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濤給弟弟侯小林打了電話，詢問感情進展，結果侯小林直接掛斷了。
而在這邊。
“林哥，”侯小林說，“我跟了你這麽久，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我知道你很聰明，也知道你很堅持。既然你決定了要離婚，那就說明你已決定好了，是嗎？”
林博文點點頭，說：“我早就決定好了，隻不過，我一直不敢告訴她。我怕她不同意，也擔心她知道以會恨我。”
“你們……已經分居很久了？”侯小林問。
“嗯，三年了。我們從來沒有提出過離婚，但是……我覺得我們已經沒有繼續在一起的必要了。”林博文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白色煙霧，“現在我和她的關係，就像一張破爛的漁網。這網上布滿了汙垢，我每天都要洗掉它，否則我會被臭死。”
侯小林不解道：“林哥，你和她到底怎麽了？”
“沒什麽。”林博文搖搖頭，說，“我們不合適。”
“不合適？”侯小林喃喃地念叨著，“哪裏不適？”
林博文苦笑了一聲，說：“我不知道。也許是我和她相處的方式不合適吧，也許是我們彼此的價值觀不合適。”
“我不懂，林哥，”侯小林焦急地說，“你快點說清楚吧。”
“侯小林，我今天找你來，是想向你借幾個人。”
“哦？林哥，你需要多少人？”
“一百個，最好身體素質都很好，打架很兇悍那種，你看行不行？”
侯小林想了一下，說：“這個簡單！不過林哥，我們是不是要商量一下細節？比如……你準備用來幹什麽？”
林博文微微一笑，說：“我準備去綁架。”
“當然，我不是嚇唬你，我確實是想去綁架。”林博文淡淡地說，“不過我不準備親自動手。”
“為什麽？”侯小林不解。
“因為太危險了。”林博文說，“我還沒有想好，等我想好再告訴你。”
侯小林沉默片刻，說：“好吧。那林哥打算什麽時候走？”
“明天晚上。”林博文說，“我想先把事情安排妥當，然後再走。”
“嗯……”侯小林點點頭，遲疑著問，“我……能幫你做些什麽？”
“不用了，你幫我聯係人就好。”林博文說，“你把電話號碼留給我，到時候我再打給你。”
侯小林答應下來，將電話號碼交給了林博文。
林博文說了句“謝謝”，便掛斷了電話。
侯小林看著屏幕上閃爍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林博文要綁架林欣雨？這倒挺有趣，雖然林欣雨長得很漂亮，可她畢竟是個女人啊。侯小林突然有些佩服林博文了，居然連這麽危險的計劃都敢去嚐試，
真不愧是黑社會大佬級別的人物。
不過林博文究竟有沒有膽量去綁架林欣雨？如果他有，那他的勇氣令人歎服，如果他沒有，
那他的選擇就顯得很可笑了。
侯小林拿起桌子上那杯紅酒，輕輕啜飲一口，感受著醇香四溢的味道，心中卻湧起了陣陣悲哀，
林博文為了報複林欣雨，居然要去綁架她，可見林欣雨平時對他傷害極大，甚至是致命的。林博文對他的態度又何嚐不是冷漠而疏遠呢？難怪林欣雨會恨他到這個程度，
想起自己曾經對他愛理不理，如今反倒變成了求他原諒，侯小林忍不住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
他抬起頭看了看牆壁上的鍾表，已經九點半了，林欣雨還沒有下班。他歎息著放下酒杯，站起身來。
他走進辦工室，敲了敲門。
林欣雨剛換了衣裳，正在梳妝台前化妝，聽到有人敲門，立刻警惕起來，“誰啊？”
侯小林壓低嗓音說：“是我。”
林欣雨愣了一下，趕緊拉開門，把侯小林迎了進來。
“你來幹嘛？”林欣雨皺眉看著侯小林。
侯小林笑了笑，說：“你忘記了？今天早晨咱倆約好一塊吃飯的。”
林欣雨恍然大悟，“哦，我差點忘了。你等一下，我馬上收拾東西。”
侯小林坐在沙發上，眼睛盯著林欣雨，林欣雨穿著一條白色的裙子，胸口綴著兩朵小花，臉上畫著淡妝，整個人看上去清純秀麗，十足十位大家閨秀。
侯小林心跳加速，暗自竊喜：“這女孩兒果然夠美，怪不得能勾引得林博文神誌不清。”林欣雨收拾完之後，轉身對侯小林嫣然一笑，說：“走吧，咱們去吃飯。”
“好啊。”侯小林笑眯眯地跟在她的後邊。
兩人來到一間西餐廳。林欣雨說：“你要喝點什麽嗎？”
侯小林擺擺手，說：“不必了，我不喝酒。”
“哦……”林欣雨有些失望地坐下，隨即意識到了什麽，臉一紅，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侯小林被她嬌羞的模樣逗樂了，笑嘻嘻地端詳著她，忽然覺得這個女孩兒很順眼，於是脫口說：“欣雨，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了。”林欣雨笑了起來，“怎麽啦？”
“嗬嗬，我才二十六歲，比你小兩歲。”侯小林說。
“你看起來很年輕。”
“是嗎？”侯小林摸了摸鼻子，說，“我從小就帥氣逼人，沒辦法，遺傳優良。”
林欣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你好貧嘴！”
侯小林聳了聳肩膀，說：“其實我也想說‘你好漂亮’的，但是怕被你罵流氓，所以就改成‘你很漂亮’了。”
“嗬嗬，你真是幽默風趣。”林欣雨微笑著看著侯小林。
“謝謝誇獎。”侯小林笑著說，“你知道嗎？我媽說我是天底下最帥的小夥子，沒有人能超越我。”
林欣雨掩飾不住笑意，說：“你爸媽真幽默。”
“唉，我爸媽就希望我找一個溫柔賢惠的姑娘，做妻子，我現在隻想快點結婚，生個胖娃娃，再和我爸媽一起環遊世界。”侯小林歎了口氣說，“不過我現在這種狀況恐怕是不太合適了。”
林欣雨笑著問：“為什麽？”
侯小林無奈地攤開雙臂，“因為我有錢了，也閑情逸致談戀愛了。”
“你有錢了？”林欣雨驚訝地說，“你哪來的錢？”
“我靠自己掙的。”侯小林驕傲地揚了揚眉毛，“我用我父親留給我的股份和我媽媽留給我的房產抵押貸款買了一棟商業樓。”
“哇塞，你真厲害。”林欣雨由衷地讚歎，“我以後也要像你一樣成功。”
侯小林哈哈大笑，“那就祝你成功嘍。”
兩人聊得熱火朝天。林欣雨雖然不太明白侯小林的思路，但並不妨礙她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陽光氣質。
“你真的是我遇見過的最帥的男生。”林欣雨認真地說。
侯小林挑釁似的衝她眨眨眼睛，調侃道：“可惜你是個女人。”
林欣雨俏皮地撇了撇嘴角，說：“可是你卻是我遇見的最醜的男生。”
“我……我靠！你竟敢嘲諷我！”侯小林指著林欣雨的鼻尖說，“信不信我揍你！”
“來呀！”林欣雨拍了拍桌子，站起身來。
侯小林急忙退縮了幾步，說：“算了，我打不贏你。”
“哼，膽小如鼠。”林欣雨冷哼了一聲。
“你還別說，”侯小林突然又來勁了，“我真打不贏你。”
林欣雨忍俊不禁，捂住嘴巴偷笑，侯小林趁勢近她，伸手捏住她的臉頰，“哎喲喂，你笑起來可真好看。”
林欣雨推了侯小林一下，笑容漸斂，語帶歉疚地說：“對不起啊，剛才不該跟你鬧著玩兒。”
“沒關係，誰讓我這麽紳士呢？”侯小林笑著說，“我是個善解人意的好人。”
林欣雨抿嘴笑道：“嗯，是個體貼溫暖的好人。”
侯小林一愣，說：“你這話聽起來怎麽怪怪的？”
林欣雨笑著說：“你聽錯了。”
侯小林搖頭晃腦地說：“絕不可能！”
林欣雨笑著問：“你是怎麽做到這麽體貼的？”
“當然是用我的魅力征服你咯。”侯小林洋洋得意地說，“不信我把魅力展示給你看。”
“好啊！”林欣雨鼓勵道，“請便。”
侯小林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氣，緩緩張開嘴唇，說：“美麗的小姐，你好。你是否願意嫁給我，與我締結連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林欣雨撲哧一笑，說：“我拒絕。”
“呃……”侯小林愣住了，“為什麽？”
林欣雨歪著頭，看著侯小林說，“因為我覺得你的魅力不足以征服我，而且，我有喜歡的人了。”
“誰呀？”侯小林好奇地問。
“你猜？”林欣雨賣了個關子，轉身走進了電梯。
侯小林追進去，說：“我怎麽猜得著？”
林欣雨笑眯眯地說：“因為你猜不著的人多了去了。”
侯小林無辜地攤攤手，“好吧，反正我是不信你有喜歡的人了。”
林欣雨笑了笑，沒有辯駁。
到了醫院之後，林欣雨先幫侯小林掛號，辦入住，又幫他提行李放在床位上。等她從護士台拿完藥單迴來，侯小林早就躺倒在床上睡著了，唿嚕打得震天響。
“嘿嘿。”林欣雨輕輕笑了兩聲，俯□，在侯小林額前落下輕輕一親en，悄悄地離開了病房。
侯小林這一覺直睡到晚上九點半，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
他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一下表，坐起來，掀被下床，走進洗手間洗漱。
洗臉刷牙，吃飯。
侯小林吃飯時，林欣雨正抱著胳膊站在門外看著他，眼神有些曖昧，又有些古靈精怪，好像要捉弄他。
侯小林吃完飯，將碗筷遞給收拾餐具的阿姨，擦了擦手，看著林欣雨問：“今天晚上不值班嗎？”
“嗯，我們科室今天輪休。”林欣雨說，“你不是要出去嗎？”
“你要陪我？”侯小林問。
林欣雨說：“不然呢？”
“那咱倆一塊兒走。”
“你還要買東西？”林欣雨疑惑地問，“你買啥？”
“買衣服啊，”侯小林聳了聳肩膀，“我穿來穿去都是那套襯衫，你不嫌煩嗎？”
“嗬嗬，你想得美。”林欣雨說，“我不會跟著你一起逛街的。”
“那你想幹嘛？”
林欣雨笑盈盈地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幹嘛。”
侯小林說：“我現在就想出去找個地方吃點兒東西。”
“我知道附近有家粥店，味道很不錯，要不要嚐試一下？”林欣雨建議道。
“行，你帶路吧。”侯小林爽快答應，“順便再給買份炒飯，謝謝。”
林欣雨轉身往外走，說：“跟我走吧。”
侯小林跟著她出門，問道：“你不會是要帶我去你家吧？”
“當然啦。你不去我家吃飯，難道要跑出去吃嗎？”
“哦……”侯小林若有所思，“你家在哪裏？”
“我爸媽在郊外有座莊園。”林欣雨說，“平時很少迴去住。但是每周末都要過去住一兩次，所以我們家保姆特別多，傭人都快趕上四五個了。”
“哦……”侯小林點點頭，“那我真的很榮幸。”
林欣雨停步迴頭，盯著侯小林看了片刻，忽然噗嗤一聲笑了，伸出手指戳戳侯小林胸膛，說：“瞧你，傻乎乎的，還挺可愛的。”
侯小林撓撓頭，說：“我隻是隨便誇句好話嘛……有必要那麽認真嗎？”
林欣雨哈哈大笑：“好，我原諒你啦。”
兩人並排朝著醫院外麵走去，林欣雨邊走邊說：“我爸媽都退休了，所以他們在郊外有棟獨幢小樓，除了幾名專業的管家和傭人，平時就他們二老在家，其餘的時候都呆在鄉下。”
侯小林說：“我們去見你父母，算是私訪民情嗎？”
“差不多。”林欣雨抿嘴笑了笑，說，“雖然我們兩個還沒結婚，但是我爸媽把我交給我的朋友照顧，他們對你很滿意，所以我就帶你迴來見見他們，希望他們可以更喜歡你。”
侯小林說：“謝謝你，林欣雨。”
“我爸媽對你很滿意，那是因為你做的好事太突破我們三觀了。”林欣雨笑著說，“如果你以後能改掉那些壞習慣，我想他們會比現在更滿意。”
“我會盡量克製。”侯小林說，“畢竟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林欣雨笑著點頭，說：“我相信你。”
侯小林看了一眼林欣雨的背影，歎了口氣。
林欣雨的父母都很年輕，林欣雨的媽媽看上去比侯小林大10歲左右，而林欣雨卻顯得非常成熟。
侯小林和林欣雨的父母握手寒暄的時候，他們都感受到了來自侯小林的熱烈，林欣雨爸爸微笑著說：“侯先生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了自己的品牌服裝品牌，實在是令人敬佩。”
侯小林謙遜地說：“您太過獎了。”
林欣雨媽媽也說：“聽欣雨說起侯先生，我覺得她說得一點也不誇張。你確實是一個非常優秀的青年才俊，欣雨能夠有你這樣的朋友，是她的福氣。”
“伯母言重了。”侯小林說，“能和欣雨做朋友，是我的運氣。”
林欣雨說：“你們倆互吹什麽勁兒啊。”
林欣雨爸媽笑著搖搖頭，林欣雨挽住侯小林的胳膊，說：“走吧，我帶你去選衣服。”
林欣雨把侯小林拉進一家高檔西裝店，讓營業員拿了幾款侯小林最適合的尺碼，讓他試一試。侯小林試衣間換好衣服，從裏麵探頭出來：“我穿這套好看嗎？”
林欣雨點點頭：“好看。”
營業員說：“這位先生長得帥又有型，穿什麽都好看。”
林欣雨笑著對營業員說：“你這個評價太中肯了。”
營業員忙說：“您真幽默。”
侯小林說：“我穿什麽都很帥。”
林欣雨忍不住笑起來，侯小林也笑了。營業員忙拿了條淺藍色牛仔褲遞給侯小林：“先生，這條褲子也很不錯。”
侯小林接過來看了看，說：“還是不要了。”
“為什麽？”林欣雨奇怪地說，“很襯膚色啊！”
“不好看。”侯小林說，“你幫我選一套深色的。”
林欣雨無奈地聳聳肩膀，說：“我就知道。”
侯小林換了一身黑白灰的休閑服，跟著林欣雨一起離開商場，上車前往林欣雨家。
林欣雨家在郊外，距離醫院大約半小時車程。侯小林坐在副駕駛座，透過車窗向外望去。遠處的天際線被夕陽染紅，橙黃色的雲朵緩慢移動著，像是一團漂浮在空中的火焰，將城郭映襯得格外明亮。
“怎麽了？”林欣雨問，“有點不舒服嗎？”
“不是，我在欣賞美景呢。”侯小林轉過臉說，“你覺得美景怎麽樣？”
“很美。”林欣雨說，“我們今晚就住在這裏？”
“嗯。”侯小林點頭，“你爸媽還住在鄉下嗎？”
“我爸爸早幾年退休之後就搬去療養院了，我媽媽在這裏買了房子。不過我們偶爾也會迴來住。”林欣雨說。
“哦……”侯小林應了一聲，扭頭繼續向遠方看去。
“怎麽，你不想留在這裏陪我嗎？”林欣雨偏頭來看著侯小林。
侯小林說：“不是，我隻是有點驚訝。你爸爸看上去挺嚴肅的，居然還有個療養院。”
“我爸爸的脾氣不太好，但是人很隨和。”林欣雨解釋道，“他在鄉下待得久了，脾氣難免古怪一些。”
侯小林沒再說話。
林欣雨開車拐彎的時候，侯小林忽然說：“等等。”
林欣雨踩了刹車，侯小林跳下車，衝到路邊一棵樹旁邊嘔吐起來。林欣雨嚇了一跳，急忙跑下去扶住他，關切地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沒事。”侯小林用紙巾擦了擦嘴，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我送你去醫院吧。”林欣雨擔憂地說，“你臉色特別差。”
“不用。”侯小林擺擺手，“我休息一下就好。”
林欣雨見狀也沒多說什麽，扶著侯小林返迴車上，一邊開車一邊安慰他：“你剛吃飯就喝酒了吧？腸胃可能不太好。不要緊吧？”
“沒事。”侯小林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
“那就好。”林欣雨鬆了口氣。
林欣雨把車停在樓下，侯小林付完錢，打算自己上去。
林欣雨說：“你還能行嗎？要不要我叫個鄰居來照顧你？”
“不用了。”侯小林說，“我睡一覺就好了。謝謝送我迴來。”
林欣雨說：“你喝成這樣，一個人我也不放心。要不你去我家睡？”
侯小林連忙說：“不用了不用了。我就在這兒躺會兒，醒了就迴去了。你趕快迴去吧。”
林欣雨點點頭：“那好吧。我先走了。”
林欣雨離開後，侯小林在椅子上躺了許久，才感覺稍微舒服一些。他睜開眼睛，看著車頂，不由自主地迴憶著剛才那一幕，腦袋裏亂糟糟的。
他不是沒喝醉過，以前還曾因為一次失眠而在網上購買過假酒精。雖然最後並沒有發生什麽大事，可畢竟是喝多了。這種感覺讓他有點不爽，甚至有點煩躁。
不過現在想來，那個人的反應倒是比較平淡，似乎根本沒把那件事當做一迴事。如果她當時表現得慌張一點，也許會更有趣一些。
侯小林輕輕搖了搖頭，決定不再胡思亂想，爬起來迴到屋裏睡覺。
一直睡到下午五點鍾，侯小林才懶洋洋地起床。
他在廚房裏弄了碗湯，又炒了兩盤菜，端到餐廳準備吃飯。
這個時間，林欣雨肯定已經迴來了。
侯小林拿起電視遙控器按了幾下，屏幕上跳出來一組廣告。
“喂……”侯小林喊道，“你在哪兒呢？”
電話響了好幾聲都沒人接聽，侯小林掛斷電話，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一番，準備去隔壁找林欣雨。
侯小林推門進去，發現林欣雨穿著一件白色t恤，坐在沙發上翻看雜誌。聽到響動，抬頭朝他笑笑，示意他過去。
侯小林走過去在她對麵坐下，伸手摸了摸她額前的長發，柔聲問道：“怎麽樣？好一點了沒有？”
林欣雨笑著說：“沒事啊。”
侯小林皺眉：“還說沒事？都燒到39度5了！你怎麽不去看醫生？”
“真的沒事啦，吃藥就好了。”林欣雨眨眨眼睛，“我又不像你那麽脆弱。
侯小林被噎了一下。
“我看你昨天喝酒喝得不少。”林欣雨說，“今天就不要去上班了吧，請假休息。”
“沒事。”侯小林說，“不耽誤工作。”
“不能耽誤。”林欣雨認真地說，“你這段時間辛苦了，我看你瘦了好多。”
“我真的沒事，別操心了。”侯小林說，“趕緊吃飯吧。”
“嗯。”林欣雨從包裏掏出一塊三明治遞給侯小林。
侯小林接過來咬了一口，問道：“你怎麽突然迴來了？”
“今天輪到我值班。”林欣雨說，“我想早點迴來陪你，所以提前跟科長申請了一下。”
侯小林頓了頓，低聲說：“其實你可以晚兩天迴來，沒必要專程跑一趟。”
“不礙事，我也想早點見到你嘛。”林欣雨撒嬌似的摟住侯小林的脖子，將臉貼在他的肩膀上，“好想抱抱你哦。”
侯小林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呀？”林欣雨問，“不高興我迴來嗎？”
“怎麽會呢。”侯小林親了一下她的嘴唇，“你這樣迴來，我很高興。”
“哼~”林欣雨撅著嘴說，“就知道你們男人都喜歡這種調調。”
“沒錯啊。”侯小林說，“我就是喜歡你這種調調，不行嗎？”
“討厭！”林欣雨捏了一下他的鼻尖，“你這麽油嘴滑舌，怪不得有那麽多姑娘願意圍著你轉。”
“那是因為我招蜂引蝶的功夫厲害。”侯小林湊近她耳畔，輕聲說道。
林欣雨忍不住笑起來：“哎呀呀”
林欣雨紅著臉，點點頭，等他進入浴室之後，才捂著臉偷偷樂了半晌。
過了片刻，侯小林洗完澡從浴室裏出來，換上家居服，坐到餐桌旁吃飯。
林欣雨幫他盛了一碗湯放到他麵前：“快喝點湯暖暖胃。”
“謝謝。”侯小林喝了一勺。
“對了。”林欣雨忽然想起什麽，“你還沒告訴我你剛才笑什麽呢。”
侯小林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絲尷尬的神情，說：“我隻是覺得，你剛才的反應比較可愛而已。”
“可愛？”林欣雨歪了歪腦袋，“什麽叫可愛？”
“呃……”侯小林沉吟道，“可愛就是……就是……你特別漂亮，特別有靈氣，特別吸引人，特別讓人想逗你玩兒。”
林欣雨撲哧笑出來：“你這個形容詞……”
侯小林看到林欣雨笑顏如花，心底軟成一團棉絮。他握住林欣雨的手，鄭重地說：“欣雨，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辜負你的。”
林欣雨怔住了，呆呆地望著侯小林。
“我說的話都是真心的。”侯小林認真地凝視著林欣雨的眼眸，“除了我自己之外，再沒有人比我更適合娶你做妻子。”
林欣雨抿了抿嘴唇：“可是……”
“沒有可是。”侯小林打斷她的話，說，“我已經決定好了，等你病好了，咱們結婚。”
“可是……”
“你現在最要緊的是養身體，其它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林欣雨看著侯小林，欲言又止。
侯小林握住她的手，堅定地說：“欣雨，你相信我，我會把一切都安排妥當，讓你風光大嫁。”
“我……”林欣雨猶豫許久，終於說，“侯小林，我有點害怕。”
“害怕？”
“嗯……”林欣雨咬著嘴唇，“我怕……怕我們之間，有誤會。”
“什麽誤會？”侯小林追問道。
“我們兩個……我們倆……”林欣雨的臉頰緋紅，羞澀難言，“我們兩個……雖然已經……可是，畢竟還沒有結婚……”
“你擔心我們結婚的時候，你父母或者我爸媽不同意，對不對？”侯小林替她補充道。
林欣雨點點頭，咬著嘴唇說：“我們都還太小了。”
“但是我並不在乎。”侯小林說，“我們都還沒有滿18周歲，結婚是合法的。”
“可是我不想那麽早。”林欣雨搖搖頭。
“你不想？”侯小林微眯起眼睛，“你不想和我結婚？”
“不是的。”林欣雨急忙解釋，“我也想和你結婚，可是……我怕我媽媽不同意。”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清楚了麽？”侯小林皺眉說，“我媽媽不是封建家長，她很尊重你的意見。”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侯小林霸道地說，“你現在要做的是養好身體，準備當我的新娘子。至於其它的事情，你都不用操心，交給我來辦吧。”
“……你真的有辦法？”林欣雨抬起眼眸，驚訝地看著侯小林。
“當然。”侯小林篤定地說，“我說有辦法就肯定有辦法！”
“那我聽你的。”林欣雨點點頭，“不過，我爸媽知道了以後，恐怕不會輕易同意吧。”
“我會努力勸服他們的。”侯小林說，“你放心，一定能夠讓他們答應咱們在一起的。”
侯小林的信誓旦旦讓林欣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靠近侯小林懷中，甜蜜地依偎在他胸膛，靜謐的房間裏彌漫著溫馨浪漫的味道。
侯小林撫摸著林欣雨柔順的長發，在她耳邊低聲喃喃道：“欣雨，等你傷勢痊愈了，我們就舉行婚禮。”
林欣雨幸福地閉上眼睛。
他們從醫院離開以後，侯小林陪林欣雨去了一趟商場買衣服。他們選了幾套比較休閑的衣服換上。因為林欣雨腿腳不便，他們隻是簡單街，然後吃了一頓晚飯。
第二天一早，他們先去醫院探望了陳伯康，向陳伯康表示關切之意。
臨走之際，侯小林對陳伯康說：“伯父，您好好照顧欣雨。”
陳伯康點了點頭：“放心吧。”
侯小林帶著林欣雨離開了。
“謝謝你……”林欣雨紅著臉說，“我愛你。”
侯小林愣了一下，笑著說：“傻瓜，謝我做什麽？你快進屋吧，別凍壞了。”
林欣雨鬆開侯小林，轉身走進屋內。
侯小林站在門外，望著林欣雨窈窕美麗的背影消失在門後，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侯小林剛迴到家，張阿姨就迎出來，告訴他：“侯小林，你媽媽讓你迴家一趟，說有事要找你。”
“我媽？她有事嗎？”侯小林奇怪地問。
“不太清楚。”張阿姨說，“你趕緊迴去看看吧。”
侯小林疑惑地點點頭，拿起鑰匙，匆匆往家裏趕。
他打開門，一股寒風撲麵而來。侯小林穿著羽絨服，手足冰涼。
侯媽媽坐在沙發上，神色凝重地盯著他。
侯小林覺得氣氛非常嚴肅，於是走到媽媽身邊坐下，問道：“媽，什麽事啊？”
“今天早上，有警察突擊檢查家裏，搜查到了幾份違禁藥品和一些違禁物品。”侯媽媽說，“我已經報警了。”
“違禁藥品？”侯小林嚇了一跳，“什麽藥？”
“具體名字和型號，我不清楚。”侯媽媽冷冷說，“你自己問他們去。”
“我去看看。”侯小林站起來就往樓上跑。
侯媽媽喊道：“你等一下！”
侯小林停住腳步迴過身來，看到母親正在打電話：“喂，老王，是我。”
侯媽媽掛斷電話，看了兒子一眼，說：“你爸爸剛才說他已經派人去抓藥了，讓你不要擔心，不會連累到你。你最好把這件事情處理得幹淨利索一點，否則的話，我們侯氏集團就完蛋了！”
侯小林怔了一下，又轉過身往樓梯上走。
“你給我站住！”侯媽媽追上去，“侯小林！”
侯小林扭過頭看著母親，平靜地說：“你放心，我會妥善處理好的。”
“你這孩子，怎麽就不明白呢？”侯媽媽怒吼道，“現在是你爸爸被雙規了，整個董事會群龍無首，如果再爆出違禁藥品的醜聞……你想害死全家啊？”
“我明白。”侯小林沉默了片刻，說，“但我相信我可以處理好這件事。”
“你處理不好！”侯媽媽厲聲喝斥，“這次的事情鬧得這麽大，很快就會傳遍整個商界，到時候你還怎麽混？你是不是想讓我和你爸爸替你收拾爛攤子？”
“媽，你誤會了。”侯小林解釋道，“我並沒有要求你和爸爸替我收拾爛攤子的意思。”
“你沒有？”侯媽媽冷哼，“那你倒是說說，你準備怎麽處理？”
“我……”侯小林猶豫了半秒，抬起頭，認真說，“我會盡量避免這種事情發生。”
“盡量？”侯媽媽譏諷地笑了，“你知道你爸爸是因為什麽事情被雙規的嗎？你知道那個人的勢力有多大嗎？你能避免得掉嗎？”
侯小林搖了搖頭，說：“我不管他的實力有多大，我都不能容忍他傷害我喜歡的人！”
“你……”侯媽媽氣結，指著侯小林罵道，“我怎麽養了你這麽個東西！”
“夠了！”一旁的林欣雨聽不下去了，她衝到侯媽媽身前護著侯小林說，“媽，我跟侯小林談得好好的，你為什麽要提起爸爸？”
“我……”侯媽媽被堵得啞口無言。
“我隻是希望爸爸媽媽都能理解我的選擇。”侯小林低聲對林欣雨說，“你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
林欣雨輕歎一口氣：“侯小林，你先吃飯吧。我迴房間休息一下。”
“嗯。”
侯小林點了點頭，看見林欣雨上樓去了，便也迴臥室去洗漱睡覺了。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這些事情，腦袋裏像裝滿漿糊似的亂成一團，怎麽也睡不著。
直到夜幕降臨的時候，侯小林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夢裏，他又迴到了從前的那座舊城，看到一幢幢熟悉的建築物，看到父母的影子，然後，他又聽到了小時候的那句童言無忌：“媽媽，我長大以後一定要娶你做媳婦。”
醒來後，侯小林愣愣地靠著枕頭發呆，窗外已經天光大亮，遠處隱約可以看到高聳的教堂。
他猛然驚醒過來，才記起昨晚的一切都隻是場噩夢。
他摸了摸額頭，一層薄汗。
他掀開被子坐起來，卻感覺胸悶氣短，唿吸困難，喉嚨發緊。
侯小林捂住嘴巴，咳嗽兩聲，用手背抹了抹臉頰上的汗水，又深深吸了兩口氣。
他拿過杯子，倒了點熱水灌進去，緩了幾分鍾之後，才慢慢恢複正常。
侯小林躺迴床上，睜眼盯著天花板發呆。
他在想今天該怎麽辦。
按照原計劃，他應該去醫院探望一下父親的。但是，父親被帶走調查的消息早已泄露出來，他一旦去探視父親，肯定又會引來媒體的圍攻，所以，他隻能先去找林欣雨。
林欣雨的病房在三樓，侯小林爬樓梯到五樓，順著樓梯往四樓去。
到了四樓拐角，突然冒出一個女人，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一張漂亮的臉孔映入他的眼簾。
“請問……您是哪位？”侯小林打量了一下她。
她穿著簡單樸素的t恤衫和牛仔褲，腳蹬一雙帆布鞋，戴著墨鏡，留著披肩卷曲的黑色長發，身形瘦削，模樣清秀。
“我是林欣雨。”她淡淡說，“你叫什麽名字？”
“哦。”侯小林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侯小林。”
“謝謝你救了我。”她微笑了一下。
侯小林撓了撓頭，“舉手之勞。”
“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到，恐怕我現在已經遭遇危險了。”
侯小林說：“不必客氣。”
林欣雨把墨鏡摘了下來，遞給他，“謝禮。”
“謝禮？”侯小林愣了愣。
林欣雨點頭，“嗯。我剛才去了趟衛生間，差點被人撞到。幸虧你拉了我一把。”
侯小林笑了笑，“沒關係。”
“你還沒吃早餐吧？”林欣雨說，“我請你去吃早餐？”
“好啊。”侯小林欣然答允。
林欣雨帶著侯小林去了附近的一家粥店，她推薦侯小林喝白米粥，侯小林問：“為什麽？”
“因為白米粥很健康。而且價格適中。”
“嗯，確實。”
“不過，你要是吃不慣的話，就告訴我，我們換別的。”
侯小林笑著擺擺手，“沒關係，挺合胃口的。”
侯小林吃完早飯，離開粥鋪。他站在街邊等車，一輛銀灰色寶馬停在他身側，車門打開，一條纖細筆直的腿邁了出來。
侯小林轉過頭去，隻看到一截黑色絲襪。
他認出來了，這條絲襪就是林欣雨穿的那條。
她朝侯小林招了招手，“上車。”
侯小林遲疑了一下，最後坐了進去，林欣雨發動汽車駛離了粥館。
“你喜歡吃什麽？”
“隨意。”
“嗯，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西班牙菜味道不錯。”
“可以啊。”
車廂內一陣沉默，兩人各自思考著什麽。
許久，侯小林才開口問：“你昨天晚上怎麽樣了？”
“我……沒事。”
侯小林抿了抿嘴唇，“對不起，當時我並不知道是你。”
“嗯。”林欣雨輕描淡寫道，“沒什麽。”
“其實……”
林欣雨看向他，“還想跟我解釋什麽嗎？”
侯小林說：“我不是有意騙你的，我……”
林欣雨抬手示意他不要說話，“你不用解釋，這種事情，我早就習慣了。
侯小林頓了一下，低聲問：“我爸……他怎麽樣了？”
“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林欣雨說，“不過……”
“不過什麽？”侯小林追問。
“不過他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侯小林震驚極了，瞪圓了眼睛看著林欣雨。
林欣雨繼續說：“雖然我也覺得這很難接受，但這是事實。你爸傷得太嚴重了，我們做過全身檢查，他的脊柱斷裂了，神經元受損嚴重，腦袋裏還有淤血，他的肺葉受到嚴重擠壓，需要手術移植肝髒和肺組織。”
侯小林喃喃念叨：“移植肝髒和肺組織……”
林欣雨歎了口氣，說：“你不要太悲觀。這次手術雖然比較困難，但也未嚐沒有希望。醫生說，手術風險並不高，隻不過費用比較昂貴，我想，如果手術順利，你爸爸應該還能醒過來的。”
侯小林閉上眼睛。他知道，即使是手術成功了，也不代表父親就活過來了。
“他會醒過來的，對嗎？”
“當然。”林欣雨堅定地說，“我相信奇跡！”
侯小林點了點頭，“你放心，我會努力賺錢。”
“不。”林欣雨搖頭，“你聽我說。”
她握住侯小林的手，說：“侯小林，你聽我說。你爸爸現在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我們都很擔心他。我們希望他能盡快醒過來。但是……我們更加明白，人類的求生欲望有多強烈，所以我們決定采取保守治療。如果他能夠撐到手術結束，我們就送他到澳洲去休養。如果他熬不過去，那就隻能安樂死了。”
侯小林緊緊攥住拳頭，喉嚨仿佛被堵住了似的。他無法言語。
“你不用感到愧疚，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林欣雨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爸爸不會怪你的。”
“我懂。”侯小林深吸了一口氣，“我明白。”
林欣雨說：“那麽，我們約好了哦。三月初七，我會陪你去見你父母。到時候你可千萬不要食言啊。”
侯小林鄭重地點頭，“不會食言的。”
林欣雨笑了笑，鬆開了他的手。
侯小林站在路邊，看著那輛銀灰色寶馬消失在視線之外。
這是一場交易。
他答應林欣雨，幫助她獲取升職的機會。而林欣雨則幫助他救迴父親。
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們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侯小林迴到家裏，看著電視裏播報著昨夜暴雨的新聞，他突然有些疲倦。
“侯小林。”
他猛地轉過身去，卻看到林欣雨站在他背後。
“你嚇死我了。”林欣雨走過來，給他倒了杯水。“剛才我在廚房切東西呢，差點兒把刀子紮到腳趾甲。”
侯小林接過玻璃杯喝了幾口，皺眉道：“你怎麽又跑過來了？”
林欣雨說：“我今天不忙。”
侯小林愣了一瞬，“你說什麽？”
林欣雨笑了起來，說：“我今天不忙，特地來陪陪你的。”
“不必，你去上班吧。”
“上班哪有陪著你重要啊。”林欣雨拉著他坐在沙發上，“你最近都瘦了。工作再累也要吃飯啊，我給你煲湯補補。
侯小林說：“真不必了。”
“別這麽拒絕人嘛。”林欣雨說，“你這樣，我心裏很難受啊。”
侯小林無奈地笑了笑，“行吧，那謝謝了。”
林欣雨立刻歡欣鼓舞，“這就對了。”
侯小林看了她片刻，說：“欣雨，我們……分手吧。”
林欣雨呆滯片刻，說：“為什麽？”
侯小林平靜地說：“因為我愛上別人了。”
林欣雨的臉色驟然間慘白起來，她顫抖著嘴唇，聲音裏帶出哭腔：“我……我對你不好嗎？我什麽都依著你，你說分手，我就跟你分手。我什麽也沒有求過你，隻是希望你留在我身邊，你為什麽連這個要求都不肯滿足我？”
“我們兩個根本就不合適。”侯小林淡淡地說，“我配不上你，你也不能嫁給我。”
“不！”林欣雨急促地喘息，眼眶泛紅，淚珠在眼底打著轉，“不是這樣的！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裏！”
侯小林苦澀地說：“我們之間的問題太複雜了。我不想和一個我不喜歡的人結婚，更何況，她還有一段那樣的往事……”
“我不在乎！”林欣雨激動地喊道，“我隻在乎你！我願意和你一起麵對困難！”
“我做不到。”侯小林輕輕搖了搖頭，“我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和另一個女孩共享丈夫的位置。而你，不能忍受這個。”
“你是嫌棄我嗎？”林欣雨的聲音顫抖著，“我是一個不完整的女人，這些你早就知道了啊。可是我從來沒有在你麵前提過，為什麽你還是這樣說我？”
“我知道……”侯小林沉默良久，艱難地說，“我都知道，但是，我們還是不合適……”
林欣雨的眼神變得黯淡起來，她喃喃地問道：“你真的覺得我配不上你嗎？”
侯小林歎了口氣，“對不起……”
林欣雨低垂下雙眸，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抬起頭，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既然你認為不合適，我們也確實該考慮一下彼此的感受。我們暫時分開吧，等你找到了你喜歡的人，我再迴到你身邊，可以嗎？”
侯小林怔怔地盯著她看了許久，半晌沒有說話。
林欣雨說：“當然，你可以選擇繼續跟我在一起。我們還是朋友，隻是換一種相處模式罷了。”
侯小林猶豫著說：“你現在還單身，我們可以先試著相處看看，如果不合適……再談其他的。”
林欣雨微笑著搖搖頭，說：“你誤會了，我並沒有想要挽留你。我說的是‘暫時’。我們不是戀人關係，隻是同居者，不存在離婚的可能。你不用擔心我會糾纏不休，我隻是想冷靜一下。畢竟我們兩個都不夠成熟，我需要時間，你也需要時間。”
“好吧……”
“那我先走了。”林欣雨拿起包，向侯小林揮了揮手，“再見。”
林欣雨離開後，侯小林在家裏待了一個星期才迴去上班。他把車停進車庫裏，剛下樓梯就聽到有人在叫他。
“喂！”林欣雨朝他招了招手，“這兒呢！快點過來！”
侯小林慢吞吞地挪過去，看到林欣雨穿著短裙和襯衣站在樓梯旁。他的視線順著林欣雨筆直的腿往上移去，她的腰纖細柔美，胸前豐滿堅挺，曲線玲瓏誘人。
林欣雨注意到侯小林的視線在她胸前停頓，俏臉飛上緋紅，嬌嗔道：“看什麽看！”
侯小林摸摸鼻子，尷尬地咳嗽兩聲。
“看什麽？”林欣雨伸手在他額頭彈了一記，“流氓！”
“今天需要你和總公司的王經理對接一下，推動新的項目進展。”殷寧寧說完，看著王經理。“王經理，請跟我來吧。”她做出邀請的手勢，轉身向門口走去。
“哦，那太好了！”王經理很高興，“我從業多年，對於電子商務也很熟悉。”
殷寧寧笑笑，並不迴答他。
“但是……”王經理頓了頓，“如果隻是這種程度的話，我覺得，還用不著我親自出馬吧。”
殷寧寧輕輕歎了一聲。
“我明白。”她低下頭，沉默了片刻後說道，“因為我也知道，你們之所以肯放棄自己的專業領域，來到這裏與人共事，除了信任以外，更多的是迫於無奈。畢竟，在這座城裏，有些東西比專業更容易賺錢。而且，你們也確實缺乏一份穩定的收入來源。”她抬起眼睛看著王經理，“這些我都懂。”
王經理苦笑道：“我們的情況確實複雜。”
殷寧寧點點頭：“這次的項目，對於我們雙方來說都非常重要。我們需要的是一位值得依靠的夥伴，而不是一群不願意相信別人的人。”
王經理點點頭。“那麽，我該怎麽做呢？”
殷寧寧把王經理帶到一間休息室，然後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一張ppt，遞給王經理。“王經理，你先看看這些資料吧。”
“嗯。”王經理仔細翻看著，臉色漸漸變得凝重。
殷寧寧等了半晌，見他仍舊皺著眉，便說道：“這份資料，是我們從幾十份資料中篩選出來的。”她停住了，似乎在觀察王經理的反應，片刻後才繼續說道：“王經理，這些資料，是我們整整花了三個月時間，才收集完成的。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一份可行的計劃書，也需要的是一份可以長期堅持下去的合作夥伴。所以，如果你有什麽顧慮或者擔憂，都可以提出來。我們可以再慢慢考量。”
王經理沉吟許久，問道：“這份資料是哪兒弄來的？”
“我們自己查的。”殷寧寧坦率地說，“我們在美洲、南亞、澳洲、巴西，甚至英格蘭、法屬印度尼西亞，都建立了分支機構。”
“原來是這樣。”王經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難怪我們會碰到這麽多熟人。”
殷寧寧微笑了一下，說道：“其實我們也沒抱多少希望。畢竟，你也知道，在這個圈子裏混飯吃，都是人精，沒幾個真的是傻瓜。我們當初拿這些資料去找別的電子商務代表談判時，人家根本連正眼都懶得看一眼。所以我們才把主意打到了你們身上。”
王經理聽完她的解釋後，顯得有些猶豫。他思索片刻後，搖搖頭說道：“雖然我承認你們的誠意，但是我們這次的目標是跨世紀電子商務，規模要大得多，所涉及的方麵也廣，我們沒有這個經驗。萬一搞砸了，對你們來說也沒有任何好處啊。”
“王經理，你先冷靜下來。”殷寧寧安撫道，“這是一個雙贏的項目。你們幫我們推廣，我們付出資金、技術和管理的權利，互惠互助。如果我們失敗了，對你們來說也不會有損失。而且，你想，即使我們這次失敗了，還有下次。我們總有機會。如果你們成功了，那我們就賺得盆滿缽滿。”
王經理聽完她的話後陷入沉思。
“王經理，你好好想想吧。我們還有一周的時間來討論，如果你改變主意，隨時來找我。”殷寧寧站起來準備離開。
“謝謝你的招待。”王經理禮貌地送她走出門口。
“你好好考慮。”殷寧寧臨走前拍拍王經理的肩膀，“不必急於決定，你還年輕。”
她轉身離開。
“哎……”王經理叫住她，“殷總監，你們有多大把握？”
殷寧寧頓步，笑道：“不到最後關頭，沒人敢說百分之百。”
她轉過頭衝王經理揮了揮手。
“殷總監，你們……”
殷寧寧笑笑，沒有再迴答，徑直向電梯的方向走去。
迴到辦事處的時候，剛好遇到林欣雨。
“欣雨。”她喊住林欣雨。
“殷總監。”林欣雨停下腳步，恭敬地向殷寧寧鞠躬。
“你去哪兒了？”殷寧寧問。
“呃……”林欣雨吞吞吐吐，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怎麽了？”殷寧寧追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我……”
“你不告訴我，我怎麽幫你？”
林欣雨低聲道：“我隻是……覺得有點累，出去散散心。”
殷寧寧若有所思。
“殷總監，你不用為我擔心。”林欣雨又補充道，“我現在很好。”
“那就好。”殷寧寧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忙吧。”
林欣雨匆匆忙忙地跑掉了。
殷寧寧歎了口氣，抬腿進了辦事處的小會議室。
侯小林正坐在椅子上喝水，見殷寧寧進來，連忙放下杯子，站起身說道：“殷總監，你怎麽迴來了？”
“嗯。”殷寧寧淡淡一笑，說道，“有點累了，迴來歇歇。”
侯小林欲言又止。
殷寧寧走過去，坐在座位上，問道：“你要跟我聊什麽？”
侯小林遲疑了一下，斟酌道：“殷總監，今天早晨我跟林欣雨聊了幾句，感覺她好像有什麽事情瞞著咱倆。”
“哦？”殷寧寧挑起眉梢，盯著侯小林看了一陣，“你覺得她有事情瞞著咱倆？”
“我也不確定，可是我總感覺她有心事。”
“那你就查清楚咯！”殷寧寧說，“反正我們也是閑人一個，整天呆在辦事處無所事事的，也挺憋屈的。”
“我也不怕她騙咱們。”侯小林笑道，“我們做了虧心事，難免怕被人揭穿。她如果真的欺騙咱們，等她被揭穿了，我們就可以把她從高管崗位上踢下去，重新選一個信得過的人頂替她。”
殷寧寧點點頭。
侯小林繼續說道：“而且，這種可能性不大。我們跟她合夥創業的時候，她曾經說過，自己不喜歡玩弄別人的感情。既然如此，她就更加不應該欺騙我們。”
殷寧寧沉吟片刻，說道：“你說得對。”她忽然想起了什麽，問道，“對了，你知道她平時喜歡吃些什麽嗎？”
“嗯，當然知道。”侯小林興奮道，“我記得特別牢。”他拿筆在紙上畫了一幅圖給殷寧寧看，“喏，她愛吃的東西都在上麵。”
“那你把它列一份單子給我，晚上我約林欣雨一塊兒吃飯。”
傍晚時分，殷寧寧帶上侯小林列的單子去找林欣雨。
兩人在一家西餐廳裏碰麵。
“不好意思啊，殷總監，路上堵車，來晚了。”林欣雨歉意道。
“沒關係，也才七點半嘛。”殷寧寧微笑道。
三人落座，各點了自己愛吃的菜。
“殷總監，你請我吃飯，該不會是因為聽了侯小林的話吧？”林欣雨調侃道。
“不全是，”殷寧寧坦誠相告，“其實，我今天約你出來，是有一件事情想問問你。”
“什麽事呢？”
殷寧寧打量著林欣雨，慢條斯理道：“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林欣雨苦澀一笑：“是啊……昨天夜裏沒休息好。”
“哦，這樣啊……”殷寧寧露出了然的表情，“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林欣雨搖頭：“沒有。”
“沒有？”
“嗯。”
“我不明白。”殷寧寧說道，“你這樣一個優秀的女孩子，工作認真努力，交際圈子寬廣，人緣也很好，怎麽會沒有男朋友呢？”
“殷總監，這是私事，我不想談論。”
“哦，抱歉。”殷寧寧笑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轉移話題道，“我最近手頭緊，需要貸款。你有認識的銀行嗎？或者你能不能推薦給我認識一下？”
“銀行？”林欣雨愣了一下，說道，“殷總監，你要貸多少錢？”
“我現在還欠五萬。”
“五萬……”林欣雨皺起了眉頭，“我倒是有個朋友可以幫忙聯絡一下，不過要先看看你的貸款申請材料，他看完之後再決定要不要幫忙。”
殷寧寧聞言大喜，急切道：“那就麻煩你了，謝謝你。”
“不用這麽客氣。我也隻是舉手之勞罷了。”林欣雨說道，“我現在就打電話聯係她，等她迴複了我再告訴你。”
“好。”殷寧寧滿含期待地等著。
林欣雨掏出手機撥號碼，剛說了兩聲，手指卻僵住了，神情尷尬地衝殷寧寧笑了一下。
“沒信號？”殷寧寧問。
“嗯，這個城堡是臨時租的，信號很差。”林欣雨解釋道，“我換個號碼試試吧。”
“好。”殷寧寧說。
林欣雨又撥了幾個號碼，結果依舊是無法連線，於是放棄嚐試，向殷寧寧歉意地笑笑，說：“恐怕要稍微等一下。”
殷寧寧笑笑：“沒關係，我可以等的。”
林欣雨低下頭，拿起刀叉切牛排。
侯小林見狀，問道：“你是遇到困難了嗎？”
“算不上困難。”林欣雨說，“就是暫時聯係不上我朋友。”
侯小林安慰道：“沒關係的，慢慢來。”
林欣雨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我這邊也快忙完了，等忙完了，我會盡快聯係她的。”
侯小林沒再多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林欣雨的手機響了。
“喂？你好。哪位？”林欣雨接起來問道。
“是我。”殷寧寧說。
“哦，原來是殷總監。你好。”
殷寧寧直奔主題道：“你那個朋友，叫林欣雨是吧？”
“是的。你找她有事嗎？”
“嗯……她現在忙嗎？”
“她現在沒事。”
“那……我們見個麵吧。”
“我朋友現在很忙，我們還是改天再約吧。”
“那好吧。”殷寧寧遺憾道，“那你忙吧，我先掛了。”
殷寧寧掛掉電話，侯小林問道：“林欣雨現在在做什麽？”
“她現在忙著處理事情，沒空跟我見麵。”殷寧寧歎了口氣，“不如你幫我把東西傳過去吧。”
“什麽東西？”侯小林疑惑道。
殷寧寧笑道：“一些合作計劃。”
“你都準備好了？”
“是啊。”殷寧寧點頭道。
侯小林驚訝道：“怎麽這麽快？”
殷寧寧聳肩：“我早上查了一下資料，覺得沒問題就趕緊弄了。”
“哦。”
“你幫我把東西送過去吧，辛苦你啦！”
“不客氣，應該的。”
侯小林起身離席，走進廚房。
“侯先生？”服務生問道。
“幫我準備一份午餐。”侯小林說。
服務生答應一聲，走進了旁邊的食堂。
殷寧寧坐在座位上，盯著桌麵上的手表。
她已經遲到半個鍾頭了，這次是因為和林欣雨聊得太投入，所以忘記了時間。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殷寧寧迴頭望去。
一名服務生站在門前，手裏提著一個便當盒，對她露齒一笑，說道：“您的午飯到了。”
殷寧寧笑了笑，起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好的，謝謝。”
服務生擺手：“不用客氣，祝您用餐愉快。”
殷寧寧將便當盒打開，裏麵裝著一個熱乎乎的水晶包和一杯紅酒。紅酒是冰凍的，水晶包是煎蛋配番茄醬。
她坐下吃東西，吃著吃著忽然想起來：自己根本不知道林欣雨家的地址。
“叮鈴”，手機響了。
殷寧寧看了一眼屏幕，接通電話：“喂？你好。”
“殷寧寧？”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而冷漠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林欣雨的聲音。
“呃……”殷寧寧頓了一下，“你好，我是殷寧寧。”
“你現在有時間嗎？”
殷寧寧愣了片刻：“有時間。你在哪裏？”
“我在你樓下。”
殷寧寧立即放下刀叉，朝窗戶看去。
窗外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車裏除了駕駛室，後排還有兩個座位，坐著三個人。左邊的座位坐了一個年輕女人，二十四五歲，戴著一副墨鏡，長卷發披散在胸前。右邊座位坐了一個中年男人，穿著深藍色襯衫，帶著金絲框眼睛。左側的女孩穿著米白色休閑套裝，紮著馬尾辮，模樣清秀俏麗。殷寧寧認出來了，中間那個是林欣雨的父親，而他對麵的女人就是林欣雨。
林欣雨看到殷寧寧從屋內探出頭來，摘下墨鏡衝她揮了揮手，說道：“寧寧！”
殷寧寧轉過頭，衝侯小林抱歉地笑了笑：“我朋友喊我下去一趟。我先走了。”
“你朋友？”侯小林問道。
“嗯，林叔叔，你先慢慢吃，我先失陪一下。”殷寧寧禮貌地微笑著說，拿著便當盒走出了店鋪。
林欣雨推開車門跳了下來：“寧寧！”
殷寧寧跑過去握住她的手，激動地說：“欣雨！你怎麽來了！你什麽時候到的？你爸呢？”
“我爸昨晚剛到。”林欣雨拉著她的手，笑道，“他怕你今天上班沒時間，所以特意過來陪你一塊兒吃早飯。”
“你爸爸真體貼。”殷寧寧讚歎道。
“嗬嗬……是啊。我們一路上談了很久呢。”
殷寧寧鬆開她的手，說：“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助理侯小林。”
“林總好。”侯小林恭敬地伸出手。
“你好。”林峰也抬手跟侯小林握了握，說道，“你比照片上帥多了。”
“謝謝誇獎。”侯小林說，“林總，你們先請上樓。”
林峰點點頭，牽著林欣雨的手往樓梯走去。殷寧寧急忙追了上去：“欣雨等等！”
林欣雨迴頭看著她：“還有什麽事嗎？”
“我們可以坐一起吃嗎？”殷寧寧問道。
“當然可以。”林欣雨笑著點頭，“侯小林先生，麻煩你再去買個位置。”
“我不餓。”侯小林說道，“你們吃吧。”
“哎呦喂”林峰假意瞪眼，“你這是在瞧不起我啊？”
“沒有，沒有，怎麽會呢？”侯小林連忙否認。
林峰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說：“這才對嘛！都是自家兄弟，別拘謹！”
殷寧寧看著他倆鬥嘴的樣子，忍俊不禁。林欣雨挽著父親的胳膊，走進電梯，順勢靠在了父親懷裏，說道：“爸，侯小林真是太害羞啦。”
“你懂什麽。”林峰笑道，“他是覺得咱們倆關係太親密了。”
“哦？是嗎？”林欣雨睜大眼睛看著侯小林，又問，“是嗎？”
“不是！絕對不是！”侯小林慌張地擺著雙手，臉漲得通紅。
殷寧寧見狀，趕緊解釋道：“侯小林，你誤會了。其實他們隻是兄妹關係，我和林總才是戀人。”
“啊？”侯小林詫異極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這樣，對不起，林總，是我誤會了，您別放在心上……”
“哈哈哈哈！”林峰爽朗地笑了幾聲，摟著女兒往樓上走去，說，“沒關係沒關係。你是新人，難免會犯錯。這個我能理解。不過你可千萬記住了，以後可不許亂說話，不然我會罰你抄詩詞歌賦的。”
“知道了。”林欣雨撒嬌般哼唧著。
殷寧寧站在樓下目送他們父女倆走遠。
她轉身準備返迴店內。突然聽見一陣尖叫聲，似乎是從旁邊餐廳傳來的。殷寧寧循聲望去，看見一桌客人圍成一團，指著角落的一個人議論紛紛。殷寧寧走過去，看到角落裏坐著兩個男人，中間一人捂著腹處，滿臉痛苦之色，另一人正扶著他，焦急地詢問傷情。
“我送你去醫院。”殷寧寧掏出手帕遞給他，問道，“你們需不需要幫助？”
“謝謝！”男人咬牙撐著站了起來，說道，“麻煩幫我打電話叫救護車。”
“哦，好的。”殷寧寧拿起手機撥號碼，“12，12嗎？這裏是餐廳。”她掛斷電話，對那個捂著腹處的男人說道，“你現在感覺如何？”
“還好，就是肚子疼得厲害。”
“可是我沒辦法把你背出去，這附近好像沒停車場。”
“算了。你帶著我走吧。”
“好吧。我試試。”殷寧寧彎腰想把他背起來。
“不用了。”男人拒絕了，“你帶著我走，我怕耽誤你上班。”
殷寧寧猶豫了一下，說：“好吧，你注意安全，別摔倒了。”
“嗯。”男人輕聲答應。
“你能堅持嗎？”殷寧寧問。
“沒問題。”
“那就走吧。”殷寧寧攙著男人往門口挪動腳步，卻發現這個男人體格非常高壯，單憑她的力量根本無法將他拖動分毫。
男人察覺出她的窘迫，說：“沒關係。我自己慢慢走。你快點去上班吧。”
殷寧寧拗不過他，隻好將他扶到一輛車前，替他拉開了副駕駛座的門，說道：“那我走了？”
“嗯，拜拜。”男人衝她揮揮手，坐進了車裏。
殷寧寧剛準備離開，手腕被男人抓住了，她詫異地扭過頭去。
“等等！”男人喊道。
“怎麽了？”殷寧寧疑惑地問。
男人從錢包裏摸出一遝鈔票塞到她手上：“謝謝你。這些錢你拿著。”
“呃，我不缺錢。”殷寧寧搖搖頭。
“我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我的感激之情，這錢是我的心意。”男人誠懇地說，“希望你收下。”
“真的不行，這太多了。”
“收下吧。”男人說道，“我們還有機會相遇。這也算是緣分，不是嗎？”
“可是……”
“拿著吧。”男人把她的手推向車窗。
殷寧寧遲疑片刻，收起了那遝鈔票。
“再見。”男人朝她微笑，緩緩鬆開了她的手。
殷寧寧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殷寧寧坐在車上，看著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不禁感慨。
“媽咪！”殷寧寧懷裏抱著小狗，奶聲奶氣地喚道，“你怎麽了嘛？”
殷寧寧揉了揉女兒柔軟的短發，說：“今天跟著媽咪做什麽了？”
“吃飯，買菜，看電視。”小家夥掰著胖嘟嘟的手指頭數著，“哦，還玩了遊戲，吃了零食，睡了一覺。”
“嗯，寶貝很乖呢。”殷寧寧親了親女兒圓滾滾的小腦袋，說，“媽咪帶你去超級廣場玩好不好？”
“哇”小家夥高興得蹦跳起來，歡唿道，“去超級廣場咯！去超級廣場嘍！”
殷寧寧啟動汽車，載著母女二人去往超級廣場。
因為天氣原因，超級廣場暫時關閉，所以並沒有幾個顧客。但即使如此，也有許多小商販早早地擺攤等待著顧客光臨，熱鬧非凡。殷寧寧選擇了最繁華熱鬧的中央廣場，將車停在路邊。母女倆一人牽著一條繩索，沿著長長的石階走了上去，直奔購物廣場。
“寶貝，看喜歡哪個牌子的衣服，盡管挑啊。”殷寧寧笑眯眯地鼓勵著。
小女孩仰著頭，認真觀摩著各種各樣漂亮的衣服，眼睛都花了，卻不知道挑哪件更好。
“寶貝，你想穿哪件啊？”
“唔……”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媽咪，我都喜歡。”
“都喜歡？”殷寧寧驚訝地看著她，“都喜歡的話，咱們就一個個試給你看好不好？”
“唔！”小女孩拍掌歡唿起來。
母女二人便在購物廣場裏逛起來。她們先逛了一圈童裝店，每當看到某件精致的童裝或者裙子，小家夥就忍不住伸手摸一摸，又忍不住舔嘴唇咽口水。最後她們在一間童裝專櫃前站定，殷寧寧仔細打量起來。
“媽咪，你看哪件漂亮？”
“你想穿哪件就穿哪件。”
“好耶。”小女孩開心地跑進試衣間換衣服。
“哎呦喂……”殷寧寧突然捂住肚子呻|吟起來，額角沁出了汗珠。
“媽咪，你怎麽啦？”小女孩緊張地看著她。
“我……沒事，就是胃疼。”殷寧寧臉色慘白，連忙彎腰按鈴叫來了售貨員。
“您好，請問需要點什麽幫助？”女售貨員恭敬地問道。
“幫我拿一瓶胃藥和止痛膏。”
“好的，請稍等。”
女售貨員轉身去找東西，殷寧寧蹲□去撫摸小家夥的背脊，安慰她道：“沒事的，寶貝，一會兒就好了。”
“嗯……媽咪，你怎麽了嘛？”小女孩擔憂地抬起小腦袋。
“沒事……”殷寧寧咬著牙忍受著腹內傳來的劇烈絞痛。
這時，女售貨員拿著兩盒藥匆匆趕了過來：“對不起，我剛才去洗手間了，麻煩您等急了。”
“沒關係。”殷寧寧深吸一口氣，撐著桌麵站起來，結果一陣眩暈襲來，險些摔倒在地，幸虧旁邊的男人及時扶住了她。
“您沒事吧？”
殷寧寧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我沒事，謝謝。”
“您的藥。”女售貨員遞來藥盒，殷寧寧伸手接過。
“媽咪，我幫你擦藥。”小女孩踮起腳尖，從紙巾盒中抽出紙巾，輕柔地幫媽咪抹藥。
“媽咪不疼了，寶貝。”
“媽咪騙人。”
“呃……”
女售貨員看著這幅溫馨的畫麵，羨慕極了。她的丈夫在外應酬，一般晚歸之後，妻子都會自己帶著孩子獨自在家，等他迴來後，一家三口其樂融融，而她隻能孤單寂寞地呆在房子裏。
她忍不住暗自猜測，那位年輕的爸爸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有這麽可愛的女兒。
小家夥擦完了藥，殷寧寧摸了摸她的頭頂，叮囑她早點睡，就送她迴了臥室。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今天下班迴來得太晚，女兒已經睡熟了。她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偶爾翻翻手機，瀏覽網頁。她注意到，殷寧寧的丈夫似乎還在加班，至於是什麽原因讓他不肯迴家陪老婆，她無暇追根究底。
淩晨一點半，她準備睡覺。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她披衣起身，透過貓眼往外瞧，發現外麵的人竟然是侯小林！
“你……”殷寧寧猶豫著該不該開門，畢竟這麽晚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合適吧。
“我想見見殷寧寧。”侯小林低聲說。
“可是，現在太晚了……”
“拜托了。”
“我怕打擾到她休息。”
殷寧寧歎了口氣，打開了門，讓他走進屋裏。
“你喝杯熱水吧。”她把一杯水放到他麵前。
“謝謝。”
“坐吧。”殷寧寧在沙發上坐下，隨口問道，“你為什麽非要見我呢？我和你之間沒有什麽交集，也許我們之間存在很多誤會。”
“殷寧寧，我喜歡你，希望能夠跟你交往。”侯小林凝視著她，語速緩慢，但堅定異常。
“可是……”
“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我可以保證，絕不會影響到你和你女兒的生活，也不會做任何傷害你們母女感情的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很感激你能來看我，但是……我真的配不上你。”殷寧寧苦笑。
“你是個好女人，不要妄自菲薄，更不要貶低自己。”
“可是我不僅有個拖油瓶，還……”
“殷寧寧，你聽我說。我並不認識你的女兒，我隻是覺得她長得像你，所以我才……”
“侯小林，你真的不嫌棄嗎？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告訴你，我有精神病史，而且我有個女兒，還有兩個月就要出生了……”
“沒有關係，殷寧寧，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願意照顧你們。”
殷寧寧愣住了，難道他真的一點都不介意嗎？她曾經幻想過這種場景，假設自己嫁給某個富豪或者官員，這種情況就會發生，那個時候，她會很慶幸，也很滿足，但這不是她想要的婚姻啊。她隻是一個普通人，平凡的女人，沒有權勢，也沒有錢財，隻有一個孩子需要父親的嗬護與陪伴，但是侯小林顯然並不適合這樣的婚姻……
“對不起，侯小林，謝謝你的厚愛。但是我……我已經有了男朋友，我們彼此相愛。我……不能答應你的求婚。”
“什麽？！”侯小林驚訝地瞪圓雙眸。
“抱歉。”
侯小林突然握緊拳頭，咬牙切齒道：“你有男朋友？！你居然有男朋友！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你是不是想甩了我！我警告你殷寧寧，你別癡心妄想了，除非我死，否則這輩子我都會纏著你！”
侯小林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殷寧寧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居然拒絕了侯小林的求婚，但仔細一想，她又不能確定侯小林的誠意是否值得信賴。
“殷寧寧。”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
她猛地抬頭，卻見傅鈞雷正倚靠在牆邊，微眯著雙眼看向她。
“我剛才好像聽見有人叫你名字？”
“是的，我的閨蜜來了。”
“哦？”傅鈞雷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
殷寧寧走過去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先進房再說，然後將門帶上，關切地問道：“你吃飯了嗎？”
“我沒胃口，不想吃。”傅鈞雷垂下眼簾，輕輕歎了口氣。
“為什麽不吃？你工作那麽辛苦，應該好好補充營養。”
“嗯，”他淡淡道，“我今天遇見你老板了。”
殷寧寧心中咯噔一下：“然後呢？”
“他說你是他的妻子，他們有兩個女兒，他們一直在美籍華人移民署登記結婚，你也在那裏入籍。他還說……”
“還說什麽？”殷寧寧緊張地追問。
“你還有兩個月就要生了，我不忍心讓你冒險留下孩子。”
殷寧寧鬆了口氣，“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麽。但是我不可能丟掉我的家庭。我和他們已經有四年沒聯係了，現在我找到了工作，他們應該也很欣慰，所以不用考慮那些。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選擇，自己承擔後果，你也不必因為這件事自責。”
“我不是在怪自己。我隻是心疼你。”
“不，你沒錯，你沒有對不起誰，反倒是我，連累了你。”
“傻瓜，”傅鈞雷摸摸她的臉頰，“不許亂說了。”
“嗯。”
兩人相視而笑，傅鈞雷忽然湊近她，輕啄她的嘴唇。
“唔。”殷寧寧推開他，紅著臉嗔怒地看著他，“這裏是醫院。”
“怕什麽？這裏又沒有別人。”
“我們還是趕快走吧，我媽在等我們了。”
“好。”
兩人牽著手來到樓下，林欣雨已經在門口等著了，看到他們，立刻笑容可掬地迎上前來。
“伯母您好，我叫侯小林，是殷寧寧的男朋友。”
“您好，侯小林。”林欣雨熱情地打量了侯小林一番，讚賞道，“長得挺帥的嘛。我家寧寧眼光不錯，不愧是我女兒。”
“阿姨太誇獎了。”侯小林靦腆一笑。
“走，咱們迴家吃飯去。”林欣雨招唿著他倆。
三個人坐進車內。傅鈞雷啟動車子，緩慢駛出醫院大門。
“侯小林，我媽喜歡喝酒，她最近特別想念你爸爸釀造的葡萄酒，我想讓你幫忙從法蘭西買瓶迴來。”
“好，明天我抽空飛法蘭西一趟。”
“你這周末還要加班嗎？”
“嗯。有些工作要做完。”
“我幫你一塊兒做吧。”殷寧寧提議。
“不用了，我一個人弄完就行。”
殷寧寧猶豫了片刻，“那好吧。”
傅鈞雷從後視鏡裏瞥了她一眼，似乎察覺到什麽，沉默了片刻，問侯小林：“你父親喜歡什麽？”
“呃？”侯小林愣了一下，“我父親……他比較愛玩牌。”
“我陪你一塊兒去。”
侯小林受寵若驚地點頭，“謝謝傅總。”
林欣雨聞言，立即高興起來，“那真是太好了。我最近無聊得發慌，多虧了寧寧的父母，我才有伴，如果你能和侯小林一塊兒去，我更高興了。”
傅鈞雷笑了笑，“不麻煩吧？”
“不麻煩不麻煩。”林欣雨忙擺手，“我巴不得你們時常陪我呢，哪裏需要什麽麻煩啊。”
迴到別墅，殷寧寧幫著林欣雨收拾碗筷，傅鈞雷則陪著侯小林在廚房洗菜。
“你父親的嗜好，你跟我說說。”
“我父親是典型的南方人，喜歡釣魚、喝咖啡、品茗，偶爾會下下象棋。”
“除此之外呢？”
“其實，他並不擅長交際，也不善於交流，他的朋友圈子很簡單，平常都在農村住。不過，他認識的朋友都很有素質。”
“嗯。”傅鈞雷點點頭，“我明白了，你父親喜歡低調。”
“是的，”侯小林頓了頓，繼續說，“他不喜歡參與社交活動，但是朋友們都知道他，有時候也會來拜訪。我們一般不會阻止。”
“好的，你父親的生活習慣我大概了解了。”傅鈞雷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我先去換衣服。”
“嗯。”
侯小林把洗好的青椒放進水槽，轉身往外走。
“你要不要再去休息一會兒？”殷寧寧端著盤子出來，遞給他一雙拖鞋。
“不了，我剛睡醒，精神很好。”
“那就好，快去吧。”
“嗯。”
傅鈞雷換了套衣服，拿起車鑰匙，準備出門。
“我送你。”殷寧寧站起身來。
“你不是在收拾廚房嗎？”
“我早就弄好了。”
“那好吧，辛苦你了。”傅鈞雷揉揉她的腦袋，“晚上我盡量早點迴來陪你。”
“嗯。”
“侯小林，你也留下來一塊兒吃晚餐吧，”林欣雨挽著丈夫的胳膊，“今天寧寧的媽媽特意從香港寄了幾條魚過來，做成清蒸魚，味道非常鮮美，還有糖醋魚、醬燜魚……”
侯小林忙說：“阿姨，不用了，我自己帶了便當。”
“哎呀，我這兒有魚有肉，你就別客氣了。”林欣雨硬是將侯小林按在沙發上坐下，“你看我現在這副模樣，像是一個人吃飯的樣子嗎？你就留下來吃吧，難得遇見個這麽投緣的朋友。”
傅鈞雷也說：“侯小林，你就留下來吧。”
“可是……”
“沒關係的，你叔叔嬸嬸肯定希望我多留你一陣子，不然就辜負他們的好意了。你就安心地在這兒吃飯吧。”
“好吧。”
“我這就去準備晚飯。”林欣雨風風火火地衝向廚房。
侯小林有些尷尬，“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了。”
傅鈞雷倒顯得淡定許多，“你是寧寧的朋友，以後我也是。”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人閑聊了一陣。侯小林忽然問道：“你和殷寧寧結婚多久了？”
傅鈞雷一怔，“七八年了吧。”
侯小林略感詫異地挑眉：“七八年了？那……”
傅鈞雷臉色黯淡下來，歎口氣，“我們分居了。”
“這樣啊。”侯小林遲疑了一下，又問，“為什麽要離婚呢？你倆不合適嗎？”
“合不合適另說。”傅鈞雷搖搖頭，“隻是……”
他欲言又止。
“隻是什麽？”
傅鈞雷抿唇，半晌，才吐露了原因：“我爸爸媽媽去世得早。我家庭條件一直不錯，所以從來沒有體驗過缺少家庭溫暖的滋味。但是寧寧卻是在孤兒院裏長大，她和我一樣，都缺乏足夠的親情。雖然後來我們一塊讀書，一塊工作，但是她始終沒辦法忘記自己從前的經曆。我們之間的感情，更像是兄妹。”
“原來是這樣……我懂了。”
“對不起，”傅鈞雷歉疚地說，“我不該對你提及這些。”
“沒關係。”侯小林寬容一笑，“我理解你們。我們家的事情，你應該聽說了吧？”
傅鈞雷點頭。
“其實我們家裏一直挺和睦的，”侯小林輕聲歎氣，“我父母早逝，爺爺奶奶相依為命，我爸爸也疼愛我，可惜……”他眼眶泛紅，哽咽了片刻，繼而緩緩說道，“可是，我們家裏有太多的秘密，這些秘密牽扯了太多人的利益。”
“我明白。”傅鈞雷低下頭，“如果有一天我也變成這種人，或者說，有一天我也被卷入了這些紛爭裏，寧寧一定會覺得痛苦。”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願意傷害她。”侯小林抬手擦掉了眼角滑落的淚珠，鄭重地看向傅鈞雷，“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傅鈞雷認真地看著他：“我答應你！”
“謝謝你！”侯小林深深吸了一口氣，“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句抱歉。你救了我，我沒能報答你，反而還讓你遭受了那樣的打擊。”
“你是寧寧最信賴的人，我當初選擇幫助你，是因為知道你和寧寧之間的情誼，並不僅僅是為了你給予的恩惠。”
“但是這份恩惠確實存在了，這就是我欠你的。”
“不必說‘欠’這個字，”傅鈞雷微笑道，“我很慶幸我曾經遇見你和寧寧，並且保護她們。這份恩情，我會牢記於心。”
侯小林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們現在算是朋友了吧？”
傅鈞雷爽朗地笑道：“那當然！”
“哈哈，好極了！”侯小林握住他的手，“既然是朋友，就請務必賞光，留下來吃頓便飯。”
“好，等阿姨做完飯，我就留下來。”
晚餐做得很豐盛。
林欣雨特別熱情，把家裏收拾得整整齊齊，每一盤菜都擺放得整整齊齊。
侯小林說：“今晚的飯菜，全靠你和伯母的辛勞，真的太感謝啦！”
林欣雨擺擺手，“哪裏哪裏。我平時工作忙，沒什麽時間照料孩子，今晚能陪你們吃頓飯，真是求之不得呢！”
席間，三人互相推杯換盞，喝酒吃菜。
傅鈞雷和林欣雨都是好酒量，一瓶白酒喝下肚，連臉都不帶紅的。
傅鈞雷的話比較少，偶爾插幾句，氣氛一度很融洽。但是侯小林總感覺他似乎藏著什麽話沒說出來。
吃完飯，他們又坐下來喝茶談話。
“你和寧寧……”侯小林猶豫了片刻，決定先問這個問題。
傅鈞雷沉默了一會兒，歎了口氣，“我們離婚有段時間了，她現在單身，我也一直沒找對象，我們……”他苦笑了一下，“她對我有偏見。”
“哦？”林欣雨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你們鬧矛盾了嗎？”
傅鈞雷點頭：“嗯。因為我的事業越做越大，在外麵花天酒地的傳聞越來越多。我擔心影響她的名譽，所以沒有告訴她。後來我發現……她對此非常抵觸。”
“那你們……”林欣雨試探地問，“還是夫妻嗎？”
傅鈞雷搖了搖頭。
侯小林皺眉道：“這怎麽行啊！女人最重視自己的名節。尤其是女人單身，如果丈夫在外麵亂搞的話，肯定會影響她在外人眼裏的形象的。”
“我也這樣勸過她，可是她說……她說她根本不在乎。”傅鈞雷垂下眼簾，神色黯淡下去。
侯小林愣了一下：“她真的這樣說過嗎？”
“嗯。”
“那可糟糕了！”林欣雨急道，“如果你們不再是合法夫妻了，恐怕對你的生意會有很大的影響。”
“我也是這樣考慮的。”傅鈞雷歎息道，“我想過了，即使我們結束了關係，我也要盡量避免和她碰麵。”
“唉！這可怎麽辦啊！”林欣雨憂心忡忡地說，“我看你還挺喜歡她的，這次的誤會也隻是個契機罷了，你倆早晚還會複合。”
“我知道。”
“你有沒有想過，用另一種方式來挽迴她？”
傅鈞雷疑惑地看著她：“什麽方式？”
林欣雨笑了起來：“比如說，重新追求她呀！”
“這個……”傅鈞雷摸著鼻子笑了一聲，“我沒追過女孩子，還真不清楚該怎麽做才好。”
“你這樣優秀的男人，追女孩子難道還要費勁嗎？”侯小林調侃道，“隨便一招手，美女撲倒一車，簡直輕而易舉。”
“我真不懂。”傅鈞雷無奈道，“從前追過一陣，後來不了了之了。現在想想，真像個傻瓜。”
“你不知道，我剛認識寧寧的時候，她的脾氣比現在還暴躁，動輒甩鍋。後來慢慢好些了，但還是很容易生氣。我哄不住她，她也不愛搭理我，就這麽耗著唄。”侯小林歎道，“她這個人呀，其實很倔強。一旦決定了，九匹馬都拉不迴來。”
“你說，她是不是有什麽秘密瞞著我？或者說，我們倆之間有一條跨不過去的鴻溝？”傅鈞雷問。
林欣雨搖搖頭：“她沒跟我提過，但我覺得，她應該是有苦衷的。”
“苦衷？”侯小林驚訝地問，“什麽苦衷？”
“不知道。”林欣雨說，“反正我就是覺得吧，她有心結，不願意向任何人敞開。”
“那她的父親呢？”傅鈞雷問，“她爸爸知道她的事嗎？”
“這我不太清楚，聽說她爸爸去世的早，她媽媽把她托付給奶奶撫養。”林欣雨說，“我聽我婆婆說過，她的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是因病去世的，她媽媽當時很傷心，哭了好久。”
傅鈞雷沉吟道：“那……她媽媽會原諒她嗎？”
“這我哪知道？”侯小林攤手道，“你問我婆婆去啊。”
傅鈞雷點點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看了看手表，站了起來，“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侯小林趕緊送他出門，臨別前又叮囑了一番：“記住，一定要和寧寧好好談談啊！”
傅鈞雷微笑道：“放心吧，我明白。”
兩人相互握了握手，各自分手。
傅鈞雷坐電梯上樓，路過寧寧的辦工室門口時，停頓了一下，抬起頭往玻璃窗裏望了一眼，卻看見寧寧正伏在桌上休息。
他轉身進了電梯，按了關門鍵，然後靜靜地靠著牆壁等待。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孤獨。仿佛被全世界拋棄了似的，隻剩下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心底那份悲涼壓製下去，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他知道這時候不適宜情緒失控，於是拿出手機，打算給張佳佳發短信，告訴她他要出差幾天，請她照顧好自己。
手指剛劃開屏幕，卻又停住了。
他猶豫了片刻，刪掉了短信，然後收起了手機。
這時電梯開了，他邁步走出去，腳步輕鬆地朝門廳走去。可是走到大堂，他忽然感到胸口悶痛，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他捂著胸口咳嗽了幾聲，喘著粗氣坐在長椅上休息，過了許久，疼痛才緩解了下去。他抬起頭，卻看見寧寧從電梯裏出來，神色匆忙。
“寧寧！”傅鈞雷叫了一聲。
寧寧嚇了一跳，猛然停下腳步，轉過頭來，呆滯地盯著他看。
傅鈞雷看到她額角滲出細汗，臉頰泛紅，心裏一沉：“你不舒服嗎？”
寧寧愣了半晌，茫然地搖搖頭。
傅鈞雷皺眉道：“你臉很紅，是不是發燒了？”他快步走過去，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你發高燒了，我帶你去醫院。”
寧寧抓住他的胳膊，急促地喘息著。她的眼睛裏蒙上了一層水霧，瞳孔微微顫抖。
“你到底怎麽了？”傅鈞雷扶著她的肩膀，焦慮地問，“為什麽這麽燙？”
她死死咬著嘴唇，搖了搖頭。
“到底怎麽了？你說啊！”
“對不起。”她低聲說，“對不起。”
“對不起？”傅鈞雷不解道，“什麽對不起？”
她用力抿著嘴唇，拚命克製著，最後忍耐到了極限，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她閉上眼睛，雙臂抱住自己的膝蓋，蹲下身體，蜷縮成了一團。她抽泣起來，嗚咽道：“對不起。”
傅鈞雷慌亂道：“你到底怎麽了？”
她仍舊哭個不停，哽咽道：“你先迴家吧，我自己可以的。”
“到底怎麽了？你不告訴我，我怎麽走？”
寧寧慢慢站起來，擦幹淨了淚水，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沒事兒，你走吧，我真的沒事兒。”
“我不信。”傅鈞雷堅持道，“你現在臉這麽紅，肯定是發高燒了！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咱們馬上去醫院檢查！”
寧寧擺擺手：“真沒事兒。”
“那你怎麽哭了？”傅鈞雷問。
“我沒哭，你看錯了。”
“胡扯！”傅鈞雷道，“你的眼睛還腫著呢！”
“那是沙子迷了眼。”
“行，你願意騙我也隨你。”傅鈞雷歎了口氣，“反正我今天必須把你弄去醫院。”
寧寧垂眸不語。
傅鈞雷說：“我跟你說認真的，你這個樣子我不放心。”
寧寧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說道：“傅鈞雷，我求你了，別管我了。”
“別說傻話！”傅鈞雷嚴肅道，“我答應你爸爸照顧你，現在你出了狀況，我怎麽能置之度外？”
寧寧冷哼道：“你還真是夠義氣的。”
傅鈞雷無奈地揉了揉鼻梁：“你不是不想提起我父母的事兒麽？我就不說了。”
寧寧瞪著他，恨不得撲上去咬他兩口。但是她沒有動，而是繼續冷嘲熱諷：“原來傅總還記得這句話啊。既然你記得，為什麽要做出那種事情，讓我難堪？你根本就不配當一個男人！”
傅鈞雷臉上閃過一絲羞愧，但是很快恢複如初，坦然道：“你是說那晚我和你睡在一起的事情嗎？對不起，我確實是喝醉了。”
寧寧緊握拳頭，怒道：“喝醉了就可以對一個女孩子做出這種事嗎？”
傅鈞雷沉默片刻，說：“對不起，那晚……我確實太衝動了。但是你相信我，我真的隻是喝多了，我不是存心的。我承認我那晚有些失態，但我絕對沒有碰你哪怕一根指頭。”
“你少狡辯！”寧寧咬牙切齒道，“你明知道我喜歡你，竟然還敢……還敢……”她越說越激憤，臉都憋紅了，卻說不下去，隻是含著淚水望著他。
傅鈞雷被她的模樣觸動，心中湧上酸澀之意，忍不住上前擁抱住了她。寧寧僵硬著，並未掙紮。
“對不起。”傅鈞雷將臉埋進她烏黑的發間，嗅著她淡淡的香味，低聲喃喃，“對不起。”
他抱著她的時候，覺得心髒處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疼得厲害。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決心和愛情，但是此時此刻他才明白，原來那份感情遠比他預期的更加濃烈，也更加珍貴。
寧寧靜靜地倚靠在他胸膛上，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感受著他溫暖的體溫。她忽然覺得有些委屈，眼眶一陣酸楚，忍不住流下眼淚。
傅鈞雷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脊，柔聲安慰著：“好啦，別哭了，我保證不再傷害你，嗯？”
他的手掌落在她腰側，撫摸著她光滑細膩的肌膚。她渾身一震，猛地推開了他。
傅鈞雷猝不及防，踉蹌幾步險些跌倒，幸虧扶住了桌角，這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我說了，你別再招惹我！”寧寧怒吼道，“滾出去！”
傅鈞雷怔了怔，說：“寧寧，你別生氣，我隻是想陪著你。你現在這樣……”
寧寧用力揮開他的手，轉身走向臥室。傅鈞雷追上去，又一次抓住了她纖瘦的手腕。
“你別碰我！”寧寧尖叫道，“我討厭你！你給我滾出去！”
傅鈞雷被她嚇得鬆了手，往後退了一步：“寧寧，我不碰你了。”
寧寧盯著他的眼睛，眼神中滿是痛苦，卻偏偏倔強得不肯流露出半分脆弱。傅鈞雷心裏揪痛，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低聲道：“寧寧，對不起。”
寧寧伏在他肩膀上哽咽道：“你混蛋！”
傅鈞雷閉上眼睛，低聲道：“我混蛋，我該死……”
寧寧哭泣了好久，最後趴在他胸膛上睡著了。
傅鈞雷將她攔腰抱起，送到床上，替她蓋好薄毯，坐在旁邊凝視了一會兒，便離開了房間。侯小林早就等在樓梯拐角處，見他下樓忙迎上前來。
傅鈞雷問：“找到人了嗎？”
侯小林點頭：“我聯係過李叔叔了，他們已經報警了。警察正趕過去。”
“嗯。”傅鈞雷說，“先去吃飯吧。”
“好。”侯小林猶豫了一下，又問，“那我們……”
“跟她解釋清楚了再走。”傅鈞雷頓了頓，說道，“今天下班我會帶她去看病，你先把東西收拾一下。”
“好。”
兩人剛走到餐廳門口，就聽林欣雨的聲音響了起來：“咦，你們這是要出去呀。”
侯小林尷尬地笑了笑：“是啊，出去辦點事。”
林欣雨看著他：“去哪裏呢？”
“去醫院看一個朋友。”侯小林答道。
傅鈞雷站定腳步，轉頭看了看侯小林，眉頭微皺。
林欣雨說：“我也要去看一個朋友，正巧順路，可不可以搭個車啊？”
侯小林忙說：“這……不合適吧，我們……”
“沒關係，我反正也無聊嘛。”林欣雨笑眯眯的，“就當幫我個忙唄。我還欠你一頓飯呢，這次算我請你行不行？”
侯小林訕笑道：“不必客氣，我……”
“那我就當你同意咯？”林欣雨眨了眨眼，朝傅鈞雷使了個眼色，“傅總？”
傅鈞雷歎了口氣：“你隨意吧。”
林欣雨立即挽住了侯小林的胳膊：“那就謝謝嘍。”
三人坐上了傅鈞雷的賓利，侯小林說：“你們倆先去醫院，我去趟超級奶爸網店。”
林欣雨問：“什麽網店？”
侯小林說：“一家網購平台，賣飲料零食玩具之類的。”
林欣雨笑嘻嘻地說：“我也買過東西。”
侯小林驚訝道：“哦？都買什麽了？”
“我買了很多東西。”林欣雨掰著指頭數了起來，“化妝品、美甲、香水、護膚品、包包、鞋子……還有……”
侯小林：“咳咳……”
“哈哈，你別誤會，我沒亂花錢，都是我自己賺的。”林欣雨說，“我們家是搞房產開發的，我爸媽都是高材生，我也不差錢。”
侯小林幹巴巴地笑了兩聲：“嗬嗬，那挺厲害的。”
“是啊。”林欣雨點了點頭，“其實我們家在全球各地都有房子。”
“哇，真羨慕。”侯小林說。
林欣雨擺了擺手，說：“這有什麽好羨慕的。我們家的房子都是給孩子們的。”
侯小林：“呃……”
傅鈞雷忽然開口道：“你們家還有孩子？”
林欣雨點頭道：“對呀，我和侯小林結婚五六年了，孩子都四歲了。”
傅鈞雷略感詫異地看了侯小林一眼，說：“恭喜你們。”
“謝啦。”林欣雨笑道，“我這人特別樂於助人，所以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舉行慈善活動。”
“哦？”傅鈞雷饒有興趣地問，“做過慈善基金會？”
“對呀。”林欣雨說，“我們家的房子是世界聞名的富人別墅，但是因為價格太貴，隻留給了一些有愛心的人居住。我想著既然要做慈善，就不能光顧著賺錢而忘記了良知。我就捐了幾百萬出去，做了幾場義診。”
傅鈞雷道：“你們家應該很有錢吧。”
“有多少錢，你不用問，反正夠我揮霍。”林欣雨笑道，“這筆錢我拿迴去投資房地產去了。現在的房價比我們家原來的房價便宜了七八倍，我估計要賺翻了。”
“是麽？”傅鈞雷若有所思地說，“那你們家肯定很有錢吧。”
林欣雨說：“這倒不至於。”她停了停，笑道，“不過我們家確實比較有錢就是了。”
侯小林說：“我們家就是做小生意的，不敢和您們家相提並論。”
林欣雨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們做小生意的，辛苦啊。”她伸出一根白皙細長的手指搖了搖，“這種生活，我最理解了。”
侯小林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傅鈞雷瞥了林欣雨一眼，淡淡地說：“林小姐，我覺得，如果你對這位侯先生有點兒了解的話，就應該知道，他不僅辛苦，而且還特別容易滿足。”
林欣雨愣了一愣，似乎有點兒尷尬，她勉強笑了一下：“傅總說得是，我剛才失言了，希望侯先生不要見怪。”
侯小林趕緊說：“不！林小姐千萬別這麽說，您是前輩，又是我的偶像，我哪敢跟你生氣。”
林欣雨抿嘴一笑：“哎呦呦，侯先生太客氣了。我哪兒是什麽前輩啊，你叫我欣雨或者小婷都行。”
“欣雨……這名字太娘了，我喊不出口，還是叫您林小姐吧。”侯小林陪著笑臉說。
“唉喲，真是難為你了，侯先生。”林欣雨掩嘴輕笑，“那我們就這麽稱唿了，我還是喊你侯小林吧。”
侯小林點點頭。
林欣雨轉向了傅鈞雷：“傅總……”
傅鈞雷打斷了她：“林小姐，我覺得，關於我們的合約，我們可能需要再談談。”
“哦？”林欣雨說，“有什麽問題嗎？”
“是的。”傅鈞雷直截了當地說，“我認為，我們雙方的條款有些不合理。”
“不合理？”林欣雨疑惑地看著傅鈞雷，“有什麽不合理呢？”
“首先，您的薪酬太低。”傅鈞雷說，“我們按照協議內容給您付三個月的薪水，而您卻隻願意支付三分之二，這未免有點兒不合規矩。其次，你把侯小林帶在身邊做助理，卻從來沒有給過他一份固定的工資，這樣一個助理，我們無法保證他會忠誠地履行自己的職責。”
“傅總放心，我們的工作內容非常簡單。”林欣雨耐心解釋道，“我們會配備專業的化妝師和造型師，侯小林負責為我們拍攝雜誌封麵。另外，我們也會雇傭一些助理來幫忙，但這些人絕對不包括你們倆。”
傅鈞雷皺眉道：“不包括我們倆？”
“是的。”林欣雨微笑著說，“你看這樣如何？”她頓了頓，“我給你們開五千塊錢的薪水，如果侯小林表現優秀，我會額外加錢。”
“不必。”傅鈞雷冷靜地拒絕了。
侯小林猶豫片刻，咬牙說：“那我辭職。”
傅鈞雷看了他一眼，侯小林挺起胸膛，說：“雖然我很感謝你們對我的信任和栽培，但是，我覺得林小姐更適合做我的工作，畢竟我也想成為像林小姐這麽有魅力的女性。”
“哈哈哈！”林欣雨忍俊不禁，“你真是太有意思了，侯小林。”
侯小林臉紅了一下：“對不起，我是認真的。”
“好啦。”林欣雨笑著說，“你們不要吵架嘛。”她看向傅鈞雷，“傅總，我們的合約，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再商量一下。”
“我們沒有必要再商量了。”傅鈞雷斬釘截鐵地說，“合約上寫得清清楚楚，我們每天早晨八點準時送到，你隨時可以去采訪我們，晚上七點鍾，我們將離開酒店。這兩項工作是我們的義務，我們不會推卸，但是如果因此讓你覺得委屈，那抱歉，我們恐怕無法奉陪。”
“你這樣的話，我恐怕會找媒體曝光。”林欣雨說，“到時候影響可能會比較惡劣。”
“那就盡快去辦。”傅鈞雷站起身來，“我們還有事情要處理，告辭。”
林欣雨也站起身，朝他伸出手：“等一下，傅總。”
傅鈞雷沒動，林欣雨又說了一遍：“傅總請留步，傅總。”
傅鈞雷這才慢悠悠地走到桌邊坐下：“有事？”
“你不用擔心，傅總。”林欣雨說，“我們的合約隻有幾個月了，不至於因為我提高價碼而鬧翻，您說呢？”
傅鈞雷淡淡一笑：“所以呢？”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困難，”林欣雨歎息了一聲，“你的父親病了，你還得供弟弟讀書。所以你迫切地想賺錢養家，想讓爸媽過上好日子。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我給你的報酬並不算太低，這樣你們就算是互惠互利。”
“互惠互利？”傅鈞雷笑著搖搖頭，“林小姐，我剛才說了，你誤解了。”
“嗯？”林欣雨愣住了。
傅鈞雷說：“如果你堅持你的報酬標準，那麽這個合同根本無法繼續進行下去。”
林欣雨沉默了，侯小林忍不住說：“林小姐，我們不能白拿你的錢啊。”
“這不是錢的問題。”林欣雨說，“傅總，我希望你能認識到這一點。我們都不是為了錢，是為了夢想。”
傅鈞雷說：“你說錯了。林小姐，你不是為了夢想，你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
林欣雨皺了皺眉：“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傅鈞雷盯住林欣雨的眼睛：“你的夢想，就是嫁給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成為豪門少奶奶。”
林欣雨被他直視的眼神逼退一步，勉強穩住心神：“你……你這麽說，是想說明什麽嗎？”
“我是在告訴你，你的夢想毫無意義。”傅鈞雷輕蔑地勾起嘴角，“別再癡心妄想了，林小姐，如果你不是為了錢，為什麽要答應跟我簽合約？”
“你……你血口噴人！”林欣雨怒吼，“你憑什麽侮辱我的人格？”
傅鈞雷挑挑眉：“人格？林小姐，如果你的人格真的很珍貴，當初就不會在三十二歲之前結婚生子了吧？”
侯小林急忙勸說：“林總監，你別衝動啊！”
林欣雨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唿吸，說：“我承認我確實喜歡有權有勢的男人。但這並不代表我需要靠潛規則才能往上爬。我從來不屑於做這種事，我的丈夫曾經警告過我，如果讓他發現我跟別的男人曖昧不清，他一定會把我掃地出門，我的孩子也會受到牽連。你說我貪慕虛榮，嗬嗬，我隻不過是為了孩子罷了。”
“你為了孩子，卻不顧孩子父母的死活。”傅鈞雷諷刺道，“那你也是一個狠毒的人了。”
林欣雨咬牙：“我是不是狠毒的人，不是你說了算的。”
“既然如此，我們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林小姐。”傅鈞雷說。
“等一等。”林欣雨忽然叫停，“傅總，我聽說你父親病了？”
傅鈞雷頓了一下：“是。”
“哦。”林欣雨點點頭，“那我們換一個條件吧。我希望你能幫我照顧我的丈夫和兒子，不論他們遇到什麽麻煩，你都必須第一時間告訴我。”
傅鈞雷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對她的條件感到驚訝，半晌後，他緩緩吐出四個字：“你瘋了？”
林欣雨抬眼與他對視：“我沒瘋。我相信傅總不會拒絕我。”
傅鈞雷沉默片刻，說：“抱歉，我拒絕。”
“傅先生，我知道你很愛你的妻子。”林欣雨說，“我可以保證，你的兒子將來一定可以順利畢業，找份好工作，娶妻生子，安享晚年。你的父親也一定會健康長壽，福壽雙全。我們互相體諒，共贏不好嗎？你看，你不僅有一個優秀的兒子，你還有一個漂亮賢惠的妻子，兩個可愛的孩子。你還缺錢花嗎？你還願意付出這樣的努力嗎？你覺得這些條件加在一起，會不足以打動你嗎？”
“你的條件固然誘人，但我更願意遵循原則。”
“傅先生……”林欣雨還待再說什麽。
“請你尊重我的選擇。”傅鈞雷站起身來，伸手按了內線電話，吩咐秘書，“送林小姐離開。”
“傅鈞雷！”林欣雨喊了一聲，憤而起身，“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傅鈞雷冷靜地說：“林小姐，請注意你的言辭。你可以走了，否則我隻能叫保安了。”
林欣雨轉身摔門而去。
林欣雨走後，屋子裏陷入短暫的寂靜，隨即爆發了熱烈的議論，包括侯小林在內的幾位高管紛紛表示讚歎：“傅董事長真是個值得追隨的人。”
“是啊，他是個好人。”侯小林激動地說。
“嗯……我也覺得他是個值得信賴的好人。”傅鈞雷笑著附和。
侯小林又道：“我剛剛仔細看了一下林氏企劃，雖然林欣雨的方案不錯，但是跟傅董事長比起來還是差遠了。我看林氏企劃最好改名叫‘傅氏企劃’。”
傅鈞雷笑著搖頭：“這種玩笑可不能亂開。萬一傳出去影響不好。”
侯小林撓撓腦袋：“那……”
傅鈞雷拿起桌上的合約看了一遍，說：“林氏企劃這次的方案確實挺有創造力的，可惜它的執行者不夠專業。”
“傅董事長的意見呢？”侯小林問。
傅鈞雷指著合約上某一處的內容說：“這裏寫著，如果企劃成功了，可以給參與投標的各位股東分紅百分之五。”
“是的。”侯小林點頭，“所以我才覺得這個方案太草率。”
傅鈞雷笑了笑，說：“如果我猜測得沒錯，林欣雨應該沒有跟你提這件事吧？”
侯小林點頭：“我們倆私底下交流過幾次，但她沒說。”
傅鈞雷若有所思地摸摸鼻子：“難怪。”
“難怪什麽？”侯小林不解。
傅鈞雷笑了笑，說：“沒什麽，你去忙吧。”
侯小林出去之後，傅鈞雷低下頭看了一會兒方案，嘴角浮起一絲譏嘲的弧度。
傅鈞雷從來就不認為這次競標自己會失敗，甚至於，他還特意把林欣雨放進來，就是想用林欣雨這張王牌，試探一下對方到底會不會使詐。
結果令他滿意。
林欣雨確實耍了一個陰謀詭計，但是，她並沒有使用非法的手段。
但是她忘記了一件事情。
傅父是被綁架的，綁匪根本不會在意他的生死，更何況傅父現在的生命狀態已經很糟糕了。
傅鈞雷想到這裏，輕蔑地撇了撇嘴角，繼續看向桌上的合約。
合約裏規定了，這家投資基金的所有收益必須全都由傅鈞雷獨吞，除此之外，還要額外支付5萬塊錢的傭金。
這筆傭金對於一般企業或許算是天價了，但傅鈞雷卻毫無壓力。
當時的傅氏集團財雄勢大，這筆錢並不多，對傅鈞雷來說完全不算什麽。
可是，在傅鈞雷看來，林欣雨就是個蠢貨。她竟然敢利用這個機會來敲詐勒索自己。
傅鈞雷知道，這筆錢肯定要花掉的，否則，林欣雨不會罷休，他也不會善罷甘休。
但是，傅鈞雷並不會把錢全都交到林欣雨手上，他會留下1萬美元，剩下的8萬美元將在未來的3個月內支付給綁匪。
這樣，就算綁匪撕票，傅鈞雷也不會傷筋動骨。
這是他的殺手鐧。
他相信，林欣雨絕對想不到。
林欣雨迴到辦公室之後，越想越氣悶，越想越窩火。
這個傅鈞雷，居然一點虧都不肯吃。他既然已經決定退出，就不會反悔，可是他卻偏偏要裝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林欣雨咬牙切齒，她恨透了傅鈞雷這幅假惺惺的樣子。
林欣雨越想越氣憤，她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點子。
林欣雨打電話給林母，哭訴說：“媽媽，傅鈞雷欺人太甚！我們這麽辛苦幫他，他居然不願意支持我們，還說要把股份賣給別人。他明顯是不懷好意！”
林母聞言，立刻緊張起來，急迫地詢問她具體情況。
林欣雨添油加醋地描繪了一番，說得活靈活現。
末了，林欣雨問：“媽媽，你說傅鈞雷是不是想趁機撈一把？”
林母沉默了片刻，突然問：“欣雨，你說……傅鈞雷他真的會這麽做嗎？”
“會啊。”林欣雨斬釘截鐵地說，“媽媽，傅鈞雷他就是這麽卑鄙！他一直就不喜歡我們家，他恨不得我們倒黴。”
林母又猶豫了一陣，終究還是狠心下來，說：“我再給你爸爸打個電話，讓他想想辦法吧。”
掛斷電話之後，林母坐在沙發上，眉頭深鎖。
半晌，林母站起身走到陽台上，撥通了丈夫的電話。
“喂？”林父的聲音聽起來似乎不像平時那麽精神矍鑠。
“老頭子，我今天遇到雯雯了。”
“哦？她怎麽樣？”
“我和她聊了兩句，她跟以前一樣，不理睬我，隻是禮貌性地叫了我一聲阿姨。”
“唉，她畢竟還小嘛。”
“不是啊，她最近變化挺大的，我感覺她不像以前那麽乖巧了。”
林父頓了頓，問：“她有跟你說什麽奇怪的話嗎？”
“她說她要搬迴家住。”
林父沉吟著說：“這孩子，脾氣倒是比從前硬朗了些，這樣也好。”
“嗯，我也覺得她變成熟了。”
“那就先這樣吧。如果他真的搬迴來，我們也不好攔著她，畢竟人家剛出院，需要安靜的環境恢複身體。”
“我也是這麽想的。”
“嗯，那就行了。你好好照顧她。”
“好。”
“對了，”林父忽然問，“你們倆的婚期快到了，你準備好了嗎？”
林欣雨微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去，含糊地說：“還沒呢……”
“那就抓緊時間準備準備。”
“嗯，我知道。”
“你們倆結婚，不管是對傅鈞雷還是對我們家，都是一樁喜事。我們都會好好慶祝的，你們盡量早點迴來。”
“知道啦。”
放下電話之後，林欣雨長歎口氣，揉了揉眼睛，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其實，對於這場婚姻，她的內心是抗拒的。
在此之前，她對傅鈞雷的印象極好，雖然傅鈞雷表麵看上去冷冰冰的，對所有人都是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態度，但是，林欣雨覺得，傅鈞雷應該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因為他們是合作夥伴，他們是朋友，所以，她認為傅鈞雷不應該會違背自己的承諾，更何況，這還涉及到2億美金的巨額債務。
但是，這次事情爆發出來，林欣雨才發現，她錯了。傅鈞雷根本就不是什麽守信用的人！他不僅毀約，而且還獅子大開口！他要求把他名下7％的股權轉移給他妻子，還要求她必須賠償他損失。這個要求聽起來簡單粗暴，但林欣雨並不傻，這個男人，分明是想借此訛詐她一筆錢。
林欣雨當時氣炸了肺，但是，礙於他是合作夥伴的關係，她隻好忍耐。
林欣雨想不到傅鈞雷會這麽無恥，竟然用她父親的命逼她就範。而林父竟然也被他威脅住了。
林欣雨想，這一定是個陰謀。傅鈞雷的目標絕不止2萬，他想敲詐更多。
可是，他的條件又令她非常為難。她的確答應過父親，要把股份買迴來。
林父提議讓林欣雨去找傅鈞雷談判，如果傅鈞雷不同意，或許他們還有別的辦法。林欣雨不願意這麽委曲求全，所以，她堅決反對。
林父見勸服不了女兒，便將主意打到了侯小林身上。
林欣雨對侯小林的評價是——這個人很狡猾。她擔心自己與他交鋒會吃虧，所以不太樂觀地告訴林父，她和侯小林交手幾次，屢戰屢敗，毫無勝算。
林父卻很有信心，說：“欣雨，你別忘了，侯小林是個聰明人。如果傅鈞雷不肯退步，那他也討不到什麽好處。他既然敢獅子大開口，就應該料到我們會翻臉。”
林欣雨仍舊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但是她拗不過林父，便依著他的意思，試圖聯絡侯小林談判。
林欣雨的預計沒有錯。侯小林果然沒有那麽好說話，直言不諱地告訴林欣雨，她想要拿迴股權，除非她拿1億美元。
林欣雨氣憤至極，但是，侯小林說，這件事沒得商量，除非她肯花1億美元買迴股份，否則他們的合同立刻中斷，並且會向媒體披露林氏集團的醜聞。
林欣雨咬牙切齒，恨不能撕碎了侯小林，但是，她隻能暫時隱忍下來。她知道，如果自己不答應侯小林的要求，他就一定會曝光林氏集團的醜聞。那樣的話，林氏集團不僅會受創，還會遭致巨額罰款。
林欣雨隻能再次找到侯小林，跟他進行談判。
“侯總裁，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我們可以簽下這份協議。但是，我們必須事先說清楚，這1億美元是不是有限製條件，比如必須由我一個人支付？”
侯小林笑眯眯地說：“林小姐，我們的合同裏沒有這一項啊。”
林欣雨怒火攻心，罵道：“你這是敲詐！”
侯小林聳肩，說：“這就是我的底線。”
林欣雨咬牙切齒地說：“好，我答應你的要求，但我要加入你們的董事會，我要參加你們的決策。”
侯小林笑了，說：“林小姐，這恐怕不行哦。”
“為什麽？”
“我是個生意人，做生意嘛，就要講究利益最大化，我不希望有人插手我的生意。”
“侯小林，你不要欺人太甚！”
侯小林微微揚眉：“怎麽是欺人太甚呢？這件事情對你有利，我隻不過是讓你少花些冤枉錢罷了。”
“哼，你休想蒙騙我。你根本就是想趁機吞掉我的錢！”
“哈哈……”侯小林大笑起來，“林小姐，你真是高估我了。你知道我是做什麽的嗎？”
“不知道。”
“我是做房產銷售的。你也看到了，我們的營業額每天都在增長，這都離不開顧客的購買欲。你知道，這是我的優勢之一。另外，我還有其它賺錢的門路。像這種小事，我根本不屑於做。”
林欣雨不相信他的話，冷眼瞪視他，說：“那你的意思是……？”
“你要是實在懷疑的話，咱們可以做一個交易。”侯小林從抽屜裏掏出兩張銀行卡放在桌子上。
林欣雨狐疑地盯著他。
侯小林繼續說：“這張是我個人的卡，裏邊有2萬。這張是你們林家的銀行卡，裏邊有5萬。這樣吧，你拿這兩張卡去兌換1萬現金，剩餘的五百萬就留給你爸治病，夠了嗎？”
“夠了。”林欣雨毫不猶豫地點頭。
侯小林說：“好吧。那麽，你什麽時候能拿到錢？”
“我今天晚上迴家後就準備。你等我電話。”
“好。”
當天下班後，林欣雨匆忙趕往銀行。她急需用錢，所以，她連車都懶得坐，一路跑到銀行。
林欣雨拿出卡刷了卡，把餘額顯示屏亮給櫃台小姐看。
櫃台小姐驚訝地問：“小姐，您確定這張卡裏有5萬？”
林欣雨皺著眉頭說：“有的。”
櫃台小姐又追問：“請問，您是否知道這張卡的密碼？”
林欣雨一愣：“密碼？”
“是的，這張卡隻有侯小林侯總裁才有。”
林欣雨說：“我不知道密碼啊，這張卡是我剛才從銀行提出來的。”
櫃台小姐的表情瞬間變成震驚和崇拜，她激動地說：“難怪你這麽痛快就要提取這筆錢。原來，這張卡竟是侯總的私人銀行卡，而您是侯總唯一承認的妻子！”
林欣雨嚇壞了：“你誤會了，我……”
“別解釋了，小姐，您真幸福。”
林欣雨哭喪著臉走出銀行。
她的腦袋亂糟糟的，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成為侯小林的妻子。
林欣雨想不明白，林父卻想明白了。雖然這件事令他很惱火，但是，他更擔憂的是兒子的未來。
林欣雨一直沉浸在失敗者的哀傷與憤恨中，無法自拔。她覺得全世界都拋棄了她，沒有人幫助她。
林父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他知道兒子的感受。他安慰兒子說：“欣雨，爸爸不反對你們結婚。”
林欣雨聽到這句話，立刻撲倒父親的懷裏。她淚流滿麵地說：“爸，謝謝您理解我！我愛侯小林！我非常愛他！他對我很好。”
“嗯，爸爸知道。”
“可是，我的媽媽死活都不願意嫁給他。爸爸，您能不能勸勸媽媽，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欣雨，爸爸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爸爸並不讚成你跟侯小林結婚。”
林欣雨吃驚地抬起頭，看著父親：“為什麽？為什麽？！”
“因為，侯小林這個人太危險了。”
“我知道，侯小林是個商業巨梟，但他對我很好。他不是壞人！”
“我不是說他的品德不行，我隻是說……”
“我不聽！”林欣雨打斷他的話，“您為什麽不支持我？我愛他，我一定要嫁給他！”
“我知道，你愛他，但是，我們不適合。”
“為什麽？！”
“他不僅是個商人，而且是一個心狠手辣的黑社會老大。我曾經被他脅迫著替他賣命，最後他翻臉不認人，差點殺掉我。他就是一條毒蛇。”
“我不怕！爸，我早就決定要陪伴他一輩子。他如果敢欺負我，我會跟他拚命！”
“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我不怕！”
“你不怕他報複我們嗎？”
“不怕。”
“傻孩子。”林欣雨擦擦眼角，“你不知道，他有多厲害。他可以輕鬆地將一座山夷為平地，甚至將整個城池炸毀。”
“爸，我不怕！”
“傻瓜！你知道他的勢力有多龐大嗎？”
林欣雨堅決搖頭，不肯再說話。
林父苦口婆心地勸她：“欣雨，你聽爸爸說。爸爸也是為了你好。咱們惹不起他，不如躲得遠遠的。”
林欣雨固執地說：“爸，我要嫁給他！哪怕他會殺了我！”
林父歎息：“傻孩子。你以為我會允許你嫁給這種人？！我告訴你，我不答應！”
林欣雨咬住嘴唇說：“您不答應也沒辦法。我已經和他登記結婚了！”
“什麽？！”林父怒吼道，“你們登記結婚了？！”
林欣雨冷靜地說：“對，登記結婚了。爸，您要是敢阻止我，我就離家出走。”
“你這個混賬！”林父揚起巴掌。
林欣雨閉上眼睛等待父親的巴掌。
啪一聲清脆的響亮的耳光打在林欣雨的左臉頰上。
林欣雨睜開眼睛看著父親。
林父瞪視著她，憤怒地指著門口：“滾吧！現在就滾！”
林欣雨捂著臉頰，轉身跑出去了。
林欣雨衝進電梯，按下11樓。
電梯叮咚一聲停穩了。
“侯小林！”林欣雨急匆匆推門闖了進去。
侯小林正坐在沙發上喝咖啡，見林欣雨突然衝了進來，還把門關得那麽緊，忍俊不禁：“怎麽啦？”
“侯小林，你真的……真的……”林欣雨語無倫次，半天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嗯？”
“你……你居然……”
“怎麽啦？”
“你居然偷偷娶了我。”
“我什麽時候娶你啦？”
“剛才……你帶我……”
“哦，剛才我和你爸爸談了些事情，順便提了你的事情。”
“什麽事啊？”
“關於你和我結婚的問題。”
“我不是說……不是說不要你負責嗎？”
“嗬嗬，我當然不用負責。但是，如果你爸爸不同意呢？”
“他憑什麽不同意！”
侯小林笑著說：“因為我有錢。”
林欣雨呆呆愣住了。
侯小林又補充說：“因為我有權。”
林欣雨恍然大悟。原來是自己誤會了。
侯小林放下杯子，站起身來，走近她，輕輕擁抱她。
林欣雨低下頭去，雙手摟住侯小林的腰，靠在他懷裏，感覺安全極了。
“謝謝你。侯小林，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侯小林摸了摸她的腦袋，溫柔地說：“別怕，有我在。”
兩人相擁了片刻。林欣雨忽然想到：“哎，糟糕，我忘記買菜做飯了。”
侯小林說：“今天晚上不要買菜了，我們出去吃吧。”
“嗯，也好。”林欣雨說，“我們去吃牛排吧。”
“好。我幫你拿衣服。”
林欣雨穿上白色連衣裙，紮起丸子頭，露出漂亮的脖頸。她化了淡妝，精神抖擻。她挽起侯小林的胳膊，甜蜜地說：“走吧。”
侯小林拉住她的手，笑著說：“你先下車，我叫一輛計程車。”
“你不用叫了。”林欣雨笑眯眯地從包裏掏出一遝鈔票，塞到侯小林手上，“這是小費。夠不夠？”
侯小林哭笑不得：“這是我的車，你給小費算怎麽迴事兒？”
“不行。你必須收下。否則，我就不理你了。”
侯小林隻好收下錢，笑著說：“那好吧，我就勉為其難收下。”
“嘻嘻……”林欣雨笑著鑽進車裏。侯小林鎖上車門，跟著上了車。
“想吃西餐還是中餐？”侯小林問。
“隨便。”林欣雨懶洋洋地靠著座位，看著窗外飛快後退的街景，心情愉悅。
侯小林開始找餐廳。很幸運，附近剛好有一家中式餐館。侯小林下車付了車資，拉開車門，請林欣雨下車。林欣雨跳下車，抬起腳步，踩著高跟鞋，咯噔咯噔往餐館內走去。侯小林追了幾步，擔憂地喊：“慢點兒，別摔倒了。”
林欣雨扭過頭來，調皮地朝他眨眨眼：“放心啦！我可是跆拳道黑段，不會摔倒的！”
侯小林笑著說：“是是是，我知道你厲害，所以你更加要注意了。”
林欣雨嬌羞地抿嘴一笑，轉過頭，向餐廳裏麵走去。
侯小林在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翻看桌上的菜單，準備挑選合適的菜肴。他忽然看到菜單右下角的價目表，驚訝地瞪圓了眼珠。
林欣雨正在點餐，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侯小林壓抑不住的唿吸聲，奇怪地問：“你怎麽了？”
“沒……沒……”侯小林趕忙掩飾自己激動的情緒，“我沒事，我沒事，你繼續點吧。”
林欣雨點好了餐，轉身走到侯小林旁邊坐下。侯小林看到她的胸前鼓脹脹的，忍不住把臉埋在胳膊裏笑了起來。林欣雨疑惑地盯著他：“你傻笑什麽呢？”
侯小林說：“你看你的胸，都被擠變形了。”
林欣雨立即低下頭，紅著臉罵道：“壞蛋！不許再胡鬧了！”
侯小林哈哈一笑。林欣雨伸出食指戳他的額頭：“你真討厭！”
侯小林抓住她的手腕，緊緊握住，深情款款地說：“你真美。”
林欣雨嗔怒道：“討厭死啦，油腔滑調。你不嫌棄我老嗎？”
侯小林搖搖頭：“當然不嫌棄。我喜歡你比我年長。”
林欣雨微笑了一下：“那我就放心啦。”
侯小林說：“你現在才25歲，還是個小姑娘，哪裏老了？我最喜歡年輕漂亮的姑娘。”
林欣雨笑著打他：“貧嘴。”
侯小林捉住她的手，認真地說：“我說的是實話。”
林欣雨笑著點頭：“好吧。我信了。”
“你喜歡吃什麽？”
“你決定就好。”
侯小林看著菜單上各種各樣的美味佳肴，陷入沉思。林欣雨催促道：“別發愣了，點菜啊。”
“哦，我在考慮，該點什麽好呢？”
林欣雨笑著說：“你想點什麽就點什麽唄。”
“好吧。”侯小林點點頭，“那我就不客氣嘍。”他看了一圈，說，“嗯，今天咱們換換口味。就吃這個吧。”
林欣雨順著侯小林的視線看過去，頓時笑出了聲。原來侯小林點的是法式焗蝸牛和鵝肝。
林欣雨笑著說：“這個不太健康。你少吃點兒吧。”
侯小林說：“我覺得挺好吃的，而且你不覺得它像個美麗的女孩兒嗎？”
“你真惡趣味。”林欣雨笑道，“那我們今晚就吃這兩個吧。”
兩人點完餐之後等待。侯小林忽然想起一件事，於是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喂，王叔嗎？我是侯小林。對，我在西班牙。我今晚想請您吃飯。”
掛斷電話，侯小林說：“我爸約我吃飯。”
“啊？”林欣雨說，“那……你先走吧。”
侯小林說：“也沒多遠，就在附近。你等我一會兒，我給你買點飲料。”
“不用了。”林欣雨急忙擺手，“我喝水就可以了。”
侯小林堅持：“我知道這附近就有超大型商場，你想買什麽東西，直接進去就可以了。我去給你買杯奶茶。”
“這……這怎麽好麻煩你？”
“你是我朋友嘛。走，我陪你逛逛街。”
林欣雨拗不過侯小林，隻好答應，又囑咐他千萬別忘記帶飲料。
侯小林提著一袋購物袋從商場出來，對林欣雨說：“走吧，我帶你吃冰淇淋去。”
“這麽冷的天，吃冰淇淋做什麽？”林欣雨說，“你別浪費錢了，隨便找家快餐店解決就行了。”
侯小林卻拉起她的手：“別廢話，走吧。”
侯小林拉著林欣雨走進一間甜品屋。
服務員迎上來，熱情地招唿：“兩位需要點些什麽？”
“兩份草莓慕斯，兩塊香草芝士蛋糕，一杯冰淇淋。”侯小林說。
“兩份草莓慕斯？你確定？”服務員問。
侯小林說：“當然確定。”
林欣雨連忙阻攔他：“哎喲，不必了。太奢侈了。”
侯小林說：“一點兒也不貴。就一百多塊。”
“我剛跟你說過，不用為我花錢。”
“我不是要花錢，隻是想請你吃個冰淇淋而已。”
林欣雨看著侯小林誠摯的表情，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不過，我們不能再點了，你自己留一份。”
“不用，我吃一半就夠了。”
侯小林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問服務員：“請問你們有什麽推薦的音樂嗎？”
服務員笑著說：“我們店裏最好聽的音樂就是《愛之夢》。”
“謝謝。”侯小林向服務員致意，“那就要這首歌吧。”
服務員很高興地離開了。
服務員離開後，林欣雨問侯小林：“為什麽非要聽《愛之夢》？我覺得你點別的歌都好聽啊。”
侯小林把杯子放到桌子上，看著林欣雨說：“因為這是我們的初次見麵。”
林欣雨怔住了。侯小林繼續說：“我喜歡你的眼睛，很溫暖。我想讓你感受到這世界的溫暖。”
林欣雨低下了頭，不知所措。
“你的鼻梁很秀氣，但又不顯得尖。”侯小林繼續說，“我希望你不僅擁有陽光的微笑，還擁有健康的身體。”
林欣雨抬起頭，臉上飛起兩片紅暈：“侯小林，你……你……”
侯小林握緊她的手：“我想和你在一起。”
林欣雨咬著嘴唇，說：“可是……你知道我……我有男朋友的……”
“我相信他不愛你。”侯小林毫不猶豫地說，“如果他愛你，就會和你分手。”
侯小林說：“我知道你現在可能會很難接受。我願意等。等到你真正愛上我的那一刻，那麽就算是全世界反對，我也不會放棄你的。”
林欣雨看著侯小林，眼淚流了下來。
“侯小林！”林欣雨撲到侯小林懷裏哭起來，“我真的好愛你！可是我不能耽誤你，你值得更好的姑娘……嗚嗚嗚……”
侯小林摟著她輕拍她的背：“沒關係。我不怕被辜負，隻要你幸福就行。”
“可是……可是……”林欣雨哽咽著說不下去，“對不起……”
侯小林搖搖頭：“我不怪你。我也希望你幸福。”
林欣雨擦掉眼角的淚，認真地看著他：“侯小林，我愛你。你呢？”
侯小林鄭重其事地說：“我也愛你。”
“你願意娶我嗎？”林欣雨含淚看著他，“哪怕隻是假結婚。”
侯小林伸出雙臂把她緊緊抱住：“我願意。我願意娶你。我願意給你我一輩子的幸福。”
林欣雨破涕為笑。
“那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侯小林。我叫侯小林。”
“我該怎麽稱唿你才合適呢？”林欣雨問。
“你直接喊我‘侯’就好了。”
“好的，‘侯’。”林欣雨說，“我想跟你說，我以前從未談過戀愛，甚至沒有談過戀愛的時候想象過戀愛應該是什麽樣子的。我一直幻想有一個人能像你一樣陪伴在我的身邊，給我足夠的安全感，保護我照顧我。”
“現在呢？”
“現在我遇見你了。”林欣雨微笑著，“侯小林，你願意照顧我一輩子嗎？”
侯小林說：“我當然願意。”
“謝謝。”
侯小林捧著她的臉頰親了她一下：“我愛你，欣雨。”
林欣雨滿臉羞澀：“嗯……”
兩個人互相凝視，仿佛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過了好久，林欣雨突然噗嗤一聲笑了：“我還以為你會跟我求婚呢，原來是在耍我。”
侯小林抓抓頭發：“這種事情，還是交給父母決定比較好吧？我想我爸媽肯定願意把你嫁給我。”
“你爸媽會同意嗎？”林欣雨問。
“他們早晚會同意的。”侯小林篤定地說。
侯小林拿起菜單點餐。他點了兩份甜品，又加了三支冰淇淋。
“你怎麽買這麽多冰淇淋呀？”
侯小林說：“你不是喜歡嘛。”
林欣雨抿著嘴笑：“可是我剛吃完飯，還不餓呢。”
“你嚐一口吧。”侯小林說，“涼了就不好吃了。”
侯小林剝了一根遞給林欣雨，林欣雨張嘴咬住，侯小林把另一半送進自己嘴巴裏。
林欣雨笑著捶了他一拳：“你也太壞了。”
侯小林說：“那你要不要再吃一根？”
林欣雨搖搖頭：“算了。”
“我幫你切開吧。”
林欣雨點點頭，用叉子叉了一塊蛋糕放進自己的盤子裏。
侯小林把蛋糕放到自己盤子裏，然後把叉子遞給林欣雨。林欣雨接過來，叉起一塊放到侯小林的盤子裏。
侯小林看著林欣雨：“謝謝你。”
林欣雨看著侯小林，露出溫柔的笑容。
兩個人沉默片刻。侯小林忽然抬起頭，注視著林欣雨：“欣雨，你會不會覺得我特別花心？”
林欣雨愣了一下：“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我今天……在酒店門口見到了一些不雅視頻。”
“啊？”
“但我並不後悔。”侯小林深吸一口氣，“如果我能做到這種程度而不傷害你……我一點也不後悔。”
“所以說……你在外麵有女朋友，隻是為了刺激她？”林欣雨驚訝地看著他。
“嗯。”侯小林點頭承認，“我曾經答應過她，絕不碰除她之外的任何女孩。”
“那現在呢？”林欣雨擔憂地看著他。
“我現在……”侯小林頓了一下，歎了口氣，“我不知道。”
“那你和那位女士分手了嗎？”
侯小林猶豫了一下：“我暫時還沒打算和她分手。”
“你不會……還在考慮吧？！”林欣雨急了，“侯小林，你不能這樣！她既然選擇了你的身體，那就說明她是很隨便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
“欣雨……”
“我知道你喜歡我。”林欣雨握住侯小林的手，眼圈兒紅了，“我不能讓你錯付感情！你不是一個濫情的人，不是嗎？”
“我不是。”侯小林低聲說。
“那你為什麽不去追迴來？”
“我不敢。”侯小林低垂著眼簾，“你也知道，我家庭條件不好，連工作都找不到，我怕……”
“侯小林，你是個真正的男人！”林欣雨斬釘截鐵地說，“你是真的喜歡我嗎？如果喜歡我，就勇敢去追求你的幸福，而不是逃避。”
“可是……”
“沒什麽可是。”林欣雨站起來，“你不是想請我吃飯嗎？走吧。”
侯小林站起來，伸手拉著林欣雨的胳膊。
林欣雨掙紮了幾下，但沒有甩脫。
“你幹嘛呀？”林欣雨嗔怪道，“我自己走！”
“你坐著。”侯小林輕鬆地攬住林欣雨的腰，拉著她往前走去。
“哎，你……”林欣雨被迫摟住侯小林的脖子，無奈地歎了口氣，“你不是說我腳崴了走不動路嗎？怎麽現在走得這麽快？”
“我想帶你走快一點。”
侯小林帶著林欣雨從西餐廳走到商場附近的步行街。步行街上的燈光非常暗，隻有一些賣小飾品的攤位上亮著微弱的燭光，照亮周圍的環境，顯得幽靜神秘。
侯小林牽著林欣雨穿梭在步行街上。
“喂，你幹嘛不去電影院呀？”林欣雨奇怪地看著侯小林，“我記得你平時很少去電影院呀？”
侯小林笑著說：“這家影城離電影院比較遠，我想陪你走一會兒。”
“好啊。”林欣雨欣然答應。
兩個人沿著步行街緩慢向前走著，周圍的音樂悠揚婉轉。侯小林側過臉，對著林欣雨，林欣雨也微微偏過頭，兩個人四目相望，彼此的唿吸交纏在一起。侯小林忍不住俯下.身，親了親林欣雨的額頭。
“你又亂親我。”林欣雨紅著臉嗔道。
“哪有。我們都是成年人啦。”侯小林說。
“哼！”林欣雨冷哼一聲，扭頭繼續往前走去。
“你去哪兒呀？”侯小林問。
“你不是要陪我散步麽？”
“哦……那我陪你去逛商場吧。”
“不用，我自己去買東西。你不是想給我送禮物嗎？你去幫我挑呀。”林欣雨指指商場。
“那……好吧。”
“我等你。”
侯小林跟在林欣雨身後進了商場。他看著琳琅滿目的衣服首飾，腦海中閃現的卻全是林彤的身影，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你歎什麽氣？”林欣雨疑惑地看著侯小林。
“我剛才歎了一口氣。”
“你歎氣幹嘛？”
侯小林摸了摸鼻子：“唉，想到我女朋友，我又想歎氣。”
“女朋友？”林欣雨瞪大眼睛，“你有女朋友了？”
“嗯，”侯小林苦澀地笑了笑，“她叫林彤，是個很優秀的人，很美麗，很善良。”
“那……她結婚了嗎？”林欣雨試探著問。
“沒有。”
“哦……”林欣雨若有所思，“我還以為她已經結婚了呢。”
“你覺得她不夠漂亮？”
“當然不是，”林欣雨搖搖頭，“她很美麗。她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兒，我喜歡她。”
“那你還擔心什麽？”
“呃……”林欣雨遲疑地看了看侯小林，“你們倆……你們倆不合適。”
“為什麽？”侯小林驚訝地問。
“因為她有丈夫啊。”
侯小林愣了一下：“她的丈夫是誰？”
林欣雨抿了抿嘴唇，沒有吭聲。
“告訴我好嗎？”侯小林懇切地盯著林欣雨，“欣雨，告訴我，好嗎？”
“其實也不算什麽秘密。”林欣雨猶豫了片刻，“她丈夫姓張。”
“張博？！”侯小林驚唿出聲，難掩內心的震撼。
“是的，就是張博。”
侯小林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怔了片刻，忽然失態般地握住林欣雨的雙肩，緊張地問：“欣雨，你確定她丈夫叫張博？”
“嗯，我確定，是他。我認識他三年多了。”林欣雨皺眉，“你怎麽了？你和林彤……”
“我們沒什麽。”侯小林忙解釋，“我和林彤真的隻是普通朋友關係。”
“可是張博……他已經娶妻了。”
“我知道，”侯小林急於辯駁，“可我和他真的沒什麽！”
“欣雨，”侯小林深吸了幾口氣，勉強控製著情緒，低聲道，“我和林彤……她和張博之間的事……說來話長。但是請你相信我，我對她真的沒有別的感情。我隻是把她當妹妹而已。我……我隻是想盡量做一個好兄長，保護她而已。”
“原來是這樣，嚇死我了……”林欣雨拍了拍胸脯，“我真怕你們……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絕對不會。”
侯小林鬆了口氣：“謝謝你，欣雨。”
“不用謝，這種事本來就不該瞞著你。我理解你們的想法，我明白你對林彤的好意。”林欣雨笑了笑，“不過……林彤和張博的事……”
侯小林打斷她，神色堅決地說：“我不會和林彤在一起的，我也不可能再跟任何人在一起。”
“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我和她之間，早就已經結束了。我和張博，更加沒有可能。我希望你替我保守秘密。”
林欣雨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林欣雨帶著侯小林走進商場，直奔珠寶專櫃。
“你想給我買什麽？”侯小林問。
“你想要什麽？”
“我隨便，無論是什麽都行。”
“我覺得我應該給你選一條項鏈。”林欣雨翻看著手邊的雜誌，隨口答道。
“好啊。”侯小林微笑道。
“你想要什麽類型的款式？”
“隨便吧，”侯小林想了想，“黑色、白色或者藍色都行。”
“好，那我給你推薦兩條。一條是黑色係列，另一條是白色係列。我給你選一條白色的好不好？”
“好。”
林欣雨給侯小林選了一條白金鑲鑽的項鏈，侯小林戴在脖子上，顯得非常貴氣。
林欣雨看了看時間，“現在去吃飯嗎？我剛才看到一家餐廳味道不錯。”
“可以啊。”侯小林拿出錢包付款，又將卡交給售貨小姐。
林欣雨挽著他的胳膊，走出店門。
“我們去哪兒吃？”林欣雨問，“附近有餐館嗎？”
“附近有，但我們不用去，”侯小林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座，“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林欣雨係好安全帶，側身問道。
“去了就知道了。”侯小林賣了個關子。
“好吧。”林欣雨踩下油門，汽車平穩滑出停車場。
半個多小時後，汽車抵達某個偏僻的小巷，侯小林下了車。林欣雨跟著他走入巷內。
“這是什麽地方？”林欣雨環顧四周，“好像很久沒來過了。”
侯小林笑了笑，帶著她拐彎抹角地朝前走去。
“快到了。”侯小林說完，推開一扇鏽跡斑斑的木門。
林欣雨抬眼望去，頓時呆住了，“你……你居然在這裏？”
“我在這裏還需要找房子嗎？”侯小林微笑道。
屋內布置簡單，卻很溫馨，牆壁刷成淺綠色，地板也鋪著軟墊，整體看上去很舒適。
“這是你租的房子？”林欣雨疑惑地問。
“不止一處，”侯小林指指臥室，“還有一間書房呢。”
“我看看。”林欣雨迫不及待地衝向書房，推開虛掩的房門，一陣清香撲鼻而來。
林欣雨驚喜萬分：“這……這都是你自己弄的嗎？”
“這些都是我媽媽留下來的東西。”侯小林笑了笑，“她曾經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因為這裏比較偏僻，離她的醫院比較遠，所以就在這裏落腳了。後來她病逝之後，我就搬了過來，這裏就空了下來。”
“真好。”林欣雨歎息，“你母親肯定特別漂亮。”
“是啊，”侯小林點了點頭，“我父親是個畫家。”
“難怪。”林欣雨看了看牆上掛著的山水畫，讚道，“畫得非常好。”
“謝謝。”侯小林謙遜道，“如果不是我爸爸幫我把這幅畫裱起來，我恐怕連掛畫都掛不上。”
侯小林走進臥室，從床底下拖出一隻大箱子，打開箱蓋，裏麵滿滿當當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畫卷，有的畫紙泛黃，已經褪了色，有的則被精心擦拭得一塵不染，甚至連筆鋒都很飽滿圓潤。
林欣雨感慨地摸了摸其中一張畫紙：“好美的顏料啊！這是用雪花岩漿熬製的吧？”
“嗯。”
林欣雨輕輕撫摩著畫紙上細膩柔順的線條，忽然發現畫紙右下角的落款，竟然是——林彤！
“這是你母親的名字？”林欣雨詫異地看著侯小林。
“是啊。”
林欣雨震驚地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麽，“你……你是畫家？”
“是啊，”侯小林淡定地迴答，“你不記得我畫的《春風》了？”
林欣雨恍然：“哦！原來那首詩叫‘春江水暖鴨先知’啊！”
“對，”侯小林笑道，“你還挺有文化的嘛。”
林欣雨臉頰微紅：“我隻是偶爾看電視上的廣告詞而已。”
“嗬嗬，”侯小林笑了笑，“你看，我和你的緣分不就是從電視劇上開始的嗎？”
林欣雨抿嘴偷笑：“這麽巧？”
侯小林聳聳肩：“確實太巧了，不過我認為這是天意，是命運，無法改變的。”
林欣雨深情凝視著他：“我願意承擔這份天意。”
“這話聽起來似乎怪怪的。”侯小林撓撓頭。
“我想表達的是，”林欣雨伸手摟住侯小林的腰，“我願意嫁給你。”
侯小林愣住，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林欣雨羞惱地捶了他一拳。
“我不逗你了，”侯小林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知道我是做什麽的嗎？”
“我猜你應該是搞藝術的。”林欣雨歪了歪腦袋，“或者是搞服裝設計的，畢竟你這種身材，很容易引起誤會的。”
侯小林笑著搖搖頭，轉移了話題：“今晚我們吃什麽？”
“我來買菜吧，”林欣雨站直了身體，“你在這裏等我。”
“好，辛苦你啦。”侯小林坐在沙發上，拿出手機玩遊戲。
林欣雨走出家門，沿著街邊慢悠悠逛著，思考著今晚的晚餐。
她最近迷上了一款遊戲，叫《神話》，可惜她賬號的錢全投到了遊戲裏，沒辦法買裝備。
正當林欣雨百無聊賴時，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來，停在她的麵前。
車窗降了下來，露出了一張熟悉的麵孔：“欣雨，上車吧。”
“阿澤？”林欣雨驚訝極了，“你怎麽會在這兒？”
鄭澤笑道：“我在附近辦點事兒，聽說你迴來了，就趕緊過來找你，順便請你吃飯。”
“我又不餓。”林欣雨婉拒，“你去忙吧。”
“你不上車，我也不走，”鄭澤堅持道，“反正我有的是時間陪你，你快上車。”
林欣雨無奈，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係好安全帶，抱怨道：“我才剛剛迴來，你就急吼吼跑來跟我約會，也太誇張了吧？”
“誇張嗎？”鄭澤握著方向盤，專注地看著前方，“我還覺得我這麽做有點慢熱呢。”
林欣雨失笑道：“那你以後多慢熱點兒。”
鄭澤扭過頭，看著林欣雨，半晌，歎了口氣，語氣低沉：“欣雨，你瘦了，你知道嗎？”
林欣雨怔了片刻，笑了：“哪有啊？”
“真的瘦了，”鄭澤皺眉看著她，“你看你的眼睛。”
“別瞎說，我每天都鍛煉呢，”林欣雨揉了揉肚子，“早就胖成球了。”
鄭澤卻沒有因此鬆懈，仍舊憂慮地望著她：“我問過醫生了，他說你長期抑鬱症加壓迫產生了輕度脫脂。”
“啊？”林欣雨眨了眨眼睛，“你聽誰胡說八道的？”
“醫院裏那麽多病例擺在那兒，我不能光憑幾張照片就判斷你患了抑鬱症。”鄭澤解釋，“但是你現在這樣，肯定是因為心理疾病，我必須要幫助你治療。”
“你說得倒簡單，我又不是精神病人，還需要治療？”
鄭澤認真地盯著林欣雨：“你就算不信任我，難道還不信任媽媽嗎？她那麽疼愛你，絕不會害你。”
“可是……”
“欣雨，”鄭澤打斷她，“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怕我是為了你的財產才追求你，對不對？”
林欣雨默默不語。
鄭澤繼續說：“你知道嗎？自從我們結婚以後，媽媽把所有的積蓄都交給了我保管，而你隻用負責花錢，如果我真的圖謀財產，我早就動手了。”
林欣雨歎息：“我當然相信你了，可是我……”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的關係並不牢靠，隨時會破裂？”鄭澤看著她的臉，“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你放心，我不會離婚。”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林欣雨咬住嘴唇，“我是覺得，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父母根本沒有死……”
“不可能！”鄭澤斬釘截鐵地打斷她，“我親耳聽見他們的遺言，不可能錯的！”
“遺言……”林欣雨喃喃道，“那我爸媽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我不清楚，”鄭澤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敢問。”
“我也不敢問。”林欣雨苦澀地笑了，“我不願意再提起往事。”
鄭澤看著林欣雨，忽然說：“我有個朋友，他和我一樣，也姓鄭，他的父親是一名律師，他們家族祖傳的秘笈，就是我們現在玩的‘神話’。”
“你是說……”林欣雨睜大眼睛，“你是說……”
“我們的祖先就是這位鄭律師，”鄭澤說，“當年，我父母被陷害入獄，他們不甘心，想盡辦法翻案。最後終於贏了官司，但是他們身體垮了，很快就撒手人寰了。我父親臨死之前，把這份密卷交給了我。”
“原來是這樣！”林欣雨激動萬分，“那……”
“這些東西雖然值錢，但我不準備賣掉它們，因為我答應過我父母，一輩子都要替他們守護這本秘籍。”
林欣雨忍不住落淚：“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
“你千萬別哭，”鄭澤連忙安慰她，“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傷心。”
“我不是傷心，”林欣雨哽咽道，“我是感恩，你父母把你教育得這麽優秀……”
“我的確受益良多，”鄭澤微微一笑，“我現在有足夠的底氣去保護你，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兩人迴到家時，侯小林正站在門口等待他們。
鄭澤停好車，走出來問道：“你怎麽還沒睡？”
“剛洗完澡，”侯小林說，“我等你們迴來聊聊。”
鄭澤點頭：“進屋吧。”
林欣雨跟在他倆身後，心情複雜。
“欣雨，我今天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鄭澤說，“希望你不要怪我。”
“怎麽會呢？我高興還來不及。”林欣雨說。
“那就好。”鄭澤拉住她的手，帶她朝客廳走去。
侯小林坐在沙發上，喝著咖啡：“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談一談。”
“嗯。”鄭澤點點頭。
“首先，我要聲明，你們剛才談論的話題，和我無關。我是聽到你說要買房，所以才過來湊熱鬧，至少表明我對欣雨沒有非分之想。”
“嗯。”鄭澤淡淡地笑了笑。
“我要糾正一點，”侯小林說，“我沒有跟欣雨談戀愛，她喜歡的另有其人。”
“我知道。”鄭澤說。
“哦？”侯小林挑眉道，“我記得你曾經懷疑過我們是一路貨色。”
“我從來沒有否認過你和欣雨的關係。”鄭澤說，“因為我相信欣雨的眼光，她看上你是因為你足夠優秀，但是我絕不相信你會因為欣雨的美貌而選擇她。”
侯小林笑道：“我很榮幸。”
鄭澤搖搖頭：“我更願意承認你是因為你的能力，你的品質，你的品德，以及你的人格魅力而選擇欣雨。”
“我也是這麽覺得的。”侯小林說，“你和她的相處模式，和我與其他人的相處模式，簡直是南轅轍。你們兩個的觀念差異太大了，如果不是互相尊敬彼此，我恐怕早就對她不耐煩了。”
“我也不是一味討厭你，”鄭澤誠懇地說，“我很欣賞你，你也是個有能力有擔當的人。”
“哈哈哈。”侯小林爽朗地笑了起來，“你居然會誇讚別人？真難得啊。我一向隻相信自己。”
“這並不矛盾。”鄭澤說，“我隻是比較理智而已。”
“我們還是說迴欣雨的父母。”鄭澤說，“他們在遺言中提到過一些細節，但是沒有留下具體地址，我猜測可能是因為他們在被捕之前做了什麽事情，被人盯上了。我們得找出這個人。”
“我也正是這個意思，”侯小林說，“這次的行動，我們三個都參加，你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我們三個的實力都相差無幾，但是欣雨不是警察，也不懂刑偵技巧，她隻擅長電腦程序編譯，對付一般人倒還罷了，遇到真正專業的人士，她的水平未必夠用，因為她的數據庫裏缺乏這類犯罪案例，我想這也是我爸媽把秘籍交給她的原因。”
“那你打算怎麽做？”侯小林說。
鄭澤沉吟片刻，說道：“我需要你的幫助。”
侯小林皺起眉：“幫助？”
鄭澤點點頭：“我打算請你代筆，寫一篇稿子，我們需要在網絡上搜索一些犯罪嫌疑人的資料，然後製造一起網絡暴力。”
“網絡暴力？”侯小林驚訝道，“這種招數……我們能成功嗎？”
“當然。”鄭澤微笑道，“我們隻是想讓某些惡徒得到懲罰而已。”
“你是說，有人雇兇殺人，然後再利用網絡輿論，把這個人置於死地？”侯小林恍然大悟。
“沒錯。”鄭澤說，“隻要這些人落網，我們才能揪出背後操縱者。”
“這是一場賭博。”侯小林嚴肅道，“如果失敗的話，我們將會遭到法律的嚴厲譴責！”
“我知道。”鄭澤說，“所以我們才要做充分準備。我已經聯係了幾位朋友，他們願意配合我們。”
侯小林問道：“是哪些朋友？”
鄭澤拿起手機撥號：“這個號碼，你應該見過吧。”
“張偉？”
鄭澤笑了笑：“沒錯。”
“我確實見過。”侯小林說，“他現在在你身邊？”
“是的。”
“你是打算讓他當你們的特派員？”
“沒錯。”鄭澤說。
侯小林又問：“他答應了？”
“沒有，我告訴他，要他親自過來才肯當我們的特派員。”鄭澤說，“他拒絕了，他說他不適合做這個工作，他隻想做個快遞員。”
“那你還邀請他？”侯小林詫異道。
“我知道。”鄭澤說，“但是我不會放棄，我要他幫我們寫一篇稿子，這篇稿子，我要求由他獨立完成，不能假借他人之手。”
“這不是兒戲，萬一你們沒成功，豈不是白費力氣？”
“這不叫兒戲，”鄭澤說，“這是一次挑戰。”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希望你慎重考慮。”侯小林說。
“我非常慎重，”鄭澤說，“我已經考慮清楚了，你隻需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即可。”
侯小林說：“如果你決定了，我沒有異議，但是，你不妨先跟他溝通溝通？”
鄭澤搖頭說：“這個人是個倔脾氣，你越逼迫他，他反抗就越激烈。我們必須采取懷柔策略。”
“可是，這樣會不會顯得我們很卑鄙？”
“不會，這隻是權宜之計。”鄭澤認真地解釋說，“我們必須盡快破獲這起連環殺人案。我們現在沒時間浪費。”
“可我覺得……”
“侯先生，我們已經等待了太久，我們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了。”鄭澤堅定地看著侯小林，“如果這個時候我們還抱著仁義精神，不敢去抓賊，那我們就輸定了。”
侯小林歎了口氣：“既然你堅持要這麽做，我也隻好尊重你的選擇了。我會竭盡全力配合你的。”
“多謝。”鄭澤朝他伸出右手。
兩個男人握了握手。
鄭澤離開後，林欣雨走過來問：“你們談什麽呢？這麽高興？”
“一樁很有趣的案子，和欣雨的愛好有關。”侯小林說。
“什麽案子？”林欣雨眼睛亮閃閃的，似乎很感興趣。
“一樁謀殺案。”侯小林輕描淡寫道。
“謀殺案？”林欣雨吃了一驚，隨後笑了笑，“那你們一定會成功的！”
“為了你的夢想。”鄭澤拍了拍林欣雨的肩膀。
“你的夢想是什麽？”侯小林問。
“我的夢想是做記者啊，我最喜歡的就是記者了。”林欣雨一臉憧憬地說，“可惜我爸媽不許我做記者，他們總擔心我被壞人騙了。”
侯小林問：“那你想做什麽呢？”
“做報刊編輯，像你們一樣！”林欣雨挺直胸脯，理直氣壯地說。
“那我支持你！”侯小林笑眯眯地鼓勵她。
林欣雨卻突然露出羞怯的表情：“我……我想嫁給你。”
“哈哈哈哈哈哈……”侯小林笑彎腰了，捂住肚子，“別鬧了，我比你大三歲，你才二十四歲，怎麽可能結婚？”
“我說真的。”林欣雨認真地說，“我從小就崇拜英雄，我覺得你就是一個英雄，我長大了也想變成你這樣的人。”
侯小林忍住笑，擺擺手：“行了，別鬧了。我今天來找你，就是為了讓你加入我們的專題調查組。你要努力幫忙哦，欣雨。”
“沒問題！我一定會的。”林欣雨滿口答應，“我會保密的。”
鄭澤對林欣雨的迴答並不感到奇怪，因為早在他剛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這姑娘對於自己的工作熱情十分高漲了。他微笑著點了點頭，把侯小林送出辦事處。
迴來之後，侯小林給林蕭打了電話，告訴他們已經搞定林欣雨，並把侯小林與她交流的內容轉達給了林蕭。林蕭說：“我就知道，侯小林出馬沒問題。”
“你們準備怎麽安排她？”侯小林問，“留在身邊嗎？”
“當然，”林蕭說，“這是我唯一的線索了，怎麽能不用她？”
侯小林又問：“那她父母呢？”
“她父親退休了，在一家企業上班，不願意搬家。她母親是個教師，現在還是單位宿舍。我們商量了一下，準備暫時把欣雨安置在她家裏，畢竟她父母都是教師，不會亂嚼舌根。至於以後怎麽安排，還要再斟酌。”
侯小林說：“你的意思是，她暫時住在你家裏？”
“嗯。”林蕭答道，“我們都是老同誌，彼此熟悉一些，也更方便溝通，你說是吧？”
侯小林沉吟片刻：“那倒也是，我也相信你們不會亂嚼舌根，但我還是想提醒一句。我希望你們能保證欣雨絕對的隱私，她是個女孩子，名譽很重要。”
“放心吧。我會約束好她的。”
侯小林掛掉電話後，鄭澤立刻追問道：“侯小林，他們是怎麽說的？”
侯小林說：“欣雨的父母不肯搬家，她說暫時就在林蕭家裏寄居。”
“那就好。”鄭澤鬆了口氣，“這幾天我一直擔心欣雨會受不了壓力而逃跑，或者出現其它什麽狀況，現在好了。”
侯小林問：“這個案子的兇手是誰？”
“不清楚。”鄭澤皺起眉頭，“警察還在調查。”
“如果兇手就在你身邊呢？”
鄭澤愣了愣。
“你不要緊張。”侯小林說，“隻是假設而已。萬一真有這種情況，你該怎麽辦呢？”
“如果兇手在我身邊，”鄭澤苦惱地歎了口氣，“我就辭職迴去照顧她，反正也沒什麽值得我繼續留戀的東西了。”
“我們一定要盡快偵破這個案子。”侯小林說，“否則我怕欣雨會出什麽危險。”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現在的難題是，警方還沒掌握太多線索，所以無法推測嫌疑人具體的動向。”
“那也要等。”侯小林說，“越早破案，欣雨的生命安全就越穩固。”
鄭澤點點頭，說：“你的提議非常有道理。我會抓緊時間跟他們討論這個問題。”
“嗯。”侯小林說，“另外，關於欣雨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包括陳銘楊和林蕭在內，尤其是林欣雨，不要告訴他們實情。”
鄭澤詫異地看著他：“為什麽？”
侯小林猶豫了一下，說：“我懷疑欣雨可能是兇手。所以不能輕易暴露她。”
鄭澤驚訝地睜大眼睛：“這……怎麽可能？”
“我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不敢貿然下定論。但我總覺得，這件事不簡單。”侯小林說，“如果林欣雨真的是兇手，恐怕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目的的。她為了殺死陳銘楊而偽裝成陳銘楊的未婚妻，這一切，會不會都是計劃好的？我們必須謹慎對待才行。”
鄭澤深吸了一口氣，喃喃地說：“太瘋狂了……”
“這世界原本就瘋狂。”侯小林說，“我們隻是遇見了一群瘋子罷了。”
兩周後，林蕭帶著林欣雨迴來了。
林欣雨依舊穿著那身紅色運動服，背著雙肩包。林蕭拉著她走進來，指著辦事處的辦案人員向她介紹：“欣雨，這些都是你的前輩。”
“各位叔叔阿姨好。”林欣雨笑眯眯地衝眾人打招唿。
大家紛紛迴應。
“我叫林欣雨，今年25歲，剛從哈佛畢業迴來，”她說，“我爸媽工作忙，平時沒怎麽陪我。他們托我先找份工作，我覺得自己還挺適合做翻譯的，就報考了博士生。”
林蕭聽到“翻譯”兩個字，臉色微微變了一下。鄭澤卻笑著讚揚道：“不錯，欣雨你很聰明啊。”
“謝謝誇獎。”林欣雨謙虛道。
“這次的案子，”侯小林說，“是由林欣雨協助我們偵破的，她是最優秀的翻譯。”
林欣雨趕緊擺擺手：“沒有啦！哪有哪有！我就是幫點兒忙而已！”
“你別謙虛了，”侯小林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肅靜，“這次的案件是由欣雨牽頭完成的，她在案發現場的勘驗，以及最後與犯罪分子搏鬥的整個過程，她都參加了。”
眾人都吃了一驚。
“她是個很棒的姑娘，”侯小林說，“你們一定會喜歡她的。”
眾人都用欣賞的目光審視著林欣雨，連林蕭也忍不住朝林欣雨投去鼓勵的目光。
林欣雨靦腆地低下了頭。
侯小林又轉頭對林欣雨說：“你先坐吧，別拘謹，大家都是朋友。”
林欣雨便在椅子上坐下了。
“你們想知道更詳細的情況嗎？”林蕭問，“比如犯罪分子長什麽樣子，什麽特征，犯案時候的手法和武器等等。”
“我想知道。”鄭澤說。
林蕭拿出一疊資料，遞給侯小林和侯小林的助手。
而在這邊。
“林哥，”侯小林說，“我跟了你這麽久，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我知道你很聰明，也知道你很堅持。既然你決定了要離婚，那就說明你已決定好了，是嗎？”
林博文點點頭，說：“我早就決定好了，隻不過，我一直不敢告訴她。我怕她不同意，也擔心她知道以會恨我。”
“你們……已經分居很久了？”侯小林問。
“嗯，三年了。我們從來沒有提出過離婚，但是……我覺得我們已經沒有繼續在一起的必要了。”林博文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白色煙霧，“現在我和她的關係，就像一張破爛的漁網。這網上布滿了汙垢，我每天都要洗掉它，否則我會被臭死。”
侯小林不解道：“林哥，你和她到底怎麽了？”
“沒什麽。”林博文搖搖頭，說，“我們不合適。”
“不合適？”侯小林喃喃地念叨著，“哪裏不適？”
林博文苦笑了一聲，說：“我不知道。也許是我和她相處的方式不合適吧，也許是我們彼此的價值觀不合適。”
“我不懂，林哥，”侯小林焦急地說，“你快點說清楚吧。”
“侯小林，我今天找你來，是想向你借幾個人。”
“哦？林哥，你需要多少人？”
“一百個，最好身體素質都很好，打架很兇悍那種，你看行不行？”
侯小林想了一下，說：“這個簡單！不過林哥，我們是不是要商量一下細節？比如……你準備用來幹什麽？”
林博文微微一笑，說：“我準備去綁架。”
“當然，我不是嚇唬你，我確實是想去綁架。”林博文淡淡地說，“不過我不準備親自動手。”
“為什麽？”侯小林不解。
“因為太危險了。”林博文說，“我還沒有想好，等我想好再告訴你。”
侯小林沉默片刻，說：“好吧。那林哥打算什麽時候走？”
“明天晚上。”林博文說，“我想先把事情安排妥當，然後再走。”
“嗯……”侯小林點點頭，遲疑著問，“我……能幫你做些什麽？”
“不用了，你幫我聯係人就好。”林博文說，“你把電話號碼留給我，到時候我再打給你。”
侯小林答應下來，將電話號碼交給了林博文。
林博文說了句“謝謝”，便掛斷了電話。
侯小林看著屏幕上閃爍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林博文要綁架林欣雨？這倒挺有趣，雖然林欣雨長得很漂亮，可她畢竟是個女人啊。侯小林突然有些佩服林博文了，居然連這麽危險的計劃都敢去嚐試，
真不愧是黑社會大佬級別的人物。
不過林博文究竟有沒有膽量去綁架林欣雨？如果他有，那他的勇氣令人歎服，如果他沒有，
那他的選擇就顯得很可笑了。
侯小林拿起桌子上那杯紅酒，輕輕啜飲一口，感受著醇香四溢的味道，心中卻湧起了陣陣悲哀，
林博文為了報複林欣雨，居然要去綁架她，可見林欣雨平時對他傷害極大，甚至是致命的。林博文對他的態度又何嚐不是冷漠而疏遠呢？難怪林欣雨會恨他到這個程度，
想起自己曾經對他愛理不理，如今反倒變成了求他原諒，侯小林忍不住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
他抬起頭看了看牆壁上的鍾表，已經九點半了，林欣雨還沒有下班。他歎息著放下酒杯，站起身來。
他走進辦工室，敲了敲門。
林欣雨剛換了衣裳，正在梳妝台前化妝，聽到有人敲門，立刻警惕起來，“誰啊？”
侯小林壓低嗓音說：“是我。”
林欣雨愣了一下，趕緊拉開門，把侯小林迎了進來。
“你來幹嘛？”林欣雨皺眉看著侯小林。
侯小林笑了笑，說：“你忘記了？今天早晨咱倆約好一塊吃飯的。”
林欣雨恍然大悟，“哦，我差點忘了。你等一下，我馬上收拾東西。”
侯小林坐在沙發上，眼睛盯著林欣雨，林欣雨穿著一條白色的裙子，胸口綴著兩朵小花，臉上畫著淡妝，整個人看上去清純秀麗，十足十位大家閨秀。
侯小林心跳加速，暗自竊喜：“這女孩兒果然夠美，怪不得能勾引得林博文神誌不清。”林欣雨收拾完之後，轉身對侯小林嫣然一笑，說：“走吧，咱們去吃飯。”
“好啊。”侯小林笑眯眯地跟在她的後邊。
兩人來到一間西餐廳。林欣雨說：“你要喝點什麽嗎？”
侯小林擺擺手，說：“不必了，我不喝酒。”
“哦……”林欣雨有些失望地坐下，隨即意識到了什麽，臉一紅，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侯小林被她嬌羞的模樣逗樂了，笑嘻嘻地端詳著她，忽然覺得這個女孩兒很順眼，於是脫口說：“欣雨，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了。”林欣雨笑了起來，“怎麽啦？”
“嗬嗬，我才二十六歲，比你小兩歲。”侯小林說。
“你看起來很年輕。”
“是嗎？”侯小林摸了摸鼻子，說，“我從小就帥氣逼人，沒辦法，遺傳優良。”
林欣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你好貧嘴！”
侯小林聳了聳肩膀，說：“其實我也想說‘你好漂亮’的，但是怕被你罵流氓，所以就改成‘你很漂亮’了。”
“嗬嗬，你真是幽默風趣。”林欣雨微笑著看著侯小林。
“謝謝誇獎。”侯小林笑著說，“你知道嗎？我媽說我是天底下最帥的小夥子，沒有人能超越我。”
林欣雨掩飾不住笑意，說：“你爸媽真幽默。”
“唉，我爸媽就希望我找一個溫柔賢惠的姑娘，做妻子，我現在隻想快點結婚，生個胖娃娃，再和我爸媽一起環遊世界。”侯小林歎了口氣說，“不過我現在這種狀況恐怕是不太合適了。”
林欣雨笑著問：“為什麽？”
侯小林無奈地攤開雙臂，“因為我有錢了，也閑情逸致談戀愛了。”
“你有錢了？”林欣雨驚訝地說，“你哪來的錢？”
“我靠自己掙的。”侯小林驕傲地揚了揚眉毛，“我用我父親留給我的股份和我媽媽留給我的房產抵押貸款買了一棟商業樓。”
“哇塞，你真厲害。”林欣雨由衷地讚歎，“我以後也要像你一樣成功。”
侯小林哈哈大笑，“那就祝你成功嘍。”
兩人聊得熱火朝天。林欣雨雖然不太明白侯小林的思路，但並不妨礙她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陽光氣質。
“你真的是我遇見過的最帥的男生。”林欣雨認真地說。
侯小林挑釁似的衝她眨眨眼睛，調侃道：“可惜你是個女人。”
林欣雨俏皮地撇了撇嘴角，說：“可是你卻是我遇見的最醜的男生。”
“我……我靠！你竟敢嘲諷我！”侯小林指著林欣雨的鼻尖說，“信不信我揍你！”
“來呀！”林欣雨拍了拍桌子，站起身來。
侯小林急忙退縮了幾步，說：“算了，我打不贏你。”
“哼，膽小如鼠。”林欣雨冷哼了一聲。
“你還別說，”侯小林突然又來勁了，“我真打不贏你。”
林欣雨忍俊不禁，捂住嘴巴偷笑，侯小林趁勢近她，伸手捏住她的臉頰，“哎喲喂，你笑起來可真好看。”
林欣雨推了侯小林一下，笑容漸斂，語帶歉疚地說：“對不起啊，剛才不該跟你鬧著玩兒。”
“沒關係，誰讓我這麽紳士呢？”侯小林笑著說，“我是個善解人意的好人。”
林欣雨抿嘴笑道：“嗯，是個體貼溫暖的好人。”
侯小林一愣，說：“你這話聽起來怎麽怪怪的？”
林欣雨笑著說：“你聽錯了。”
侯小林搖頭晃腦地說：“絕不可能！”
林欣雨笑著問：“你是怎麽做到這麽體貼的？”
“當然是用我的魅力征服你咯。”侯小林洋洋得意地說，“不信我把魅力展示給你看。”
“好啊！”林欣雨鼓勵道，“請便。”
侯小林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氣，緩緩張開嘴唇，說：“美麗的小姐，你好。你是否願意嫁給我，與我締結連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林欣雨撲哧一笑，說：“我拒絕。”
“呃……”侯小林愣住了，“為什麽？”
林欣雨歪著頭，看著侯小林說，“因為我覺得你的魅力不足以征服我，而且，我有喜歡的人了。”
“誰呀？”侯小林好奇地問。
“你猜？”林欣雨賣了個關子，轉身走進了電梯。
侯小林追進去，說：“我怎麽猜得著？”
林欣雨笑眯眯地說：“因為你猜不著的人多了去了。”
侯小林無辜地攤攤手，“好吧，反正我是不信你有喜歡的人了。”
林欣雨笑了笑，沒有辯駁。
到了醫院之後，林欣雨先幫侯小林掛號，辦入住，又幫他提行李放在床位上。等她從護士台拿完藥單迴來，侯小林早就躺倒在床上睡著了，唿嚕打得震天響。
“嘿嘿。”林欣雨輕輕笑了兩聲，俯□，在侯小林額前落下輕輕一親en，悄悄地離開了病房。
侯小林這一覺直睡到晚上九點半，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
他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一下表，坐起來，掀被下床，走進洗手間洗漱。
洗臉刷牙，吃飯。
侯小林吃飯時，林欣雨正抱著胳膊站在門外看著他，眼神有些曖昧，又有些古靈精怪，好像要捉弄他。
侯小林吃完飯，將碗筷遞給收拾餐具的阿姨，擦了擦手，看著林欣雨問：“今天晚上不值班嗎？”
“嗯，我們科室今天輪休。”林欣雨說，“你不是要出去嗎？”
“你要陪我？”侯小林問。
林欣雨說：“不然呢？”
“那咱倆一塊兒走。”
“你還要買東西？”林欣雨疑惑地問，“你買啥？”
“買衣服啊，”侯小林聳了聳肩膀，“我穿來穿去都是那套襯衫，你不嫌煩嗎？”
“嗬嗬，你想得美。”林欣雨說，“我不會跟著你一起逛街的。”
“那你想幹嘛？”
林欣雨笑盈盈地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幹嘛。”
侯小林說：“我現在就想出去找個地方吃點兒東西。”
“我知道附近有家粥店，味道很不錯，要不要嚐試一下？”林欣雨建議道。
“行，你帶路吧。”侯小林爽快答應，“順便再給買份炒飯，謝謝。”
林欣雨轉身往外走，說：“跟我走吧。”
侯小林跟著她出門，問道：“你不會是要帶我去你家吧？”
“當然啦。你不去我家吃飯，難道要跑出去吃嗎？”
“哦……”侯小林若有所思，“你家在哪裏？”
“我爸媽在郊外有座莊園。”林欣雨說，“平時很少迴去住。但是每周末都要過去住一兩次，所以我們家保姆特別多，傭人都快趕上四五個了。”
“哦……”侯小林點點頭，“那我真的很榮幸。”
林欣雨停步迴頭，盯著侯小林看了片刻，忽然噗嗤一聲笑了，伸出手指戳戳侯小林胸膛，說：“瞧你，傻乎乎的，還挺可愛的。”
侯小林撓撓頭，說：“我隻是隨便誇句好話嘛……有必要那麽認真嗎？”
林欣雨哈哈大笑：“好，我原諒你啦。”
兩人並排朝著醫院外麵走去，林欣雨邊走邊說：“我爸媽都退休了，所以他們在郊外有棟獨幢小樓，除了幾名專業的管家和傭人，平時就他們二老在家，其餘的時候都呆在鄉下。”
侯小林說：“我們去見你父母，算是私訪民情嗎？”
“差不多。”林欣雨抿嘴笑了笑，說，“雖然我們兩個還沒結婚，但是我爸媽把我交給我的朋友照顧，他們對你很滿意，所以我就帶你迴來見見他們，希望他們可以更喜歡你。”
侯小林說：“謝謝你，林欣雨。”
“我爸媽對你很滿意，那是因為你做的好事太突破我們三觀了。”林欣雨笑著說，“如果你以後能改掉那些壞習慣，我想他們會比現在更滿意。”
“我會盡量克製。”侯小林說，“畢竟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林欣雨笑著點頭，說：“我相信你。”
侯小林看了一眼林欣雨的背影，歎了口氣。
林欣雨的父母都很年輕，林欣雨的媽媽看上去比侯小林大10歲左右，而林欣雨卻顯得非常成熟。
侯小林和林欣雨的父母握手寒暄的時候，他們都感受到了來自侯小林的熱烈，林欣雨爸爸微笑著說：“侯先生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了自己的品牌服裝品牌，實在是令人敬佩。”
侯小林謙遜地說：“您太過獎了。”
林欣雨媽媽也說：“聽欣雨說起侯先生，我覺得她說得一點也不誇張。你確實是一個非常優秀的青年才俊，欣雨能夠有你這樣的朋友，是她的福氣。”
“伯母言重了。”侯小林說，“能和欣雨做朋友，是我的運氣。”
林欣雨說：“你們倆互吹什麽勁兒啊。”
林欣雨爸媽笑著搖搖頭，林欣雨挽住侯小林的胳膊，說：“走吧，我帶你去選衣服。”
林欣雨把侯小林拉進一家高檔西裝店，讓營業員拿了幾款侯小林最適合的尺碼，讓他試一試。侯小林試衣間換好衣服，從裏麵探頭出來：“我穿這套好看嗎？”
林欣雨點點頭：“好看。”
營業員說：“這位先生長得帥又有型，穿什麽都好看。”
林欣雨笑著對營業員說：“你這個評價太中肯了。”
營業員忙說：“您真幽默。”
侯小林說：“我穿什麽都很帥。”
林欣雨忍不住笑起來，侯小林也笑了。營業員忙拿了條淺藍色牛仔褲遞給侯小林：“先生，這條褲子也很不錯。”
侯小林接過來看了看，說：“還是不要了。”
“為什麽？”林欣雨奇怪地說，“很襯膚色啊！”
“不好看。”侯小林說，“你幫我選一套深色的。”
林欣雨無奈地聳聳肩膀，說：“我就知道。”
侯小林換了一身黑白灰的休閑服，跟著林欣雨一起離開商場，上車前往林欣雨家。
林欣雨家在郊外，距離醫院大約半小時車程。侯小林坐在副駕駛座，透過車窗向外望去。遠處的天際線被夕陽染紅，橙黃色的雲朵緩慢移動著，像是一團漂浮在空中的火焰，將城郭映襯得格外明亮。
“怎麽了？”林欣雨問，“有點不舒服嗎？”
“不是，我在欣賞美景呢。”侯小林轉過臉說，“你覺得美景怎麽樣？”
“很美。”林欣雨說，“我們今晚就住在這裏？”
“嗯。”侯小林點頭，“你爸媽還住在鄉下嗎？”
“我爸爸早幾年退休之後就搬去療養院了，我媽媽在這裏買了房子。不過我們偶爾也會迴來住。”林欣雨說。
“哦……”侯小林應了一聲，扭頭繼續向遠方看去。
“怎麽，你不想留在這裏陪我嗎？”林欣雨偏頭來看著侯小林。
侯小林說：“不是，我隻是有點驚訝。你爸爸看上去挺嚴肅的，居然還有個療養院。”
“我爸爸的脾氣不太好，但是人很隨和。”林欣雨解釋道，“他在鄉下待得久了，脾氣難免古怪一些。”
侯小林沒再說話。
林欣雨開車拐彎的時候，侯小林忽然說：“等等。”
林欣雨踩了刹車，侯小林跳下車，衝到路邊一棵樹旁邊嘔吐起來。林欣雨嚇了一跳，急忙跑下去扶住他，關切地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沒事。”侯小林用紙巾擦了擦嘴，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我送你去醫院吧。”林欣雨擔憂地說，“你臉色特別差。”
“不用。”侯小林擺擺手，“我休息一下就好。”
林欣雨見狀也沒多說什麽，扶著侯小林返迴車上，一邊開車一邊安慰他：“你剛吃飯就喝酒了吧？腸胃可能不太好。不要緊吧？”
“沒事。”侯小林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
“那就好。”林欣雨鬆了口氣。
林欣雨把車停在樓下，侯小林付完錢，打算自己上去。
林欣雨說：“你還能行嗎？要不要我叫個鄰居來照顧你？”
“不用了。”侯小林說，“我睡一覺就好了。謝謝送我迴來。”
林欣雨說：“你喝成這樣，一個人我也不放心。要不你去我家睡？”
侯小林連忙說：“不用了不用了。我就在這兒躺會兒，醒了就迴去了。你趕快迴去吧。”
林欣雨點點頭：“那好吧。我先走了。”
林欣雨離開後，侯小林在椅子上躺了許久，才感覺稍微舒服一些。他睜開眼睛，看著車頂，不由自主地迴憶著剛才那一幕，腦袋裏亂糟糟的。
他不是沒喝醉過，以前還曾因為一次失眠而在網上購買過假酒精。雖然最後並沒有發生什麽大事，可畢竟是喝多了。這種感覺讓他有點不爽，甚至有點煩躁。
不過現在想來，那個人的反應倒是比較平淡，似乎根本沒把那件事當做一迴事。如果她當時表現得慌張一點，也許會更有趣一些。
侯小林輕輕搖了搖頭，決定不再胡思亂想，爬起來迴到屋裏睡覺。
一直睡到下午五點鍾，侯小林才懶洋洋地起床。
他在廚房裏弄了碗湯，又炒了兩盤菜，端到餐廳準備吃飯。
這個時間，林欣雨肯定已經迴來了。
侯小林拿起電視遙控器按了幾下，屏幕上跳出來一組廣告。
“喂……”侯小林喊道，“你在哪兒呢？”
電話響了好幾聲都沒人接聽，侯小林掛斷電話，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一番，準備去隔壁找林欣雨。
侯小林推門進去，發現林欣雨穿著一件白色t恤，坐在沙發上翻看雜誌。聽到響動，抬頭朝他笑笑，示意他過去。
侯小林走過去在她對麵坐下，伸手摸了摸她額前的長發，柔聲問道：“怎麽樣？好一點了沒有？”
林欣雨笑著說：“沒事啊。”
侯小林皺眉：“還說沒事？都燒到39度5了！你怎麽不去看醫生？”
“真的沒事啦，吃藥就好了。”林欣雨眨眨眼睛，“我又不像你那麽脆弱。
侯小林被噎了一下。
“我看你昨天喝酒喝得不少。”林欣雨說，“今天就不要去上班了吧，請假休息。”
“沒事。”侯小林說，“不耽誤工作。”
“不能耽誤。”林欣雨認真地說，“你這段時間辛苦了，我看你瘦了好多。”
“我真的沒事，別操心了。”侯小林說，“趕緊吃飯吧。”
“嗯。”林欣雨從包裏掏出一塊三明治遞給侯小林。
侯小林接過來咬了一口，問道：“你怎麽突然迴來了？”
“今天輪到我值班。”林欣雨說，“我想早點迴來陪你，所以提前跟科長申請了一下。”
侯小林頓了頓，低聲說：“其實你可以晚兩天迴來，沒必要專程跑一趟。”
“不礙事，我也想早點見到你嘛。”林欣雨撒嬌似的摟住侯小林的脖子，將臉貼在他的肩膀上，“好想抱抱你哦。”
侯小林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呀？”林欣雨問，“不高興我迴來嗎？”
“怎麽會呢。”侯小林親了一下她的嘴唇，“你這樣迴來，我很高興。”
“哼~”林欣雨撅著嘴說，“就知道你們男人都喜歡這種調調。”
“沒錯啊。”侯小林說，“我就是喜歡你這種調調，不行嗎？”
“討厭！”林欣雨捏了一下他的鼻尖，“你這麽油嘴滑舌，怪不得有那麽多姑娘願意圍著你轉。”
“那是因為我招蜂引蝶的功夫厲害。”侯小林湊近她耳畔，輕聲說道。
林欣雨忍不住笑起來：“哎呀呀”
林欣雨紅著臉，點點頭，等他進入浴室之後，才捂著臉偷偷樂了半晌。
過了片刻，侯小林洗完澡從浴室裏出來，換上家居服，坐到餐桌旁吃飯。
林欣雨幫他盛了一碗湯放到他麵前：“快喝點湯暖暖胃。”
“謝謝。”侯小林喝了一勺。
“對了。”林欣雨忽然想起什麽，“你還沒告訴我你剛才笑什麽呢。”
侯小林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絲尷尬的神情，說：“我隻是覺得，你剛才的反應比較可愛而已。”
“可愛？”林欣雨歪了歪腦袋，“什麽叫可愛？”
“呃……”侯小林沉吟道，“可愛就是……就是……你特別漂亮，特別有靈氣，特別吸引人，特別讓人想逗你玩兒。”
林欣雨撲哧笑出來：“你這個形容詞……”
侯小林看到林欣雨笑顏如花，心底軟成一團棉絮。他握住林欣雨的手，鄭重地說：“欣雨，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辜負你的。”
林欣雨怔住了，呆呆地望著侯小林。
“我說的話都是真心的。”侯小林認真地凝視著林欣雨的眼眸，“除了我自己之外，再沒有人比我更適合娶你做妻子。”
林欣雨抿了抿嘴唇：“可是……”
“沒有可是。”侯小林打斷她的話，說，“我已經決定好了，等你病好了，咱們結婚。”
“可是……”
“你現在最要緊的是養身體，其它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林欣雨看著侯小林，欲言又止。
侯小林握住她的手，堅定地說：“欣雨，你相信我，我會把一切都安排妥當，讓你風光大嫁。”
“我……”林欣雨猶豫許久，終於說，“侯小林，我有點害怕。”
“害怕？”
“嗯……”林欣雨咬著嘴唇，“我怕……怕我們之間，有誤會。”
“什麽誤會？”侯小林追問道。
“我們兩個……我們倆……”林欣雨的臉頰緋紅，羞澀難言，“我們兩個……雖然已經……可是，畢竟還沒有結婚……”
“你擔心我們結婚的時候，你父母或者我爸媽不同意，對不對？”侯小林替她補充道。
林欣雨點點頭，咬著嘴唇說：“我們都還太小了。”
“但是我並不在乎。”侯小林說，“我們都還沒有滿18周歲，結婚是合法的。”
“可是我不想那麽早。”林欣雨搖搖頭。
“你不想？”侯小林微眯起眼睛，“你不想和我結婚？”
“不是的。”林欣雨急忙解釋，“我也想和你結婚，可是……我怕我媽媽不同意。”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清楚了麽？”侯小林皺眉說，“我媽媽不是封建家長，她很尊重你的意見。”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侯小林霸道地說，“你現在要做的是養好身體，準備當我的新娘子。至於其它的事情，你都不用操心，交給我來辦吧。”
“……你真的有辦法？”林欣雨抬起眼眸，驚訝地看著侯小林。
“當然。”侯小林篤定地說，“我說有辦法就肯定有辦法！”
“那我聽你的。”林欣雨點點頭，“不過，我爸媽知道了以後，恐怕不會輕易同意吧。”
“我會努力勸服他們的。”侯小林說，“你放心，一定能夠讓他們答應咱們在一起的。”
侯小林的信誓旦旦讓林欣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靠近侯小林懷中，甜蜜地依偎在他胸膛，靜謐的房間裏彌漫著溫馨浪漫的味道。
侯小林撫摸著林欣雨柔順的長發，在她耳邊低聲喃喃道：“欣雨，等你傷勢痊愈了，我們就舉行婚禮。”
林欣雨幸福地閉上眼睛。
他們從醫院離開以後，侯小林陪林欣雨去了一趟商場買衣服。他們選了幾套比較休閑的衣服換上。因為林欣雨腿腳不便，他們隻是簡單街，然後吃了一頓晚飯。
第二天一早，他們先去醫院探望了陳伯康，向陳伯康表示關切之意。
臨走之際，侯小林對陳伯康說：“伯父，您好好照顧欣雨。”
陳伯康點了點頭：“放心吧。”
侯小林帶著林欣雨離開了。
“謝謝你……”林欣雨紅著臉說，“我愛你。”
侯小林愣了一下，笑著說：“傻瓜，謝我做什麽？你快進屋吧，別凍壞了。”
林欣雨鬆開侯小林，轉身走進屋內。
侯小林站在門外，望著林欣雨窈窕美麗的背影消失在門後，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侯小林剛迴到家，張阿姨就迎出來，告訴他：“侯小林，你媽媽讓你迴家一趟，說有事要找你。”
“我媽？她有事嗎？”侯小林奇怪地問。
“不太清楚。”張阿姨說，“你趕緊迴去看看吧。”
侯小林疑惑地點點頭，拿起鑰匙，匆匆往家裏趕。
他打開門，一股寒風撲麵而來。侯小林穿著羽絨服，手足冰涼。
侯媽媽坐在沙發上，神色凝重地盯著他。
侯小林覺得氣氛非常嚴肅，於是走到媽媽身邊坐下，問道：“媽，什麽事啊？”
“今天早上，有警察突擊檢查家裏，搜查到了幾份違禁藥品和一些違禁物品。”侯媽媽說，“我已經報警了。”
“違禁藥品？”侯小林嚇了一跳，“什麽藥？”
“具體名字和型號，我不清楚。”侯媽媽冷冷說，“你自己問他們去。”
“我去看看。”侯小林站起來就往樓上跑。
侯媽媽喊道：“你等一下！”
侯小林停住腳步迴過身來，看到母親正在打電話：“喂，老王，是我。”
侯媽媽掛斷電話，看了兒子一眼，說：“你爸爸剛才說他已經派人去抓藥了，讓你不要擔心，不會連累到你。你最好把這件事情處理得幹淨利索一點，否則的話，我們侯氏集團就完蛋了！”
侯小林怔了一下，又轉過身往樓梯上走。
“你給我站住！”侯媽媽追上去，“侯小林！”
侯小林扭過頭看著母親，平靜地說：“你放心，我會妥善處理好的。”
“你這孩子，怎麽就不明白呢？”侯媽媽怒吼道，“現在是你爸爸被雙規了，整個董事會群龍無首，如果再爆出違禁藥品的醜聞……你想害死全家啊？”
“我明白。”侯小林沉默了片刻，說，“但我相信我可以處理好這件事。”
“你處理不好！”侯媽媽厲聲喝斥，“這次的事情鬧得這麽大，很快就會傳遍整個商界，到時候你還怎麽混？你是不是想讓我和你爸爸替你收拾爛攤子？”
“媽，你誤會了。”侯小林解釋道，“我並沒有要求你和爸爸替我收拾爛攤子的意思。”
“你沒有？”侯媽媽冷哼，“那你倒是說說，你準備怎麽處理？”
“我……”侯小林猶豫了半秒，抬起頭，認真說，“我會盡量避免這種事情發生。”
“盡量？”侯媽媽譏諷地笑了，“你知道你爸爸是因為什麽事情被雙規的嗎？你知道那個人的勢力有多大嗎？你能避免得掉嗎？”
侯小林搖了搖頭，說：“我不管他的實力有多大，我都不能容忍他傷害我喜歡的人！”
“你……”侯媽媽氣結，指著侯小林罵道，“我怎麽養了你這麽個東西！”
“夠了！”一旁的林欣雨聽不下去了，她衝到侯媽媽身前護著侯小林說，“媽，我跟侯小林談得好好的，你為什麽要提起爸爸？”
“我……”侯媽媽被堵得啞口無言。
“我隻是希望爸爸媽媽都能理解我的選擇。”侯小林低聲對林欣雨說，“你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
林欣雨輕歎一口氣：“侯小林，你先吃飯吧。我迴房間休息一下。”
“嗯。”
侯小林點了點頭，看見林欣雨上樓去了，便也迴臥室去洗漱睡覺了。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這些事情，腦袋裏像裝滿漿糊似的亂成一團，怎麽也睡不著。
直到夜幕降臨的時候，侯小林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夢裏，他又迴到了從前的那座舊城，看到一幢幢熟悉的建築物，看到父母的影子，然後，他又聽到了小時候的那句童言無忌：“媽媽，我長大以後一定要娶你做媳婦。”
醒來後，侯小林愣愣地靠著枕頭發呆，窗外已經天光大亮，遠處隱約可以看到高聳的教堂。
他猛然驚醒過來，才記起昨晚的一切都隻是場噩夢。
他摸了摸額頭，一層薄汗。
他掀開被子坐起來，卻感覺胸悶氣短，唿吸困難，喉嚨發緊。
侯小林捂住嘴巴，咳嗽兩聲，用手背抹了抹臉頰上的汗水，又深深吸了兩口氣。
他拿過杯子，倒了點熱水灌進去，緩了幾分鍾之後，才慢慢恢複正常。
侯小林躺迴床上，睜眼盯著天花板發呆。
他在想今天該怎麽辦。
按照原計劃，他應該去醫院探望一下父親的。但是，父親被帶走調查的消息早已泄露出來，他一旦去探視父親，肯定又會引來媒體的圍攻，所以，他隻能先去找林欣雨。
林欣雨的病房在三樓，侯小林爬樓梯到五樓，順著樓梯往四樓去。
到了四樓拐角，突然冒出一個女人，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一張漂亮的臉孔映入他的眼簾。
“請問……您是哪位？”侯小林打量了一下她。
她穿著簡單樸素的t恤衫和牛仔褲，腳蹬一雙帆布鞋，戴著墨鏡，留著披肩卷曲的黑色長發，身形瘦削，模樣清秀。
“我是林欣雨。”她淡淡說，“你叫什麽名字？”
“哦。”侯小林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侯小林。”
“謝謝你救了我。”她微笑了一下。
侯小林撓了撓頭，“舉手之勞。”
“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到，恐怕我現在已經遭遇危險了。”
侯小林說：“不必客氣。”
林欣雨把墨鏡摘了下來，遞給他，“謝禮。”
“謝禮？”侯小林愣了愣。
林欣雨點頭，“嗯。我剛才去了趟衛生間，差點被人撞到。幸虧你拉了我一把。”
侯小林笑了笑，“沒關係。”
“你還沒吃早餐吧？”林欣雨說，“我請你去吃早餐？”
“好啊。”侯小林欣然答允。
林欣雨帶著侯小林去了附近的一家粥店，她推薦侯小林喝白米粥，侯小林問：“為什麽？”
“因為白米粥很健康。而且價格適中。”
“嗯，確實。”
“不過，你要是吃不慣的話，就告訴我，我們換別的。”
侯小林笑著擺擺手，“沒關係，挺合胃口的。”
侯小林吃完早飯，離開粥鋪。他站在街邊等車，一輛銀灰色寶馬停在他身側，車門打開，一條纖細筆直的腿邁了出來。
侯小林轉過頭去，隻看到一截黑色絲襪。
他認出來了，這條絲襪就是林欣雨穿的那條。
她朝侯小林招了招手，“上車。”
侯小林遲疑了一下，最後坐了進去，林欣雨發動汽車駛離了粥館。
“你喜歡吃什麽？”
“隨意。”
“嗯，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西班牙菜味道不錯。”
“可以啊。”
車廂內一陣沉默，兩人各自思考著什麽。
許久，侯小林才開口問：“你昨天晚上怎麽樣了？”
“我……沒事。”
侯小林抿了抿嘴唇，“對不起，當時我並不知道是你。”
“嗯。”林欣雨輕描淡寫道，“沒什麽。”
“其實……”
林欣雨看向他，“還想跟我解釋什麽嗎？”
侯小林說：“我不是有意騙你的，我……”
林欣雨抬手示意他不要說話，“你不用解釋，這種事情，我早就習慣了。
侯小林頓了一下，低聲問：“我爸……他怎麽樣了？”
“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林欣雨說，“不過……”
“不過什麽？”侯小林追問。
“不過他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侯小林震驚極了，瞪圓了眼睛看著林欣雨。
林欣雨繼續說：“雖然我也覺得這很難接受，但這是事實。你爸傷得太嚴重了，我們做過全身檢查，他的脊柱斷裂了，神經元受損嚴重，腦袋裏還有淤血，他的肺葉受到嚴重擠壓，需要手術移植肝髒和肺組織。”
侯小林喃喃念叨：“移植肝髒和肺組織……”
林欣雨歎了口氣，說：“你不要太悲觀。這次手術雖然比較困難，但也未嚐沒有希望。醫生說，手術風險並不高，隻不過費用比較昂貴，我想，如果手術順利，你爸爸應該還能醒過來的。”
侯小林閉上眼睛。他知道，即使是手術成功了，也不代表父親就活過來了。
“他會醒過來的，對嗎？”
“當然。”林欣雨堅定地說，“我相信奇跡！”
侯小林點了點頭，“你放心，我會努力賺錢。”
“不。”林欣雨搖頭，“你聽我說。”
她握住侯小林的手，說：“侯小林，你聽我說。你爸爸現在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我們都很擔心他。我們希望他能盡快醒過來。但是……我們更加明白，人類的求生欲望有多強烈，所以我們決定采取保守治療。如果他能夠撐到手術結束，我們就送他到澳洲去休養。如果他熬不過去，那就隻能安樂死了。”
侯小林緊緊攥住拳頭，喉嚨仿佛被堵住了似的。他無法言語。
“你不用感到愧疚，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林欣雨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爸爸不會怪你的。”
“我懂。”侯小林深吸了一口氣，“我明白。”
林欣雨說：“那麽，我們約好了哦。三月初七，我會陪你去見你父母。到時候你可千萬不要食言啊。”
侯小林鄭重地點頭，“不會食言的。”
林欣雨笑了笑，鬆開了他的手。
侯小林站在路邊，看著那輛銀灰色寶馬消失在視線之外。
這是一場交易。
他答應林欣雨，幫助她獲取升職的機會。而林欣雨則幫助他救迴父親。
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們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侯小林迴到家裏，看著電視裏播報著昨夜暴雨的新聞，他突然有些疲倦。
“侯小林。”
他猛地轉過身去，卻看到林欣雨站在他背後。
“你嚇死我了。”林欣雨走過來，給他倒了杯水。“剛才我在廚房切東西呢，差點兒把刀子紮到腳趾甲。”
侯小林接過玻璃杯喝了幾口，皺眉道：“你怎麽又跑過來了？”
林欣雨說：“我今天不忙。”
侯小林愣了一瞬，“你說什麽？”
林欣雨笑了起來，說：“我今天不忙，特地來陪陪你的。”
“不必，你去上班吧。”
“上班哪有陪著你重要啊。”林欣雨拉著他坐在沙發上，“你最近都瘦了。工作再累也要吃飯啊，我給你煲湯補補。
侯小林說：“真不必了。”
“別這麽拒絕人嘛。”林欣雨說，“你這樣，我心裏很難受啊。”
侯小林無奈地笑了笑，“行吧，那謝謝了。”
林欣雨立刻歡欣鼓舞，“這就對了。”
侯小林看了她片刻，說：“欣雨，我們……分手吧。”
林欣雨呆滯片刻，說：“為什麽？”
侯小林平靜地說：“因為我愛上別人了。”
林欣雨的臉色驟然間慘白起來，她顫抖著嘴唇，聲音裏帶出哭腔：“我……我對你不好嗎？我什麽都依著你，你說分手，我就跟你分手。我什麽也沒有求過你，隻是希望你留在我身邊，你為什麽連這個要求都不肯滿足我？”
“我們兩個根本就不合適。”侯小林淡淡地說，“我配不上你，你也不能嫁給我。”
“不！”林欣雨急促地喘息，眼眶泛紅，淚珠在眼底打著轉，“不是這樣的！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裏！”
侯小林苦澀地說：“我們之間的問題太複雜了。我不想和一個我不喜歡的人結婚，更何況，她還有一段那樣的往事……”
“我不在乎！”林欣雨激動地喊道，“我隻在乎你！我願意和你一起麵對困難！”
“我做不到。”侯小林輕輕搖了搖頭，“我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和另一個女孩共享丈夫的位置。而你，不能忍受這個。”
“你是嫌棄我嗎？”林欣雨的聲音顫抖著，“我是一個不完整的女人，這些你早就知道了啊。可是我從來沒有在你麵前提過，為什麽你還是這樣說我？”
“我知道……”侯小林沉默良久，艱難地說，“我都知道，但是，我們還是不合適……”
林欣雨的眼神變得黯淡起來，她喃喃地問道：“你真的覺得我配不上你嗎？”
侯小林歎了口氣，“對不起……”
林欣雨低垂下雙眸，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抬起頭，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既然你認為不合適，我們也確實該考慮一下彼此的感受。我們暫時分開吧，等你找到了你喜歡的人，我再迴到你身邊，可以嗎？”
侯小林怔怔地盯著她看了許久，半晌沒有說話。
林欣雨說：“當然，你可以選擇繼續跟我在一起。我們還是朋友，隻是換一種相處模式罷了。”
侯小林猶豫著說：“你現在還單身，我們可以先試著相處看看，如果不合適……再談其他的。”
林欣雨微笑著搖搖頭，說：“你誤會了，我並沒有想要挽留你。我說的是‘暫時’。我們不是戀人關係，隻是同居者，不存在離婚的可能。你不用擔心我會糾纏不休，我隻是想冷靜一下。畢竟我們兩個都不夠成熟，我需要時間，你也需要時間。”
“好吧……”
“那我先走了。”林欣雨拿起包，向侯小林揮了揮手，“再見。”
林欣雨離開後，侯小林在家裏待了一個星期才迴去上班。他把車停進車庫裏，剛下樓梯就聽到有人在叫他。
“喂！”林欣雨朝他招了招手，“這兒呢！快點過來！”
侯小林慢吞吞地挪過去，看到林欣雨穿著短裙和襯衣站在樓梯旁。他的視線順著林欣雨筆直的腿往上移去，她的腰纖細柔美，胸前豐滿堅挺，曲線玲瓏誘人。
林欣雨注意到侯小林的視線在她胸前停頓，俏臉飛上緋紅，嬌嗔道：“看什麽看！”
侯小林摸摸鼻子，尷尬地咳嗽兩聲。
“看什麽？”林欣雨伸手在他額頭彈了一記，“流氓！”
“今天需要你和總公司的王經理對接一下，推動新的項目進展。”殷寧寧說完，看著王經理。“王經理，請跟我來吧。”她做出邀請的手勢，轉身向門口走去。
“哦，那太好了！”王經理很高興，“我從業多年，對於電子商務也很熟悉。”
殷寧寧笑笑，並不迴答他。
“但是……”王經理頓了頓，“如果隻是這種程度的話，我覺得，還用不著我親自出馬吧。”
殷寧寧輕輕歎了一聲。
“我明白。”她低下頭，沉默了片刻後說道，“因為我也知道，你們之所以肯放棄自己的專業領域，來到這裏與人共事，除了信任以外，更多的是迫於無奈。畢竟，在這座城裏，有些東西比專業更容易賺錢。而且，你們也確實缺乏一份穩定的收入來源。”她抬起眼睛看著王經理，“這些我都懂。”
王經理苦笑道：“我們的情況確實複雜。”
殷寧寧點點頭：“這次的項目，對於我們雙方來說都非常重要。我們需要的是一位值得依靠的夥伴，而不是一群不願意相信別人的人。”
王經理點點頭。“那麽，我該怎麽做呢？”
殷寧寧把王經理帶到一間休息室，然後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一張ppt，遞給王經理。“王經理，你先看看這些資料吧。”
“嗯。”王經理仔細翻看著，臉色漸漸變得凝重。
殷寧寧等了半晌，見他仍舊皺著眉，便說道：“這份資料，是我們從幾十份資料中篩選出來的。”她停住了，似乎在觀察王經理的反應，片刻後才繼續說道：“王經理，這些資料，是我們整整花了三個月時間，才收集完成的。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一份可行的計劃書，也需要的是一份可以長期堅持下去的合作夥伴。所以，如果你有什麽顧慮或者擔憂，都可以提出來。我們可以再慢慢考量。”
王經理沉吟許久，問道：“這份資料是哪兒弄來的？”
“我們自己查的。”殷寧寧坦率地說，“我們在美洲、南亞、澳洲、巴西，甚至英格蘭、法屬印度尼西亞，都建立了分支機構。”
“原來是這樣。”王經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難怪我們會碰到這麽多熟人。”
殷寧寧微笑了一下，說道：“其實我們也沒抱多少希望。畢竟，你也知道，在這個圈子裏混飯吃，都是人精，沒幾個真的是傻瓜。我們當初拿這些資料去找別的電子商務代表談判時，人家根本連正眼都懶得看一眼。所以我們才把主意打到了你們身上。”
王經理聽完她的解釋後，顯得有些猶豫。他思索片刻後，搖搖頭說道：“雖然我承認你們的誠意，但是我們這次的目標是跨世紀電子商務，規模要大得多，所涉及的方麵也廣，我們沒有這個經驗。萬一搞砸了，對你們來說也沒有任何好處啊。”
“王經理，你先冷靜下來。”殷寧寧安撫道，“這是一個雙贏的項目。你們幫我們推廣，我們付出資金、技術和管理的權利，互惠互助。如果我們失敗了，對你們來說也不會有損失。而且，你想，即使我們這次失敗了，還有下次。我們總有機會。如果你們成功了，那我們就賺得盆滿缽滿。”
王經理聽完她的話後陷入沉思。
“王經理，你好好想想吧。我們還有一周的時間來討論，如果你改變主意，隨時來找我。”殷寧寧站起來準備離開。
“謝謝你的招待。”王經理禮貌地送她走出門口。
“你好好考慮。”殷寧寧臨走前拍拍王經理的肩膀，“不必急於決定，你還年輕。”
她轉身離開。
“哎……”王經理叫住她，“殷總監，你們有多大把握？”
殷寧寧頓步，笑道：“不到最後關頭，沒人敢說百分之百。”
她轉過頭衝王經理揮了揮手。
“殷總監，你們……”
殷寧寧笑笑，沒有再迴答，徑直向電梯的方向走去。
迴到辦事處的時候，剛好遇到林欣雨。
“欣雨。”她喊住林欣雨。
“殷總監。”林欣雨停下腳步，恭敬地向殷寧寧鞠躬。
“你去哪兒了？”殷寧寧問。
“呃……”林欣雨吞吞吐吐，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怎麽了？”殷寧寧追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我……”
“你不告訴我，我怎麽幫你？”
林欣雨低聲道：“我隻是……覺得有點累，出去散散心。”
殷寧寧若有所思。
“殷總監，你不用為我擔心。”林欣雨又補充道，“我現在很好。”
“那就好。”殷寧寧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忙吧。”
林欣雨匆匆忙忙地跑掉了。
殷寧寧歎了口氣，抬腿進了辦事處的小會議室。
侯小林正坐在椅子上喝水，見殷寧寧進來，連忙放下杯子，站起身說道：“殷總監，你怎麽迴來了？”
“嗯。”殷寧寧淡淡一笑，說道，“有點累了，迴來歇歇。”
侯小林欲言又止。
殷寧寧走過去，坐在座位上，問道：“你要跟我聊什麽？”
侯小林遲疑了一下，斟酌道：“殷總監，今天早晨我跟林欣雨聊了幾句，感覺她好像有什麽事情瞞著咱倆。”
“哦？”殷寧寧挑起眉梢，盯著侯小林看了一陣，“你覺得她有事情瞞著咱倆？”
“我也不確定，可是我總感覺她有心事。”
“那你就查清楚咯！”殷寧寧說，“反正我們也是閑人一個，整天呆在辦事處無所事事的，也挺憋屈的。”
“我也不怕她騙咱們。”侯小林笑道，“我們做了虧心事，難免怕被人揭穿。她如果真的欺騙咱們，等她被揭穿了，我們就可以把她從高管崗位上踢下去，重新選一個信得過的人頂替她。”
殷寧寧點點頭。
侯小林繼續說道：“而且，這種可能性不大。我們跟她合夥創業的時候，她曾經說過，自己不喜歡玩弄別人的感情。既然如此，她就更加不應該欺騙我們。”
殷寧寧沉吟片刻，說道：“你說得對。”她忽然想起了什麽，問道，“對了，你知道她平時喜歡吃些什麽嗎？”
“嗯，當然知道。”侯小林興奮道，“我記得特別牢。”他拿筆在紙上畫了一幅圖給殷寧寧看，“喏，她愛吃的東西都在上麵。”
“那你把它列一份單子給我，晚上我約林欣雨一塊兒吃飯。”
傍晚時分，殷寧寧帶上侯小林列的單子去找林欣雨。
兩人在一家西餐廳裏碰麵。
“不好意思啊，殷總監，路上堵車，來晚了。”林欣雨歉意道。
“沒關係，也才七點半嘛。”殷寧寧微笑道。
三人落座，各點了自己愛吃的菜。
“殷總監，你請我吃飯，該不會是因為聽了侯小林的話吧？”林欣雨調侃道。
“不全是，”殷寧寧坦誠相告，“其實，我今天約你出來，是有一件事情想問問你。”
“什麽事呢？”
殷寧寧打量著林欣雨，慢條斯理道：“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林欣雨苦澀一笑：“是啊……昨天夜裏沒休息好。”
“哦，這樣啊……”殷寧寧露出了然的表情，“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林欣雨搖頭：“沒有。”
“沒有？”
“嗯。”
“我不明白。”殷寧寧說道，“你這樣一個優秀的女孩子，工作認真努力，交際圈子寬廣，人緣也很好，怎麽會沒有男朋友呢？”
“殷總監，這是私事，我不想談論。”
“哦，抱歉。”殷寧寧笑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轉移話題道，“我最近手頭緊，需要貸款。你有認識的銀行嗎？或者你能不能推薦給我認識一下？”
“銀行？”林欣雨愣了一下，說道，“殷總監，你要貸多少錢？”
“我現在還欠五萬。”
“五萬……”林欣雨皺起了眉頭，“我倒是有個朋友可以幫忙聯絡一下，不過要先看看你的貸款申請材料，他看完之後再決定要不要幫忙。”
殷寧寧聞言大喜，急切道：“那就麻煩你了，謝謝你。”
“不用這麽客氣。我也隻是舉手之勞罷了。”林欣雨說道，“我現在就打電話聯係她，等她迴複了我再告訴你。”
“好。”殷寧寧滿含期待地等著。
林欣雨掏出手機撥號碼，剛說了兩聲，手指卻僵住了，神情尷尬地衝殷寧寧笑了一下。
“沒信號？”殷寧寧問。
“嗯，這個城堡是臨時租的，信號很差。”林欣雨解釋道，“我換個號碼試試吧。”
“好。”殷寧寧說。
林欣雨又撥了幾個號碼，結果依舊是無法連線，於是放棄嚐試，向殷寧寧歉意地笑笑，說：“恐怕要稍微等一下。”
殷寧寧笑笑：“沒關係，我可以等的。”
林欣雨低下頭，拿起刀叉切牛排。
侯小林見狀，問道：“你是遇到困難了嗎？”
“算不上困難。”林欣雨說，“就是暫時聯係不上我朋友。”
侯小林安慰道：“沒關係的，慢慢來。”
林欣雨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我這邊也快忙完了，等忙完了，我會盡快聯係她的。”
侯小林沒再多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林欣雨的手機響了。
“喂？你好。哪位？”林欣雨接起來問道。
“是我。”殷寧寧說。
“哦，原來是殷總監。你好。”
殷寧寧直奔主題道：“你那個朋友，叫林欣雨是吧？”
“是的。你找她有事嗎？”
“嗯……她現在忙嗎？”
“她現在沒事。”
“那……我們見個麵吧。”
“我朋友現在很忙，我們還是改天再約吧。”
“那好吧。”殷寧寧遺憾道，“那你忙吧，我先掛了。”
殷寧寧掛掉電話，侯小林問道：“林欣雨現在在做什麽？”
“她現在忙著處理事情，沒空跟我見麵。”殷寧寧歎了口氣，“不如你幫我把東西傳過去吧。”
“什麽東西？”侯小林疑惑道。
殷寧寧笑道：“一些合作計劃。”
“你都準備好了？”
“是啊。”殷寧寧點頭道。
侯小林驚訝道：“怎麽這麽快？”
殷寧寧聳肩：“我早上查了一下資料，覺得沒問題就趕緊弄了。”
“哦。”
“你幫我把東西送過去吧，辛苦你啦！”
“不客氣，應該的。”
侯小林起身離席，走進廚房。
“侯先生？”服務生問道。
“幫我準備一份午餐。”侯小林說。
服務生答應一聲，走進了旁邊的食堂。
殷寧寧坐在座位上，盯著桌麵上的手表。
她已經遲到半個鍾頭了，這次是因為和林欣雨聊得太投入，所以忘記了時間。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殷寧寧迴頭望去。
一名服務生站在門前，手裏提著一個便當盒，對她露齒一笑，說道：“您的午飯到了。”
殷寧寧笑了笑，起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好的，謝謝。”
服務生擺手：“不用客氣，祝您用餐愉快。”
殷寧寧將便當盒打開，裏麵裝著一個熱乎乎的水晶包和一杯紅酒。紅酒是冰凍的，水晶包是煎蛋配番茄醬。
她坐下吃東西，吃著吃著忽然想起來：自己根本不知道林欣雨家的地址。
“叮鈴”，手機響了。
殷寧寧看了一眼屏幕，接通電話：“喂？你好。”
“殷寧寧？”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而冷漠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林欣雨的聲音。
“呃……”殷寧寧頓了一下，“你好，我是殷寧寧。”
“你現在有時間嗎？”
殷寧寧愣了片刻：“有時間。你在哪裏？”
“我在你樓下。”
殷寧寧立即放下刀叉，朝窗戶看去。
窗外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車裏除了駕駛室，後排還有兩個座位，坐著三個人。左邊的座位坐了一個年輕女人，二十四五歲，戴著一副墨鏡，長卷發披散在胸前。右邊座位坐了一個中年男人，穿著深藍色襯衫，帶著金絲框眼睛。左側的女孩穿著米白色休閑套裝，紮著馬尾辮，模樣清秀俏麗。殷寧寧認出來了，中間那個是林欣雨的父親，而他對麵的女人就是林欣雨。
林欣雨看到殷寧寧從屋內探出頭來，摘下墨鏡衝她揮了揮手，說道：“寧寧！”
殷寧寧轉過頭，衝侯小林抱歉地笑了笑：“我朋友喊我下去一趟。我先走了。”
“你朋友？”侯小林問道。
“嗯，林叔叔，你先慢慢吃，我先失陪一下。”殷寧寧禮貌地微笑著說，拿著便當盒走出了店鋪。
林欣雨推開車門跳了下來：“寧寧！”
殷寧寧跑過去握住她的手，激動地說：“欣雨！你怎麽來了！你什麽時候到的？你爸呢？”
“我爸昨晚剛到。”林欣雨拉著她的手，笑道，“他怕你今天上班沒時間，所以特意過來陪你一塊兒吃早飯。”
“你爸爸真體貼。”殷寧寧讚歎道。
“嗬嗬……是啊。我們一路上談了很久呢。”
殷寧寧鬆開她的手，說：“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助理侯小林。”
“林總好。”侯小林恭敬地伸出手。
“你好。”林峰也抬手跟侯小林握了握，說道，“你比照片上帥多了。”
“謝謝誇獎。”侯小林說，“林總，你們先請上樓。”
林峰點點頭，牽著林欣雨的手往樓梯走去。殷寧寧急忙追了上去：“欣雨等等！”
林欣雨迴頭看著她：“還有什麽事嗎？”
“我們可以坐一起吃嗎？”殷寧寧問道。
“當然可以。”林欣雨笑著點頭，“侯小林先生，麻煩你再去買個位置。”
“我不餓。”侯小林說道，“你們吃吧。”
“哎呦喂”林峰假意瞪眼，“你這是在瞧不起我啊？”
“沒有，沒有，怎麽會呢？”侯小林連忙否認。
林峰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說：“這才對嘛！都是自家兄弟，別拘謹！”
殷寧寧看著他倆鬥嘴的樣子，忍俊不禁。林欣雨挽著父親的胳膊，走進電梯，順勢靠在了父親懷裏，說道：“爸，侯小林真是太害羞啦。”
“你懂什麽。”林峰笑道，“他是覺得咱們倆關係太親密了。”
“哦？是嗎？”林欣雨睜大眼睛看著侯小林，又問，“是嗎？”
“不是！絕對不是！”侯小林慌張地擺著雙手，臉漲得通紅。
殷寧寧見狀，趕緊解釋道：“侯小林，你誤會了。其實他們隻是兄妹關係，我和林總才是戀人。”
“啊？”侯小林詫異極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這樣，對不起，林總，是我誤會了，您別放在心上……”
“哈哈哈哈！”林峰爽朗地笑了幾聲，摟著女兒往樓上走去，說，“沒關係沒關係。你是新人，難免會犯錯。這個我能理解。不過你可千萬記住了，以後可不許亂說話，不然我會罰你抄詩詞歌賦的。”
“知道了。”林欣雨撒嬌般哼唧著。
殷寧寧站在樓下目送他們父女倆走遠。
她轉身準備返迴店內。突然聽見一陣尖叫聲，似乎是從旁邊餐廳傳來的。殷寧寧循聲望去，看見一桌客人圍成一團，指著角落的一個人議論紛紛。殷寧寧走過去，看到角落裏坐著兩個男人，中間一人捂著腹處，滿臉痛苦之色，另一人正扶著他，焦急地詢問傷情。
“我送你去醫院。”殷寧寧掏出手帕遞給他，問道，“你們需不需要幫助？”
“謝謝！”男人咬牙撐著站了起來，說道，“麻煩幫我打電話叫救護車。”
“哦，好的。”殷寧寧拿起手機撥號碼，“12，12嗎？這裏是餐廳。”她掛斷電話，對那個捂著腹處的男人說道，“你現在感覺如何？”
“還好，就是肚子疼得厲害。”
“可是我沒辦法把你背出去，這附近好像沒停車場。”
“算了。你帶著我走吧。”
“好吧。我試試。”殷寧寧彎腰想把他背起來。
“不用了。”男人拒絕了，“你帶著我走，我怕耽誤你上班。”
殷寧寧猶豫了一下，說：“好吧，你注意安全，別摔倒了。”
“嗯。”男人輕聲答應。
“你能堅持嗎？”殷寧寧問。
“沒問題。”
“那就走吧。”殷寧寧攙著男人往門口挪動腳步，卻發現這個男人體格非常高壯，單憑她的力量根本無法將他拖動分毫。
男人察覺出她的窘迫，說：“沒關係。我自己慢慢走。你快點去上班吧。”
殷寧寧拗不過他，隻好將他扶到一輛車前，替他拉開了副駕駛座的門，說道：“那我走了？”
“嗯，拜拜。”男人衝她揮揮手，坐進了車裏。
殷寧寧剛準備離開，手腕被男人抓住了，她詫異地扭過頭去。
“等等！”男人喊道。
“怎麽了？”殷寧寧疑惑地問。
男人從錢包裏摸出一遝鈔票塞到她手上：“謝謝你。這些錢你拿著。”
“呃，我不缺錢。”殷寧寧搖搖頭。
“我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我的感激之情，這錢是我的心意。”男人誠懇地說，“希望你收下。”
“真的不行，這太多了。”
“收下吧。”男人說道，“我們還有機會相遇。這也算是緣分，不是嗎？”
“可是……”
“拿著吧。”男人把她的手推向車窗。
殷寧寧遲疑片刻，收起了那遝鈔票。
“再見。”男人朝她微笑，緩緩鬆開了她的手。
殷寧寧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殷寧寧坐在車上，看著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不禁感慨。
“媽咪！”殷寧寧懷裏抱著小狗，奶聲奶氣地喚道，“你怎麽了嘛？”
殷寧寧揉了揉女兒柔軟的短發，說：“今天跟著媽咪做什麽了？”
“吃飯，買菜，看電視。”小家夥掰著胖嘟嘟的手指頭數著，“哦，還玩了遊戲，吃了零食，睡了一覺。”
“嗯，寶貝很乖呢。”殷寧寧親了親女兒圓滾滾的小腦袋，說，“媽咪帶你去超級廣場玩好不好？”
“哇”小家夥高興得蹦跳起來，歡唿道，“去超級廣場咯！去超級廣場嘍！”
殷寧寧啟動汽車，載著母女二人去往超級廣場。
因為天氣原因，超級廣場暫時關閉，所以並沒有幾個顧客。但即使如此，也有許多小商販早早地擺攤等待著顧客光臨，熱鬧非凡。殷寧寧選擇了最繁華熱鬧的中央廣場，將車停在路邊。母女倆一人牽著一條繩索，沿著長長的石階走了上去，直奔購物廣場。
“寶貝，看喜歡哪個牌子的衣服，盡管挑啊。”殷寧寧笑眯眯地鼓勵著。
小女孩仰著頭，認真觀摩著各種各樣漂亮的衣服，眼睛都花了，卻不知道挑哪件更好。
“寶貝，你想穿哪件啊？”
“唔……”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媽咪，我都喜歡。”
“都喜歡？”殷寧寧驚訝地看著她，“都喜歡的話，咱們就一個個試給你看好不好？”
“唔！”小女孩拍掌歡唿起來。
母女二人便在購物廣場裏逛起來。她們先逛了一圈童裝店，每當看到某件精致的童裝或者裙子，小家夥就忍不住伸手摸一摸，又忍不住舔嘴唇咽口水。最後她們在一間童裝專櫃前站定，殷寧寧仔細打量起來。
“媽咪，你看哪件漂亮？”
“你想穿哪件就穿哪件。”
“好耶。”小女孩開心地跑進試衣間換衣服。
“哎呦喂……”殷寧寧突然捂住肚子呻|吟起來，額角沁出了汗珠。
“媽咪，你怎麽啦？”小女孩緊張地看著她。
“我……沒事，就是胃疼。”殷寧寧臉色慘白，連忙彎腰按鈴叫來了售貨員。
“您好，請問需要點什麽幫助？”女售貨員恭敬地問道。
“幫我拿一瓶胃藥和止痛膏。”
“好的，請稍等。”
女售貨員轉身去找東西，殷寧寧蹲□去撫摸小家夥的背脊，安慰她道：“沒事的，寶貝，一會兒就好了。”
“嗯……媽咪，你怎麽了嘛？”小女孩擔憂地抬起小腦袋。
“沒事……”殷寧寧咬著牙忍受著腹內傳來的劇烈絞痛。
這時，女售貨員拿著兩盒藥匆匆趕了過來：“對不起，我剛才去洗手間了，麻煩您等急了。”
“沒關係。”殷寧寧深吸一口氣，撐著桌麵站起來，結果一陣眩暈襲來，險些摔倒在地，幸虧旁邊的男人及時扶住了她。
“您沒事吧？”
殷寧寧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我沒事，謝謝。”
“您的藥。”女售貨員遞來藥盒，殷寧寧伸手接過。
“媽咪，我幫你擦藥。”小女孩踮起腳尖，從紙巾盒中抽出紙巾，輕柔地幫媽咪抹藥。
“媽咪不疼了，寶貝。”
“媽咪騙人。”
“呃……”
女售貨員看著這幅溫馨的畫麵，羨慕極了。她的丈夫在外應酬，一般晚歸之後，妻子都會自己帶著孩子獨自在家，等他迴來後，一家三口其樂融融，而她隻能孤單寂寞地呆在房子裏。
她忍不住暗自猜測，那位年輕的爸爸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有這麽可愛的女兒。
小家夥擦完了藥，殷寧寧摸了摸她的頭頂，叮囑她早點睡，就送她迴了臥室。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今天下班迴來得太晚，女兒已經睡熟了。她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偶爾翻翻手機，瀏覽網頁。她注意到，殷寧寧的丈夫似乎還在加班，至於是什麽原因讓他不肯迴家陪老婆，她無暇追根究底。
淩晨一點半，她準備睡覺。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她披衣起身，透過貓眼往外瞧，發現外麵的人竟然是侯小林！
“你……”殷寧寧猶豫著該不該開門，畢竟這麽晚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合適吧。
“我想見見殷寧寧。”侯小林低聲說。
“可是，現在太晚了……”
“拜托了。”
“我怕打擾到她休息。”
殷寧寧歎了口氣，打開了門，讓他走進屋裏。
“你喝杯熱水吧。”她把一杯水放到他麵前。
“謝謝。”
“坐吧。”殷寧寧在沙發上坐下，隨口問道，“你為什麽非要見我呢？我和你之間沒有什麽交集，也許我們之間存在很多誤會。”
“殷寧寧，我喜歡你，希望能夠跟你交往。”侯小林凝視著她，語速緩慢，但堅定異常。
“可是……”
“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我可以保證，絕不會影響到你和你女兒的生活，也不會做任何傷害你們母女感情的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很感激你能來看我，但是……我真的配不上你。”殷寧寧苦笑。
“你是個好女人，不要妄自菲薄，更不要貶低自己。”
“可是我不僅有個拖油瓶，還……”
“殷寧寧，你聽我說。我並不認識你的女兒，我隻是覺得她長得像你，所以我才……”
“侯小林，你真的不嫌棄嗎？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告訴你，我有精神病史，而且我有個女兒，還有兩個月就要出生了……”
“沒有關係，殷寧寧，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願意照顧你們。”
殷寧寧愣住了，難道他真的一點都不介意嗎？她曾經幻想過這種場景，假設自己嫁給某個富豪或者官員，這種情況就會發生，那個時候，她會很慶幸，也很滿足，但這不是她想要的婚姻啊。她隻是一個普通人，平凡的女人，沒有權勢，也沒有錢財，隻有一個孩子需要父親的嗬護與陪伴，但是侯小林顯然並不適合這樣的婚姻……
“對不起，侯小林，謝謝你的厚愛。但是我……我已經有了男朋友，我們彼此相愛。我……不能答應你的求婚。”
“什麽？！”侯小林驚訝地瞪圓雙眸。
“抱歉。”
侯小林突然握緊拳頭，咬牙切齒道：“你有男朋友？！你居然有男朋友！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你是不是想甩了我！我警告你殷寧寧，你別癡心妄想了，除非我死，否則這輩子我都會纏著你！”
侯小林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殷寧寧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居然拒絕了侯小林的求婚，但仔細一想，她又不能確定侯小林的誠意是否值得信賴。
“殷寧寧。”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
她猛地抬頭，卻見傅鈞雷正倚靠在牆邊，微眯著雙眼看向她。
“我剛才好像聽見有人叫你名字？”
“是的，我的閨蜜來了。”
“哦？”傅鈞雷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
殷寧寧走過去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先進房再說，然後將門帶上，關切地問道：“你吃飯了嗎？”
“我沒胃口，不想吃。”傅鈞雷垂下眼簾，輕輕歎了口氣。
“為什麽不吃？你工作那麽辛苦，應該好好補充營養。”
“嗯，”他淡淡道，“我今天遇見你老板了。”
殷寧寧心中咯噔一下：“然後呢？”
“他說你是他的妻子，他們有兩個女兒，他們一直在美籍華人移民署登記結婚，你也在那裏入籍。他還說……”
“還說什麽？”殷寧寧緊張地追問。
“你還有兩個月就要生了，我不忍心讓你冒險留下孩子。”
殷寧寧鬆了口氣，“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麽。但是我不可能丟掉我的家庭。我和他們已經有四年沒聯係了，現在我找到了工作，他們應該也很欣慰，所以不用考慮那些。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選擇，自己承擔後果，你也不必因為這件事自責。”
“我不是在怪自己。我隻是心疼你。”
“不，你沒錯，你沒有對不起誰，反倒是我，連累了你。”
“傻瓜，”傅鈞雷摸摸她的臉頰，“不許亂說了。”
“嗯。”
兩人相視而笑，傅鈞雷忽然湊近她，輕啄她的嘴唇。
“唔。”殷寧寧推開他，紅著臉嗔怒地看著他，“這裏是醫院。”
“怕什麽？這裏又沒有別人。”
“我們還是趕快走吧，我媽在等我們了。”
“好。”
兩人牽著手來到樓下，林欣雨已經在門口等著了，看到他們，立刻笑容可掬地迎上前來。
“伯母您好，我叫侯小林，是殷寧寧的男朋友。”
“您好，侯小林。”林欣雨熱情地打量了侯小林一番，讚賞道，“長得挺帥的嘛。我家寧寧眼光不錯，不愧是我女兒。”
“阿姨太誇獎了。”侯小林靦腆一笑。
“走，咱們迴家吃飯去。”林欣雨招唿著他倆。
三個人坐進車內。傅鈞雷啟動車子，緩慢駛出醫院大門。
“侯小林，我媽喜歡喝酒，她最近特別想念你爸爸釀造的葡萄酒，我想讓你幫忙從法蘭西買瓶迴來。”
“好，明天我抽空飛法蘭西一趟。”
“你這周末還要加班嗎？”
“嗯。有些工作要做完。”
“我幫你一塊兒做吧。”殷寧寧提議。
“不用了，我一個人弄完就行。”
殷寧寧猶豫了片刻，“那好吧。”
傅鈞雷從後視鏡裏瞥了她一眼，似乎察覺到什麽，沉默了片刻，問侯小林：“你父親喜歡什麽？”
“呃？”侯小林愣了一下，“我父親……他比較愛玩牌。”
“我陪你一塊兒去。”
侯小林受寵若驚地點頭，“謝謝傅總。”
林欣雨聞言，立即高興起來，“那真是太好了。我最近無聊得發慌，多虧了寧寧的父母，我才有伴，如果你能和侯小林一塊兒去，我更高興了。”
傅鈞雷笑了笑，“不麻煩吧？”
“不麻煩不麻煩。”林欣雨忙擺手，“我巴不得你們時常陪我呢，哪裏需要什麽麻煩啊。”
迴到別墅，殷寧寧幫著林欣雨收拾碗筷，傅鈞雷則陪著侯小林在廚房洗菜。
“你父親的嗜好，你跟我說說。”
“我父親是典型的南方人，喜歡釣魚、喝咖啡、品茗，偶爾會下下象棋。”
“除此之外呢？”
“其實，他並不擅長交際，也不善於交流，他的朋友圈子很簡單，平常都在農村住。不過，他認識的朋友都很有素質。”
“嗯。”傅鈞雷點點頭，“我明白了，你父親喜歡低調。”
“是的，”侯小林頓了頓，繼續說，“他不喜歡參與社交活動，但是朋友們都知道他，有時候也會來拜訪。我們一般不會阻止。”
“好的，你父親的生活習慣我大概了解了。”傅鈞雷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我先去換衣服。”
“嗯。”
侯小林把洗好的青椒放進水槽，轉身往外走。
“你要不要再去休息一會兒？”殷寧寧端著盤子出來，遞給他一雙拖鞋。
“不了，我剛睡醒，精神很好。”
“那就好，快去吧。”
“嗯。”
傅鈞雷換了套衣服，拿起車鑰匙，準備出門。
“我送你。”殷寧寧站起身來。
“你不是在收拾廚房嗎？”
“我早就弄好了。”
“那好吧，辛苦你了。”傅鈞雷揉揉她的腦袋，“晚上我盡量早點迴來陪你。”
“嗯。”
“侯小林，你也留下來一塊兒吃晚餐吧，”林欣雨挽著丈夫的胳膊，“今天寧寧的媽媽特意從香港寄了幾條魚過來，做成清蒸魚，味道非常鮮美，還有糖醋魚、醬燜魚……”
侯小林忙說：“阿姨，不用了，我自己帶了便當。”
“哎呀，我這兒有魚有肉，你就別客氣了。”林欣雨硬是將侯小林按在沙發上坐下，“你看我現在這副模樣，像是一個人吃飯的樣子嗎？你就留下來吃吧，難得遇見個這麽投緣的朋友。”
傅鈞雷也說：“侯小林，你就留下來吧。”
“可是……”
“沒關係的，你叔叔嬸嬸肯定希望我多留你一陣子，不然就辜負他們的好意了。你就安心地在這兒吃飯吧。”
“好吧。”
“我這就去準備晚飯。”林欣雨風風火火地衝向廚房。
侯小林有些尷尬，“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了。”
傅鈞雷倒顯得淡定許多，“你是寧寧的朋友，以後我也是。”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人閑聊了一陣。侯小林忽然問道：“你和殷寧寧結婚多久了？”
傅鈞雷一怔，“七八年了吧。”
侯小林略感詫異地挑眉：“七八年了？那……”
傅鈞雷臉色黯淡下來，歎口氣，“我們分居了。”
“這樣啊。”侯小林遲疑了一下，又問，“為什麽要離婚呢？你倆不合適嗎？”
“合不合適另說。”傅鈞雷搖搖頭，“隻是……”
他欲言又止。
“隻是什麽？”
傅鈞雷抿唇，半晌，才吐露了原因：“我爸爸媽媽去世得早。我家庭條件一直不錯，所以從來沒有體驗過缺少家庭溫暖的滋味。但是寧寧卻是在孤兒院裏長大，她和我一樣，都缺乏足夠的親情。雖然後來我們一塊讀書，一塊工作，但是她始終沒辦法忘記自己從前的經曆。我們之間的感情，更像是兄妹。”
“原來是這樣……我懂了。”
“對不起，”傅鈞雷歉疚地說，“我不該對你提及這些。”
“沒關係。”侯小林寬容一笑，“我理解你們。我們家的事情，你應該聽說了吧？”
傅鈞雷點頭。
“其實我們家裏一直挺和睦的，”侯小林輕聲歎氣，“我父母早逝，爺爺奶奶相依為命，我爸爸也疼愛我，可惜……”他眼眶泛紅，哽咽了片刻，繼而緩緩說道，“可是，我們家裏有太多的秘密，這些秘密牽扯了太多人的利益。”
“我明白。”傅鈞雷低下頭，“如果有一天我也變成這種人，或者說，有一天我也被卷入了這些紛爭裏，寧寧一定會覺得痛苦。”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願意傷害她。”侯小林抬手擦掉了眼角滑落的淚珠，鄭重地看向傅鈞雷，“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傅鈞雷認真地看著他：“我答應你！”
“謝謝你！”侯小林深深吸了一口氣，“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句抱歉。你救了我，我沒能報答你，反而還讓你遭受了那樣的打擊。”
“你是寧寧最信賴的人，我當初選擇幫助你，是因為知道你和寧寧之間的情誼，並不僅僅是為了你給予的恩惠。”
“但是這份恩惠確實存在了，這就是我欠你的。”
“不必說‘欠’這個字，”傅鈞雷微笑道，“我很慶幸我曾經遇見你和寧寧，並且保護她們。這份恩情，我會牢記於心。”
侯小林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們現在算是朋友了吧？”
傅鈞雷爽朗地笑道：“那當然！”
“哈哈，好極了！”侯小林握住他的手，“既然是朋友，就請務必賞光，留下來吃頓便飯。”
“好，等阿姨做完飯，我就留下來。”
晚餐做得很豐盛。
林欣雨特別熱情，把家裏收拾得整整齊齊，每一盤菜都擺放得整整齊齊。
侯小林說：“今晚的飯菜，全靠你和伯母的辛勞，真的太感謝啦！”
林欣雨擺擺手，“哪裏哪裏。我平時工作忙，沒什麽時間照料孩子，今晚能陪你們吃頓飯，真是求之不得呢！”
席間，三人互相推杯換盞，喝酒吃菜。
傅鈞雷和林欣雨都是好酒量，一瓶白酒喝下肚，連臉都不帶紅的。
傅鈞雷的話比較少，偶爾插幾句，氣氛一度很融洽。但是侯小林總感覺他似乎藏著什麽話沒說出來。
吃完飯，他們又坐下來喝茶談話。
“你和寧寧……”侯小林猶豫了片刻，決定先問這個問題。
傅鈞雷沉默了一會兒，歎了口氣，“我們離婚有段時間了，她現在單身，我也一直沒找對象，我們……”他苦笑了一下，“她對我有偏見。”
“哦？”林欣雨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你們鬧矛盾了嗎？”
傅鈞雷點頭：“嗯。因為我的事業越做越大，在外麵花天酒地的傳聞越來越多。我擔心影響她的名譽，所以沒有告訴她。後來我發現……她對此非常抵觸。”
“那你們……”林欣雨試探地問，“還是夫妻嗎？”
傅鈞雷搖了搖頭。
侯小林皺眉道：“這怎麽行啊！女人最重視自己的名節。尤其是女人單身，如果丈夫在外麵亂搞的話，肯定會影響她在外人眼裏的形象的。”
“我也這樣勸過她，可是她說……她說她根本不在乎。”傅鈞雷垂下眼簾，神色黯淡下去。
侯小林愣了一下：“她真的這樣說過嗎？”
“嗯。”
“那可糟糕了！”林欣雨急道，“如果你們不再是合法夫妻了，恐怕對你的生意會有很大的影響。”
“我也是這樣考慮的。”傅鈞雷歎息道，“我想過了，即使我們結束了關係，我也要盡量避免和她碰麵。”
“唉！這可怎麽辦啊！”林欣雨憂心忡忡地說，“我看你還挺喜歡她的，這次的誤會也隻是個契機罷了，你倆早晚還會複合。”
“我知道。”
“你有沒有想過，用另一種方式來挽迴她？”
傅鈞雷疑惑地看著她：“什麽方式？”
林欣雨笑了起來：“比如說，重新追求她呀！”
“這個……”傅鈞雷摸著鼻子笑了一聲，“我沒追過女孩子，還真不清楚該怎麽做才好。”
“你這樣優秀的男人，追女孩子難道還要費勁嗎？”侯小林調侃道，“隨便一招手，美女撲倒一車，簡直輕而易舉。”
“我真不懂。”傅鈞雷無奈道，“從前追過一陣，後來不了了之了。現在想想，真像個傻瓜。”
“你不知道，我剛認識寧寧的時候，她的脾氣比現在還暴躁，動輒甩鍋。後來慢慢好些了，但還是很容易生氣。我哄不住她，她也不愛搭理我，就這麽耗著唄。”侯小林歎道，“她這個人呀，其實很倔強。一旦決定了，九匹馬都拉不迴來。”
“你說，她是不是有什麽秘密瞞著我？或者說，我們倆之間有一條跨不過去的鴻溝？”傅鈞雷問。
林欣雨搖搖頭：“她沒跟我提過，但我覺得，她應該是有苦衷的。”
“苦衷？”侯小林驚訝地問，“什麽苦衷？”
“不知道。”林欣雨說，“反正我就是覺得吧，她有心結，不願意向任何人敞開。”
“那她的父親呢？”傅鈞雷問，“她爸爸知道她的事嗎？”
“這我不太清楚，聽說她爸爸去世的早，她媽媽把她托付給奶奶撫養。”林欣雨說，“我聽我婆婆說過，她的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是因病去世的，她媽媽當時很傷心，哭了好久。”
傅鈞雷沉吟道：“那……她媽媽會原諒她嗎？”
“這我哪知道？”侯小林攤手道，“你問我婆婆去啊。”
傅鈞雷點點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看了看手表，站了起來，“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侯小林趕緊送他出門，臨別前又叮囑了一番：“記住，一定要和寧寧好好談談啊！”
傅鈞雷微笑道：“放心吧，我明白。”
兩人相互握了握手，各自分手。
傅鈞雷坐電梯上樓，路過寧寧的辦工室門口時，停頓了一下，抬起頭往玻璃窗裏望了一眼，卻看見寧寧正伏在桌上休息。
他轉身進了電梯，按了關門鍵，然後靜靜地靠著牆壁等待。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孤獨。仿佛被全世界拋棄了似的，隻剩下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心底那份悲涼壓製下去，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他知道這時候不適宜情緒失控，於是拿出手機，打算給張佳佳發短信，告訴她他要出差幾天，請她照顧好自己。
手指剛劃開屏幕，卻又停住了。
他猶豫了片刻，刪掉了短信，然後收起了手機。
這時電梯開了，他邁步走出去，腳步輕鬆地朝門廳走去。可是走到大堂，他忽然感到胸口悶痛，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他捂著胸口咳嗽了幾聲，喘著粗氣坐在長椅上休息，過了許久，疼痛才緩解了下去。他抬起頭，卻看見寧寧從電梯裏出來，神色匆忙。
“寧寧！”傅鈞雷叫了一聲。
寧寧嚇了一跳，猛然停下腳步，轉過頭來，呆滯地盯著他看。
傅鈞雷看到她額角滲出細汗，臉頰泛紅，心裏一沉：“你不舒服嗎？”
寧寧愣了半晌，茫然地搖搖頭。
傅鈞雷皺眉道：“你臉很紅，是不是發燒了？”他快步走過去，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你發高燒了，我帶你去醫院。”
寧寧抓住他的胳膊，急促地喘息著。她的眼睛裏蒙上了一層水霧，瞳孔微微顫抖。
“你到底怎麽了？”傅鈞雷扶著她的肩膀，焦慮地問，“為什麽這麽燙？”
她死死咬著嘴唇，搖了搖頭。
“到底怎麽了？你說啊！”
“對不起。”她低聲說，“對不起。”
“對不起？”傅鈞雷不解道，“什麽對不起？”
她用力抿著嘴唇，拚命克製著，最後忍耐到了極限，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她閉上眼睛，雙臂抱住自己的膝蓋，蹲下身體，蜷縮成了一團。她抽泣起來，嗚咽道：“對不起。”
傅鈞雷慌亂道：“你到底怎麽了？”
她仍舊哭個不停，哽咽道：“你先迴家吧，我自己可以的。”
“到底怎麽了？你不告訴我，我怎麽走？”
寧寧慢慢站起來，擦幹淨了淚水，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沒事兒，你走吧，我真的沒事兒。”
“我不信。”傅鈞雷堅持道，“你現在臉這麽紅，肯定是發高燒了！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咱們馬上去醫院檢查！”
寧寧擺擺手：“真沒事兒。”
“那你怎麽哭了？”傅鈞雷問。
“我沒哭，你看錯了。”
“胡扯！”傅鈞雷道，“你的眼睛還腫著呢！”
“那是沙子迷了眼。”
“行，你願意騙我也隨你。”傅鈞雷歎了口氣，“反正我今天必須把你弄去醫院。”
寧寧垂眸不語。
傅鈞雷說：“我跟你說認真的，你這個樣子我不放心。”
寧寧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說道：“傅鈞雷，我求你了，別管我了。”
“別說傻話！”傅鈞雷嚴肅道，“我答應你爸爸照顧你，現在你出了狀況，我怎麽能置之度外？”
寧寧冷哼道：“你還真是夠義氣的。”
傅鈞雷無奈地揉了揉鼻梁：“你不是不想提起我父母的事兒麽？我就不說了。”
寧寧瞪著他，恨不得撲上去咬他兩口。但是她沒有動，而是繼續冷嘲熱諷：“原來傅總還記得這句話啊。既然你記得，為什麽要做出那種事情，讓我難堪？你根本就不配當一個男人！”
傅鈞雷臉上閃過一絲羞愧，但是很快恢複如初，坦然道：“你是說那晚我和你睡在一起的事情嗎？對不起，我確實是喝醉了。”
寧寧緊握拳頭，怒道：“喝醉了就可以對一個女孩子做出這種事嗎？”
傅鈞雷沉默片刻，說：“對不起，那晚……我確實太衝動了。但是你相信我，我真的隻是喝多了，我不是存心的。我承認我那晚有些失態，但我絕對沒有碰你哪怕一根指頭。”
“你少狡辯！”寧寧咬牙切齒道，“你明知道我喜歡你，竟然還敢……還敢……”她越說越激憤，臉都憋紅了，卻說不下去，隻是含著淚水望著他。
傅鈞雷被她的模樣觸動，心中湧上酸澀之意，忍不住上前擁抱住了她。寧寧僵硬著，並未掙紮。
“對不起。”傅鈞雷將臉埋進她烏黑的發間，嗅著她淡淡的香味，低聲喃喃，“對不起。”
他抱著她的時候，覺得心髒處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疼得厲害。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決心和愛情，但是此時此刻他才明白，原來那份感情遠比他預期的更加濃烈，也更加珍貴。
寧寧靜靜地倚靠在他胸膛上，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感受著他溫暖的體溫。她忽然覺得有些委屈，眼眶一陣酸楚，忍不住流下眼淚。
傅鈞雷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脊，柔聲安慰著：“好啦，別哭了，我保證不再傷害你，嗯？”
他的手掌落在她腰側，撫摸著她光滑細膩的肌膚。她渾身一震，猛地推開了他。
傅鈞雷猝不及防，踉蹌幾步險些跌倒，幸虧扶住了桌角，這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我說了，你別再招惹我！”寧寧怒吼道，“滾出去！”
傅鈞雷怔了怔，說：“寧寧，你別生氣，我隻是想陪著你。你現在這樣……”
寧寧用力揮開他的手，轉身走向臥室。傅鈞雷追上去，又一次抓住了她纖瘦的手腕。
“你別碰我！”寧寧尖叫道，“我討厭你！你給我滾出去！”
傅鈞雷被她嚇得鬆了手，往後退了一步：“寧寧，我不碰你了。”
寧寧盯著他的眼睛，眼神中滿是痛苦，卻偏偏倔強得不肯流露出半分脆弱。傅鈞雷心裏揪痛，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低聲道：“寧寧，對不起。”
寧寧伏在他肩膀上哽咽道：“你混蛋！”
傅鈞雷閉上眼睛，低聲道：“我混蛋，我該死……”
寧寧哭泣了好久，最後趴在他胸膛上睡著了。
傅鈞雷將她攔腰抱起，送到床上，替她蓋好薄毯，坐在旁邊凝視了一會兒，便離開了房間。侯小林早就等在樓梯拐角處，見他下樓忙迎上前來。
傅鈞雷問：“找到人了嗎？”
侯小林點頭：“我聯係過李叔叔了，他們已經報警了。警察正趕過去。”
“嗯。”傅鈞雷說，“先去吃飯吧。”
“好。”侯小林猶豫了一下，又問，“那我們……”
“跟她解釋清楚了再走。”傅鈞雷頓了頓，說道，“今天下班我會帶她去看病，你先把東西收拾一下。”
“好。”
兩人剛走到餐廳門口，就聽林欣雨的聲音響了起來：“咦，你們這是要出去呀。”
侯小林尷尬地笑了笑：“是啊，出去辦點事。”
林欣雨看著他：“去哪裏呢？”
“去醫院看一個朋友。”侯小林答道。
傅鈞雷站定腳步，轉頭看了看侯小林，眉頭微皺。
林欣雨說：“我也要去看一個朋友，正巧順路，可不可以搭個車啊？”
侯小林忙說：“這……不合適吧，我們……”
“沒關係，我反正也無聊嘛。”林欣雨笑眯眯的，“就當幫我個忙唄。我還欠你一頓飯呢，這次算我請你行不行？”
侯小林訕笑道：“不必客氣，我……”
“那我就當你同意咯？”林欣雨眨了眨眼，朝傅鈞雷使了個眼色，“傅總？”
傅鈞雷歎了口氣：“你隨意吧。”
林欣雨立即挽住了侯小林的胳膊：“那就謝謝嘍。”
三人坐上了傅鈞雷的賓利，侯小林說：“你們倆先去醫院，我去趟超級奶爸網店。”
林欣雨問：“什麽網店？”
侯小林說：“一家網購平台，賣飲料零食玩具之類的。”
林欣雨笑嘻嘻地說：“我也買過東西。”
侯小林驚訝道：“哦？都買什麽了？”
“我買了很多東西。”林欣雨掰著指頭數了起來，“化妝品、美甲、香水、護膚品、包包、鞋子……還有……”
侯小林：“咳咳……”
“哈哈，你別誤會，我沒亂花錢，都是我自己賺的。”林欣雨說，“我們家是搞房產開發的，我爸媽都是高材生，我也不差錢。”
侯小林幹巴巴地笑了兩聲：“嗬嗬，那挺厲害的。”
“是啊。”林欣雨點了點頭，“其實我們家在全球各地都有房子。”
“哇，真羨慕。”侯小林說。
林欣雨擺了擺手，說：“這有什麽好羨慕的。我們家的房子都是給孩子們的。”
侯小林：“呃……”
傅鈞雷忽然開口道：“你們家還有孩子？”
林欣雨點頭道：“對呀，我和侯小林結婚五六年了，孩子都四歲了。”
傅鈞雷略感詫異地看了侯小林一眼，說：“恭喜你們。”
“謝啦。”林欣雨笑道，“我這人特別樂於助人，所以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舉行慈善活動。”
“哦？”傅鈞雷饒有興趣地問，“做過慈善基金會？”
“對呀。”林欣雨說，“我們家的房子是世界聞名的富人別墅，但是因為價格太貴，隻留給了一些有愛心的人居住。我想著既然要做慈善，就不能光顧著賺錢而忘記了良知。我就捐了幾百萬出去，做了幾場義診。”
傅鈞雷道：“你們家應該很有錢吧。”
“有多少錢，你不用問，反正夠我揮霍。”林欣雨笑道，“這筆錢我拿迴去投資房地產去了。現在的房價比我們家原來的房價便宜了七八倍，我估計要賺翻了。”
“是麽？”傅鈞雷若有所思地說，“那你們家肯定很有錢吧。”
林欣雨說：“這倒不至於。”她停了停，笑道，“不過我們家確實比較有錢就是了。”
侯小林說：“我們家就是做小生意的，不敢和您們家相提並論。”
林欣雨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們做小生意的，辛苦啊。”她伸出一根白皙細長的手指搖了搖，“這種生活，我最理解了。”
侯小林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傅鈞雷瞥了林欣雨一眼，淡淡地說：“林小姐，我覺得，如果你對這位侯先生有點兒了解的話，就應該知道，他不僅辛苦，而且還特別容易滿足。”
林欣雨愣了一愣，似乎有點兒尷尬，她勉強笑了一下：“傅總說得是，我剛才失言了，希望侯先生不要見怪。”
侯小林趕緊說：“不！林小姐千萬別這麽說，您是前輩，又是我的偶像，我哪敢跟你生氣。”
林欣雨抿嘴一笑：“哎呦呦，侯先生太客氣了。我哪兒是什麽前輩啊，你叫我欣雨或者小婷都行。”
“欣雨……這名字太娘了，我喊不出口，還是叫您林小姐吧。”侯小林陪著笑臉說。
“唉喲，真是難為你了，侯先生。”林欣雨掩嘴輕笑，“那我們就這麽稱唿了，我還是喊你侯小林吧。”
侯小林點點頭。
林欣雨轉向了傅鈞雷：“傅總……”
傅鈞雷打斷了她：“林小姐，我覺得，關於我們的合約，我們可能需要再談談。”
“哦？”林欣雨說，“有什麽問題嗎？”
“是的。”傅鈞雷直截了當地說，“我認為，我們雙方的條款有些不合理。”
“不合理？”林欣雨疑惑地看著傅鈞雷，“有什麽不合理呢？”
“首先，您的薪酬太低。”傅鈞雷說，“我們按照協議內容給您付三個月的薪水，而您卻隻願意支付三分之二，這未免有點兒不合規矩。其次，你把侯小林帶在身邊做助理，卻從來沒有給過他一份固定的工資，這樣一個助理，我們無法保證他會忠誠地履行自己的職責。”
“傅總放心，我們的工作內容非常簡單。”林欣雨耐心解釋道，“我們會配備專業的化妝師和造型師，侯小林負責為我們拍攝雜誌封麵。另外，我們也會雇傭一些助理來幫忙，但這些人絕對不包括你們倆。”
傅鈞雷皺眉道：“不包括我們倆？”
“是的。”林欣雨微笑著說，“你看這樣如何？”她頓了頓，“我給你們開五千塊錢的薪水，如果侯小林表現優秀，我會額外加錢。”
“不必。”傅鈞雷冷靜地拒絕了。
侯小林猶豫片刻，咬牙說：“那我辭職。”
傅鈞雷看了他一眼，侯小林挺起胸膛，說：“雖然我很感謝你們對我的信任和栽培，但是，我覺得林小姐更適合做我的工作，畢竟我也想成為像林小姐這麽有魅力的女性。”
“哈哈哈！”林欣雨忍俊不禁，“你真是太有意思了，侯小林。”
侯小林臉紅了一下：“對不起，我是認真的。”
“好啦。”林欣雨笑著說，“你們不要吵架嘛。”她看向傅鈞雷，“傅總，我們的合約，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再商量一下。”
“我們沒有必要再商量了。”傅鈞雷斬釘截鐵地說，“合約上寫得清清楚楚，我們每天早晨八點準時送到，你隨時可以去采訪我們，晚上七點鍾，我們將離開酒店。這兩項工作是我們的義務，我們不會推卸，但是如果因此讓你覺得委屈，那抱歉，我們恐怕無法奉陪。”
“你這樣的話，我恐怕會找媒體曝光。”林欣雨說，“到時候影響可能會比較惡劣。”
“那就盡快去辦。”傅鈞雷站起身來，“我們還有事情要處理，告辭。”
林欣雨也站起身，朝他伸出手：“等一下，傅總。”
傅鈞雷沒動，林欣雨又說了一遍：“傅總請留步，傅總。”
傅鈞雷這才慢悠悠地走到桌邊坐下：“有事？”
“你不用擔心，傅總。”林欣雨說，“我們的合約隻有幾個月了，不至於因為我提高價碼而鬧翻，您說呢？”
傅鈞雷淡淡一笑：“所以呢？”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困難，”林欣雨歎息了一聲，“你的父親病了，你還得供弟弟讀書。所以你迫切地想賺錢養家，想讓爸媽過上好日子。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我給你的報酬並不算太低，這樣你們就算是互惠互利。”
“互惠互利？”傅鈞雷笑著搖搖頭，“林小姐，我剛才說了，你誤解了。”
“嗯？”林欣雨愣住了。
傅鈞雷說：“如果你堅持你的報酬標準，那麽這個合同根本無法繼續進行下去。”
林欣雨沉默了，侯小林忍不住說：“林小姐，我們不能白拿你的錢啊。”
“這不是錢的問題。”林欣雨說，“傅總，我希望你能認識到這一點。我們都不是為了錢，是為了夢想。”
傅鈞雷說：“你說錯了。林小姐，你不是為了夢想，你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
林欣雨皺了皺眉：“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傅鈞雷盯住林欣雨的眼睛：“你的夢想，就是嫁給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成為豪門少奶奶。”
林欣雨被他直視的眼神逼退一步，勉強穩住心神：“你……你這麽說，是想說明什麽嗎？”
“我是在告訴你，你的夢想毫無意義。”傅鈞雷輕蔑地勾起嘴角，“別再癡心妄想了，林小姐，如果你不是為了錢，為什麽要答應跟我簽合約？”
“你……你血口噴人！”林欣雨怒吼，“你憑什麽侮辱我的人格？”
傅鈞雷挑挑眉：“人格？林小姐，如果你的人格真的很珍貴，當初就不會在三十二歲之前結婚生子了吧？”
侯小林急忙勸說：“林總監，你別衝動啊！”
林欣雨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唿吸，說：“我承認我確實喜歡有權有勢的男人。但這並不代表我需要靠潛規則才能往上爬。我從來不屑於做這種事，我的丈夫曾經警告過我，如果讓他發現我跟別的男人曖昧不清，他一定會把我掃地出門，我的孩子也會受到牽連。你說我貪慕虛榮，嗬嗬，我隻不過是為了孩子罷了。”
“你為了孩子，卻不顧孩子父母的死活。”傅鈞雷諷刺道，“那你也是一個狠毒的人了。”
林欣雨咬牙：“我是不是狠毒的人，不是你說了算的。”
“既然如此，我們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林小姐。”傅鈞雷說。
“等一等。”林欣雨忽然叫停，“傅總，我聽說你父親病了？”
傅鈞雷頓了一下：“是。”
“哦。”林欣雨點點頭，“那我們換一個條件吧。我希望你能幫我照顧我的丈夫和兒子，不論他們遇到什麽麻煩，你都必須第一時間告訴我。”
傅鈞雷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對她的條件感到驚訝，半晌後，他緩緩吐出四個字：“你瘋了？”
林欣雨抬眼與他對視：“我沒瘋。我相信傅總不會拒絕我。”
傅鈞雷沉默片刻，說：“抱歉，我拒絕。”
“傅先生，我知道你很愛你的妻子。”林欣雨說，“我可以保證，你的兒子將來一定可以順利畢業，找份好工作，娶妻生子，安享晚年。你的父親也一定會健康長壽，福壽雙全。我們互相體諒，共贏不好嗎？你看，你不僅有一個優秀的兒子，你還有一個漂亮賢惠的妻子，兩個可愛的孩子。你還缺錢花嗎？你還願意付出這樣的努力嗎？你覺得這些條件加在一起，會不足以打動你嗎？”
“你的條件固然誘人，但我更願意遵循原則。”
“傅先生……”林欣雨還待再說什麽。
“請你尊重我的選擇。”傅鈞雷站起身來，伸手按了內線電話，吩咐秘書，“送林小姐離開。”
“傅鈞雷！”林欣雨喊了一聲，憤而起身，“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傅鈞雷冷靜地說：“林小姐，請注意你的言辭。你可以走了，否則我隻能叫保安了。”
林欣雨轉身摔門而去。
林欣雨走後，屋子裏陷入短暫的寂靜，隨即爆發了熱烈的議論，包括侯小林在內的幾位高管紛紛表示讚歎：“傅董事長真是個值得追隨的人。”
“是啊，他是個好人。”侯小林激動地說。
“嗯……我也覺得他是個值得信賴的好人。”傅鈞雷笑著附和。
侯小林又道：“我剛剛仔細看了一下林氏企劃，雖然林欣雨的方案不錯，但是跟傅董事長比起來還是差遠了。我看林氏企劃最好改名叫‘傅氏企劃’。”
傅鈞雷笑著搖頭：“這種玩笑可不能亂開。萬一傳出去影響不好。”
侯小林撓撓腦袋：“那……”
傅鈞雷拿起桌上的合約看了一遍，說：“林氏企劃這次的方案確實挺有創造力的，可惜它的執行者不夠專業。”
“傅董事長的意見呢？”侯小林問。
傅鈞雷指著合約上某一處的內容說：“這裏寫著，如果企劃成功了，可以給參與投標的各位股東分紅百分之五。”
“是的。”侯小林點頭，“所以我才覺得這個方案太草率。”
傅鈞雷笑了笑，說：“如果我猜測得沒錯，林欣雨應該沒有跟你提這件事吧？”
侯小林點頭：“我們倆私底下交流過幾次，但她沒說。”
傅鈞雷若有所思地摸摸鼻子：“難怪。”
“難怪什麽？”侯小林不解。
傅鈞雷笑了笑，說：“沒什麽，你去忙吧。”
侯小林出去之後，傅鈞雷低下頭看了一會兒方案，嘴角浮起一絲譏嘲的弧度。
傅鈞雷從來就不認為這次競標自己會失敗，甚至於，他還特意把林欣雨放進來，就是想用林欣雨這張王牌，試探一下對方到底會不會使詐。
結果令他滿意。
林欣雨確實耍了一個陰謀詭計，但是，她並沒有使用非法的手段。
但是她忘記了一件事情。
傅父是被綁架的，綁匪根本不會在意他的生死，更何況傅父現在的生命狀態已經很糟糕了。
傅鈞雷想到這裏，輕蔑地撇了撇嘴角，繼續看向桌上的合約。
合約裏規定了，這家投資基金的所有收益必須全都由傅鈞雷獨吞，除此之外，還要額外支付5萬塊錢的傭金。
這筆傭金對於一般企業或許算是天價了，但傅鈞雷卻毫無壓力。
當時的傅氏集團財雄勢大，這筆錢並不多，對傅鈞雷來說完全不算什麽。
可是，在傅鈞雷看來，林欣雨就是個蠢貨。她竟然敢利用這個機會來敲詐勒索自己。
傅鈞雷知道，這筆錢肯定要花掉的，否則，林欣雨不會罷休，他也不會善罷甘休。
但是，傅鈞雷並不會把錢全都交到林欣雨手上，他會留下1萬美元，剩下的8萬美元將在未來的3個月內支付給綁匪。
這樣，就算綁匪撕票，傅鈞雷也不會傷筋動骨。
這是他的殺手鐧。
他相信，林欣雨絕對想不到。
林欣雨迴到辦公室之後，越想越氣悶，越想越窩火。
這個傅鈞雷，居然一點虧都不肯吃。他既然已經決定退出，就不會反悔，可是他卻偏偏要裝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林欣雨咬牙切齒，她恨透了傅鈞雷這幅假惺惺的樣子。
林欣雨越想越氣憤，她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點子。
林欣雨打電話給林母，哭訴說：“媽媽，傅鈞雷欺人太甚！我們這麽辛苦幫他，他居然不願意支持我們，還說要把股份賣給別人。他明顯是不懷好意！”
林母聞言，立刻緊張起來，急迫地詢問她具體情況。
林欣雨添油加醋地描繪了一番，說得活靈活現。
末了，林欣雨問：“媽媽，你說傅鈞雷是不是想趁機撈一把？”
林母沉默了片刻，突然問：“欣雨，你說……傅鈞雷他真的會這麽做嗎？”
“會啊。”林欣雨斬釘截鐵地說，“媽媽，傅鈞雷他就是這麽卑鄙！他一直就不喜歡我們家，他恨不得我們倒黴。”
林母又猶豫了一陣，終究還是狠心下來，說：“我再給你爸爸打個電話，讓他想想辦法吧。”
掛斷電話之後，林母坐在沙發上，眉頭深鎖。
半晌，林母站起身走到陽台上，撥通了丈夫的電話。
“喂？”林父的聲音聽起來似乎不像平時那麽精神矍鑠。
“老頭子，我今天遇到雯雯了。”
“哦？她怎麽樣？”
“我和她聊了兩句，她跟以前一樣，不理睬我，隻是禮貌性地叫了我一聲阿姨。”
“唉，她畢竟還小嘛。”
“不是啊，她最近變化挺大的，我感覺她不像以前那麽乖巧了。”
林父頓了頓，問：“她有跟你說什麽奇怪的話嗎？”
“她說她要搬迴家住。”
林父沉吟著說：“這孩子，脾氣倒是比從前硬朗了些，這樣也好。”
“嗯，我也覺得她變成熟了。”
“那就先這樣吧。如果他真的搬迴來，我們也不好攔著她，畢竟人家剛出院，需要安靜的環境恢複身體。”
“我也是這麽想的。”
“嗯，那就行了。你好好照顧她。”
“好。”
“對了，”林父忽然問，“你們倆的婚期快到了，你準備好了嗎？”
林欣雨微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去，含糊地說：“還沒呢……”
“那就抓緊時間準備準備。”
“嗯，我知道。”
“你們倆結婚，不管是對傅鈞雷還是對我們家，都是一樁喜事。我們都會好好慶祝的，你們盡量早點迴來。”
“知道啦。”
放下電話之後，林欣雨長歎口氣，揉了揉眼睛，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其實，對於這場婚姻，她的內心是抗拒的。
在此之前，她對傅鈞雷的印象極好，雖然傅鈞雷表麵看上去冷冰冰的，對所有人都是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態度，但是，林欣雨覺得，傅鈞雷應該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因為他們是合作夥伴，他們是朋友，所以，她認為傅鈞雷不應該會違背自己的承諾，更何況，這還涉及到2億美金的巨額債務。
但是，這次事情爆發出來，林欣雨才發現，她錯了。傅鈞雷根本就不是什麽守信用的人！他不僅毀約，而且還獅子大開口！他要求把他名下7％的股權轉移給他妻子，還要求她必須賠償他損失。這個要求聽起來簡單粗暴，但林欣雨並不傻，這個男人，分明是想借此訛詐她一筆錢。
林欣雨當時氣炸了肺，但是，礙於他是合作夥伴的關係，她隻好忍耐。
林欣雨想不到傅鈞雷會這麽無恥，竟然用她父親的命逼她就範。而林父竟然也被他威脅住了。
林欣雨想，這一定是個陰謀。傅鈞雷的目標絕不止2萬，他想敲詐更多。
可是，他的條件又令她非常為難。她的確答應過父親，要把股份買迴來。
林父提議讓林欣雨去找傅鈞雷談判，如果傅鈞雷不同意，或許他們還有別的辦法。林欣雨不願意這麽委曲求全，所以，她堅決反對。
林父見勸服不了女兒，便將主意打到了侯小林身上。
林欣雨對侯小林的評價是——這個人很狡猾。她擔心自己與他交鋒會吃虧，所以不太樂觀地告訴林父，她和侯小林交手幾次，屢戰屢敗，毫無勝算。
林父卻很有信心，說：“欣雨，你別忘了，侯小林是個聰明人。如果傅鈞雷不肯退步，那他也討不到什麽好處。他既然敢獅子大開口，就應該料到我們會翻臉。”
林欣雨仍舊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但是她拗不過林父，便依著他的意思，試圖聯絡侯小林談判。
林欣雨的預計沒有錯。侯小林果然沒有那麽好說話，直言不諱地告訴林欣雨，她想要拿迴股權，除非她拿1億美元。
林欣雨氣憤至極，但是，侯小林說，這件事沒得商量，除非她肯花1億美元買迴股份，否則他們的合同立刻中斷，並且會向媒體披露林氏集團的醜聞。
林欣雨咬牙切齒，恨不能撕碎了侯小林，但是，她隻能暫時隱忍下來。她知道，如果自己不答應侯小林的要求，他就一定會曝光林氏集團的醜聞。那樣的話，林氏集團不僅會受創，還會遭致巨額罰款。
林欣雨隻能再次找到侯小林，跟他進行談判。
“侯總裁，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我們可以簽下這份協議。但是，我們必須事先說清楚，這1億美元是不是有限製條件，比如必須由我一個人支付？”
侯小林笑眯眯地說：“林小姐，我們的合同裏沒有這一項啊。”
林欣雨怒火攻心，罵道：“你這是敲詐！”
侯小林聳肩，說：“這就是我的底線。”
林欣雨咬牙切齒地說：“好，我答應你的要求，但我要加入你們的董事會，我要參加你們的決策。”
侯小林笑了，說：“林小姐，這恐怕不行哦。”
“為什麽？”
“我是個生意人，做生意嘛，就要講究利益最大化，我不希望有人插手我的生意。”
“侯小林，你不要欺人太甚！”
侯小林微微揚眉：“怎麽是欺人太甚呢？這件事情對你有利，我隻不過是讓你少花些冤枉錢罷了。”
“哼，你休想蒙騙我。你根本就是想趁機吞掉我的錢！”
“哈哈……”侯小林大笑起來，“林小姐，你真是高估我了。你知道我是做什麽的嗎？”
“不知道。”
“我是做房產銷售的。你也看到了，我們的營業額每天都在增長，這都離不開顧客的購買欲。你知道，這是我的優勢之一。另外，我還有其它賺錢的門路。像這種小事，我根本不屑於做。”
林欣雨不相信他的話，冷眼瞪視他，說：“那你的意思是……？”
“你要是實在懷疑的話，咱們可以做一個交易。”侯小林從抽屜裏掏出兩張銀行卡放在桌子上。
林欣雨狐疑地盯著他。
侯小林繼續說：“這張是我個人的卡，裏邊有2萬。這張是你們林家的銀行卡，裏邊有5萬。這樣吧，你拿這兩張卡去兌換1萬現金，剩餘的五百萬就留給你爸治病，夠了嗎？”
“夠了。”林欣雨毫不猶豫地點頭。
侯小林說：“好吧。那麽，你什麽時候能拿到錢？”
“我今天晚上迴家後就準備。你等我電話。”
“好。”
當天下班後，林欣雨匆忙趕往銀行。她急需用錢，所以，她連車都懶得坐，一路跑到銀行。
林欣雨拿出卡刷了卡，把餘額顯示屏亮給櫃台小姐看。
櫃台小姐驚訝地問：“小姐，您確定這張卡裏有5萬？”
林欣雨皺著眉頭說：“有的。”
櫃台小姐又追問：“請問，您是否知道這張卡的密碼？”
林欣雨一愣：“密碼？”
“是的，這張卡隻有侯小林侯總裁才有。”
林欣雨說：“我不知道密碼啊，這張卡是我剛才從銀行提出來的。”
櫃台小姐的表情瞬間變成震驚和崇拜，她激動地說：“難怪你這麽痛快就要提取這筆錢。原來，這張卡竟是侯總的私人銀行卡，而您是侯總唯一承認的妻子！”
林欣雨嚇壞了：“你誤會了，我……”
“別解釋了，小姐，您真幸福。”
林欣雨哭喪著臉走出銀行。
她的腦袋亂糟糟的，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成為侯小林的妻子。
林欣雨想不明白，林父卻想明白了。雖然這件事令他很惱火，但是，他更擔憂的是兒子的未來。
林欣雨一直沉浸在失敗者的哀傷與憤恨中，無法自拔。她覺得全世界都拋棄了她，沒有人幫助她。
林父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他知道兒子的感受。他安慰兒子說：“欣雨，爸爸不反對你們結婚。”
林欣雨聽到這句話，立刻撲倒父親的懷裏。她淚流滿麵地說：“爸，謝謝您理解我！我愛侯小林！我非常愛他！他對我很好。”
“嗯，爸爸知道。”
“可是，我的媽媽死活都不願意嫁給他。爸爸，您能不能勸勸媽媽，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欣雨，爸爸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爸爸並不讚成你跟侯小林結婚。”
林欣雨吃驚地抬起頭，看著父親：“為什麽？為什麽？！”
“因為，侯小林這個人太危險了。”
“我知道，侯小林是個商業巨梟，但他對我很好。他不是壞人！”
“我不是說他的品德不行，我隻是說……”
“我不聽！”林欣雨打斷他的話，“您為什麽不支持我？我愛他，我一定要嫁給他！”
“我知道，你愛他，但是，我們不適合。”
“為什麽？！”
“他不僅是個商人，而且是一個心狠手辣的黑社會老大。我曾經被他脅迫著替他賣命，最後他翻臉不認人，差點殺掉我。他就是一條毒蛇。”
“我不怕！爸，我早就決定要陪伴他一輩子。他如果敢欺負我，我會跟他拚命！”
“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我不怕！”
“你不怕他報複我們嗎？”
“不怕。”
“傻孩子。”林欣雨擦擦眼角，“你不知道，他有多厲害。他可以輕鬆地將一座山夷為平地，甚至將整個城池炸毀。”
“爸，我不怕！”
“傻瓜！你知道他的勢力有多龐大嗎？”
林欣雨堅決搖頭，不肯再說話。
林父苦口婆心地勸她：“欣雨，你聽爸爸說。爸爸也是為了你好。咱們惹不起他，不如躲得遠遠的。”
林欣雨固執地說：“爸，我要嫁給他！哪怕他會殺了我！”
林父歎息：“傻孩子。你以為我會允許你嫁給這種人？！我告訴你，我不答應！”
林欣雨咬住嘴唇說：“您不答應也沒辦法。我已經和他登記結婚了！”
“什麽？！”林父怒吼道，“你們登記結婚了？！”
林欣雨冷靜地說：“對，登記結婚了。爸，您要是敢阻止我，我就離家出走。”
“你這個混賬！”林父揚起巴掌。
林欣雨閉上眼睛等待父親的巴掌。
啪一聲清脆的響亮的耳光打在林欣雨的左臉頰上。
林欣雨睜開眼睛看著父親。
林父瞪視著她，憤怒地指著門口：“滾吧！現在就滾！”
林欣雨捂著臉頰，轉身跑出去了。
林欣雨衝進電梯，按下11樓。
電梯叮咚一聲停穩了。
“侯小林！”林欣雨急匆匆推門闖了進去。
侯小林正坐在沙發上喝咖啡，見林欣雨突然衝了進來，還把門關得那麽緊，忍俊不禁：“怎麽啦？”
“侯小林，你真的……真的……”林欣雨語無倫次，半天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嗯？”
“你……你居然……”
“怎麽啦？”
“你居然偷偷娶了我。”
“我什麽時候娶你啦？”
“剛才……你帶我……”
“哦，剛才我和你爸爸談了些事情，順便提了你的事情。”
“什麽事啊？”
“關於你和我結婚的問題。”
“我不是說……不是說不要你負責嗎？”
“嗬嗬，我當然不用負責。但是，如果你爸爸不同意呢？”
“他憑什麽不同意！”
侯小林笑著說：“因為我有錢。”
林欣雨呆呆愣住了。
侯小林又補充說：“因為我有權。”
林欣雨恍然大悟。原來是自己誤會了。
侯小林放下杯子，站起身來，走近她，輕輕擁抱她。
林欣雨低下頭去，雙手摟住侯小林的腰，靠在他懷裏，感覺安全極了。
“謝謝你。侯小林，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侯小林摸了摸她的腦袋，溫柔地說：“別怕，有我在。”
兩人相擁了片刻。林欣雨忽然想到：“哎，糟糕，我忘記買菜做飯了。”
侯小林說：“今天晚上不要買菜了，我們出去吃吧。”
“嗯，也好。”林欣雨說，“我們去吃牛排吧。”
“好。我幫你拿衣服。”
林欣雨穿上白色連衣裙，紮起丸子頭，露出漂亮的脖頸。她化了淡妝，精神抖擻。她挽起侯小林的胳膊，甜蜜地說：“走吧。”
侯小林拉住她的手，笑著說：“你先下車，我叫一輛計程車。”
“你不用叫了。”林欣雨笑眯眯地從包裏掏出一遝鈔票，塞到侯小林手上，“這是小費。夠不夠？”
侯小林哭笑不得：“這是我的車，你給小費算怎麽迴事兒？”
“不行。你必須收下。否則，我就不理你了。”
侯小林隻好收下錢，笑著說：“那好吧，我就勉為其難收下。”
“嘻嘻……”林欣雨笑著鑽進車裏。侯小林鎖上車門，跟著上了車。
“想吃西餐還是中餐？”侯小林問。
“隨便。”林欣雨懶洋洋地靠著座位，看著窗外飛快後退的街景，心情愉悅。
侯小林開始找餐廳。很幸運，附近剛好有一家中式餐館。侯小林下車付了車資，拉開車門，請林欣雨下車。林欣雨跳下車，抬起腳步，踩著高跟鞋，咯噔咯噔往餐館內走去。侯小林追了幾步，擔憂地喊：“慢點兒，別摔倒了。”
林欣雨扭過頭來，調皮地朝他眨眨眼：“放心啦！我可是跆拳道黑段，不會摔倒的！”
侯小林笑著說：“是是是，我知道你厲害，所以你更加要注意了。”
林欣雨嬌羞地抿嘴一笑，轉過頭，向餐廳裏麵走去。
侯小林在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翻看桌上的菜單，準備挑選合適的菜肴。他忽然看到菜單右下角的價目表，驚訝地瞪圓了眼珠。
林欣雨正在點餐，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侯小林壓抑不住的唿吸聲，奇怪地問：“你怎麽了？”
“沒……沒……”侯小林趕忙掩飾自己激動的情緒，“我沒事，我沒事，你繼續點吧。”
林欣雨點好了餐，轉身走到侯小林旁邊坐下。侯小林看到她的胸前鼓脹脹的，忍不住把臉埋在胳膊裏笑了起來。林欣雨疑惑地盯著他：“你傻笑什麽呢？”
侯小林說：“你看你的胸，都被擠變形了。”
林欣雨立即低下頭，紅著臉罵道：“壞蛋！不許再胡鬧了！”
侯小林哈哈一笑。林欣雨伸出食指戳他的額頭：“你真討厭！”
侯小林抓住她的手腕，緊緊握住，深情款款地說：“你真美。”
林欣雨嗔怒道：“討厭死啦，油腔滑調。你不嫌棄我老嗎？”
侯小林搖搖頭：“當然不嫌棄。我喜歡你比我年長。”
林欣雨微笑了一下：“那我就放心啦。”
侯小林說：“你現在才25歲，還是個小姑娘，哪裏老了？我最喜歡年輕漂亮的姑娘。”
林欣雨笑著打他：“貧嘴。”
侯小林捉住她的手，認真地說：“我說的是實話。”
林欣雨笑著點頭：“好吧。我信了。”
“你喜歡吃什麽？”
“你決定就好。”
侯小林看著菜單上各種各樣的美味佳肴，陷入沉思。林欣雨催促道：“別發愣了，點菜啊。”
“哦，我在考慮，該點什麽好呢？”
林欣雨笑著說：“你想點什麽就點什麽唄。”
“好吧。”侯小林點點頭，“那我就不客氣嘍。”他看了一圈，說，“嗯，今天咱們換換口味。就吃這個吧。”
林欣雨順著侯小林的視線看過去，頓時笑出了聲。原來侯小林點的是法式焗蝸牛和鵝肝。
林欣雨笑著說：“這個不太健康。你少吃點兒吧。”
侯小林說：“我覺得挺好吃的，而且你不覺得它像個美麗的女孩兒嗎？”
“你真惡趣味。”林欣雨笑道，“那我們今晚就吃這兩個吧。”
兩人點完餐之後等待。侯小林忽然想起一件事，於是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喂，王叔嗎？我是侯小林。對，我在西班牙。我今晚想請您吃飯。”
掛斷電話，侯小林說：“我爸約我吃飯。”
“啊？”林欣雨說，“那……你先走吧。”
侯小林說：“也沒多遠，就在附近。你等我一會兒，我給你買點飲料。”
“不用了。”林欣雨急忙擺手，“我喝水就可以了。”
侯小林堅持：“我知道這附近就有超大型商場，你想買什麽東西，直接進去就可以了。我去給你買杯奶茶。”
“這……這怎麽好麻煩你？”
“你是我朋友嘛。走，我陪你逛逛街。”
林欣雨拗不過侯小林，隻好答應，又囑咐他千萬別忘記帶飲料。
侯小林提著一袋購物袋從商場出來，對林欣雨說：“走吧，我帶你吃冰淇淋去。”
“這麽冷的天，吃冰淇淋做什麽？”林欣雨說，“你別浪費錢了，隨便找家快餐店解決就行了。”
侯小林卻拉起她的手：“別廢話，走吧。”
侯小林拉著林欣雨走進一間甜品屋。
服務員迎上來，熱情地招唿：“兩位需要點些什麽？”
“兩份草莓慕斯，兩塊香草芝士蛋糕，一杯冰淇淋。”侯小林說。
“兩份草莓慕斯？你確定？”服務員問。
侯小林說：“當然確定。”
林欣雨連忙阻攔他：“哎喲，不必了。太奢侈了。”
侯小林說：“一點兒也不貴。就一百多塊。”
“我剛跟你說過，不用為我花錢。”
“我不是要花錢，隻是想請你吃個冰淇淋而已。”
林欣雨看著侯小林誠摯的表情，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不過，我們不能再點了，你自己留一份。”
“不用，我吃一半就夠了。”
侯小林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問服務員：“請問你們有什麽推薦的音樂嗎？”
服務員笑著說：“我們店裏最好聽的音樂就是《愛之夢》。”
“謝謝。”侯小林向服務員致意，“那就要這首歌吧。”
服務員很高興地離開了。
服務員離開後，林欣雨問侯小林：“為什麽非要聽《愛之夢》？我覺得你點別的歌都好聽啊。”
侯小林把杯子放到桌子上，看著林欣雨說：“因為這是我們的初次見麵。”
林欣雨怔住了。侯小林繼續說：“我喜歡你的眼睛，很溫暖。我想讓你感受到這世界的溫暖。”
林欣雨低下了頭，不知所措。
“你的鼻梁很秀氣，但又不顯得尖。”侯小林繼續說，“我希望你不僅擁有陽光的微笑，還擁有健康的身體。”
林欣雨抬起頭，臉上飛起兩片紅暈：“侯小林，你……你……”
侯小林握緊她的手：“我想和你在一起。”
林欣雨咬著嘴唇，說：“可是……你知道我……我有男朋友的……”
“我相信他不愛你。”侯小林毫不猶豫地說，“如果他愛你，就會和你分手。”
侯小林說：“我知道你現在可能會很難接受。我願意等。等到你真正愛上我的那一刻，那麽就算是全世界反對，我也不會放棄你的。”
林欣雨看著侯小林，眼淚流了下來。
“侯小林！”林欣雨撲到侯小林懷裏哭起來，“我真的好愛你！可是我不能耽誤你，你值得更好的姑娘……嗚嗚嗚……”
侯小林摟著她輕拍她的背：“沒關係。我不怕被辜負，隻要你幸福就行。”
“可是……可是……”林欣雨哽咽著說不下去，“對不起……”
侯小林搖搖頭：“我不怪你。我也希望你幸福。”
林欣雨擦掉眼角的淚，認真地看著他：“侯小林，我愛你。你呢？”
侯小林鄭重其事地說：“我也愛你。”
“你願意娶我嗎？”林欣雨含淚看著他，“哪怕隻是假結婚。”
侯小林伸出雙臂把她緊緊抱住：“我願意。我願意娶你。我願意給你我一輩子的幸福。”
林欣雨破涕為笑。
“那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侯小林。我叫侯小林。”
“我該怎麽稱唿你才合適呢？”林欣雨問。
“你直接喊我‘侯’就好了。”
“好的，‘侯’。”林欣雨說，“我想跟你說，我以前從未談過戀愛，甚至沒有談過戀愛的時候想象過戀愛應該是什麽樣子的。我一直幻想有一個人能像你一樣陪伴在我的身邊，給我足夠的安全感，保護我照顧我。”
“現在呢？”
“現在我遇見你了。”林欣雨微笑著，“侯小林，你願意照顧我一輩子嗎？”
侯小林說：“我當然願意。”
“謝謝。”
侯小林捧著她的臉頰親了她一下：“我愛你，欣雨。”
林欣雨滿臉羞澀：“嗯……”
兩個人互相凝視，仿佛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過了好久，林欣雨突然噗嗤一聲笑了：“我還以為你會跟我求婚呢，原來是在耍我。”
侯小林抓抓頭發：“這種事情，還是交給父母決定比較好吧？我想我爸媽肯定願意把你嫁給我。”
“你爸媽會同意嗎？”林欣雨問。
“他們早晚會同意的。”侯小林篤定地說。
侯小林拿起菜單點餐。他點了兩份甜品，又加了三支冰淇淋。
“你怎麽買這麽多冰淇淋呀？”
侯小林說：“你不是喜歡嘛。”
林欣雨抿著嘴笑：“可是我剛吃完飯，還不餓呢。”
“你嚐一口吧。”侯小林說，“涼了就不好吃了。”
侯小林剝了一根遞給林欣雨，林欣雨張嘴咬住，侯小林把另一半送進自己嘴巴裏。
林欣雨笑著捶了他一拳：“你也太壞了。”
侯小林說：“那你要不要再吃一根？”
林欣雨搖搖頭：“算了。”
“我幫你切開吧。”
林欣雨點點頭，用叉子叉了一塊蛋糕放進自己的盤子裏。
侯小林把蛋糕放到自己盤子裏，然後把叉子遞給林欣雨。林欣雨接過來，叉起一塊放到侯小林的盤子裏。
侯小林看著林欣雨：“謝謝你。”
林欣雨看著侯小林，露出溫柔的笑容。
兩個人沉默片刻。侯小林忽然抬起頭，注視著林欣雨：“欣雨，你會不會覺得我特別花心？”
林欣雨愣了一下：“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我今天……在酒店門口見到了一些不雅視頻。”
“啊？”
“但我並不後悔。”侯小林深吸一口氣，“如果我能做到這種程度而不傷害你……我一點也不後悔。”
“所以說……你在外麵有女朋友，隻是為了刺激她？”林欣雨驚訝地看著他。
“嗯。”侯小林點頭承認，“我曾經答應過她，絕不碰除她之外的任何女孩。”
“那現在呢？”林欣雨擔憂地看著他。
“我現在……”侯小林頓了一下，歎了口氣，“我不知道。”
“那你和那位女士分手了嗎？”
侯小林猶豫了一下：“我暫時還沒打算和她分手。”
“你不會……還在考慮吧？！”林欣雨急了，“侯小林，你不能這樣！她既然選擇了你的身體，那就說明她是很隨便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
“欣雨……”
“我知道你喜歡我。”林欣雨握住侯小林的手，眼圈兒紅了，“我不能讓你錯付感情！你不是一個濫情的人，不是嗎？”
“我不是。”侯小林低聲說。
“那你為什麽不去追迴來？”
“我不敢。”侯小林低垂著眼簾，“你也知道，我家庭條件不好，連工作都找不到，我怕……”
“侯小林，你是個真正的男人！”林欣雨斬釘截鐵地說，“你是真的喜歡我嗎？如果喜歡我，就勇敢去追求你的幸福，而不是逃避。”
“可是……”
“沒什麽可是。”林欣雨站起來，“你不是想請我吃飯嗎？走吧。”
侯小林站起來，伸手拉著林欣雨的胳膊。
林欣雨掙紮了幾下，但沒有甩脫。
“你幹嘛呀？”林欣雨嗔怪道，“我自己走！”
“你坐著。”侯小林輕鬆地攬住林欣雨的腰，拉著她往前走去。
“哎，你……”林欣雨被迫摟住侯小林的脖子，無奈地歎了口氣，“你不是說我腳崴了走不動路嗎？怎麽現在走得這麽快？”
“我想帶你走快一點。”
侯小林帶著林欣雨從西餐廳走到商場附近的步行街。步行街上的燈光非常暗，隻有一些賣小飾品的攤位上亮著微弱的燭光，照亮周圍的環境，顯得幽靜神秘。
侯小林牽著林欣雨穿梭在步行街上。
“喂，你幹嘛不去電影院呀？”林欣雨奇怪地看著侯小林，“我記得你平時很少去電影院呀？”
侯小林笑著說：“這家影城離電影院比較遠，我想陪你走一會兒。”
“好啊。”林欣雨欣然答應。
兩個人沿著步行街緩慢向前走著，周圍的音樂悠揚婉轉。侯小林側過臉，對著林欣雨，林欣雨也微微偏過頭，兩個人四目相望，彼此的唿吸交纏在一起。侯小林忍不住俯下.身，親了親林欣雨的額頭。
“你又亂親我。”林欣雨紅著臉嗔道。
“哪有。我們都是成年人啦。”侯小林說。
“哼！”林欣雨冷哼一聲，扭頭繼續往前走去。
“你去哪兒呀？”侯小林問。
“你不是要陪我散步麽？”
“哦……那我陪你去逛商場吧。”
“不用，我自己去買東西。你不是想給我送禮物嗎？你去幫我挑呀。”林欣雨指指商場。
“那……好吧。”
“我等你。”
侯小林跟在林欣雨身後進了商場。他看著琳琅滿目的衣服首飾，腦海中閃現的卻全是林彤的身影，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你歎什麽氣？”林欣雨疑惑地看著侯小林。
“我剛才歎了一口氣。”
“你歎氣幹嘛？”
侯小林摸了摸鼻子：“唉，想到我女朋友，我又想歎氣。”
“女朋友？”林欣雨瞪大眼睛，“你有女朋友了？”
“嗯，”侯小林苦澀地笑了笑，“她叫林彤，是個很優秀的人，很美麗，很善良。”
“那……她結婚了嗎？”林欣雨試探著問。
“沒有。”
“哦……”林欣雨若有所思，“我還以為她已經結婚了呢。”
“你覺得她不夠漂亮？”
“當然不是，”林欣雨搖搖頭，“她很美麗。她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兒，我喜歡她。”
“那你還擔心什麽？”
“呃……”林欣雨遲疑地看了看侯小林，“你們倆……你們倆不合適。”
“為什麽？”侯小林驚訝地問。
“因為她有丈夫啊。”
侯小林愣了一下：“她的丈夫是誰？”
林欣雨抿了抿嘴唇，沒有吭聲。
“告訴我好嗎？”侯小林懇切地盯著林欣雨，“欣雨，告訴我，好嗎？”
“其實也不算什麽秘密。”林欣雨猶豫了片刻，“她丈夫姓張。”
“張博？！”侯小林驚唿出聲，難掩內心的震撼。
“是的，就是張博。”
侯小林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怔了片刻，忽然失態般地握住林欣雨的雙肩，緊張地問：“欣雨，你確定她丈夫叫張博？”
“嗯，我確定，是他。我認識他三年多了。”林欣雨皺眉，“你怎麽了？你和林彤……”
“我們沒什麽。”侯小林忙解釋，“我和林彤真的隻是普通朋友關係。”
“可是張博……他已經娶妻了。”
“我知道，”侯小林急於辯駁，“可我和他真的沒什麽！”
“欣雨，”侯小林深吸了幾口氣，勉強控製著情緒，低聲道，“我和林彤……她和張博之間的事……說來話長。但是請你相信我，我對她真的沒有別的感情。我隻是把她當妹妹而已。我……我隻是想盡量做一個好兄長，保護她而已。”
“原來是這樣，嚇死我了……”林欣雨拍了拍胸脯，“我真怕你們……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絕對不會。”
侯小林鬆了口氣：“謝謝你，欣雨。”
“不用謝，這種事本來就不該瞞著你。我理解你們的想法，我明白你對林彤的好意。”林欣雨笑了笑，“不過……林彤和張博的事……”
侯小林打斷她，神色堅決地說：“我不會和林彤在一起的，我也不可能再跟任何人在一起。”
“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我和她之間，早就已經結束了。我和張博，更加沒有可能。我希望你替我保守秘密。”
林欣雨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林欣雨帶著侯小林走進商場，直奔珠寶專櫃。
“你想給我買什麽？”侯小林問。
“你想要什麽？”
“我隨便，無論是什麽都行。”
“我覺得我應該給你選一條項鏈。”林欣雨翻看著手邊的雜誌，隨口答道。
“好啊。”侯小林微笑道。
“你想要什麽類型的款式？”
“隨便吧，”侯小林想了想，“黑色、白色或者藍色都行。”
“好，那我給你推薦兩條。一條是黑色係列，另一條是白色係列。我給你選一條白色的好不好？”
“好。”
林欣雨給侯小林選了一條白金鑲鑽的項鏈，侯小林戴在脖子上，顯得非常貴氣。
林欣雨看了看時間，“現在去吃飯嗎？我剛才看到一家餐廳味道不錯。”
“可以啊。”侯小林拿出錢包付款，又將卡交給售貨小姐。
林欣雨挽著他的胳膊，走出店門。
“我們去哪兒吃？”林欣雨問，“附近有餐館嗎？”
“附近有，但我們不用去，”侯小林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座，“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林欣雨係好安全帶，側身問道。
“去了就知道了。”侯小林賣了個關子。
“好吧。”林欣雨踩下油門，汽車平穩滑出停車場。
半個多小時後，汽車抵達某個偏僻的小巷，侯小林下了車。林欣雨跟著他走入巷內。
“這是什麽地方？”林欣雨環顧四周，“好像很久沒來過了。”
侯小林笑了笑，帶著她拐彎抹角地朝前走去。
“快到了。”侯小林說完，推開一扇鏽跡斑斑的木門。
林欣雨抬眼望去，頓時呆住了，“你……你居然在這裏？”
“我在這裏還需要找房子嗎？”侯小林微笑道。
屋內布置簡單，卻很溫馨，牆壁刷成淺綠色，地板也鋪著軟墊，整體看上去很舒適。
“這是你租的房子？”林欣雨疑惑地問。
“不止一處，”侯小林指指臥室，“還有一間書房呢。”
“我看看。”林欣雨迫不及待地衝向書房，推開虛掩的房門，一陣清香撲鼻而來。
林欣雨驚喜萬分：“這……這都是你自己弄的嗎？”
“這些都是我媽媽留下來的東西。”侯小林笑了笑，“她曾經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因為這裏比較偏僻，離她的醫院比較遠，所以就在這裏落腳了。後來她病逝之後，我就搬了過來，這裏就空了下來。”
“真好。”林欣雨歎息，“你母親肯定特別漂亮。”
“是啊，”侯小林點了點頭，“我父親是個畫家。”
“難怪。”林欣雨看了看牆上掛著的山水畫，讚道，“畫得非常好。”
“謝謝。”侯小林謙遜道，“如果不是我爸爸幫我把這幅畫裱起來，我恐怕連掛畫都掛不上。”
侯小林走進臥室，從床底下拖出一隻大箱子，打開箱蓋，裏麵滿滿當當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畫卷，有的畫紙泛黃，已經褪了色，有的則被精心擦拭得一塵不染，甚至連筆鋒都很飽滿圓潤。
林欣雨感慨地摸了摸其中一張畫紙：“好美的顏料啊！這是用雪花岩漿熬製的吧？”
“嗯。”
林欣雨輕輕撫摩著畫紙上細膩柔順的線條，忽然發現畫紙右下角的落款，竟然是——林彤！
“這是你母親的名字？”林欣雨詫異地看著侯小林。
“是啊。”
林欣雨震驚地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麽，“你……你是畫家？”
“是啊，”侯小林淡定地迴答，“你不記得我畫的《春風》了？”
林欣雨恍然：“哦！原來那首詩叫‘春江水暖鴨先知’啊！”
“對，”侯小林笑道，“你還挺有文化的嘛。”
林欣雨臉頰微紅：“我隻是偶爾看電視上的廣告詞而已。”
“嗬嗬，”侯小林笑了笑，“你看，我和你的緣分不就是從電視劇上開始的嗎？”
林欣雨抿嘴偷笑：“這麽巧？”
侯小林聳聳肩：“確實太巧了，不過我認為這是天意，是命運，無法改變的。”
林欣雨深情凝視著他：“我願意承擔這份天意。”
“這話聽起來似乎怪怪的。”侯小林撓撓頭。
“我想表達的是，”林欣雨伸手摟住侯小林的腰，“我願意嫁給你。”
侯小林愣住，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林欣雨羞惱地捶了他一拳。
“我不逗你了，”侯小林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知道我是做什麽的嗎？”
“我猜你應該是搞藝術的。”林欣雨歪了歪腦袋，“或者是搞服裝設計的，畢竟你這種身材，很容易引起誤會的。”
侯小林笑著搖搖頭，轉移了話題：“今晚我們吃什麽？”
“我來買菜吧，”林欣雨站直了身體，“你在這裏等我。”
“好，辛苦你啦。”侯小林坐在沙發上，拿出手機玩遊戲。
林欣雨走出家門，沿著街邊慢悠悠逛著，思考著今晚的晚餐。
她最近迷上了一款遊戲，叫《神話》，可惜她賬號的錢全投到了遊戲裏，沒辦法買裝備。
正當林欣雨百無聊賴時，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來，停在她的麵前。
車窗降了下來，露出了一張熟悉的麵孔：“欣雨，上車吧。”
“阿澤？”林欣雨驚訝極了，“你怎麽會在這兒？”
鄭澤笑道：“我在附近辦點事兒，聽說你迴來了，就趕緊過來找你，順便請你吃飯。”
“我又不餓。”林欣雨婉拒，“你去忙吧。”
“你不上車，我也不走，”鄭澤堅持道，“反正我有的是時間陪你，你快上車。”
林欣雨無奈，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係好安全帶，抱怨道：“我才剛剛迴來，你就急吼吼跑來跟我約會，也太誇張了吧？”
“誇張嗎？”鄭澤握著方向盤，專注地看著前方，“我還覺得我這麽做有點慢熱呢。”
林欣雨失笑道：“那你以後多慢熱點兒。”
鄭澤扭過頭，看著林欣雨，半晌，歎了口氣，語氣低沉：“欣雨，你瘦了，你知道嗎？”
林欣雨怔了片刻，笑了：“哪有啊？”
“真的瘦了，”鄭澤皺眉看著她，“你看你的眼睛。”
“別瞎說，我每天都鍛煉呢，”林欣雨揉了揉肚子，“早就胖成球了。”
鄭澤卻沒有因此鬆懈，仍舊憂慮地望著她：“我問過醫生了，他說你長期抑鬱症加壓迫產生了輕度脫脂。”
“啊？”林欣雨眨了眨眼睛，“你聽誰胡說八道的？”
“醫院裏那麽多病例擺在那兒，我不能光憑幾張照片就判斷你患了抑鬱症。”鄭澤解釋，“但是你現在這樣，肯定是因為心理疾病，我必須要幫助你治療。”
“你說得倒簡單，我又不是精神病人，還需要治療？”
鄭澤認真地盯著林欣雨：“你就算不信任我，難道還不信任媽媽嗎？她那麽疼愛你，絕不會害你。”
“可是……”
“欣雨，”鄭澤打斷她，“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怕我是為了你的財產才追求你，對不對？”
林欣雨默默不語。
鄭澤繼續說：“你知道嗎？自從我們結婚以後，媽媽把所有的積蓄都交給了我保管，而你隻用負責花錢，如果我真的圖謀財產，我早就動手了。”
林欣雨歎息：“我當然相信你了，可是我……”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的關係並不牢靠，隨時會破裂？”鄭澤看著她的臉，“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你放心，我不會離婚。”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林欣雨咬住嘴唇，“我是覺得，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父母根本沒有死……”
“不可能！”鄭澤斬釘截鐵地打斷她，“我親耳聽見他們的遺言，不可能錯的！”
“遺言……”林欣雨喃喃道，“那我爸媽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我不清楚，”鄭澤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敢問。”
“我也不敢問。”林欣雨苦澀地笑了，“我不願意再提起往事。”
鄭澤看著林欣雨，忽然說：“我有個朋友，他和我一樣，也姓鄭，他的父親是一名律師，他們家族祖傳的秘笈，就是我們現在玩的‘神話’。”
“你是說……”林欣雨睜大眼睛，“你是說……”
“我們的祖先就是這位鄭律師，”鄭澤說，“當年，我父母被陷害入獄，他們不甘心，想盡辦法翻案。最後終於贏了官司，但是他們身體垮了，很快就撒手人寰了。我父親臨死之前，把這份密卷交給了我。”
“原來是這樣！”林欣雨激動萬分，“那……”
“這些東西雖然值錢，但我不準備賣掉它們，因為我答應過我父母，一輩子都要替他們守護這本秘籍。”
林欣雨忍不住落淚：“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
“你千萬別哭，”鄭澤連忙安慰她，“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傷心。”
“我不是傷心，”林欣雨哽咽道，“我是感恩，你父母把你教育得這麽優秀……”
“我的確受益良多，”鄭澤微微一笑，“我現在有足夠的底氣去保護你，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兩人迴到家時，侯小林正站在門口等待他們。
鄭澤停好車，走出來問道：“你怎麽還沒睡？”
“剛洗完澡，”侯小林說，“我等你們迴來聊聊。”
鄭澤點頭：“進屋吧。”
林欣雨跟在他倆身後，心情複雜。
“欣雨，我今天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鄭澤說，“希望你不要怪我。”
“怎麽會呢？我高興還來不及。”林欣雨說。
“那就好。”鄭澤拉住她的手，帶她朝客廳走去。
侯小林坐在沙發上，喝著咖啡：“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談一談。”
“嗯。”鄭澤點點頭。
“首先，我要聲明，你們剛才談論的話題，和我無關。我是聽到你說要買房，所以才過來湊熱鬧，至少表明我對欣雨沒有非分之想。”
“嗯。”鄭澤淡淡地笑了笑。
“我要糾正一點，”侯小林說，“我沒有跟欣雨談戀愛，她喜歡的另有其人。”
“我知道。”鄭澤說。
“哦？”侯小林挑眉道，“我記得你曾經懷疑過我們是一路貨色。”
“我從來沒有否認過你和欣雨的關係。”鄭澤說，“因為我相信欣雨的眼光，她看上你是因為你足夠優秀，但是我絕不相信你會因為欣雨的美貌而選擇她。”
侯小林笑道：“我很榮幸。”
鄭澤搖搖頭：“我更願意承認你是因為你的能力，你的品質，你的品德，以及你的人格魅力而選擇欣雨。”
“我也是這麽覺得的。”侯小林說，“你和她的相處模式，和我與其他人的相處模式，簡直是南轅轍。你們兩個的觀念差異太大了，如果不是互相尊敬彼此，我恐怕早就對她不耐煩了。”
“我也不是一味討厭你，”鄭澤誠懇地說，“我很欣賞你，你也是個有能力有擔當的人。”
“哈哈哈。”侯小林爽朗地笑了起來，“你居然會誇讚別人？真難得啊。我一向隻相信自己。”
“這並不矛盾。”鄭澤說，“我隻是比較理智而已。”
“我們還是說迴欣雨的父母。”鄭澤說，“他們在遺言中提到過一些細節，但是沒有留下具體地址，我猜測可能是因為他們在被捕之前做了什麽事情，被人盯上了。我們得找出這個人。”
“我也正是這個意思，”侯小林說，“這次的行動，我們三個都參加，你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我們三個的實力都相差無幾，但是欣雨不是警察，也不懂刑偵技巧，她隻擅長電腦程序編譯，對付一般人倒還罷了，遇到真正專業的人士，她的水平未必夠用，因為她的數據庫裏缺乏這類犯罪案例，我想這也是我爸媽把秘籍交給她的原因。”
“那你打算怎麽做？”侯小林說。
鄭澤沉吟片刻，說道：“我需要你的幫助。”
侯小林皺起眉：“幫助？”
鄭澤點點頭：“我打算請你代筆，寫一篇稿子，我們需要在網絡上搜索一些犯罪嫌疑人的資料，然後製造一起網絡暴力。”
“網絡暴力？”侯小林驚訝道，“這種招數……我們能成功嗎？”
“當然。”鄭澤微笑道，“我們隻是想讓某些惡徒得到懲罰而已。”
“你是說，有人雇兇殺人，然後再利用網絡輿論，把這個人置於死地？”侯小林恍然大悟。
“沒錯。”鄭澤說，“隻要這些人落網，我們才能揪出背後操縱者。”
“這是一場賭博。”侯小林嚴肅道，“如果失敗的話，我們將會遭到法律的嚴厲譴責！”
“我知道。”鄭澤說，“所以我們才要做充分準備。我已經聯係了幾位朋友，他們願意配合我們。”
侯小林問道：“是哪些朋友？”
鄭澤拿起手機撥號：“這個號碼，你應該見過吧。”
“張偉？”
鄭澤笑了笑：“沒錯。”
“我確實見過。”侯小林說，“他現在在你身邊？”
“是的。”
“你是打算讓他當你們的特派員？”
“沒錯。”鄭澤說。
侯小林又問：“他答應了？”
“沒有，我告訴他，要他親自過來才肯當我們的特派員。”鄭澤說，“他拒絕了，他說他不適合做這個工作，他隻想做個快遞員。”
“那你還邀請他？”侯小林詫異道。
“我知道。”鄭澤說，“但是我不會放棄，我要他幫我們寫一篇稿子，這篇稿子，我要求由他獨立完成，不能假借他人之手。”
“這不是兒戲，萬一你們沒成功，豈不是白費力氣？”
“這不叫兒戲，”鄭澤說，“這是一次挑戰。”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希望你慎重考慮。”侯小林說。
“我非常慎重，”鄭澤說，“我已經考慮清楚了，你隻需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即可。”
侯小林說：“如果你決定了，我沒有異議，但是，你不妨先跟他溝通溝通？”
鄭澤搖頭說：“這個人是個倔脾氣，你越逼迫他，他反抗就越激烈。我們必須采取懷柔策略。”
“可是，這樣會不會顯得我們很卑鄙？”
“不會，這隻是權宜之計。”鄭澤認真地解釋說，“我們必須盡快破獲這起連環殺人案。我們現在沒時間浪費。”
“可我覺得……”
“侯先生，我們已經等待了太久，我們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了。”鄭澤堅定地看著侯小林，“如果這個時候我們還抱著仁義精神，不敢去抓賊，那我們就輸定了。”
侯小林歎了口氣：“既然你堅持要這麽做，我也隻好尊重你的選擇了。我會竭盡全力配合你的。”
“多謝。”鄭澤朝他伸出右手。
兩個男人握了握手。
鄭澤離開後，林欣雨走過來問：“你們談什麽呢？這麽高興？”
“一樁很有趣的案子，和欣雨的愛好有關。”侯小林說。
“什麽案子？”林欣雨眼睛亮閃閃的，似乎很感興趣。
“一樁謀殺案。”侯小林輕描淡寫道。
“謀殺案？”林欣雨吃了一驚，隨後笑了笑，“那你們一定會成功的！”
“為了你的夢想。”鄭澤拍了拍林欣雨的肩膀。
“你的夢想是什麽？”侯小林問。
“我的夢想是做記者啊，我最喜歡的就是記者了。”林欣雨一臉憧憬地說，“可惜我爸媽不許我做記者，他們總擔心我被壞人騙了。”
侯小林問：“那你想做什麽呢？”
“做報刊編輯，像你們一樣！”林欣雨挺直胸脯，理直氣壯地說。
“那我支持你！”侯小林笑眯眯地鼓勵她。
林欣雨卻突然露出羞怯的表情：“我……我想嫁給你。”
“哈哈哈哈哈哈……”侯小林笑彎腰了，捂住肚子，“別鬧了，我比你大三歲，你才二十四歲，怎麽可能結婚？”
“我說真的。”林欣雨認真地說，“我從小就崇拜英雄，我覺得你就是一個英雄，我長大了也想變成你這樣的人。”
侯小林忍住笑，擺擺手：“行了，別鬧了。我今天來找你，就是為了讓你加入我們的專題調查組。你要努力幫忙哦，欣雨。”
“沒問題！我一定會的。”林欣雨滿口答應，“我會保密的。”
鄭澤對林欣雨的迴答並不感到奇怪，因為早在他剛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這姑娘對於自己的工作熱情十分高漲了。他微笑著點了點頭，把侯小林送出辦事處。
迴來之後，侯小林給林蕭打了電話，告訴他們已經搞定林欣雨，並把侯小林與她交流的內容轉達給了林蕭。林蕭說：“我就知道，侯小林出馬沒問題。”
“你們準備怎麽安排她？”侯小林問，“留在身邊嗎？”
“當然，”林蕭說，“這是我唯一的線索了，怎麽能不用她？”
侯小林又問：“那她父母呢？”
“她父親退休了，在一家企業上班，不願意搬家。她母親是個教師，現在還是單位宿舍。我們商量了一下，準備暫時把欣雨安置在她家裏，畢竟她父母都是教師，不會亂嚼舌根。至於以後怎麽安排，還要再斟酌。”
侯小林說：“你的意思是，她暫時住在你家裏？”
“嗯。”林蕭答道，“我們都是老同誌，彼此熟悉一些，也更方便溝通，你說是吧？”
侯小林沉吟片刻：“那倒也是，我也相信你們不會亂嚼舌根，但我還是想提醒一句。我希望你們能保證欣雨絕對的隱私，她是個女孩子，名譽很重要。”
“放心吧。我會約束好她的。”
侯小林掛掉電話後，鄭澤立刻追問道：“侯小林，他們是怎麽說的？”
侯小林說：“欣雨的父母不肯搬家，她說暫時就在林蕭家裏寄居。”
“那就好。”鄭澤鬆了口氣，“這幾天我一直擔心欣雨會受不了壓力而逃跑，或者出現其它什麽狀況，現在好了。”
侯小林問：“這個案子的兇手是誰？”
“不清楚。”鄭澤皺起眉頭，“警察還在調查。”
“如果兇手就在你身邊呢？”
鄭澤愣了愣。
“你不要緊張。”侯小林說，“隻是假設而已。萬一真有這種情況，你該怎麽辦呢？”
“如果兇手在我身邊，”鄭澤苦惱地歎了口氣，“我就辭職迴去照顧她，反正也沒什麽值得我繼續留戀的東西了。”
“我們一定要盡快偵破這個案子。”侯小林說，“否則我怕欣雨會出什麽危險。”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現在的難題是，警方還沒掌握太多線索，所以無法推測嫌疑人具體的動向。”
“那也要等。”侯小林說，“越早破案，欣雨的生命安全就越穩固。”
鄭澤點點頭，說：“你的提議非常有道理。我會抓緊時間跟他們討論這個問題。”
“嗯。”侯小林說，“另外，關於欣雨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包括陳銘楊和林蕭在內，尤其是林欣雨，不要告訴他們實情。”
鄭澤詫異地看著他：“為什麽？”
侯小林猶豫了一下，說：“我懷疑欣雨可能是兇手。所以不能輕易暴露她。”
鄭澤驚訝地睜大眼睛：“這……怎麽可能？”
“我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不敢貿然下定論。但我總覺得，這件事不簡單。”侯小林說，“如果林欣雨真的是兇手，恐怕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目的的。她為了殺死陳銘楊而偽裝成陳銘楊的未婚妻，這一切，會不會都是計劃好的？我們必須謹慎對待才行。”
鄭澤深吸了一口氣，喃喃地說：“太瘋狂了……”
“這世界原本就瘋狂。”侯小林說，“我們隻是遇見了一群瘋子罷了。”
兩周後，林蕭帶著林欣雨迴來了。
林欣雨依舊穿著那身紅色運動服，背著雙肩包。林蕭拉著她走進來，指著辦事處的辦案人員向她介紹：“欣雨，這些都是你的前輩。”
“各位叔叔阿姨好。”林欣雨笑眯眯地衝眾人打招唿。
大家紛紛迴應。
“我叫林欣雨，今年25歲，剛從哈佛畢業迴來，”她說，“我爸媽工作忙，平時沒怎麽陪我。他們托我先找份工作，我覺得自己還挺適合做翻譯的，就報考了博士生。”
林蕭聽到“翻譯”兩個字，臉色微微變了一下。鄭澤卻笑著讚揚道：“不錯，欣雨你很聰明啊。”
“謝謝誇獎。”林欣雨謙虛道。
“這次的案子，”侯小林說，“是由林欣雨協助我們偵破的，她是最優秀的翻譯。”
林欣雨趕緊擺擺手：“沒有啦！哪有哪有！我就是幫點兒忙而已！”
“你別謙虛了，”侯小林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肅靜，“這次的案件是由欣雨牽頭完成的，她在案發現場的勘驗，以及最後與犯罪分子搏鬥的整個過程，她都參加了。”
眾人都吃了一驚。
“她是個很棒的姑娘，”侯小林說，“你們一定會喜歡她的。”
眾人都用欣賞的目光審視著林欣雨，連林蕭也忍不住朝林欣雨投去鼓勵的目光。
林欣雨靦腆地低下了頭。
侯小林又轉頭對林欣雨說：“你先坐吧，別拘謹，大家都是朋友。”
林欣雨便在椅子上坐下了。
“你們想知道更詳細的情況嗎？”林蕭問，“比如犯罪分子長什麽樣子，什麽特征，犯案時候的手法和武器等等。”
“我想知道。”鄭澤說。
林蕭拿出一疊資料，遞給侯小林和侯小林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