰端起椰奶，喝了一口，忽而話鋒一轉，“婷婷，你喜歡吃什麽甜食？”
柳婷婷怔了怔，含糊答道：“我沒有特別偏好的東西……”
“那你最喜歡吃什麽？”侯峰繼續追問。
“巧克力……”柳婷婷輕聲說。
“巧克力？”
“是啊，巧克力，”柳婷婷苦笑了一下，“因為我從小就被爸爸逼著，必須吃巧克力，所以我從小就特別討厭巧克力。”
侯峰沉默片刻：“我媽媽很少吃巧克力，偶爾也隻嚐試幾顆。”
“那你們的口味不太像。”柳婷婷說。
“不，我媽媽的口味和我不一樣。我媽媽喜歡吃牛肉，我更愛吃魚和豬肉。”
“哦……那……”
“我明白，你想說我媽媽不會做飯嘛！放心，我早教過我媽媽了。”侯峰微笑道，“我媽媽雖然不擅長廚藝，但是做飯的手法非常嫻熟，而且很細致。”
柳婷婷尷尬地笑了笑：“其實，我……我是說，我也不太擅長烹飪……”
“沒關係，”侯峰打斷她，“你可以幫助我。”
“呃……”柳婷婷無言以對，隻得勉強點頭，“我……我會努力的。”
“謝謝你婷婷。”
“不客氣。”
柳婷婷的神情有些黯淡，侯峰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岔開話題：“你知道這個網咖叫什麽名字嗎？”
“我不知道。”柳婷婷搖搖頭，“我平時不玩遊戲。”
“那你知道附近哪家餐館好吃嗎？”
“附近有一家烤鴨店，味道很好。”柳婷婷指了指旁邊的建築，“喏，那個樓梯間左拐就是了。”
“好，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嗯。”
柳婷婷跟著侯峰走進店內，點完菜後，便安靜地坐著，一副乖巧模樣。侯峰倒是毫無顧忌，興奮地聊著天。
“我剛剛看電視節目，你在《天籟》節目組錄製呢，表演得真好。”
柳婷婷謙虛地擺擺手：“沒有啦，比較簡單。”
侯峰哈哈一笑：“婷婷你可真謙虛。我都看哭了呢，你是不知道當時觀眾席上是什麽反應，我們整個劇組的人都激動壞了。”
柳婷婷靦腆地笑了笑：“你也是。”
侯峰把菜譜推到她麵前：“你先看看還缺什麽，咱們再點。”
柳婷婷翻開菜譜，認真地看起來，侯峰則趁機拿出手機，偷偷拍了張照片發給侯若素，附帶信息：“我今晚有事，不陪你吃飯啦~拜拜~”
侯若素收到消息，立刻給他迴信息：“你又去見那個美女啦？”
侯峰：“嗯哼。”
侯若素：“你們倆談什麽了？”
侯峰：“談工作。我請她吃飯感謝她，她拒絕了。”
侯若素：“那你就算了，別浪費錢。”
侯峰：“不會的，她很爽快。”
侯若素：“你確定嗎？”
侯峰：“你懷疑我？”
侯若素：“我覺得你肯定騙不了她。”
侯峰：“她不傻，不至於上當。”
侯若素：“萬一呢？”
侯峰：“你放心，我有辦法。”
侯若素：“你又準備使用美男計了？”
侯峰：“你想多了，我沒想過那種事情。”
侯若素：“我猜你想了，不然為什麽發朋友圈？你敢摸著良心說你沒看過《天籟之音》？”
侯峰：“我看過。”
侯若素：“你看完後怎麽評價的？”
侯峰：“沒評論，直接刪除了。”
兩人閑聊著，等待上菜，柳婷婷一邊看手機，一邊悄悄抬眼看了看侯峰。侯峰穿了一件深灰色的高領羊絨衫，搭配淺藍色休閑褲，頭發梳理地服帖，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這位年輕人英俊瀟灑，氣質優雅溫和，渾身散發著迷人的魅力。
“你在看什麽呢？”
“哦，沒什麽。”
“是不是有男孩子向你告白了？”
柳婷婷被戳穿心思，臉頰飛上紅霞。侯峰嗬嗬一笑，“沒關係，如果有的話，就答應他吧，反正又沒什麽損失。”
柳婷婷低聲說：“他們……他們沒你帥。”
“是啊，所以你選擇我，是最明智的決定。”
柳婷婷忍不住撲哧一笑：“那我也希望有你這麽漂亮的兒子，可惜沒有。”
“我們有緣分，一定會有的。”侯峰眨眨眼睛，“我媽媽說，我將來一定找個和你一樣漂亮的媳婦兒。”
柳婷婷羞澀一笑。
兩人正聊得投入，服務員端來菜肴。
“好香！”柳婷婷聞著香噴噴的菜肴，食指大動，“這些菜品都挺貴的吧？”
侯峰隨口說道：“還行吧。”
“哇，我們aa，太浪費了。”柳婷婷埋怨道。
侯峰：“沒關係，這點小錢對我來說，就像喝水一樣簡單。”
柳婷婷微微愣了愣，笑容更燦爛了。
“這是我特意買的啤酒。”侯峰打開一瓶啤酒，遞給柳婷婷，“嚐嚐，這是我們那邊的酒。”
“哦。”柳婷婷接過杯子。
侯峰舉起酒杯，示意她碰杯。柳婷婷抿了一口。侯峰問：“喜歡嗎？”
“很好喝。”柳婷婷點點頭，又抿了一口，“你們那邊的酒跟我們這邊的不一樣耶，味道有點怪。”
“是嗎？哪裏怪？”侯峰饒有興趣地問。
“好奇怪啊，我也說不清楚。”柳婷婷皺眉苦思。
侯峰哈哈大笑，“不如你試一下我們那邊的菜，你就懂了。”
“好啊。”柳婷婷夾了一筷子魚肉，“唔，味道很鮮嫩，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它的感覺。”
侯峰：“就像這樣。”
他夾起一塊魚肉，塞進柳婷婷嘴巴裏。柳婷婷咀嚼著咽下去，閉上眼睛仔細體會。片刻後睜開眼睛說：“我懂了，它好像……好像舌頭在上麵打結了？”
侯峰：“對，因為它太滑了，你咬不住。”
“啊！真的哎！”柳婷婷驚訝地叫出聲來。
侯峰笑而不語。
柳婷婷把自己盤子裏剩餘的魚肉夾給侯峰，“你也償償嘛，味道很棒的！”
侯峰搖搖頭：“我從來不吃魚。”
“為什麽？”柳婷婷問，“你不愛吃魚嗎？”
侯峰笑笑，“不是。隻是覺得魚刺比較麻煩。”
“原來是這樣。”柳婷婷恍然大悟。
這時候侯峰的電腦響了一聲。侯峰點開郵箱，發現是張倩發來的郵件。他看了看內容，神色漸變。
柳婷婷察言觀色，擔憂地問：“怎麽了？”
“沒事，”侯峰淡定地收拾了東西，“走吧，咱們去吃飯。”
吃完飯，三人又坐了一會兒，才各迴各家。
迴去路上，柳婷婷突然問：“你今晚加班嗎？”
“不加班，怎麽啦？”
“嗯，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柳婷婷頓了一下，“剛剛我聽見張倩發消息，說今天晚上有一場演唱會，邀請我做嘉賓，問我願不願意。”
侯峰沉默了片刻，說：“這樣啊。”
柳婷婷問：“怎麽了？”
侯峰：“她為什麽要邀請你？”
柳婷婷：“可能是看我長得好看吧，覺得我適合當模特或者歌星。”
侯峰冷哼一聲：“我看未必。”
“怎麽說？”
“我看她想借你炒作。”
“炒作？為什麽要炒作？”
“你忘了？今天晚上有場演唱會，張倩肯定會參加，她的粉絲多，媒體報道她，肯定會把話題帶到你身上。你現在是我的藝人，跟張倩捆綁銷售，她名利雙收，而你則會成為大眾議論的焦點。”
“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太好的？這種緋聞對於明星來說，並非壞處。”侯峰歎息道，“我雖然不怕緋聞，但是對於你來說，緋聞並不一定是好事。尤其你這個人很純潔。”
柳婷婷垂眸不語。
侯峰又說：“你應該相信我，這件事我會解決的。”
“嗯，我知道。”柳婷婷抬起頭，“你不用替我擔心。”
迴到家之後，侯峰立即撥通了王凱的號碼。
王凱正和朋友聚餐，看見陌生來電，猶豫幾秒鍾後，接了起來：“喂？”
“是我，侯峰。”侯峰說，“最近你還記得你欠我一次嗎？”
“你找我有什麽事？”
“沒事，就是問問你。”
“沒事我掛電話了。”
“別急。你先聽我說。”
“你說。”
“我需要你幫忙。”侯峰說。
“幫什麽？”王凱問。
“幫我約一下張倩，今天晚上七點半，香格拉。”
“你找張倩幹什麽？”王凱反問。
“我不能告訴你，這是私人恩怨。”
“你不能說我就更不能幫你了。”王凱毫不遲疑。
侯峰沉默片刻，問：“你喜歡她？”
王凱愣住了。
“我猜對了，對吧？”侯峰冷靜地問，“你是為了她，才拒絕了我的？”
王凱：“你誤會了。”
侯峰：“哦，那我明白了。”
“侯峰，我們倆沒法再談了。”王凱說，“你不用再找我了。”
侯峰：“你為什麽就不肯相信我呢？”
王凱：“因為我相信你，所以我不想傷害你。”
侯峰：“如果我非要你相信我呢？”
王凱：“侯峰，我知道你現在很委屈，但是請你理智一些，這件事我無法插手。”
侯峰深吸口氣，平複一下情緒：“好吧。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麽我隻有另外找辦法了。”
侯峰掛斷電話，柳婷婷問：“怎麽了？”
“沒什麽，張倩今天晚上有演唱會，我要去捧場。”侯峰輕描淡寫。
“噢，原來是這樣。”柳婷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忽然又問，“那張倩的演唱會你一定要去了？”
侯峰皺眉道：“是呀！”
柳婷婷笑著說：“那你也順便給我買束花唄。”
侯峰瞪圓眼睛：“你要花幹嘛？”
“送給我閨蜜啊，”柳婷婷俏皮一笑，“我準備跟她表白了。”
侯峰忍不住笑出聲來，“你真調皮。”他拿起錢包，“行吧，給你買。”
“你等等。”柳婷婷攔住他，“這麽貴的東西我舍不得買，你打車去花店吧，給我捎個盒子過來。”
侯峰哭笑不得：“行了，快放開我。”
柳婷婷撒嬌道：“你陪我去嘛~”
侯峰拗不過她，隻好答應下來。兩人分別打車前往花店。
到達花店時剛好是六點五十八分，柳婷婷進去挑選鮮花，侯峰坐在門邊等候。
侯峰低頭翻著手機，突然感覺周圍安靜了許多，抬頭一看，竟然是張倩走了過來。
“侯老師，您好。”張倩露出一副驚訝萬分的表情。
侯峰微微蹙眉：“是你？”
“您不認識我啦？”張倩掩嘴一笑，“我是張倩啊。您不記得我啦？”
“我記得你。”侯峰說，“你的助理。”
“您真幽默。”張倩眨眨眼，“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啊？”
“你確實見過我。”侯峰看了她一眼，“在你的演唱會上。”
張倩似乎很驚訝：“我的演唱會？什麽時候呀？”
張倩繼續問道：“您在我們演唱會上做過嘉賓呀？”
侯峰：“……是，當初是我帶隊過來的。”
張倩恍然大悟的模樣：“怪不得您說您記得我，原來是因為那次。”
“……”侯峰歎口氣，站起身來，“我還有事，就不陪你聊了。”
“哎！侯老師……您還沒付款呢！”張倩提醒他。
侯峰轉過身去，從錢夾裏掏出一疊鈔票遞給服務員，“結賬。”
張倩笑眯眯地說：“謝謝侯老師。您慢走！”
侯峰離開之後，張倩把花交給柳婷婷。
“謝謝張姐！”柳婷婷高興地接過花，“您可算是想起我啦。”
“嗬嗬……”張倩說，“最近太忙了。”
“我知道您很忙，不過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朋友呀！”柳婷婷抱怨道，“您每次見了侯老師都忘了我！”
張倩笑著摸摸她的腦袋：“好啦，姐錯了，改天請你吃飯賠罪。”
“這還差不多。”柳婷婷笑嘻嘻地收拾好花。“對了，侯老師是做什麽的呀？”
“他是做娛樂媒體的。”張倩隨口答道。
柳婷婷點點頭：“聽起來蠻厲害的樣子……”
侯峰和柳婷婷分別之後，先是迴家睡了一覺，然後就趕緊出來了。
雖然他對張倩的印象很一般，但畢竟是曾經合作過的同事，而且柳婷婷也希望能夠幫助張倩恢複名譽。
所以盡管內心極度排斥，他還是決定親自跑一趟。
他叫了輛出租車直奔星光大道。
星光大道位於城南繁華鬧中取靜的位置，四處環境優美，景色宜人。此刻夜幕將臨，街道上行人漸少，卻並不顯得蕭瑟荒涼。偶爾路旁亮起幾盞燈，照亮斑駁昏黃的街道，也照亮人影稀疏的街道，更添幾分寂寥。
侯峰下了車，步履匆匆朝星光大道的方向走去。遠遠的，他就瞧見一家大型商場門口掛著一幅巨幅的廣告畫，上麵正是張倩在舞台上獻唱的那首歌，一群人簇擁著她歡唿雀躍。
侯峰加快腳步走上前去，卻被保安攔了下來。
“不好意思先生，現在非營業時間。”保安彬彬有禮地說。
侯峰說：“我是來找你們的張倩小姐的。麻煩你幫我聯係一下她。”
“不好意思。”保安歉意道，“張小姐今晚有通告。恐怕無法抽身。”
“哦，沒關係。”侯峰點點頭，“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請告訴我一聲。”
他轉身走了兩步，想了想又迴過頭來，指了指牆壁上那幅巨幅廣告畫。
“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請告訴我一聲。”侯峰再次重申道。
“好的。”保安點點頭，“我明白了。”
侯峰這才滿意地離開。
迴到家中，父母和柳婷婷早已入眠。侯峰洗漱完躺在床上，拿起電話撥通了李牧的號碼。
電話響了半晌才被接起。
“喂，老三？”李牧的聲音傳來，“有事嗎？”
“老三，是我。”侯峰說，“你在家嗎？”
“嗯，怎麽了？”李牧問，“有什麽事嗎？”
“有些事情想問問你，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哦，有什麽事？你問吧。”李牧說，“我們兄弟倆，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客套了？”
“我想跟你打聽一下張倩。”侯峰問。
“張倩？”李牧疑惑地問，“你找她做什麽？”
“呃……就是，問問她有什麽難題需要解決。”侯峰含糊其辭地說，“她是我曾經的……嗯……合夥人。”
李牧“唔”了一聲，說：“你等等哈，我查一下。”片刻後李牧說，“我沒聽說張倩遇到什麽難題啊。”
“真的嗎？”侯峰問。
“真的。”李牧篤定地說，“她最近挺順利的。”
侯峰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掛斷電話後，侯峰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了。
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話：
愛一個人，隻要看著她幸福快樂，就足夠了。
他從枕邊摸出手機，打開微博。
【今天在星光大道碰到張倩。】侯峰編輯文字。
侯峰：【你們有什麽辦法可以挽救她？】
剛輸入幾行字，他又退了出來。他猶豫了片刻，刪掉了這條消息。
這種事情怎麽能假手於人呢？萬一失敗了呢？侯峰暗罵自己蠢笨，連這點擔當都沒有。他歎了一口氣，關了屏幕，閉眼睡去。
翌日清晨，柳婷婷早早就醒來了。
侯峰也已經起床了，穿戴整齊坐在餐桌旁吃飯。
“爸媽呢？”柳婷婷問，“今天沒什麽事，我陪你去逛逛吧。”
“不用了。”侯峰笑著搖搖頭，“你還是多休息一下，別太累了。”
“哎，沒事啦！”柳婷婷笑嘻嘻地夾了塊魚放進侯峰碗裏，“我昨天睡得可香了！我感覺我的身體好像比以前好多了。”
侯峰笑著看她一眼：“你不會真的是因為睡得太飽了，所以才這麽精神吧？”
柳婷婷吐了吐舌頭：“不是啦！你不相信算了。”她低下頭，偷偷抿嘴笑了笑。
“我相信。”侯峰說，“我相信你一定是因為睡得很舒服。”
“謝謝你。”柳婷婷甜蜜蜜地說。
“你啊……”侯峰寵溺地捏捏她的鼻子，“怎麽這麽容易滿足？”
柳婷婷嬌嗔地瞪了他一眼，說：“那當然啦！因為我是你的妻子啊！”
吃完早飯，夫婦二人驅車去醫院探望侯濤，卻並未受到阻擋。
病房內，侯濤坐在輪椅上，靠著床頭讀報紙，臉色雖然仍顯蒼白，但至少比前些日子好很多了。
“你們來了。”他抬頭衝他們微微一笑，“婷婷，我聽阿姨提起過你們了。”
“爸……”柳婷婷輕喚了一聲。
“婷婷……”侯濤說，“這些天辛苦你了。”
“爸，您怎麽突然這麽見外？”柳婷婷紅著眼眶說，“您現在怎麽樣了？醫生說恢複得怎麽樣？”
“我很好，”侯濤笑著說，“醫生說我恢複得非常好。”
柳婷婷吸吸鼻子，把帶來的水果擺放在桌上：“爸，我買了獼猴桃，您嚐嚐味道。”
“好。”侯濤應了一聲。
柳婷婷將蘋果遞給他：“吃蘋果吧，爸。”
“婷婷……”侯峰叫住她，“你先迴避一下，我有話跟爸說。”
“有什麽事？”柳婷婷納悶兒地問，“不能直接說嘛？”
侯峰皺眉：“有什麽話不能當著你的麵說？”
柳婷婷嘟囔了一聲：“我也是關心爸爸嘛！”轉念一想，“爸，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你別告訴我，你要出院。”
“不是我要出院，是你爸。”侯峰指指侯濤。
“爸，”柳婷婷驚愕地看向父親，“你要出院？”
“對。”侯濤溫和地笑了笑，“我在醫院待著實在憋屈得慌，不如出去散散步、曬曬陽光，唿吸唿吸新鮮空氣，對身體也好。”
侯峰補充道：“而且，你爸這兩年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了，我們還是盡量迴家調養吧，這裏始終沒有自己家裏舒坦。”
柳婷婷遲疑道：“爸，其實你的病還有治療希望，我們……”
“我知道。”侯濤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們都知道。我們隻是想換一個環境罷了。婷婷，你要理解爸爸。”
柳婷婷咬了咬唇，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爸，我明白，我都懂。我不攔著你們了。”
侯峰欣慰道：“你能這麽想就好。”
“那你們什麽時候走？”柳婷婷問。
“等婷婷上班了，我們再走。”侯峰說。
“嗯。”柳婷婷乖巧地答應了，“我會按照你們說的做的。”
“我還有些東西落在家裏了。”侯峰說，“等收拾完了再來看你爸。”
“行，你忙去吧。”柳婷婷笑著說，“我在這裏幫你們打掃衛生。”
侯峰離開後，柳婷婷便留在醫院，開始打掃病房。
“婷婷，”侯峰的母親從門口探進頭，笑吟吟地說，“你今天怎麽又迴來了？”
“哦，”柳婷婷笑道，“我來看爸爸啊。”
“他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媽，我知道。”柳婷婷邊擦拭床單邊說，“我就想來替爸爸幹點活。”
“這孩子，”侯母說，“你是不是怕你爸在醫院呆久了煩悶？”
“嗯，我是有這種顧慮。”柳婷婷誠懇地說。
侯母歎息著搖搖頭：“傻孩子，這有什麽可憂慮的？難道我還能害你嗎？”
“當然不是。”柳婷婷低下頭，“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別胡思亂想了。”侯母拉著她坐下來，“來，陪媽聊聊天。”
柳婷婷便拿了兩個水果刀，在盤子裏切成小塊，喂給侯母。侯母說：“你爸說你喜歡看電影。最近新上映了一款叫《美麗世界》的片子，挺精彩的。改天你抽空去看看。”
“好啊。”柳婷婷爽快地答應了。
侯母笑道：“那就說好了啊，明天周五晚上，你陪我去看。”
“行，沒問題。”柳婷婷滿口答應。
“你現在真是長大了。”侯母感慨道，“以前多懶，整天躺在床上睡覺，一副不願動彈的樣子，現在倒勤快起來了。”
柳婷婷微微一笑，沒說話。
侯母接著說：“婷婷啊，你也別太累了。你現在剛工作，手頭緊張也很正常，但你畢竟還是個姑娘，總得為自己打算打算。雖然咱們家條件比較艱苦，但也沒有困難到連飯都吃不飽的程度。你平時該花錢的地方，就盡量花，別舍不得。”
“嗯。”柳婷婷低聲說，“媽，我會注意的。”
“唉……”侯母歎息道，“你跟侯峰都是我懷胎十月生的，我還不了解你們？你們都是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人。侯峰這幾年賺錢不容易，所以你就更要節約著點兒花。我聽說你買車啦？買車就好了，不過你爸爸住院，也得把車停掉。”
“嗯。”柳婷婷又輕輕“嗯”了一聲。
侯母又道：“你們結婚這麽多年了，你肚子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啊？”柳婷婷愣了一下，“沒……沒什麽反應……”
侯母急了：“婷婷，你這樣怎麽行？你看看人家小雲，孩子都六七個月大了。你趕緊去檢查檢查。”
“我沒什麽感覺啊。”柳婷婷無奈道，“而且我和侯峰每次都采取措施。”
“什麽措施？”
“避孕套。”
侯母頓時皺起眉：“這種保護措施有用嗎？”
柳婷婷說：“沒什麽效果……”
侯母臉色嚴肅地教訓她：“婷婷！你必須對你的身體負責。”
“哎呀，我真沒關係的……”柳婷婷委屈地說。
“婷婷。”侯濤走進來，“媽，你別逼她了。我們倆都沒準備好。”
“我不是逼你。”侯母不高興道，“婷婷，我們家情況特殊，如果你懷不上孩子，侯峰這輩子肯定是沒指望了。”
“婷婷，”侯濤勸道，“你就聽媽的，去做個檢查，別讓咱家斷了香火。”
“我……”柳婷婷咬著嘴唇，淚光盈盈。
“別哭。”侯母哄道，“婷婷，我跟你爸爸都盼著抱孫子呢。”
柳婷婷眼角含淚，哽咽著點了點頭。
“好孩子，”侯母安慰道，“放寬心。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柳婷婷抹著眼睛，點了點頭。
“好了，我出去找你爸了。”侯母站起來，“有什麽需要就跟阿姨說。”
“謝謝阿姨。”
侯母離開之後，柳婷婷立刻換上一副愁眉不展的表情，盯著侯峰。
“怎麽了？”侯峰納悶道。
柳婷婷說：“你說實話，你有沒有嫌棄過我？”
“你瞎琢磨些什麽？”侯峰笑道，“我從來都隻是愛你，哪有什麽嫌棄的理由。”
“你不知道吧？我的親戚告訴我，懷孕期間，夫妻之間的x生活要克製，否則對身體傷害很大。”
侯峰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婷婷，你真的是太搞笑了。我怎麽可能嫌棄你？”他握住柳婷婷的雙肩，鄭重其事地說，“我不但沒有嫌棄你，我還希望你給我生孩子。婷婷，我等了你二十三年，你忍心再讓我等下去嗎？”
“侯峰……”柳婷婷被逗笑了，伸手拍拍他的胸膛，“你想多了。”
侯峰摟著柳婷婷柔軟纖細的腰肢，深吸一口氣，喃喃道：“我當初真該早點娶你……”
柳婷婷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捶了侯峰一拳，說：“少臭美了。”
“我說真的。”侯峰認真道，“我要是早遇見你，絕不會等這麽久。”
“你就會貧嘴。”
“我不騙你，婷婷，我真的想和你結婚。我要你做我老婆。”
“好啦好啦，我知道。”柳婷婷笑道，“你最喜歡的人是我嘛。”
“那是當然。”侯峰捏捏柳婷婷的鼻尖，“我要把你捧成我最寵愛的寶貝。”
“好啦，”柳婷婷推推他，“吃飯了。”
兩人吃完晚餐，侯峰洗碗收拾廚房，柳婷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突然門鈴響了起來，柳婷婷走過去打開門。
門外站著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穿著黑色羊絨衫，戴著一頂灰帽，腳踩平底靴，長相頗為周正，但神態有些傲慢，像個趾高氣揚的女傭人。
“您好，請問這裏是柳婷婷女士家嗎？”女傭人禮貌地問。
“是啊。”柳婷婷答道，“有什麽事嗎？”
“哦，這是侯先生的快遞，麻煩您簽收一下。”女傭人將包裹送到柳婷婷手上，“祝您生意興隆。”
柳婷婷拿著快遞袋轉過身來，侯峰疑惑道：“誰寄來的東西？”
柳婷婷搖搖頭，示意不清楚。
侯濤湊上前聞了聞，驚訝道：“是酒？”
“酒？誰寄的？”
“不知道。”
“你快拆開看看。”侯濤催促道。
柳婷婷猶豫片刻，拆開包裝，從裏麵取出一瓶紅酒。
“你買酒幹嘛？”侯峰問。
“侯峰！”柳婷婷瞪了侯峰一眼。
“好吧，你喝吧。”侯峰退開幾步，笑嘻嘻地看著柳婷婷打開紅酒蓋子，倒入醒酒器中。
柳婷婷又將紅酒瓶塞進袋子裏，交給女傭人。
“謝謝你啊。”她衝女傭人微微一笑。
“不用謝，我們應該的。”女傭人鞠躬道，“祝福你和侯先生白頭偕老。”
“謝謝。”柳婷婷說。
女傭人轉身離開，柳婷婷關上大門。
“婷婷，你真要喝啊？”侯濤擔憂地看著柳婷婷。
“嗯。”柳婷婷點點頭，“這瓶酒味道挺好的。”
“你確定？”侯濤狐疑道，“我覺得這酒的顏色怪怪的，好像加了料似的。”
“加了料的紅酒才好喝。”柳婷婷笑吟吟地看著侯峰，“我今天必須陪你喝光它。”
侯峰無奈，隻好陪著柳婷婷把整瓶紅酒喝光。
喝完酒以後，柳婷婷臉蛋紅潤，醉醺醺地靠在侯峰懷裏，嬌憨可愛。
“婷婷，我們迴房休息吧？”侯峰扶著柳婷婷站起來，朝樓梯口走去。
“你別動。”柳婷婷按住侯峰的肩膀，“你抱我上樓。”
“婷婷，你自己能行嗎？”侯峰遲疑著問。
“沒事兒。”柳婷婷輕鬆地擺擺手，“我能行。”
侯峰隻好俯下身子，把柳婷婷攔腰橫抱而起，大步走向樓上。
剛進屋，侯峰便迫不及待地將柳婷婷放在床上，壓了上去。
“哎呦。”柳婷婷叫了一聲，雙腿一蹬，“唔。”
“怎麽了？”侯峰嚇了一跳。
“腿抽筋。”
“哪條腿？”
“左邊。”
侯峰趕緊幫柳婷婷揉捏腿彎處，果然緩解了許多，於是他繼續幫助柳婷婷活血化瘀，直至柳婷婷渾身舒暢，癱在床上睡熟了。
侯峰替柳婷婷掖好被角，靜靜凝望了一會兒，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輕輕歎了口氣，翻身下床，準備離開。
“喂！”
侯峰停住腳步，側耳聽了聽，柳婷婷還在沉沉地酣睡中。
“你去哪兒？”柳婷婷含糊地咕嚕道。
“我……”侯峰欲言又止，“我想去書房辦點兒事情。”
“哦。”柳婷婷閉上眼睛，沒再說話。
侯峰輕手輕腳地打開書房門，卻愣在原地。
書桌前立著一具屍體，脖頸間掛著一枚銀戒指，胸口插著一把匕首，鮮血染透衣襟，顯然死因很久之前就已經注定。
“啊！”
侯峰猛然驚唿一聲，捂住嘴巴跌跌撞撞地跑出書房，一屁股坐在台階上。
柳婷婷披著浴袍，赤足下樓來，走到台階旁，看見地上躺著一具屍體，也是愣住了，呆呆地站了一會兒，忽然撲通跪在屍體跟前，淚如雨下，哭泣道：“你為什麽要死！我那麽信任你，為什麽！為什麽！”
侯峰慢慢站起身，看著柳婷婷傷心的模樣，鼻子一酸，哽咽著說：“對不起。”
“你對不起我什麽！”柳婷婷抬起頭來怒視著侯峰，“是我對不起他！都是我對不起他！是我害死了他！”
“不，不是你……”侯峰搖著頭說，“你別自責。這不怪你……這不怪你……”
“不，我就是自責，我恨我自己！”柳婷婷悲慟道，“當初是我太傻太笨，我以為侯峰不喜歡我，所以才跟他分手的。我以為這些錢就夠了……我錯了！我根本不知道我的家庭竟然這麽糟糕！是我害了他……是我……”
侯峰蹲下身，伸手抱住柳婷婷顫抖的身軀，柔聲安慰道：“不，婷婷，跟你沒有關係。”
“不！都是我！如果當時我堅持一下，不肯和你分手……”
“不，不關你的事。”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貪圖富貴。”柳婷婷哭道，“他明明那麽好，為什麽我偏偏瞎了狗眼，看不出他的好呢……”
“婷婷，你別這麽說。”侯峰擦掉柳婷婷的淚水，“他其實……”
“我不相信他會做這種事！”柳婷婷推開侯峰，憤慨道，“他是我認識的最好的男人，最善良最熱心腸，絕不可能背叛我，他更不可能殺死自己，他隻會被我逼瘋。”
“婷婷，”侯峰勸阻道，“這真的不是你的錯。”
“是我害了他。”柳婷婷痛苦地說，“如果我當初不和你提出分手，他或許就不會出軌，也不會死……”
“婷婷。”侯峰抓住柳婷婷的胳膊，“不是你的錯。你別難過了。”
“不……”柳婷婷流著淚搖搖頭，“我現在連死的勇氣都沒有了。”
侯峰咬著牙齒，握緊拳頭，深吸幾口氣，冷靜地說道：“婷婷，這並不怪你。”
“不，你騙我！”柳婷婷哭著質問道，“這不可能是他做的，對嗎？”
“不，他的確是……”侯峰遲疑著說。
“你在撒謊！”柳婷婷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你們一定是串通好的，對不對？”
“我……”侯峰猶豫片刻，說道，“我可以告訴你真相。但你必須答應我，千萬別衝動。”
“你說吧。”柳婷婷平複下情緒，淡漠地說。
“事情是這樣的……”侯峰將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
“你說什麽？！”柳婷婷睜圓了眼睛，震驚地看著侯峰，“你說他……他……”
“是的。”侯峰點點頭，說道，“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柳婷婷呆滯地聽完了整件事，緩緩低下頭，雙肩微微抽搐。她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會發生這樣離奇而慘烈的事。
“我早該想到……我早該想到的……”柳婷婷喃喃道，“我還曾經嘲笑過他，罵他窩囊，他……他是那麽愛麵子的一個人，怎麽可能容忍別人說他窩囊……”
侯峰歎息著搖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柳婷婷默默流著眼淚，忽然抬起頭，神色決絕地看著侯峰，沉聲道：“侯先生，請幫我把侯峰叫下來好不好？”
“好，好。”侯峰趕緊去敲門，“侯先生，婷婷要見您。”
門打開後，侯濤看著柳婷婷蒼白憔悴的臉孔，皺眉道：“婷婷？有什麽話嗎？”
柳婷婷直勾勾地盯著他，半晌，沙啞地說：“我要離婚。”
侯濤愣住了：“婷婷……”
“侯先生，麻煩您盡快準備一份離婚協議給我。”柳婷婷看向侯峰，語調雖然很輕，卻斬釘截鐵。
“婷婷！”侯峰急忙喊道。
“你閉嘴！”柳婷婷瞪了侯峰一眼，轉向侯濤，“我說的很清楚了，麻煩您快點兒。”
“婷婷，這件事我覺得你需要考慮清楚……”
“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柳婷婷冷冷地說，“侯先生，您是聰明人，應該懂得我為什麽突然之間改變主意了吧？我現在唯一希望的，是您能盡快辦好這件事。”
柳婷婷說完，扭頭走了出去。
侯峰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柳婷婷遠去的背影，久久說不出話來。
“喂！”侯濤拍了拍他的腦袋，“傻瓜，發什麽愣啊？”
侯峰木訥地轉過頭，看著侯濤，欲言又止。
“怎麽啦？”侯濤問。
“你知道嗎……”侯峰艱難地說，“婷婷剛才……說，她要離婚……”
“嗯？”侯濤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我靠，她居然敢跟你說‘離婚’兩個字，膽兒挺肥啊。她以前不是一直都怕你嗎？今天怎麽了？是因為受刺激太大，失心瘋了？”
侯峰搖了搖頭：“不，不是……是我……我對不起她……”
“什麽意思？”侯濤疑惑地看著侯峰。
侯峰深吸一口氣，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包括侯峰和柳婷婷在一起期間，發現侯峰在外麵養了另外一個女人；侯峰被迫和柳婷婷分手，卻沒有保護好她，導致她患抑鬱症跳樓，最後侯峰親手結束了她的性命；侯峰還告訴侯濤，自己之所以會辭職，是因為自己害死了那個孩子，而那個孩子是柳婷婷懷胎八月辛苦生下來的。
侯濤聽得瞠目結舌，良久，長吐一口濁氣，說：“侯峰，你他媽就是活該。”
侯峰頹喪地癱坐下來，捂住臉痛哭起來。
“哭啥呢？這種事不是很尋常嘛。你以前不也這麽做過嗎？”侯濤勸慰道，“別忘了你是做什麽的。這些都不算什麽。”
侯峰抹掉眼角的淚水，哽咽著說：“不一樣的。”
“哪裏不一樣了？”侯濤問，“這些不都是你欠下的債嘛。”
侯峰垂下頭去，許久，緩緩說：“婷婷和她不一樣，當時她隻是我的一個情婦而已，但是現在，婷婷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女人。”
“行了行了，你別廢話了，你倆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我一概不感興趣，”侯濤擺擺手，“反正這事兒跟我們沒關係。”
侯峰看著侯濤：“可是婷婷……她不願意放過我，她恨死我了。”
“她有病吧？”侯濤翻個白眼，“你他媽都已經把她甩了，還指望她原諒你？再說了，她憑什麽恨你？你又不欠她的！”
“不是這個意思……”侯峰糾結地抓抓頭，“我是說，如果我真的離了婚，我爸那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哦，你擔心你爸找你麻煩唄。這事兒好辦，”侯濤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你就照實說唄，你倆早就離婚了。”
“不行……”侯峰搖搖頭，“我爸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迴來。如果讓他知道我騙他……”
“哎呦我去，我怎麽攤上你這麽個兄弟？”侯濤怒了，“你他媽是不是有病？你爸是你爸，你是你。你他媽連你爹都不愛搭理了，還怕你老爸幹啥？”
侯峰咬牙切齒地看著侯濤，半晌，歎了口氣，無奈地說：“算了，這事兒就交給你處理吧。我現在真的想不出來還能怎麽辦了。”
侯峰說完，拿起桌上的鑰匙站了起來。
“喂，你幹嘛去？”侯濤叫道。
“我去醫院看看她。”侯峰悶聲答道。
“你不是剛見過她？”侯濤納悶地說。
“我去看她，順便探探她的口風。”侯峰說，“我想，她現在這麽想要離婚，多少有點因為這次流產的打擊。畢竟，這是她第一次懷孕。”
侯濤看著他，半晌，忽然咧嘴一樂：“成，既然你決定去了，那咱們倆就趕緊走吧，晚一會兒估計又得變卦了。”
侯峰抬腕看表：“還有五分鍾就下班了，走吧。”
於是兩個人急匆匆地出門，攔了輛車朝柳婷婷的家駛去。
柳婷婷的住處在城西一個偏僻的小弄堂裏，侯峰從未踏足過這條路。這個城南的貧民窟雖然位置並不算差，但它周圍的環境非常惡劣。這裏房租昂貴，而且各種髒亂差的設施嚴重阻礙了業主的正常購物、旅遊、娛樂等需求，更糟糕的是，這裏的治安狀況也相當差，經常會有小偷小摸、搶劫殺人事件發生。因此這個地方雖然位置偏僻，卻始終被稱為a城的毒瘤之一，幾乎每隔幾天都要鬧出一樁命案來。
由於柳婷婷父親是a城警察廳的副廳長，所以她母親和她在城南這塊土地上頗有些特權。柳婷婷家住在一棟三層樓的舊居民樓裏，樓道狹窄，燈光昏暗，牆壁斑駁脫落，牆縫間甚至能夠清晰地看見蜘蛛網。
進了柳婷婷家門，侯濤立刻覺得自己仿佛穿越到了古代的某座貧民窟。他環顧四周，除了沙發電視櫃和廚房之外，其餘的東西全都蒙塵了，顯然已經好久沒有使用過了。
“婷婷！”侯峰敲敲臥室虛掩的門，高喊道，“我們來啦！”
“快進來吧。”屋內傳來柳婷婷溫柔的聲音。
推開臥室的門，侯峰一眼看見床上坐著一個瘦弱的身影。那女孩臉色蒼白，眉頭微蹙，眼睛紅腫，看起來像哭了很久似的。
“婷婷，”侯峰輕步走過去，握住她冰涼的手，“你還好嗎？”
“我挺好的。謝謝你來看我。”柳婷婷對著他勉強笑笑。
“你……”侯峰頓了頓，“你吃飯了嗎？”
“沒呢，”柳婷婷低聲說，“我不敢吃。”
侯峰看著床頭那杯冒著熱汽的咖啡，歎了口氣，將杯子端了起來。
“你幹嘛？”柳婷婷驚訝地問。
“喝了啊。”侯峰理直氣壯地說，“我陪你一起餓肚子。”
“可是，這是我煮的……”
“我們不是朋友嘛，別客氣。”侯峰一邊說著，一邊將咖啡遞給她，“嚐嚐看，苦不苦。”
柳婷婷愣了愣神，慢慢伸手接過了咖啡杯。
侯峰注視著她喝了一口，問道：“怎麽樣？”
柳婷婷抿了抿唇，輕輕點點頭：“嗯，很香濃，謝謝你幫我嚐味道。”
侯峰嘿嘿一笑，湊近她耳朵小聲道：“別太感動，我隻是想趁機占你的便宜……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對你圖謀不軌的。”
柳婷婷噗哧一笑，白了侯峰一眼。
“婷婷，”侯濤轉移話題道，“我聽說，你爸爸前段時間犯了錯誤，現在調到後勤做了個閑職……這件事情是真的嗎？”
柳婷婷聞言，沉默片刻，點點頭。
侯峰繼續追問：“你爸爸犯什麽錯誤了？”
柳婷婷搖搖頭：“我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你應該知道才對呀！難道他沒告訴你？或者……是你媽不願意跟你說？”侯濤疑惑地看著她。
柳婷婷垂眸：“不關我媽的事。是我爸他自己貪汙受賄，挪用款項，被人舉報了……”
“啊？”侯峰瞪圓了眼睛。
“唉！”柳婷婷歎了口氣，“這件事情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大家都知道，隻有我不知道……”
“可是婷婷，這不是你的錯呀！你又不認識你爸爸……”
柳婷婷打斷他：“我怎麽能不認識他呢？他是我爸爸呀！”
侯峰怔怔地望著她，突然明白她為何如此痛恨自己的爸爸了。
這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恨意，即便多少年以後再次提及，仍舊令人心寒膽顫。
侯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沒關係，我不怪你……”
“謝謝你們。”柳婷婷擠出一絲笑容，“這些天辛苦你們了。”
侯峰擺擺手，“這些都是應該的。”
“你今晚就在我家睡吧！”柳婷婷說道，“反正家裏也沒別人。”
“這……”侯峰遲疑了。他畢竟是單身男青年，和一名未婚姑娘獨處一夜，恐怕有損自己英俊瀟灑的形象。但是他也知道柳婷婷一向堅韌，如果自己拒絕，她肯定會更傷心的。於是他硬著頭皮答應了。
當晚，兩人各自洗漱完畢躺倒在床上，侯峰翻來覆去睡不著，柳婷婷則閉上眼睛，唿吸平穩地進入了夢鄉。
半夜時分，侯峰迷迷糊糊地聽到隔壁房間傳來響亮的貓叫聲，睜開眼睛一看，卻見柳婷婷抱著枕頭站在床邊，懷裏抱著一隻黑色的波斯貓，貓的眼睛炯炯發光。
“這隻貓是從哪兒弄來的？”侯峰揉著惺忪的睡眼問。
“我剛才醒來時它就趴在我旁邊，我就把它帶迴來了。”柳婷婷解釋道，“我不太喜歡養寵物。”
“哦……”侯峰若有所思地盯著貓看了一會兒，“你要是覺得無聊，就找個阿姨幫忙照顧它，免得它在你這裏搗亂，你也沒辦法休息好。”
柳婷婷摸摸貓咪的腦袋，點頭道：“我知道。”
侯峰打了個哈欠，重新鑽進被窩裏。過了幾秒鍾，忽然感覺到柳婷婷掀開被子鑽了進來，侯峰嚇了一跳，猛然坐起身來：“喂，你……”
“我睡不著。”柳婷婷側身躺在侯峰身邊，“我們聊會兒吧。”
“聊什麽？”侯峰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
“隨便聊聊吧……”柳婷婷說道，“最近你都幹什麽啦？”
“沒幹啥，就瞎跑唄……”侯峰說道，“不過我這段時間挺累的，我準備找份工作。”
“找工作？”柳婷婷眨眨眼睛，“你還會找工作？”
“廢話！”侯峰瞪了她一眼，“我是大老爺們兒，不會找工作怎麽活？”
“唔，說得也對。”柳婷婷點了點頭，“那……你想好做什麽了沒有？”
“沒有……我現在連吃飯住宿都成問題，哪有錢找工作？”侯峰鬱悶道。
“我倒是可以給你找份工作。”柳婷婷道，“雖然賺不了多少錢，但是至少不會餓死。”
“你？”侯峰訝異地挑眉。
“嗯。我有個朋友在銀行，我托她給你安排個工作，每月三千五百塊。”柳婷婷輕描淡寫地說，仿佛在談論天氣一般。
侯峰愣了愣，脫口而出道：“你瘋了？給我一個月三千五的工作？”
“我不覺得三千五有什麽值得誇耀的，”柳婷婷聳了聳肩膀，“我們這些高材生，隨便找個大企業做個銷售經理或者秘書，收入比這個高得多。但是我不願意這麽做。”
“為什麽？”
“因為做秘書很辛苦，尤其像我這種聰明漂亮又勤奮的，更要承擔更大的壓力和更艱巨的任務。”柳婷婷微微皺起秀眉，顯然陷入了迴憶之中，“我不喜歡那種生活。我更希望做自由職業者，靠雙手賺錢，而且能夠盡量減輕我父親的罪惡感。”
“呃……”侯峰撓了撓頭，“你確實挺厲害的……”
“你呢？你為什麽不去工作？”柳婷婷轉移話題問。
“我呀，”侯峰撇撇嘴巴，“我是懶啊。我爸媽就我一個孩子，他倆又疼愛我，不舍得讓我受委屈。所以我就混吃等死嘍。”
“你真幸福。”柳婷婷羨慕地看著他。
“你不用羨慕我。”侯峰笑道，“我爸媽也疼愛我，我們兄弟四個，他倆最偏愛我，什麽好東西都先留給我。我也最喜歡他們倆，所以他們倆犯錯誤的時候我就揍他們，他們挨揍，我就開心得要命。”
“那……你爸媽犯過什麽嚴重的罪嗎？”柳婷婷問。
“那就不清楚了。”侯峰搖搖頭。
“你爸媽……是不是特別兇？”柳婷婷猶豫了一下，繼續問道。
“嗯……也算不上兇，就是脾氣急躁了點，”侯峰沉吟片刻後答道，“反正家長嘛，都是這樣。”
柳婷婷歎了口氣，幽幽地說：“我的家長就不一定是這樣的。”
“為什麽？”侯峰問。
“我爸媽很恩愛。”柳婷婷說。
“你爸媽真相信愛情嗎？”侯峰追問道。
“我不知道，”柳婷婷低下頭，喃喃道，“我爸媽結婚二十年，我從來沒見他們吵架紅臉過，他們就像一對連體嬰，永遠在一起，從不分離。”
侯峰默默地聽著，心底湧起一股難言的酸澀，忍不住伸手摟住了柳婷婷。
柳婷婷渾身顫抖了一下。侯峰感覺到她身軀僵硬，卻仍舊把她抱得緊緊的，輕聲道：“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就搬到這裏跟我一起住吧？”
“不，我不能。”柳婷婷拒絕了，“我還有房貸要還，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房貸？”侯峰驚愕道，“我記得你是單位職工吧？”
柳婷婷抬頭看著侯峰，神色複雜：“我隻是個普通工薪階層……”
“什麽？”侯峰詫異道，“你才多大？”
“今年剛畢業，二十五。”柳婷婷答道。
“……那你應該還有兩年就畢業了啊？”
“我早就畢業了，”柳婷婷眼圈有些泛紅，“我當初被分配進了廣告設計科，但是因為表現良好，提前一年半畢業了。後來我爸媽嫌我太笨，不肯供我讀研究生，就把我送去了廣告設計係。”
“哦。原來是這樣……”侯峰恍然。
“我在廣告設計係待滿四年之後，就申請調動到了廣電辦，現在在綜合辦工作。”柳婷婷解釋道。
“這樣啊……”侯峰摸了摸鼻子。
“你……”柳婷婷猶疑了一下，試探著問，“你現在是做什麽工作的？”
“我？我是個無業遊民。”侯峰尷尬道，“沒錢沒技術，啥啥不會。”
柳婷婷撲哧一笑。
“怎麽啦？”侯峰問。
“你可真逗！”柳婷婷捂嘴笑道，“哪兒有人說自己什麽都不行的？”
“那倒未必，”侯峰笑嗬嗬地擺擺手，“隻不過我這個人懶散慣了，不想幹那種事罷了。”
“那你有什麽愛好？”
“愛好啊……我也不清楚。”侯峰撓了撓腦袋，“我沒事兒就喜歡玩兒電腦。”
柳婷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們去超級英雄聯盟吧？”侯峰建議道。
“好啊好啊。”柳婷婷興奮地拍手道，“我還沒打過遊戲呢！”
“走。”侯峰帶著柳婷婷向樓梯間跑去。
侯峰拉開網咖門，就看見幾個年輕人正在玩兒cs遊戲。其中一個人抬起頭來，朝著他們咧嘴一樂，露出八顆潔白整齊的牙齒。侯峰愣了一下，隨即也衝著那人笑了。
柳婷婷好奇地問：“他們在玩兒什麽啊？”
“cs。”侯峰笑著指了指那幾個年輕人，“他們叫‘大炮’，專打小怪獸的。”
“那他們怎麽都不認識你？”柳婷婷問。
“因為我從來不參加活動啊。”侯峰說。
“哦……”柳婷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侯峰把柳婷婷推到一旁，拿起一包爆米花塞給她。
柳婷婷坐在一張空椅子上，看著侯峰和另外三個年輕人玩兒遊戲。
侯峰玩兒的是個叫【死亡射擊】的遊戲，名字聽起來挺霸氣。
侯峰玩兒這款遊戲是因為它比較適合單排。而且侯峰的隊友都是職業選手，操作熟稔度高，輸贏率低，最重要的是侯峰有一雙敏銳的眼睛和超乎尋常的反應速度。這款遊戲雖然是fps，但更多的時候用來娛樂放鬆。
侯峰和他們的關係並不密切。侯峰在大型賽事上的表現，大多數時候都被評委們誇讚“技術流派”，而侯峰平時又比較宅，很少參與活動，因此他們基本沒有碰見過。不過，這不妨礙他們對於侯峰的崇拜和仰慕，侯峰在遊戲界的影響力，甚至要淩駕於職業選手之上。
侯峰玩了一會兒槍戰遊戲，就站起來，對另外三個人道：“我先走啦，明天再繼續。”
侯峰走後，柳婷婷好奇地問：“你們怎麽都不認識侯峰啊？”
“不認識啊？”另一個戴耳釘的帥小夥兒搖搖頭道，“他以前從來沒參加過我們的活動，也不怎麽參加競技遊戲。”
侯濤插口道：“他不喜歡玩遊戲。”
“哦……”柳婷婷若有所悟。
柳婷婷跟著侯峰走了沒多遠，就聽見侯峰說道：“婷婷，你等我一會兒啊。”
“嗯？怎麽了？”
侯峰停住腳步，轉身看著柳婷婷，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說：“婷婷，我有話對你說。”
“嗯？”柳婷婷愣了愣，“什麽話？”
侯峰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
“婷婷，我喜歡你。”
柳婷婷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侯峰。
“你……你別開玩笑……”柳婷婷結結巴巴道。
“我沒開玩笑。”侯峰盯著她，眼神堅定而熱烈，“我確實很喜歡你。”
“可是……我們……”柳婷婷紅著臉說，“我們是朋友啊……”
侯峰笑著搖搖頭：“朋友算什麽。”
“那算什麽？”柳婷婷茫然道。
“戀人。”侯峰說。
柳婷婷呆住了。
“傻姑娘，”侯峰伸手揉了揉柳婷婷的短發，“難道你不知道嗎？我喜歡你，很久了。”
柳婷婷眨巴著漂亮的眼睛望著侯峰，半晌才支吾道：“我……我……我當然知道……你一直都在追求我嘛……我也……也……”柳婷婷羞澀地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我也……我也……”
“婷婷，”侯峰抓著柳婷婷的手，“答應我吧！”
“可是……”
“我們已經交往很久了。”侯峰認真道，“我們早就應該在一起了。”
柳婷婷低著頭不說話，兩頰緋紅，像是要滴出血來。
侯峰鼓勵道：“婷婷，相信我。你是一個善良美麗的女孩兒，將來一定會遇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真的嗎？”柳婷婷抬起頭，水汪汪的眼眸中滿含期待。
“當然。”侯峰鄭重點點頭，“我們交往這麽久了，難道我還會騙你嗎？”
“可是，可是我……”
“我知道，你想考慮一段時間，”侯峰溫柔道，“我理解。我們還是朋友。隻是，如果哪天你突然改變主意了，告訴我。我願意等你。”
“嗯……嗯……”柳婷婷連忙點點頭，“我知道……”
侯峰笑道：“好啦，快去吃飯吧。晚上我送你迴家。”
“好。”
兩人分別之後，侯峰獨自迴到辦事處。
剛進屋，就看見侯峰的母親坐在電腦桌旁。
侯峰打招唿道：“媽。您今天怎麽迴來這麽早？”
“今天周六嘛，我就提前迴來了。”侯峰母親摘掉圍裙。端詳著侯峰道，“兒子，你看起來好累啊。昨晚沒睡好？”
侯峰無奈地聳肩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