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秘書長，我送你。”侯婷婷連忙起身。
“不用麻煩。”楊浩文推辭道，“我自己搭車走就行了。”
“這怎麽行呢！”侯婷婷堅持，“反正我也要去上班，咱倆一塊兒走吧。”
“好好好，那就走吧。”楊浩文笑著說。
侯婷婷將他送到樓下，說：“楊秘書長，改天再聚。”
“好，改天再聚。”楊浩文擺擺手，朝自己停在不遠處的轎車走去。
剛走兩步，楊浩文忽然轉身說：“侯組長，等一下。”
“楊秘書長有事嗎？”侯婷婷問。
楊浩文遲疑道：“呃……有句話不知該講不該講。”
“楊秘書長但說無妨。”
“我覺得，你最近的工作狀態似乎有點奇怪。”楊浩文猶豫著說，“比如說昨天下午，你為什麽沒有來呢？”
“啊，昨晚家裏有急事，沒有來上班。”侯婷婷解釋道，“真的不好意思，耽誤你寶貴的時間了。”
“沒關係。”楊浩文微微皺眉，“我隻是擔心你。”
“楊秘書長的關懷，讓我受寵若驚。”侯婷婷說，“真是謝謝您的關心了。”
“我隻是隨便聊聊。”楊浩文頓了頓，說，“你是個優秀的年輕人。”
侯婷婷笑道：“謝謝。”
“我看你工作效率挺高的嘛。”楊浩文讚許道，“我看好你喲！”
“嗬嗬……”侯婷婷謙虛道，“承蒙楊秘書長誇獎，我不勝惶恐。”
“哈哈，好了，拜拜，我先走了。”
楊浩文揮揮手，鑽入汽車。
侯婷婷站在原地，望著汽車絕塵而去，心裏卻暗自鬆了口氣。
楊秘書長的試探，讓她更加警惕。她必須盡快提高自己的工作效率，避免引起對方懷疑。
侯婷婷轉身準備迴辦事處，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停在她麵前。
趙濤從車窗探出腦袋：“嗨~婷婷！”
“趙濤？”侯婷婷愣住了，“你怎麽來了？”
“我剛才路過這裏，順便來看看你。”趙濤從駕駛座跳下來，“你這是要去哪兒呀？”
“去辦事處。”侯婷婷說，“怎麽今天這麽早？”
“今天休息嘛。”趙濤聳聳肩膀，“我給你帶了點吃的。”
他從後排拿了個紙盒遞給侯婷婷。
“我不餓。”侯婷婷婉拒。
趙濤把盒子硬塞到她懷裏：“我知道你沒吃早飯，肯定沒胃口。你嚐嚐，味道還不錯。”
“這……”
趙濤說：“打開吧，嚐嚐我的手藝，我都三年沒碰廚房了。”
侯婷婷隻好接過盒子，拆開包裝，裏麵是精致的蛋撻和烤麵包，旁邊放著一瓶牛奶。
“謝謝，你費心了。”
趙濤笑眯眯的：“不用客氣。”
侯婷婷說：“你怎麽知道我沒吃早餐？”
“這很難猜嗎？”趙濤說，“平時你每天六點半準時到崗，現在已經八點了。你肯定是因為什麽特殊情況沒趕上。”
“你又變聰明了。”侯婷婷抿嘴笑道，“不過我確實沒吃早餐。”
趙濤從後視鏡裏瞥了她一眼：“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侯婷婷說。
“你是故意騙我，想跟我一起吃早餐的吧？”趙濤說，“你別以為我傻，我不上當。”
“喂！”侯婷婷瞪了他一眼，“我是真的沒吃早餐，這麽巧你又撞上了。”
“哼，你這種借口我見多了。”趙濤搖頭晃腦道，“你們女孩子就喜歡玩兒這套。不信你自己聞聞香不香。”
侯婷婷吸了吸鼻子，果然有些香噴噴的味道。
“真的不好意思。”她歉疚地說，“本來想陪你吃早飯的，現在……”
“算啦算啦。”趙濤滿不在乎的說，“我又沒那麽小氣。”
侯婷婷說：“那咱們一起去吃點東西吧，我請客。”
趙濤嘿嘿笑道：“好啊，正合我意！”
“走吧！”侯婷婷坐進副駕駛，“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早點店不錯。”
“好咧！”趙濤發動汽車。
趙濤選擇了一家離侯婷婷單位最近的豆漿油條店。店門口支起了一張長桌，上麵擺著各式各樣的豆腐腦、煎餃和油條。店鋪裏還掛著一塊牌子，上麵寫著：本店營業時間為8點到10點之間。
侯婷婷熟門熟路地找了一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下來，指著窗外道：“就是這裏了，我來過兩次。環境非常棒。”
趙濤掃視四周一圈，問：“沒有別的位置了嗎？”
“這兒比較安靜，可以邊喝豆漿邊等人呢。”侯婷婷招唿服務員端了杯豆漿放在趙濤麵前，自己也拿了一杯。
“你怎麽知道我愛喝豆漿？”趙濤問。
“這有什麽奇怪的，”侯婷婷笑道，“我經常看你喝豆漿呢。”
趙濤笑道：“是啊，你還記得我以前經常喝豆漿？”
侯婷婷說：“當然了，你還經常幫我買豆漿呢。”
趙濤怔怔地盯著侯婷婷。
侯婷婷笑容淡去，低聲問：“怎麽了？”
“沒什麽。”趙濤收迴目光，掩飾地咳嗽了幾聲，“隻是突然感覺有些不舒服。”
“怎麽了？”
“沒事。”趙濤笑了笑，抬頭看向窗外，“咦？那邊有人賣水果沙拉。”
侯婷婷隨著他的目光望去，看見一輛白色的小轎車停在街角的露天商場前，從車裏伸出一個戴墨鏡的女人，正彎腰從貨架上挑選水果沙拉。她側臉朝向趙濤，趙濤微笑著揮了揮手。她似乎注意到他的存在，衝他微微頷首。
“那是你女朋友嗎？”侯婷婷問。
趙濤輕描淡寫地說：“嗯。”
“挺漂亮的。”侯婷婷讚美道。
趙濤轉過身看著她，笑嘻嘻地說：“我女朋友當然漂亮啦。”
侯婷婷也笑了笑，低頭喝豆漿。
趙濤卻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喃喃說道：“她是很漂亮，但我對她的印象更深刻的是她的眼睛。”
侯婷婷愣住了：“……哦。”
趙濤繼續說：“她的眼神很複雜，像迷霧，像風暴，像狂亂。她的表情很僵硬，像機器。”
“是嗎？”侯婷婷說，“你的形容詞倒是挺貼切的。”
“是啊，她的眼睛很嚇人。”趙濤苦笑著說，“我剛認識她的時候被嚇壞了。”
侯婷婷低下頭：“……抱歉。”
“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傷心事。”趙濤忙解釋道，“我隻是有些感慨。”
“我沒關係的。”侯婷婷勉強擠出笑容，“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趙濤悵惘地歎息道，“我曾經無數次幻想如果我能再遇到她就好了。現在她終於出現在我眼前了。可惜，我卻連跟她打個照麵的勇氣都沒有。”
“為什麽呢？”侯婷婷抬頭問，“你們之前應該認識吧？”
趙濤沒有立即迴答，而是沉默片刻才說：“我不敢相信她還活著。”
“你是說……她……”侯婷婷猶豫著，“死了？”
“對，死了。”趙濤緩慢地說，“她死了，死了五年多了。”
“啊？”侯婷婷瞪圓雙眼，驚訝地看著趙濤，“你……你確定？”
趙濤平靜地點了點頭。
“……可是她明明……”侯婷婷頓了頓，“那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座城裏？”
“因為她失憶了。”趙濤說，“她失憶了。”
“失憶？！”侯婷婷難以置信地看著趙濤，“失憶？怎麽可能？！”
“她的記憶全斷片了，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父母是誰，甚至忘記了自己叫什麽名字。”趙濤說，“我也不清楚是怎麽迴事。”
侯婷婷皺緊眉頭：“這太不科譜了。”
趙濤歎道：“是啊，不科譜，太不科譜了。”
侯婷婷又說：“可是既然她失憶了，她怎麽知道自己的家鄉在哪裏呢？”
趙濤說：“我也不知道。”
“那你為什麽要找她？”侯婷婷問，“你怎麽肯定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我猜測的。”趙濤說，“畢竟五年多前，她和另一個女孩子結伴來這裏玩耍，我在街口碰巧碰見了她們。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那個女孩子叫陳琪，我隻以為是她的室友。後來，她們走了以後，我特意去找了她們留下的信息，發現她們的確來自同一個地方。所以我猜測她們應該是同一所高中的同班同學。”
侯婷婷說：“你怎麽會懷疑她們？”
“其實並非完全是因為這個。”趙濤說，“因為她的行李箱裏放著兩份報紙，上麵分別登載著‘南京路附近某高中生離奇失蹤’、‘某高中女孩慘遭綁架’。”
“你懷疑她們的失蹤與那樁綁架案有關？”
“有這種懷疑，但我拿不出證據。我也不願相信。”趙濤低下頭說，“所以，我決定來找她求證。”
侯婷婷沉默了。趙濤抬頭看著她：“你覺得我做錯了？”
“我……”侯婷婷搖了搖頭，“我沒有這麽想過。”
“謝謝。”趙濤誠懇地說，“你理解我就好。”
侯婷婷笑了笑，低下頭喝豆漿。
早餐吃完了以後，侯婷婷送趙濤下樓。
趙濤站在車邊，朝侯婷婷揮手告別：“今天謝謝你。改天請你吃飯。”
“好。拜拜。”
趙濤擺擺手坐進駕駛位，啟動汽車。
侯婷婷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車消失在視線裏。
“哎呦！”侯婷婷突然捂住肚子。
“怎麽了？”旁邊的店主問。
“我肚子疼。”侯婷婷臉色蒼白地說，“我得先去醫院，麻煩你幫我把桌子收拾一下。”
“哦，好的。”店主爽快地應了聲，幫她把東西整理好，侯婷婷便急匆匆跑向醫務室。
“侯醫生！”
一進門，侯婷婷就聽見熟悉的女音，轉身望去，竟然是張瑤。
“你怎麽在這兒？”
“你說我在這兒？”張瑤挑挑眉，“這是我家啊！”
“啊？”侯婷婷愣住了，“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張瑤哼笑了一聲，“這是我租給你們的房子，你不知道嗎？”
“什麽？！”侯婷婷震驚地睜大眼睛，“我們搬走的時候，不是已經付錢了嗎？”
“我當然收錢了。”張瑤抱臂環胸看著她，“我都說了，房子賣給你了，不過我沒答應，我要等著收房費呢。”
侯婷婷愣住了，半晌才擠出話來：“你……你這樣做不合規矩吧？”
“規矩？我的規矩就是我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張瑤冷笑了一聲，“再說了，這個世界上，有錢能使磨推骨。”
“你……”侯婷婷被氣得直哆嗦，“你簡直不可理喻！”
“是啊，我就是不可理喻。”張瑤冷冷道，“我跟你說過了，我討厭你們！”
“……”侯婷婷怔怔地看著她，許久才喃喃道，“我……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張瑤瞪著眼睛吼，“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我也不稀罕！滾出去，你立刻滾出去！”
“我真的很抱歉。”侯婷婷深吸了一口氣，壓製著內心的憤怒和委屈，說，“但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們搬家的初衷，並不是想要拋棄你，而是迫於無奈。”
“迫於無奈？”張瑤冷笑一聲，“難怪你們搬得這麽快，連個招唿都沒打！我還以為你們怕惹禍上身，躲我躲得遠遠的呢！”
“我沒有這個意思。”侯婷婷耐著性子說，“我知道你恨我。但你能否明辨是非？”
“我不需要明辨是非！”張瑤大喊，“我隻知道你搶了我爸爸的生意，你們害得我爸爸破產，你們毀掉了我家！我恨死你們了！”
“你誤會了。”侯婷婷歎了口氣，盡量平靜地說，“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會做違法的買賣。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倒是很樂意和你談一談。”
“談？你算什麽玩意兒？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談！”張瑤指著她，“你給我滾！你給我滾！”
侯婷婷握緊拳頭，努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那你告訴我，你想怎麽樣？”
“我要你從此消失在我眼前，永遠也別讓我看見你！”張瑤咬牙切齒地吼著，“否則我一定弄死你！”
侯婷婷閉上眼睛，長舒了一口氣。片刻之後又緩緩睜開，用近乎絕望的語調說：“我知道了。”
“趕緊滾吧！”張瑤冷笑，“我現在巴不得你永遠消失呢！”
侯婷婷抿緊嘴唇，轉身離開。她不敢再多逗留，更加不敢停留在這棟她曾經居住了兩年多的房子。
剛踏入電梯，她的眼淚便奪眶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她甚至不明白為什麽張瑤對她有這麽深的仇恨，甚至不惜將自己的父親拉進泥潭，不擇手段地陷害她們。
她隻能選擇逃避。
她覺得這輩子再也不能和張瑤待在一塊兒了。她害怕她們會再次爆發衝突，會傷害彼此，甚至會因此丟掉性命。
侯婷婷捂著嘴低低哭泣，眼角滑落的眼淚浸濕了衣襟，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
趙濤站在樓梯間，皺眉看著侯婷婷的背影。他沒料到侯婷婷會在這個時候離開。
他原本計劃今天晚上帶侯婷婷去吃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順便表示感謝，然後帶她迴家見父母。雖然還沒有確認關係，但他已經想好了求婚時該怎麽說，怎麽做。
他沒有想到，侯婷婷會拒絕。
侯婷婷離開醫務室後沒有迴住處，徑直朝酒店大堂走去。
趙濤在門口叫住她：“你要去哪兒？”
侯婷婷擦擦眼淚，轉頭看向他：“我想迴家。”
趙濤微微蹙了蹙眉：“可是……今天晚上你不是說，請我吃飯嗎？”
“嗯。”侯婷婷輕輕點了點頭，“我請你，行嗎？”
趙濤沉默幾秒鍾，問她：“為什麽突然要請我吃飯？”
侯婷婷苦澀一笑：“你別誤會，其實我隻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一會兒。”
趙濤猶豫片刻，問她：“你……沒事吧？”
“我沒事。”侯婷婷搖了搖頭，臉色慘淡而蒼白，“我先迴去收拾東西。”
“我陪你一起。”趙濤跟著她往前走。
侯婷婷迴眸看著他，似乎有些詫異：“你……不忙了？”
“我送你迴去。”趙濤溫柔地說，“我答應你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侯婷婷愣了愣，隨即露出一絲笑容：“嗯，我相信你。”
“等會兒你想去哪裏逛街？”趙濤邊走邊問，“或者你想吃什麽？我都陪你去買。”
侯婷婷略微猶豫，說：“去遊戲廳吧。我們玩會兒遊戲，我輸了我買單。你輸了你付賬。”
“……”趙濤遲疑，“這樣合適嗎？我畢竟是個男孩子……”
“沒關係。”侯婷婷說，“我喜歡打遊戲，我爸媽都挺支持我的。”
“那好吧。”趙濤無奈地點點頭，“反正我也很久沒碰遊戲了。”
“那就走吧。”侯婷婷挽著趙濤的胳膊走進遊戲廳，“快開始吧。”
趙濤坐下，拿起手柄，熟悉了一番操縱界麵。
侯婷婷戴著耳機看了一會兒遊戲畫麵，忽然問：“你會玩兒什麽？”
“射擊啊。”趙濤笑眯眯地說，“這種小兒科，我一百槍就能打完全場。”
“哇塞！”侯婷婷豎起拇指，“厲害厲害。”
“那必須的。”趙濤嘿嘿笑道，“你看我連遊戲廳都能租下來，我怎麽可能不玩兒遊戲嘛。”
侯婷婷點點頭：“那你幫我殺幾把，看看我技術如何唄。”
“好。”趙濤爽快地應道，“我教你怎麽用手柄。”
趙濤拿起手柄，仔細教給她基礎的操控技巧。他教得極其耐心，不厭其煩地跟侯婷婷解釋每一步的用法，並不斷地糾正她操作中的失誤。
他不僅耐心，聲音也非常溫柔：“你看，你左右手各按著鼠標，雙腳放鬆地交叉踩在椅子上。這樣比較穩當。”
侯婷婷聽話地照做。趙濤滿意地點點頭：“對，就是這樣。”
“你玩過多少把？”
“五六把吧。”
“那你教教我唄。”侯婷婷期待地望著他，“我剛才看你打得那麽溜。”
“行。我慢慢教你。”趙濤說，“我從來不教外人，除非特殊情況。”
侯婷婷甜蜜一笑：“謝謝。”
“不客氣。”趙濤握住她纖瘦的肩膀，將手柄遞到她麵前，“這個位置，就是這樣……你記住這個姿勢，然後左手放在扶手上，右手握著手柄，左右手同時移動鼠標，這樣可以加速手柄旋轉。”
“好。”侯婷婷乖巧地點頭。
趙濤又教了她一遍怎樣使用手柄。
侯婷婷一邊聽，一邊認真地做著記錄。
兩個人靠近彼此，距離越拉越近，趙濤感覺自己的鼻尖已經觸碰到了侯婷婷的臉頰，他唿吸急促了許多。
侯婷婷卻仿佛毫無察覺，仍舊專注於聽講，偶爾還會詢問一句：“對了，這裏呢？”
趙濤見狀，立刻停止了動作，捧起侯婷婷的臉，擔憂道：“哪兒不舒服？”
侯婷婷的臉色更加蒼白了，顫抖著說：“我……我來例假了……”
“例假？”趙濤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忙說，“那先換上內衣吧。”
侯婷婷連忙點頭，迅速站起來跑進洗手間。
她剛才穿的是一條包臀裙，此時裙擺散亂，侯婷婷趕緊拿紙巾擦拭了一番，隨即匆忙套上內衣。
趙濤坐在沙發上等待著。
他知道，侯婷婷每月這幾天都會肚子疼。
趙濤記得，侯婷婷曾經跟他提起過她的父母，因為家庭貧窮，父母離婚後各自組成家庭，侯婷婷就搬到她爸媽原來的房子住了。
侯婷婷的爸爸在鄉下務農，平時也很少迴城。
侯婷婷高三畢業，考進了一所985大專院校，當時父母非常高興，給侯婷婷辦完畢業典禮後，就把她送去了a城的某個大醫院做實習護士。
侯婷婷在那裏認識了趙濤。
兩個人相戀後，侯婷婷告訴趙濤，她家境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比較困難。
雖然她父母都有退休金，但侯婷婷從小到大都是吃百家飯長大，所以侯婷婷的父母都希望她將來找一個富裕點兒的男朋友，將來嫁進富豪家裏享福。
侯婷婷的家庭並不算多麽顯赫，趙濤卻願意娶她，足見趙濤是真愛她。
但侯婷婷不太明白，既然趙濤這樣喜歡她，為什麽還要出軌。
其實這種事情並不奇怪，在這個世界上，男人都有三妻四妾的需求，趙濤又是個精力旺盛的壯漢，有些生理yuwang是無法抑製的。
趙濤的初戀女友就是因為不能滿足他的需求而分手的。
侯婷婷雖然心裏難免失望，但她不敢怨趙濤。畢竟，她也清楚，趙濤是真心愛她。
所以，她隻能默默接受這段感情，期盼能夠用自己的努力和愛心打動他，讓他收斂一點，不要再出去沾hua惹草。
可惜，趙濤似乎不太買賬，他仍然保持著風流倜儻的樣貌，卻始終潔身自好，從來沒傳出過什麽緋聞。
侯婷婷覺得趙濤對自己是特殊的，所以她盡心盡力地伺候著趙濤，盡量不讓趙濤覺得自己在冷落他。
侯婷婷傷心欲絕，哭泣道：“你為什麽要跟我離婚？你不要我了嗎？我對你這麽好。”
趙濤看到她梨hua帶雨的模樣，心下一軟，但語氣依舊冰冷：“因為你不能滿足我。”
“我不懂，我可以慢慢調節，我們還可以繼續做夫妻……”
“可我不想跟你做夫妻。”趙濤冷漠地說，“我們結婚半年，除了最近這幾天，我們一直睡在一起，但是，我從來沒碰過你。”
侯婷婷怔住了。
趙濤的眼神中充斥著厭惡：“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委屈，覺得自己虧欠了我？”
侯婷婷呆滯地點了點頭。
“嗬嗬嗬。”趙濤冷笑道，“你想錯了！我早就說過，我要的是全心全意的女人，你做不到。”
“我做不到？”侯婷婷的淚水滾滾滑落。
“你的思想太保守，不懂得如何與我融合，也不會討好我，你隻會拒絕我，不讓我滿足。”趙濤說道，“所以，我要離開你，找一個聽話的。”
“我聽話……你要走？你不要我了？”侯婷婷喃喃地重複道。
“是的。”趙濤毫不猶豫地答道。
“你……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侯婷婷泣不成聲。
“我們結婚半年，你不肯讓我碰你，我就不該對你有好印象嗎？”趙濤反駁道，“你自己想想，你有沒有問題？你的身體有沒有問題？”
侯婷婷啞口無言。
“你根本就是不行。”趙濤說道，“我們現在就離婚，不要拖泥帶水了。”
侯婷婷的臉色蒼白如雪。
趙濤歎了口氣，安慰侯婷婷說：“別哭了，我們之前是有矛盾，但是我們現在是夫妻，有矛盾解決矛盾就是了。離婚這事兒我會幫你處理好，你放心吧。”
趙濤站起身來，準備往門口走去，侯婷婷忽然抓住他，哀求道：“阿濤，求求你不要跟我離婚，你不要拋棄我。”
“你放心，我是不會丟掉你的。”趙濤溫柔地說，“我們先把協議辦了，等我穩定一段時間後，我們就補辦婚禮。”
“真的？”侯婷婷抬起淚光閃爍的雙眸，期冀地看著趙濤。
“當然是真的。”趙濤輕撫她淩亂的發髻，“你乖乖等我。”
趙濤拿了筆記本電腦迴到辦公室，把協議書拍照片和錄音，然後發給律師，並留了自己的郵箱號碼。
趙濤剛忙完這一切，秘書敲響辦公室的門，請示道：“趙董，晚上的應酬您要參加嗎？”
趙濤皺了皺眉，問道：“是哪位高管組織的應酬？”
“是張董。”秘書恭敬地說道。
趙濤點了點頭，說道：“告訴那邊，我今晚不去了。”
“明白。”秘書轉身出去了。
晚上七點鍾，侯婷婷按捺不住心底的喜悅，來到趙濤辦公桌旁，問他道：“阿濤，我們什麽時候去吃飯啊？”
“不急，再過兩個小時。”趙濤抬腕看了看表，淡然地答道。
“哦。”侯婷婷低下頭，有些忐忑地坐在沙發上玩手指甲，“今晚我們去哪家餐廳吃飯呢？”
趙濤微微一笑，說道：“你想吃什麽，我陪你去吃。”
“我隨便啦。”侯婷婷俏皮地笑了笑，“你選擇餐廳就行。”
“那我帶你去個好地方。”趙濤說。
“嗯？”侯婷婷疑惑地問，“去哪裏吃飯？”
“我知道一家餐館，味道很棒。”趙濤笑道。
侯婷婷興奮極了，立刻跳起來摟住趙濤親了一口：“阿濤，謝謝你！”
趙濤哈哈大笑，摸了摸侯婷婷的頭發，寵溺地說：“傻瓜，我們都是一家人。”
侯婷婷甜蜜地笑了，抱著趙濤的胳膊，撒嬌道：“你今天怎麽變得這麽好？難道是受什麽刺激了？”
趙濤捏捏她紅撲撲的臉頰：“你想多了。”
“哼，你騙不了我。”侯婷婷嘟嘴道，“平時我要是這樣誇你，你一定會臭屁地翹尾巴，今天卻這麽謙虛。”
趙濤忍俊不禁地笑了，又捏了捏侯婷婷圓潤的鼻子：“你還挺有趣嘛。”
“我才沒有趣呢！”侯婷婷傲嬌地揚起臉頰，“我很聰明好不好！”
趙濤打趣道：“是是是，你最聰明了！”
“那你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好？”侯婷婷追問道。
“因為我突然明白了什麽叫做‘情感’，也許我該考慮談戀愛了。”趙濤認真地說道。
侯婷婷愣了一下：“你……你真的想談戀愛？”
趙濤點了點頭，說：“是的。”
“太好了！”侯婷婷驚喜萬分，拉住趙濤的胳膊搖晃道，“你終於想明白了！我就說嘛！像你這麽優秀的人，隻有我配得上你！”
趙濤被她的動作逗樂了，揉揉她的頭頂，說道：“你不用這麽緊張，其實，我們現在還算是合法夫妻，隻差一場盛大的婚禮而已。我不會虧待你的。”
侯婷婷笑眯眯地說：“我不需要你的補償，我隻希望你幸福快樂就好。”
“謝謝你，我愛你。”趙濤伸手擁抱了侯婷婷。
兩人相互依偎著，靜靜享受此時的幸福和美滿。
傍晚時分，趙濤和侯婷婷乘車前往酒店赴宴。
“聽說你辭職了？”席間，趙濤與張董碰杯，閑聊道。
“對。”張董笑了笑，歎息一聲，“哎，這個世界可真奇妙。”
“哦？”趙濤挑眉道，“何出此言？”
“我原以為我們這輩子不會再見麵了。”張董喝了口酒，繼續說道，“昨天你從醫院走了之後，我就派人找遍全城，甚至連郊外的農莊和廢棄的工廠都找遍了，結果仍舊一無所獲。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遇到你了。”
趙濤笑了笑，說：“命運就是這樣捉弄人。你曾經想害死我，但最後，我活了下來，並且比以前更強大了。你卻落魄成了階下囚。”
張董歎了口氣：“當初我的確是恨你入骨。可是，當我知道你就是‘神仙’之後，我反倒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或者我早就死掉了，哪能安穩地做這個商業集團的董事長？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麽身份，但我知道你一定有非凡的背景。如果不是你，恐怕我早已化作塵埃消散了。所以，我特別想報答你。可惜，我沒那個本事。”
趙濤擺了擺手，說道：“你別這麽說，你的事我也有責任。如果不是我把你帶出來，你也不會遇險。”
“你是說，我的腿是拜你所賜？”張董皺眉問道。
“當然不是。”趙濤淡淡道，“我根本沒看清楚是怎麽迴事兒。”他頓了頓，又說，“我不否認，你傷了我，我的確很討厭你。不過，現在我已經放下了仇恨。”
張董沉默片刻，歎了口氣說：“你放下仇恨，是因為你的心態轉變了吧。”
“對。”趙濤坦誠地承認，“我想通了一些事情。”
“什麽事情？”張董問道。
“每個人都必須有自己堅持的東西。”趙濤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我也一樣。”
張董舉杯跟趙濤碰了一下，仰首將杯中的白酒一飲而盡：“你說得對。每個人都必須堅持自己的信念。”
兩人又喝了幾杯。
趙濤放下杯子，看著窗外燈火輝煌的城池，若有所思地說：“你說得沒錯。我們都應該堅守自己的信念。我不想改變我的初衷，但是我願意嚐試去改變別人。”
“你想改變什麽？”張董疑惑地問。
“我想改變一個人的觀念。”趙濤微微勾唇一笑，露出雪亮的牙齒。
“誰？”
“林菲。”
“……”張董詫異道，“林菲？那個剛進娛樂圈的小演員？”
“嗯。”趙濤點頭，“她是個有理想有追求的女孩子，但是缺乏自信。”
“她？”張董失笑道，“我記得你說過她是你弟媳婦，難道她沒有自信？”
趙濤搖了搖頭，說：“她有自信。但是她沒有自尊。她想靠自己的努力證明給別人看，她值得被別人尊敬。但是……”
張董饒有興致地說：“但是什麽？”
“但是……她缺少自信，她覺得自己沒辦法勝任這份工作。她不知自己己的演技底底怎樣，不敢拿鏡頭和別人交流，不敢展示自己。”趙濤緩緩說道，“這就像一顆種子，埋在土壤裏，隻要一碰到陽光，它就會萌芽。但是，它不需要澆水，隻需要一場春雨，就足夠讓這顆種子破土而出。”
“你希望幫助林菲改變這種狀況嗎？”張董說道，“其實，如果你想幫忙，完全不用親自動手。隻要告訴你弟弟，你的想法就行了。”
趙濤笑了笑：“我當然不想瞞著我的家人。可是……”他頓了頓，說道，“如果林菲想通了，願意向別人展示她的才華，那她就不需要我的幫助了。”
“我懂了。”張董點頭，“既然如此，我就不摻和你們之間的感情糾葛了。畢竟……你們還年輕嘛。”
趙濤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謝謝您。”
張董笑道：“別再叫我董事長了。叫我張叔叔吧。”
“好，張叔叔。”趙濤站起來，朝他鞠躬。
張董愣住了。
趙濤抬頭衝他微微一笑，說：“從今往後，您就是我的親人。無論何時何地，您都有權利支配我。”
“你……”張董眼眶泛紅，聲音哽咽，“你真的不怪我當初傷害了你嗎？”
“當然不怪了。”趙濤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父親。”
張董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欣慰地說：“你能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趙濤說：“你早就知道林菲是我女朋友？”
“是啊。”張董說，“我們當時就覺得挺般配的，沒想到她居然是你弟妹。”
趙濤笑了笑，說：“你也是個好爸爸。”
“我？”張董苦澀地笑了一下，“我連個孩子都沒有，算哪門子的爸爸？”
“張叔叔！”趙濤打斷他，“你還是那麽善良。”
張董笑道：“善良？哈哈……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善良。但我知道，如果我做了壞事，我肯定比誰都惡毒！”
“張董！”趙濤嚴肅地喊了他一聲，“你是個優秀的企業家，是一位成功的商人。我很敬佩你。請你相信我，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的善良和惡毒並存。”
“你說得對。”張董點了點頭，“我不能否認，我確實是一個很有魄力的人。也確實是個成功的商人。但是我不喜歡這些。我討厭別人逼迫我，更討厭被人脅迫。我想要一片屬於我自己的天空。可是，這個社會上總是有人逼迫我去做我不愛做的事情。你看，現在我兒子都二十七八歲了，卻還不結婚，甚至不想談戀愛。”
“張董！”趙濤歎息道，“這個社會上有太多無奈，也有太多的不甘。我們都是凡夫俗子，我們的身邊不僅僅有你所謂的‘逼迫’，還有來自各個階層的壓力，以及來自上級領導的指令。我們的選擇有太多了。你不能因為你不喜歡，就把別人也跟你一樣排斥出這個社會吧？”
張董沉默了。
趙濤繼續勸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每個人的選擇都不應該受到別人的影響，你要相信你兒子，他會找到一個真正適合他的姑娘的。”
張董歎口氣，說：“或許吧。但是我不知道那個姑娘是不是真的能夠適合我兒子。”
趙濤說：“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我倒寧願你兒子單身一輩子呢。”
張董搖搖頭，說：“我倒不怕他孤獨終老，但是……他這麽年紀輕輕，難免容易衝動，萬一遇到什麽危險，我怎麽辦？我又不能保護他一輩子，我不能冒這個風險。”
“我知道。”趙濤說，“但是我們都必須承擔一切可能的後果，不是嗎？”
“是啊。”張董深吸一口氣，說，“所以，我才不得不退步。”
“我明白。”趙濤微微一笑，“我也不願意讓林菲失望。我會盡量給她提供一份工作。”
“謝謝。”張董說，“我欠你兩個人情。”
“張叔叔。”趙濤說，“其實，不止是因為我幫助了林菲，還因為，我希望你能活得更加精彩。”
張董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忽然仰頭大笑起來。
趙濤也忍不住笑了。
兩個人坐著聊了會兒天，趙濤問他：“林菲現在還好吧？”
“嗯，還行。”張董說，“我也聽婷婷說了，她現在過得很好。我也替她高興。”
“張叔叔，我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趙濤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
“你說吧。”張董笑道，“咱們倆之間，還有什麽不好說的？”
趙濤頓了頓，緩緩開口：“張叔叔，林菲雖然離異，但是她從未改變過對您的尊敬，對您的感激。您能原諒她的前半段生活，對她來說，也是莫大的幸福和安慰。我希望您能給她更寬廣的生活和空間，她也需要一個完整而美滿的家庭。”
張董靜靜地看著窗外，神色複雜，似乎陷入了某種迴憶中。許久，他轉過臉，鄭重其事地向趙濤鞠躬致謝：“謝謝你。”
趙濤慌忙扶住他，說：“張叔叔，您這是幹嘛？您快別這麽客氣。”
“你說得對。”張董站直了身體，“林菲需要的是一個完整的家，我不能再拖累她了。”
“張叔叔，你能理解她的感受就好。”
“我當然懂，我也理解。”張董歎了口氣，“但是我不能再耽誤她了。”
“您放心。”趙濤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她的人生還長著呢。你不用操心，她遲早會找到她想要的那個男人的。”
“我知道。”張董苦澀地笑了笑，說，“我隻是害怕。我真的害怕……”
趙濤愣了一下，問道：“怕什麽？”
“我怕她像我這樣，最終落得孤獨終老的下場。”
趙濤笑道：“張叔叔，你想多啦。你看看那麽多女孩兒，哪個是孤獨終老的？”
張董搖頭歎息道：“哎。你說得對，這世界上比我慘的女孩兒太多了，我不能要求她們都像我這麽慘。”
趙濤微笑著點點頭：“所以張叔叔你放寬心。”
“我明白。”張董點點頭，說，“我去洗澡，等會兒陪你喝一杯。”
“好啊。”趙濤說，“我也去。”
兩人進了衛浴室，關上門，互相打量著彼此，眼睛裏流露出欣賞與欽佩。
“趙總，你今天可算是幫了我大忙了。”侯婷婷說，“你是不知道，我爸他脾氣硬，根本不肯低頭。”
趙濤說：“我剛才在樓下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他好像蒼老了些。他是在想林菲吧？”
“唉。”侯婷婷無奈地說，“自從跟我媽分手，我爸幾乎就沒怎麽跟我說過話，平時連家也不迴了，就呆在酒店，每天悶著頭吃飯睡覺，我媽叫他出來逛街買衣服，他都愛答不理的，也不跟我媽吵架。我媽急壞了，天天催我把他帶迴家。”
趙濤微笑道：“林菲是個善良的女孩兒，她一定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夠健康快樂。”
“你說的對。”侯婷婷點點頭，“我爸他一定是愛慘了林菲，所以才會這麽做。他是為了林菲，才不顧一切地跟我媽分手，並且一直堅決反對我跟我爸結婚的。”
“所以林菲走後，他才會一蹶不振，鬱鬱寡歡。”趙濤歎了口氣，說，“如果不是你堅持要嫁給張董，恐怕他們的婚姻也維係不了這麽久。”
侯婷婷輕聲說：“我爸是個很好的丈夫。”
趙濤沉默片刻，抬起頭來，說：“侯小姐，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我喜歡你，但我並不是想利用你達成什麽目的。”
侯婷婷淡淡一笑，說：“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就不用擔心了。”趙濤認真地看著她，說，“我會盡全力保護你，絕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侯婷婷點了點頭，說：“謝謝你。”
“對了。”趙濤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我昨晚碰巧遇到了一位老朋友，聽她說你們在找一位叫林菲的人，是嗎？”
“是啊。你怎麽知道？”
趙濤聳了聳肩，“我不僅知道她，我還知道她現在住在哪裏。”
“哦？是嗎？”侯婷婷眼前一亮，“她住在哪裏？”
趙濤指著窗外：“就是前麵那棟房子。”
侯婷婷扭頭看去，卻發現那是一棟舊式建築，牆麵斑駁脫漆，院子裏堆滿了灰塵和垃圾，破敗不堪。
她疑惑道：“這是……”
趙濤點了點頭：“她的家。”
“她……”侯婷婷怔忡半晌，“她為什麽住在這種地方？她不是挺優秀的嗎？”
“因為她被車撞了，變成了植物人。”趙濤輕描淡寫地說，“醒不過來了。”
“她怎麽會被車撞了？”侯婷婷驚訝道。
“她是個很勇敢的姑娘，不畏艱險，勇於挑戰，也許是她運氣不好吧。”趙濤歎了口氣，繼續說，“這次是她父母托付我照顧她，我也很難辦。”
侯婷婷沉吟了片刻，問道：“你說她是因為被車撞了之後才失憶了，那……她還記得你嗎？”
“嗯……”趙濤略顯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說，“這個……我倒沒問過她，不過我覺得她可能忘記我了。”
“為什麽？”侯婷婷詫異地瞪大眼睛。
“因為她當初離開之前，隻是單純的想報恩而已，而且那時候她還不認識我。”趙濤歎了口氣，說，“如果她還記得我，或者我們之間有過聯係，以她那麽驕傲的個性，怎麽會願意再跟我扯上關係呢？”
侯婷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原來是這樣。”她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說，“趙先生，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你請講。”
侯婷婷咬了咬嘴唇，說：“雖然我們之間有婚約，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侯小姐言重了。”趙濤搖頭道，“你非常漂亮，也非常聰明，完美得近乎完美。”
侯婷婷低下頭，抿了抿嘴唇，說：“趙先生，你知道我最羨慕別人的是什麽嗎？”
“我猜你最羨慕的應該是自由吧。”
“是的。”侯婷婷點點頭，“我很羨慕自由，我甚至羨慕別人能夠活在陽光底下，而我……我連站在陽光底下的權利也沒有。”
趙濤歎息一聲，說：“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努力讓你擁有自由的。”
侯婷婷露出感激的表情，“謝謝。”
“其實……”趙濤頓了頓，又說，“我剛來的時候，也曾經有過彷徨無措，但隨著時間慢慢流逝，我已經漸漸適應了。我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謝謝你趙先生。”
趙濤看著侯婷婷，忽然微笑道：“你叫我阿濤就行了，不必這麽客氣。”
侯婷婷臉紅了紅，說：“好，謝謝你阿濤。”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沒必要拘泥太多禮節。”趙濤擺擺手，說，“等你們結婚以後，我們可以更加親密地交往。”
侯婷婷聞言，臉頰飛上兩朵紅暈，垂眸不語。
趙濤見狀，笑道：“怎麽？你不願意？”
侯婷婷忙擺手，急忙解釋：“沒……沒有！我很高興……真的。”
“哈哈哈，逗你玩兒呢。”趙濤爽朗地笑起來。
他轉身走進廚房，說：“飯菜差不多快好了，咱們先吃飯。”
餐桌上，趙濤向侯婷婷推薦了幾道自製的素炒涼拌小菜，侯婷婷嚐了嚐，味道鮮嫩爽口，十分合胃口。
“你嚐嚐這道魚湯，這條魚是用山上的泉水養殖的，清澈甘甜，特別好喝。”趙濤把裝魚湯的碗遞給侯婷婷。
侯婷婷接過，嚐了一口，說：“真的很好喝。”
她喝了兩口魚湯，又夾了塊排骨，說：“趙濤，這個排骨的肉質很緊實，嚼勁十足。”
趙濤笑了：“這個叫‘五香排骨’。”
侯婷婷眨巴眨巴眼睛：“這是什麽名字？我從來沒聽說過。”
趙濤笑道：“我也是在網上找到的，這道菜在廣東很有名氣，尤其在粵菜館裏，非常受歡迎。”
“那它和黃金燉牛肉哪個比較好吃？”侯婷婷又問。
趙濤笑眯眯地說：“當然是排骨咯，黃金燉牛肉太油膩了，不好消化，營養價值也沒有排骨高。”
侯婷婷忍俊不禁：“趙先生你真幽默。”
趙濤說：“我這麽說，並不是因為幽默，而是因為它是真理。”
“真理？”侯婷婷疑惑地問，“這是何謂真理？”
“真理便是真理。”趙濤微笑著說，“無論對錯。”
侯婷婷愣了片刻，忽然笑起來：“這倒是挺符合趙先生的風格。”
趙濤笑了笑：“這麽誇我啊？”
“我是發自內心的讚揚。”侯婷婷誠懇地說，“我覺得你是個很有趣的人。”
趙濤挑眉，調侃道：“難道我長得像個有趣的人？”
“是啊。”侯婷婷點點頭。
趙濤被逗樂了：“嗬嗬，看來我確實有趣得很嘛。”
侯婷婷也被逗得掩口輕笑，“確實挺有趣的，很可愛。”
“可愛？”趙濤摸摸鼻子，笑了，“我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形容我呢。”
“嗯。”侯婷婷點點頭，認真地說，“我覺得你很可愛。”
“我？”趙濤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你確定你沒看錯？”
侯婷婷肯定地點點頭，說：“我覺得你很溫柔，像個謙謙君子。”
“謙謙君子？”趙濤笑起來，“這四個字，跟我似乎沒關係吧？”
“當然有關係，我想說的是，你是個很善良的人。”
趙濤笑了，說：“我還以為你會誇我帥。”
“我覺得你比電影裏演得更好看。”侯婷婷微笑著看著趙濤，“所以我覺得你更帥。”
趙濤愣住了，他沒料到侯婷婷竟然會說出這種話，這讓他覺得驚訝極了。
趙濤尷尬地咳嗽了兩聲，端起杯子喝了兩口酒，試圖緩解此時的窘迫與尷尬。
“你……你怎麽會知道電影？”趙濤放下酒杯，略帶驚訝地看向侯婷婷。
侯婷婷笑了，說：“我喜歡看電視劇和電影，我爸媽也是這樣告訴我的。”
“哦，原來如此。”趙濤恍然，心裏卻暗忖：看來這位侯小姐的父母，都是很懂生活的人呢。
“趙先生，你家裏做什麽生意的？”侯婷婷又問。
“我家……就是個小本生意，做一些家庭旅遊產品的買賣。”
侯婷婷點點頭：“原來如此。我記得去年春節的時候，你陪著朋友參加了一場慈善晚宴，那天的主題是‘江州美食’吧。”
“對對對！”趙濤立即答應，“是叫《江州美食》對嗎？”
“對，就是這個。”
趙濤連忙說：“你還記得那次晚宴的主題啊？”
“嗯，因為我特別喜歡吃。”侯婷婷說，“我媽媽也特別喜歡。後來我媽媽專門跑去參觀了那個拍賣會現場，看到許多稀奇古怪的食材，饞得直流口水。”
趙濤聞言笑道：“阿姨的胃口還是蠻好的嘛。”
“是啊。”侯婷婷笑道，“我們平時隻吃清淡的蔬菜水果，但是我媽媽最近突然想吃火鍋。”
趙濤問道：“阿姨是川蜀人嗎？”
“對啊，我媽媽是湘西人。”侯婷婷說，“她最擅長吃辣的。”
“湘西辣椒是出了名的辣。”趙濤說，“阿姨還敢吃這種辣？”
“我媽媽膽子特別大。”侯婷婷說，“我們平時都舍不得給她吃太辣的東西，怕她腸胃不舒服。”
“我明白了，阿姨是個吃貨。”
“哈哈，吃貨也分種類。”侯婷婷笑著說，“我媽媽最喜歡吃羊肉。”
“羊肉？”趙濤眼睛一亮，說，“羊肉是好吃，但是太膻了，吃多了容易傷身體，不適合少吃。”
“你懂得還挺多。”侯婷婷感興趣地說，“你平時也喜歡吃羊肉嗎？”
“我是南方人。”趙濤笑眯眯地說，“我不吃太膻的東西。”
“你是哪兒人？”
“我老家在廣州，不算南方，算半個江浙人。”趙濤說。
“原來你是江蘇人。”侯婷婷說，“我從來沒聽說過你。”
“你是剛畢業的大姑娘，沒聽說過我很正常啊。”趙濤笑道，“我是高中才轉校來s城讀書的，所以你沒聽過我很正常。”
“你是s大附屬醫院的醫生嗎？”侯婷婷問。
“不是。”趙濤搖搖頭，“我隻是個實習醫生。”
侯婷婷笑道：“你的履曆很漂亮。”
“謝謝，其實我還有更漂亮的履曆，等以後慢慢再告訴你。”趙濤笑著說。
“你還有什麽履曆啊？”
“我還是大三的時候就開始獨立實習了。”趙濤說，“這幾年我一邊念書一邊實習，成績一直很穩定。”
“哦，厲害。”侯婷婷由衷地讚歎，“我一直想找個像你這麽優秀的醫生。”
趙濤忍俊不禁，“我不過是個小實習醫生而已。”
“不，我相信你可以做得更好。”侯婷婷認真地說，“我一直希望能遇見一位像你這樣優秀的醫生。”
“嗬嗬，你太抬舉我了。”趙濤說，“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實習生。”
“趙醫生謙虛啦。”侯婷婷抿嘴一笑，“你的履曆上寫得非常漂亮。我相信你可以幫助更多病人。”
“你也很漂亮。”趙濤誠懇地說。
“謝謝誇獎。”侯婷婷笑著說，“其實，我今年二十五歲了。”
趙濤怔住了。侯婷婷的臉龐顯得格外稚嫩，一雙烏黑的瞳仁裏閃爍著純潔的光芒，她的睫毛濃密纖長，鼻梁挺拔，唇色鮮紅柔軟。整張臉充滿了活力和朝氣，完全無法想象她居然已經二十五歲了。
“你……結婚了嗎？”趙濤遲疑地問道。
侯婷婷低頭輕聲道：“沒有。”
趙濤鬆了一口氣，微笑道：“那你覺得我有機會嗎？”
侯婷婷驚訝道：“趙醫生……你是想……追求我嗎？”
趙濤尷尬道：“當然不是。我隻是……”他頓了頓，鼓足勇氣說，“我想和你交往。”
侯婷婷睜圓了眼睛，臉頰泛起兩團粉紅，似乎有些慌亂和緊張，“你……”
趙濤看著她羞澀的神情，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太冒昧了。侯婷婷雖然年紀比較大了，但依舊很漂亮，也許正因為如此，她的眼神反而顯得更加清澈透徹，沒有絲毫雜質。
“對不起，嚇到你了吧？”趙濤歉意地說，“我就是覺得……你和其他女孩子不太一樣，很有魅力。”
“嗯！”侯婷婷用力點點頭，又飛快地擺手道，“不，我也沒有你說的那麽優秀。”
“你很善良，也很溫柔。”趙濤誠懇地說，“我很欣賞你。”
侯婷婷咬著嘴唇，沉默片刻後，抬頭笑道：“我也很喜歡你。”
“真的嗎？”趙濤驚喜萬分。
侯婷婷含蓄地點點頭，“不過，你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很大……我是個離異單親母親，你是個剛出校門的小夥子……”
“你別誤會。”趙濤趕忙說，“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嗯。”侯婷婷點點頭，“我也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你……”趙濤猶豫了一下，“你是打算找一份穩定的工作嗎？”
“嗯。”侯婷婷說，“我現在已經在做了，我媽媽給了我一筆錢，我在一家網絡營銷平台做運營，每天都會有固定的收入。”
“你媽媽真疼你。”趙濤羨慕地說，“你有一個很愛你的父母。”
“是啊。”侯婷婷說，“爸媽都很愛我。我也很愛他們。”
趙濤問：“你現在還在s城工作嗎？”
侯婷婷搖搖頭，“我早就搬走了。”
趙濤愣了一下，“搬去哪兒了？”
“搬去了南京。”侯婷婷說，“我媽媽一個人帶著我，我很擔心她照顧不好自己。我就跟她一塊兒來了。”
“原來是這樣。”趙濤感慨萬千地說，“難怪你會來我們醫院，這是一種緣分。”
侯婷婷露出笑容，“我也覺得，你是我在醫院裏遇到的最帥的男生。”
趙濤哈哈大笑：“沒錯，我也覺得你是我遇到的最美麗動人的女生。”
侯婷婷害羞道：“趙醫生，你不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奇怪嗎？”
“哦？哪裏奇怪了？”趙濤好奇地問。
“就是……”侯婷婷欲言又止。
“就是什麽？”
侯婷婷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踮起腳尖，伸手勾住趙濤的脖頸，將臉貼近了他的耳朵，吐氣如蘭道：“就是……這話聽起來……有點肉麻！”
趙濤的腦袋轟隆一下炸響了，血液瞬間衝上臉頰，身體也僵硬了起來。他瞪大眼睛盯著近在咫尺的俏臉，唿吸急促，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侯婷婷卻仍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仰起頭望著他。她雙眸黑白分明，長睫毛撲閃撲閃，仿佛蝴蝶扇動著翅膀，令人迷醉。她的表情認真嚴肅，似乎並不存在什麽調戲的成分，純粹就隻是在表達內心的想法而已。
可是，她實在太誘人了！
趙濤的腦海中隻剩下四個字：傾倒眾生。
侯婷婷見趙濤傻呆呆地站著，忍不住抿嘴輕笑道：“趙醫生……你是被嚇呆了嗎？”
趙濤咽了一口唾沫，艱難地說道：“呃……我確實被你嚇到了。”
侯婷婷噗嗤一笑，鬆開勾著他脖子的手，坐迴座位上，拿起筷子吃飯。
趙濤坐在原處半晌緩不過勁來，直到侯婷婷放下筷子，才恍若夢醒般問道：“婷婷，我剛才的表現，你還滿意嗎？”
侯婷婷莞爾一笑：“嗯。挺好的。”
“你喜歡我這樣嗎？”
“當然啦！”侯婷婷笑道，“你長得帥，又很幽默風趣，關鍵是，你很會哄女生高興嘛！”
“真的？”
“當然是真的啦！”侯婷婷笑道，“我以前在大街上看到別人哄小姑娘開心，我也特別羨慕呢！”
趙濤頓時覺得受寵若驚。他從來沒有和女孩子交往過，也沒有哄過女孩子開心，他甚至連怎麽談戀愛都不知道。此刻聽侯婷婷這麽一誇讚，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他激動得渾身冒汗，結結巴巴道：“那……那你以後多跟我聊聊天吧？”
“嗯……”侯婷婷想了想，“我可以試試。但你也別抱太大希望。因為，我其實對男生並不感興趣……”
“啊？”趙濤睜大眼睛，“那你對什麽感興趣？”
侯婷婷微紅著臉，低聲道：“比如……比如你這樣優秀又帥氣的男生……”
趙濤的心髒猛跳幾下，緊張道：“我……我……我哪裏優秀，哪裏帥氣了？”
侯婷婷捂著嘴偷偷笑了一陣，隨即認真道：“我沒騙你，趙醫生，我說的是真的，雖然你平時看起來很陽光、很活潑，但我真的對你沒什麽感覺……”
趙濤心裏暗想，我就知道。他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道：“我理解。”
“真的？”
“嗯。”趙濤說，“畢竟，我和你才認識一天，你不可能一下子就喜歡上我。”
侯婷婷道：“不，趙醫生，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誤會？”趙濤愕然。
侯婷婷笑了笑，說：“不過，我願意給你一個機會……”
“啊？”趙濤瞪圓眼睛。
“給你一次追求我的機會。”侯婷婷眨眨眼，“我先申明，你隻準追我三個月，超過三個月就算失敗。否則，你就別再糾纏我了，行嗎？”
趙濤愣了好久，才訥訥道：“我，我答應你。”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立刻變得融洽起來。
“哎，趙醫生。”侯婷婷忽然叫住他，“你今年多少歲了？”
趙濤想了想，說：“二十八。”
“你家在哪兒？我送你迴去吧？”
趙濤搖頭：“不用了，我打車走。”
“沒關係，順路嘛。”
“謝謝你，婷婷。不過，我還有些東西要收拾，你等我一下。”
“好。”
趙濤離開辦室，迴到房間。他先把自己的衣服和鞋子都塞進包裏，然後拿起床單鋪到椅子上，將桌子搬了過來，放到椅子上。這個動作做完之後，他才發現桌子邊緣壓著一張紙條。紙條背後寫著：趙醫生，我先走了，祝你工作愉快。侯婷婷。
趙濤笑了笑，把紙條撕碎扔掉，然後拎著箱子走了出去。
出租車上，侯婷婷向他透露了自己的電話號碼，並且約定周末請他吃飯。
迴到診所，趙濤簡單地洗漱一番，換好了衣服，便準備去銀行提錢。
突然，他聽到隔壁傳來一陣喧鬧聲。他轉頭望過去，發現隔壁屋門口站著五六個人，正圍著一張桌子吵架。
“你憑什麽不付錢？”
“你們醫院欺人太甚！”
“我們已經按照規矩付款了！為什麽不讓我們走？”
趙濤推開門，走了進去。
“怎麽迴事？”他沉聲問道，“出了什麽事情？”
“趙醫生，您迴來了！”護士忙迎上來，“我們剛剛收繳費用的時候，他們死活賴賬不肯退錢！而且態度非常惡劣！”
趙濤皺眉道：“是嗎？你們查清楚了嗎？是什麽病人欠了你們錢？”
“他們不肯承認，我們懷疑是詐騙！”
“我們沒有騙你們！”一個男子高喊道，“我們根本就沒有借過錢！你們要是不信，就報警吧！”
侯婷婷冷哼一聲，掏出手機撥打了110。
“你胡說八道！”男子怒吼道，“我們根本沒有借錢！”
趙濤道：“你們是不是想說沒借，卻又想訛人呢？”
“我們沒有想訛你們，隻是想要迴我們該要的錢！”
“哦。你們要迴什麽錢？”趙濤淡定地說，“你們既然要求歸還你們的錢，當初為什麽又要拖延治療期限呢？”
“那時候我們也是沒辦法。”其中一個矮胖的男子說，“我們原以為，如果能夠及早獲得救助金，孩子們或許還有希望，所以我們才拖了這麽長時間……”
侯婷婷忍不住插口道：“那現在呢？現在難道不需要救助金了？”
矮胖男子尷尬地咳嗽一聲，說：“現在，孩子們基本脫離危險了，我們……”
“那麽，你們現在是想要救助金了？”趙濤冷冷道，“可是，昨晚，在你們孩子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們是怎麽拒絕捐贈的？”
“昨晚……昨晚……”矮胖男子結巴了半天，臉漲得紫紅，終於吐出一句，“昨晚你們沒有錢！”
“對，我們的確沒有錢。但是我們不會坐視不理。你們的孩子是因為我們的藥品而受傷的。這筆錢，我們願意替你們墊付，並且會盡量幫你們找更專業的醫生看病。至於這些藥，就當做是你們孩子的治療費吧。”
侯婷婷微微一驚。
她萬萬沒料到，趙濤竟然真的肯拿錢。
她知道，趙濤這麽做是在表達他內心深處的善良。畢竟，這些人不僅沒有拿到錢，反而還要倒貼一筆錢。這種情況下，他們不肯拿錢，很容易引起患者家屬的誤解，從而產生抵觸情緒。
侯婷婷暗歎一口氣，覺得趙濤實在太仁慈了。
趙濤見幾位家長似乎還有猶豫，於是又說道：“我們是誠心想幫助你們的。而且，我們相信，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你們也不會選擇拖欠醫療費。所以，我們決定給你們兩倍的醫療費。”
“兩倍？！”眾人紛紛叫嚷起來，“不可能！”
趙濤道：“我知道，我們拿兩倍的錢很多，但是，比起你們失去了兩個健康的寶貝，孰輕孰重，你們應該清楚。”
眾人低聲議論著，一時無言以對。
“兩倍！”矮胖男子咬牙切齒，狠狠瞪向侯婷婷。
“兩倍就兩倍！我今天就跟你們去銀行把錢提出來！”另一人說，“快帶我們去銀行！”
“好，我們先把錢存入你們的賬戶，明天再一起去提錢。”趙濤說完，和侯婷婷一塊兒去附近的銀行，將錢全數取出來交給了那幾人。
那幾人拿到錢之後，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侯婷婷對趙濤讚歎道：“趙醫生，你真是太厲害了！竟然能說動這些家長！我佩服你！”
趙濤笑道：“你忘了，我可是一名醫生啊！”
侯婷婷捂嘴偷笑，說：“你別謙虛了，我都聽到了。”
趙濤笑著搖搖頭，說：“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侯婷婷說：“我們迴去吧？”
趙濤點頭。
二人走出醫院，忽然被一群記者圍住了。
侯婷婷嚇了一跳。
趙濤拍拍侯婷婷的肩膀，說：“不用怕，我們不接受采訪。”
侯婷婷這才放鬆了身體。
一旁的趙濤笑了笑，說：“這裏是醫院，不能隨便亂跑的。”
“對，是我疏忽了。”侯婷婷抱歉地笑了笑。
趙濤拉住侯婷婷的胳膊，護送她走進電梯。
電梯門關閉的瞬間，趙濤突然看到一輛車停在電梯門前，車窗緩慢落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孔，赫然正是陸斯意。
陸斯意看了一眼趙濤，然後迅速移開目光。
趙濤也轉過頭去，裝作沒看到。
陸斯意按下車鑰匙，將汽車啟動，然後朝著醫院大門駛去。
侯婷婷問道：“那個女人是誰呀？”
“她……”趙濤猶豫片刻，說，“她是一名警察。”
“警察？”侯婷婷疑惑地眨眨眼睛，“哪個警察呀？”
“就是那邊那個警察。”趙濤指了指陸斯意剛剛離去的方向。
侯婷婷順勢看了一眼。
陸斯意駕駛著那輛白色奧迪a8離開了。
趙濤看著陸斯意遠去的背影，神情複雜。
侯婷婷問：“她是警察？你認識她嗎？”
趙濤說：“不認識。”
“哦。”侯婷婷點了點頭。她看了一眼手機，說，“我約了一位朋友，咱們走吧。”
趙濤和侯婷婷離開之後，陸斯意的車開到了路旁停下。
陸斯意摘下墨鏡，揉了揉酸脹的雙眼。
自從調查組撤退之後，陸斯意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才休息。她原本以為自己熬夜是家常便飯，卻沒想到，連續熬了七八天之後，她還是吃不消，感到非常疲憊。
“唉……”陸斯意歎了一口氣。
“叮咚。”一條短訊傳來。
是陸斯意的閨蜜陳曉雪發來的：婷婷，晚上有空嗎？一起出來喝酒。
“好啊！”陸斯意立即迴複了。
“等我半小時。我現在過去找你！”
“好的！”
陸斯意放下手機，揉了揉酸疼的眼睛，打開微信，給趙濤發了一條短信：我現在有點忙，晚上可能不迴去了。你自己吃晚餐吧。
發送完成，陸斯意便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是趙濤的號碼。
“喂，婷婷？”
“嗯。你什麽時候過來啊？”
“我……我現在就在樓下，我上去找你吧？”
“好的。”
趙濤掛斷電話，乘坐電梯上樓。他敲開侯婷婷辦室的門，走了進去。
“你來啦。”侯婷婷站起身來迎接他，“快請坐！”
趙濤在沙發上坐下，問：“今天還要加班嗎？”
“當然！我都加班好幾天了。”
“你一定要保重身體，別累壞了。”趙濤關切地望著她。
侯婷婷笑道：“你就放心吧，我又不傻，累死了我也不會辭職不做啊。”
“那就好。”
“對了，今天怎麽沒見到你媽媽啊？”
趙濤苦澀地笑了笑，說：“我媽媽病了，現在正在醫院裏治療呢。”
“啊？嚴重嗎？”侯婷婷緊張地詢問。
“醫生說沒什麽大礙，但需要靜養，所以最近一段時間，我爸爸要照顧她，我隻能幫著打理家務。”
“真是辛苦你了。”
趙濤搖頭說：“不算什麽，應該做的。”
“你也別太操勞了。”侯婷婷勸慰道。
趙濤沉默著，沒有答話。
“你媽媽的病情穩定下來，你就放心了。我相信，你爸爸媽媽一定會諒解你的難處的。”侯婷婷繼續勸慰。
趙濤點點頭，說：“我知道了，謝謝你。”
侯婷婷笑道：“跟我還這麽客氣。”
兩人閑聊著，侯婷婷提醒趙濤：“對了，你先把衣服換掉吧，別穿著西裝過來，萬一被別人認出來，多尷尬啊！”
“好，我這就換。”趙濤站起來，走進衛生間。
侯婷婷拿出自己的睡袍，去陽台洗澡。
趙濤脫下襯衫，露出結實精壯的肌肉，腹肌分明，胸肌鼓漲，腰帶束得緊繃，充滿爆炸般的力量感。
趙濤隨手抓起架子上的一件t恤套在身上。
他走到更衣櫃前，打開櫃門，取出一件黑色襯衫和長褲，然後走進臥室裏的浴室。
熱水噴灑在他寬闊健碩的肩膀上，趙濤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猛地睜開，雙臂展開，仰靠在按摩椅上，任由水流衝刷。
嘩啦啦的水聲中，趙濤緩慢而均勻地唿吸著，似乎這樣可以減輕他內心的痛苦和壓抑。
不知不覺，趙濤竟然睡著了。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聽到一陣腳步聲，然後是房門的響動。趙濤皺眉，不耐煩地翻了一個身，將被子蒙住腦袋，繼續睡。
“砰。”房門又被撞了一下。
趙濤不耐煩地睜開眼睛，怒吼道：“幹嘛啊！”
他轉頭看向門口，愣住了。
門口站著一個身材火辣，容貌妖媚的美女。
“你……你……你是……”趙濤瞪圓了眼睛。
“帥哥，約嗎？”侯婷婷朝他眨了眨眼睛，拋了個媚眼兒。
“額……我們……認識嗎？”
“不認識？”
“我不記得了……”
“哦原來帥哥失憶了啊。”侯婷婷掩嘴嬌笑。“那……”她伸手拉了拉趙濤蓋在腦袋上的被子，“帥哥你想起我是誰來了嗎？”
“你……你是侯婷婷……”趙濤遲疑地看著她。
“嗬嗬，你果然忘了我。”侯婷婷嘟嘴道，“你這個人，還挺薄情的，我剛才為你擔心了一整天呢！你竟然連我是誰都忘了。”
“抱歉，我確實沒印象。”
“你……你……你真是……”侯婷婷跺著腳，撒嬌道，“人家剛給你送了咖啡，你就不記得人家啦。”
趙濤尷尬地摸摸鼻尖：“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記得了。”
“好吧，看在你是失憶的份上，我就勉強原諒你啦。”
趙濤鬆了口氣：“謝謝。”
侯婷婷忽然撲過來抱住他：“親愛的！”
趙濤嚇了一跳，急忙推開她：“你幹什麽啊！別鬧！”
“哎喲！討厭啦，弄疼人家啦！”侯婷婷嗔怪道，“好不容易來一次，你就不能溫柔些嗎？”
趙濤臉紅耳赤地說：“你不要再胡鬧了行嗎？”
“人家哪有胡鬧啊！”侯婷婷委屈地撅起嘴巴。
趙濤趕緊擺手說：“別鬧了！我今晚真的有事！”
“你每次找借口拒絕人家的時候，都說自己很忙，可是從來也沒見你忙過啊！”侯婷婷不依不饒。
“我是真的有事。”趙濤焦躁地說。
“那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麽事？”
“這……”趙濤猶豫了。
侯婷婷盯著趙濤，等待答複。
趙濤歎息一聲，說：“其實我也不瞞你了。我有一個朋友，昨天晚上突發疾病，現在昏倒在家裏，我必須馬上趕過去陪護。”
“暈倒？你的朋友不會是男的吧？”
“當然是女的。”趙濤無奈地解釋道，“我們倆是同校的校友。她父母離異了，家庭條件特別困難。她爸媽在鄉下，爺奶年紀也大了，照顧不了她，所以我就申親調來a城幫助她，順便兼職做義工。她叫白雪，我叫趙濤，我們倆關係非常好，我把她當妹妹一樣照顧。”
“哦？你還有個妹妹？”
“是啊，我媽去世以後，我就把她當成自己親妹妹了。”
“那你怎麽不早說？”
“我怕你誤會，畢竟我們隻是同事，我沒理由騙你。”
“哼，我知道你不喜歡跟我接觸，你肯定以為我對你圖謀不軌。你放心吧，我不會纏著你的，但是你得帶上我，否則我會傷心的。”
趙濤哭笑不得：“那好吧。我先走了。”
“拜拜~”
“拜拜。”
出了酒店，打車往白雪家趕。
路上，趙濤撥打了白雪的電話，但是提示音是關機狀態。
白雪家距離酒店並不遠，幾分鍾以後，趙濤到達了白雪家樓下。
趙濤抬頭看去，三室兩廳的房子，裝飾樸素簡潔，看得出，主人是個勤勞樸實的姑娘。
白雪家的門敞開著，趙濤直接走進去，環視四周，卻沒有找到人影。
“咚咚咚。”
他敲了幾聲門。
屋子裏靜悄悄的。
趙濤又喊了幾聲：“白雪？白雪！”
沒人應。
趙濤皺起眉頭，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房間裏亂七八糟地堆滿了衣服和雜誌。白雪的臥室大床上躺著個穿著睡裙的漂亮姑娘。長發披散在枕邊。
“喂！”趙濤驚詫萬分，跑過去推醒那個姑娘。
“唔！別吵！”白雪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臉的淚痕。
“白雪？你……你怎麽了？”趙濤嚇壞了。
“我……我……”白雪抽泣著，說不出話。
“發生什麽事了？誰欺負你了？”趙濤問。
“嗚嗚嗚嗚……”白雪捂住臉痛哭起來，“我……我……嗚嗚嗚……”
趙濤拍著她的背安慰道：“你慢慢說，沒關係的。”
“嗯……嗯……”白雪擦擦眼淚，斷斷續續地說，“昨天下班之前我去醫院檢查了身體，醫生說……說我……懷孕了。”
趙濤吃了一驚：“懷孕了？什麽意思？你是說……你懷孕了？！”
“嗯……”白雪點點頭，“醫生說……孩子不足月，而且胎位不正，需要引產。但是……如果留下來，孩子很可能保不住。”
趙濤怔愣片刻，立刻冷靜下來：“你想要這個孩子嗎？”
白雪沉默許久，輕輕地搖搖頭：“我……不知道。我還沒想清楚。”
“那就暫時不要考慮。我先送你迴家。”趙濤扶起白雪說，“你剛才說孩子不足月？”
白雪用手抹抹眼淚，哽咽道：“嗯，醫生說是雙胞胎，所以不太穩妥。我不敢告訴我媽。”
“沒關係，這種情況，最好先保密。”趙濤說，“我先送你迴家休息。我明天再給你聯係。”
“謝謝……”白雪低頭啜泣。
兩人出了醫院，各奔東西。
趙濤迴到辦事處，侯婷婷急衝衝地迎上來，抓著他的胳膊問：“白雪呢？”
“她迴家了。”
“啊？！你為什麽不攔著她？”
“因為她現在還不確定孩子是否能夠存活。”趙濤歎口氣，坐下來喝水。
“啊？！”侯婷婷傻眼，隨即反駁道，“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
“呃……”侯婷婷啞口無言，“我不信！我不相信！”
“我也不信，但是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我勸她等待結果。她同意了。”
“這不科學！她都快二十五歲了！”
“那是你不懂愛情。”趙濤淡淡地說，“她比你更加純粹。”
“你憑什麽這麽評價她？”
“因為她是真心愛過的。”
侯婷婷咬牙切齒，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婷婷。”趙濤叫她。
“怎麽啦？”
“如果我們真的有緣，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們肯定會在一起的。”趙濤站起身，“我先迴辦事處了，你記得按時下班，早些休息。”
“趙濤！”侯婷婷突然吼道，“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自私的男人！你根本不愛白雪，為什麽要把她綁在你身邊？”
“我承認，我確實不愛她，我對她隻有感激之情。”趙濤轉頭看向侯婷婷，平靜道，“如果你覺得我對白雪的感激是假的，我也無話可說。”
趙濤說完，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趙濤！”侯婷婷憤怒地跺腳，“你這個騙子！你根本配不上白雪！”
趙濤走進電梯裏，微笑著搖搖頭。
迴到辦事處，已近淩晨三點鍾。趙濤洗漱完畢準備睡覺的時候，接到了張佳的電話。
“喂，趙師傅，你睡了吧？”
“還沒。”趙濤揉揉惺忪的睡眼，坐直了身子。
“我聽白雪說你今晚值夜班？”
“是。怎麽了？”
“我爸病了。”
“你怎麽知道？”
“白雪給我發短信說的。她現在在哪兒？”
“哦，她現在跟我一起值班呢。”
“她現在情緒怎麽樣？”
“挺好的啊，你放心吧。”趙濤頓了頓，試探地問，“是不是又遇到什麽難題了？”
“沒什麽。就是我媽今晚又做噩夢了，吵醒我，非逼著我去買香燭紙錢。唉……她就怕我爸半夜被嚇死，每次我爸要死的時候，她就鬧騰個沒完。我爸都死這麽多年了，她還念叨個不停。煩都煩死了。”
“你別擔心了，我幫你找個熟悉的人陪你去買。”
“好啊，我正愁不知道該請誰呢，你幫我選一個靠譜的，別找個騙子。”
“你放心吧。”
掛掉電話，趙濤拿起手機撥打110報警中心。
“您好。我是派出所的民警。”電話裏傳來柔和動聽的聲音。
“你好。我想諮詢一下，小路附近，是不是有一戶姓趙的人家，住的是單位分房子。”
“是的。您是？”
“我是小隊的，趙濤。你好，我有個朋友的父親病逝，他想請個法師做場法事。”
“好的。需要什麽嗎？我們盡量滿足。”
“不用了，隻要一套衣服。”
“我明白了，稍後我將資料發給您。”
趙濤放下電話，思忖片刻，撥通了李教授的電話。
“喂？趙師傅，有事？”
“李教授，你睡了嗎？”
“沒有呢，你說。”
“有一件事，我想拜托您。”
“什麽事？”
“是這樣的，我剛才接了個朋友的電話。她說她父親前幾天病逝了，想請一位法師替她父親做場法事，但是又不敢亂花錢。所以希望我給她推薦一位信得過的法師。您看看，這附近的風水玄術界裏，哪位高僧大德最擅長此道？”
“我倒是聽說過兩位大師。”
“您說的是？”
“我曾經在一次拍賣會上碰到過兩位大師，都是名門高徒，頗有盛名。”
“李教授，麻煩您把他們的聯係方式告訴我。我這周末有時間去拜訪他們。”
“嗯，行。那我等你消息。”
“謝謝你。”
“舉手之勞而已。”李教授溫和道，“我很期待和你合作。”
趙濤收好手機，躺下睡覺。
第二天上班時，趙濤帶著李教授的資料去敲了隔壁房門。
白雪穿戴整齊，正在化妝台前梳理頭發。趙濤遞過一疊資料：“李教授讓我帶過來的。”
白雪接過，翻了翻。
趙濤道：“我看了一下，你父母的葬禮安排在下月初五。那兩位法師的行程比較緊湊，預計在九號左右能趕到。你覺得怎麽樣？”
白雪低眉斂首，默不作聲。
“如果你還有別的需求，隨時可以找我。”
“不必了。”白雪抬起頭來，“我父母的喪事全權委托給您和李教授，您們自己看著安排吧。”
“那好，那我先走了。”趙濤朝她點點頭，轉身離開。
白雪看著桌上那一堆資料，深吸一口氣。
她不是一個愛鑽牛角尖的人，更何況，對於父母的事，她早就已經釋然。隻是，當她聽說父母的喪事將由自己和另外一位男士操持，心裏仍舊湧起淡淡的失落感。她無奈地笑了笑，輕歎一聲，繼續低下頭。
她沒有注意到，在距離她辦事處不遠處的街道旁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駕駛室裏的男人正盯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下午三點鍾，侯婷婷從辦事處出來，坐進副駕駛。
她摘下墨鏡，揉揉太陽穴，抱怨道：“累死我了。”
坐在駕駛室裏的男人，正是秦奕軒。
秦奕軒微笑著問：“累了？要不要喝杯咖啡休息一下？”
侯婷婷搖頭：“不用了。”她扭頭看向窗外，“這條路真堵，平常一直順暢得很。”
“你喜歡堵車？”秦奕軒問道。
“不是。”侯婷婷瞥了他一眼，“我也不是特別討厭堵車，隻是偶爾有些反胃。”
秦奕軒笑著握住方向盤：“習慣就好了。”
“我沒有習慣。”侯婷婷嘟囔道，“我現在越來越不喜歡擠在車裏了。”
秦奕軒笑道：“你今天晚上想吃什麽？”
“隨便。”
“那去超級商城逛逛吧。你應該買些衣服了。”
侯婷婷皺了皺鼻子：“我有啊。”
秦奕軒側頭看著她：“那些是你的衣服，不適合你。”
“那些衣服不是我買的。”
“哦？那是誰買的？”
“我媽買的。”
“哦……”秦奕軒笑了，“我記得你爸好像是搞裝飾設計的吧。難怪你們的審美觀相差那麽多。”
“不許嘲諷我！”
“嗬嗬，開玩笑呢。”
秦奕軒將汽車靠邊停下，解開安全帶，轉臉對侯婷婷道：“陪我走走吧。”
侯婷婷猶豫片刻，還是跟他下了車。
夜幕漸漸降臨，燈火輝煌的商業中心，人流攢動。
兩人漫步在熙攘繁華的街頭。秦奕軒問她：“想買什麽東西？”
侯婷婷道：“我不知道，不過，你幫我挑選一下吧。”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款式？”
“你挑的，我都喜歡。”
秦奕軒莞爾：“嘴巴變甜了。”
侯婷婷撇撇嘴：“我是實話實說。”
兩人並肩走著，秦奕軒忽然問：“你為什麽喜歡旅遊？”
“因為閑著沒事兒幹唄。”
“閑著沒事兒幹？”秦奕軒笑了笑，“那倒也是。”
“對了，明天你有空嗎？”
“怎麽了？”
“我想請你吃飯。”
“吃飯？”
“我想把你介紹給我的朋友認識。”侯婷婷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我的朋友都是年輕人，你別見怪。”
秦奕軒沉吟片刻，點點頭。
“那好。我們明天見。”
侯婷婷高興地笑了。
秦奕軒問她：“你的朋友，家境怎麽樣？”
“挺好的，他們都是單親家庭，孩子都在讀大專。”
“這樣也好。”秦奕軒點點頭，“你可以放鬆放鬆。”
“是啊，我也是這樣想的。”侯婷婷笑嘻嘻的。
秦奕軒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侯婷婷愣了愣。
秦奕軒收迴手，笑道：“你長得漂亮，脾氣也好，肯定有很多追求者。”
侯婷婷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別打趣我了。”
“怎麽是打趣呢。你確實很優秀。”秦奕軒望著她，“不過，我覺得，有幾個追求者也未嚐不是一件壞事。”
侯婷婷眨眨眼睛，不知道他在打什麽啞謎。
秦奕軒笑笑：“比方說，你可以拒絕一些亂七八糟的邀約，但是可以給某些人留一線希望。畢竟，我覺得，你這樣好的女孩，應該配更好的人。”
“我才二十五歲，不算什麽好女孩，最多算是個小女人。”侯婷婷抿唇一笑。
“不要妄自菲薄，你很有魅力。”
侯婷婷歪了歪頭：“我怎麽覺得你說的話，和之前那位‘大叔’一模一樣。”
“哪位大叔？”
“就是剛才在樓下等我的那個，姓趙的。”
“你覺得他很帥嗎？”
“嗯。”
秦奕軒失笑：“我以為你早就忘了這號人。”
“當然沒有，他長得很有型嘛，而且還很紳士，不像一般的油腔滑調的富二代。”侯婷婷歎口氣，“我以後再找男朋友，一定要找一個像他那樣的。”
秦奕軒點點頭：“那你現在考慮好了嗎？”
“考慮什麽？”
“考慮做我的女朋友嗎？”
侯婷婷低下頭去，紅著臉不吭聲。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如果你不願意，就直接告訴我，或者拒絕我，我都不會勉強你。”
侯婷婷抬起頭來，鼓足勇氣道：“秦律師，雖然我很喜歡你，但是我真的……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秦奕軒怔怔地看著她：“為什麽？你是害怕耽誤我嗎？”
侯婷婷搖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覺得現在沒有心情談戀愛。你不用急，我慢慢考慮清楚再答複你好嗎？”
秦奕軒點點頭：“好，我尊重你的選擇。”
侯婷婷露出羞赧的表情：“謝謝你。我先走了。”
秦奕軒送她離開，迴到車內時，遠遠看見趙濤從咖啡店裏走出來，朝路口招了招手，隨即坐進旁邊一輛黑色轎車裏，疾馳而去。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遠處駛去的轎車，半晌，撥通了電話：“喂，周秘書嗎？”
“是。”
“今晚我要加班，麻煩你幫忙預定明天上午九點三十分到達南京的飛機票。”
“好的。”
掛斷電話，秦奕軒啟動汽車，準備返迴醫院。
這個時間段，交通擁堵非常嚴重，一路走走停停，花費了整整四個鍾頭才抵達醫院。
秦奕軒走進病房的時候，吳芳英和陳嘉怡還站在床前跟趙濤聊天，陳嘉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到秦奕軒迴來，兩個人立刻閉嘴，齊刷刷地轉身看向門口。
“爸媽，我迴來了。”秦奕軒走過去跟他們打了聲招唿。
吳芳英笑眯眯地衝著秦奕軒點點頭：“辛苦啦。”
“沒事。”秦奕軒拉了張椅子坐下來，“你倆聊完了？”
“沒有，就聊一點工作上的事。”陳嘉怡搶白道，“我跟伯母還有話要說。”
“哦，那你們繼續聊吧。”秦奕軒把水果籃往陳嘉怡懷裏推了推，“這個水果挺甜的，你帶迴去吃。”
“哎！”陳嘉怡連忙拿起水果籃。
秦奕軒對吳芳英道：“您先迴去休息吧，我照顧爸爸就行了。”
“不用。我在這兒陪他聊聊天就行了。”吳芳英笑嗬嗬地道，“我們也好久沒有單獨相處了，我們正聊得熱鬧呢。”
“那也太累了吧，您迴去睡一會兒。”
“我沒關係，”吳芳英拍拍胸脯，“我壯著呢，再活五百年都沒問題。”
“五百年都夠嗆。”秦奕軒哭笑不得，“您迴去吧，這兒有護士呢。”
“你這孩子……”吳芳英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怎麽跟你爸似的，老想把我趕出去？”
秦奕軒無奈道：“我是為您好。”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就想在這兒守著你爸爸，這幾天你不在家，我跟你爸爸都冷冰冰的，一句話都說不上。”吳芳英說著，輕撫丈夫蒼老的容顏，“他比你爺爺年紀大不少啊。”
秦奕軒道：“爸爸他很堅強，他一定能熬過這次難關的。”
“希望吧。”吳芳英喃喃道。
這時，病房門被敲響，一名護士走進來：“秦醫生，有一個叫侯婷婷的女士來探視你父親。”
“請她進來吧。”
侯婷婷提著保溫桶走進來，見到秦奕軒和吳芳英之後，微微鞠躬：“伯父，伯母，我來給您送飯啦。”
吳芳英笑眯眯地說：“謝謝啊。”
侯婷婷將保溫桶放在桌上，把菜擺到餐盤裏，又把米飯拿出來擺到餐桌上。
“我剛剛買了魚和排骨，給伯父燉湯喝。”侯婷婷笑盈盈地說，“伯父最近胃口不好，應該多補一些營養品。”
秦奕軒微笑道：“謝謝。”
“不客氣，伯父，伯母，吃飯吧。”侯婷婷坐下來，笑著問道，“這位是……”
“這是我妻子。”秦奕軒介紹道。
“原來是秦夫人。”侯婷婷驚訝地站起身來，向吳芳英伸出右手，“您好，您好。”
“你好，你好。”吳芳英握住她的手，笑吟吟地看著她，“真漂亮啊！”
秦奕軒笑著替她解釋：“我們剛結婚不久，還沒有辦婚禮。”
“哦哦，這樣啊，祝賀秦醫生。”侯婷婷收迴手，“您二位快趁熱吃飯吧。”
“謝謝。”
秦奕軒夾了塊排骨放進吳芳英碗裏：“您嚐嚐看。”
“嗯。”吳芳英咬了一口排骨，“味道真好。”
“您喜歡就多吃點。”
秦奕軒給自己夾了些青菜，低頭默默扒飯。
“秦醫生，您今天早上做的蛋炒飯特別香，您什麽時候教我呀？”侯婷婷笑著問。
“我哪會什麽廚藝啊，隨便炒個土豆絲而已。”秦奕軒謙遜地說。
“土豆絲也很香嘛！秦醫生肯定有一手絕活！”侯婷婷說著，突然捂著肚子“哎喲”一聲，“我肚子疼！”
“怎麽了？”秦奕軒緊張地扶住她，“是不是吃壞東西了？”
“沒事……沒事……”侯婷婷尷尬地說，“隻是腸胃痙攣，緩一緩就好了。”
吳芳英皺眉道：“怎麽吃飯吃著吃著突然就肚子疼了呢？”
“我……”侯婷婷臉色漲紅，“我可能拉肚子了……我……我不舒服……”
“我送你去廁所吧。”趙濤立刻站起身來，攙著她就要走，卻被侯婷婷拒絕了，“你們先吃，不用管我。”
“那怎麽行呢？你一直不舒服，我怎麽吃得下。”
“真的不用……”侯婷婷慌亂地掙脫他的手，“我現在不想動彈，你別管我，等緩一緩就好了。”
“那怎麽行呢？”
“哎呀……求你了……”侯婷婷急切地懇求道，“你們先吃吧。”
趙濤擔憂地看著她：“要不……我陪你去吧。”
“真的不用了！”侯婷婷急促地喘著氣，“我……我忍一忍……就好了。”
“你這個樣子我怎麽能安心吃飯？”趙濤蹙眉說，“要不我背你去？”
“不用了，真的不用。”侯婷婷推開他，匆忙地跑向衛生間，關門前對兩人道歉，“抱歉啊！我實在受不了了……”
看著衛生間的門關上，趙濤歎了口氣。
“沒事兒，我理解。”秦奕軒寬慰道。
“你還說呢！你這個妹夫，一點眼色都沒有。”吳芳英埋怨道，“明顯是看不慣咱們家這種情況嘛！”
“算了，媽。”秦奕軒勸道，“我妹妹這麽做也是為我們考慮。再者，咱們也沒虧待他。”
“就算他幫咱們照顧孩子，也不能這麽欺負人吧！”吳芳英憤怒地說，“我以前覺得他挺老實的一個人，怎麽現在變成這樣了？”
“我聽說是因為他父親車禍死亡了。”秦奕軒淡淡地說，“現在沒爸爸管，他才更加不懂事。”
吳芳英無奈地搖頭：“唉……我當初看他挺順眼的，現在倒是越來越看不透了……”
秦奕軒轉移話題道：“您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什麽？”
“您知道我妹妹是幹什麽的嗎？”
吳芳英愣了一下：“你妹妹是醫生啊？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她在外科工作啊。”
“沒錯。但是她並非專業的外科醫生。”秦奕軒頓了頓說，“而是婦產科醫生。”
“婦產科醫生？”吳芳英瞪大了眼睛，“你確定？”
“她叫侯婷婷。”
吳芳英愣怔許久，喃喃道：“婷婷？”她忽然又激動起來，“難道是那個……”
“是的。”秦奕軒說，“那個和趙濤相親的姑娘就是她。”
吳芳英長歎一聲，沉思片刻後道：“難怪了……你妹妹看起來溫柔善良，原來是個醫生。”
“是啊。”秦奕軒歎了口氣，“我也沒有想到。”
吳芳英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這就是命運吧，如果不是她，或許你們倆根本連交集的機會都沒有。”
秦奕軒苦笑一聲。是啊，如果不是侯婷婷，恐怕他現在已經坐牢了吧？
“其實……也未必就一定是她。”趙濤說，“你妹妹不像那種女人。”
“是啊……”秦奕軒說，“我也希望不是她。”
趙濤看著他的表情，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口：“你和你妹妹，是不是鬧翻了？”
秦奕軒抬眸，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
“我猜的。”趙濤說，“畢竟你和她是兄妹，從小感情應該很好，你肯定是誤會了什麽。”
秦奕軒默不作聲地低垂著雙眼，半晌之後，輕聲道：“我……沒有誤會。”
“那你們……”趙濤欲言又止。
“她有喜歡的人了。”秦奕軒說，“我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認識那個人的，反正是很早以前了。”
“既然這樣，你們為什麽……”
“我隻是想不明白。”秦奕軒深吸一口氣，“我們明明感情那麽好，可是她為什麽要嫁給別人，而且還瞞著我……”
“你們沒吵架吧？”趙濤試探地問，“你妹妹脾氣挺好的。”
“我不知道。”秦奕軒煩躁地揉了揉額角，“我今天剛見完她，她說要先走。我攔住她問了幾句，結果她哭了，然後跑了。”
“那她去哪兒了？”趙濤追問。
“不清楚。”秦奕軒沮喪地靠在椅背上，“我不知道該找誰打聽她的下落……我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變成這樣……”
“別太傷心了……”趙濤拍拍他的手臂，“或許事情另有隱情。”
“是啊。”秦奕軒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們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全拜她那個所謂‘神秘男友’所賜。”
“她男朋友？”趙濤皺起眉，“是誰啊？”
“我不知道。”秦奕軒閉了閉眼，“我隻知道她對我撒謊了。”
“你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不知道。”
趙濤看著秦奕軒頹廢的模樣，心疼地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那你也別太難受了。等晚些時候我去找她談談。”
秦奕軒疲倦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對了。”吳芳英忽然想起一件事，說，“你妹妹還托我給你帶東西呢，我忘了拿來。我現在就去拿給你。”
秦奕軒微微頷首，吳芳英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趙濤看著母親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忍不住安慰秦奕軒說：“你也別太擔心，我覺得你妹妹不是那種人。”
“但願吧。”秦奕軒疲憊地閉了閉眼睛，“我也希望她不是。”
侯婷婷迴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九點鍾了。她推開門，看到屋內亮著燈，於是脫鞋進去，換拖鞋。
“媽媽？”她叫了一聲。
客廳裏靜悄悄的，侯媽媽沒有答應。侯婷婷納悶地放下包，朝臥室走去。
推開房間的門，侯媽媽倒在床上睡熟了。她穿著睡衣，臉色蠟黃，看起來憔悴極了。
侯婷婷急忙走過去搖醒了侯媽媽：“媽媽！”
侯媽媽睜開眼睛，茫然地看了看侯婷婷：“婷婷，怎麽了？”
“你生病了？”侯婷婷擔憂地握住她冰涼的手，“怎麽燒成這樣？”
“哎呀，我沒事。”侯媽媽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可能是最近吃飯不規律吧……”
“我送你去醫院！”侯婷婷拉著侯媽媽往外走，“你這樣怎麽行？”
“哎呀，別去醫院了。”侯媽媽擺擺手，“你爸爸在單位，不用管我……”
“你不去醫院，萬一燒壞腦袋怎麽辦？”侯婷婷固執地將侯媽媽拉下樓梯。
“哎喲……我不去啦……”
兩個人正僵持著，門鈴響了起來。侯婷婷疑惑地看了看時間：“都這個時間了，誰來了？”
她打開門，卻被門外站著的人嚇了一跳，“怎麽是你？”
趙濤站在門外，笑眯眯地說：“是我，侯婷婷，我來看阿姨。”
侯媽媽聞言趕緊起身迎出來：“你怎麽來了？快進來坐！”
“阿姨您別動，慢慢坐。”趙濤扶著她坐在沙發上，又把水壺提過來遞給她，“渴了嗎？我幫你倒杯熱水。”
“謝謝你，你快請坐吧。”侯媽媽說，“我這兒有水喝的，別麻煩了。”
“沒關係。”趙濤把熱水瓶擱在桌上，順勢坐在了沙發上，“我來幫您削蘋果吧。”
“不必客氣，我這兒什麽都有的。”侯媽媽連忙拒絕。
“阿姨，我和婷婷是同事，互相照顧也是應該的。”趙濤說著便起身從廚房拿了水果刀，準備洗蘋果切塊。
“哎！”侯媽媽見狀連忙阻止他，“你別忙活了！這兒什麽都有的，你快歇著。”
侯婷婷在旁邊冷哼一聲，“不勞趙助理費心，我們家裏不需要保姆伺候。”
“我不是來做保姆的。”趙濤無奈地聳聳肩，“我隻是來看望阿姨而已。”
“你……”侯婷婷張了張嘴巴，一時竟啞口無言。
“婷婷，你先陪趙助理聊會兒天。”侯媽媽打斷了女兒的話，衝侯婷婷眨眨眼睛，似乎示意她稍安勿躁。
“好吧。”侯婷婷咬牙切齒地瞪了趙濤一眼。
“你別跟他計較了。”侯媽媽說，“婷婷，今天趙助理特意來給我送藥，還問了我很多關於你的情況呢。你也別總板著臉，趙助理是個好孩子，你以後要跟他多處處。”
趙濤抬眼看向侯婷婷，笑眯眯地說：“是啊，我挺喜歡婷婷的，所以才想多了解了解她嘛。”
“你夠了！”侯婷婷忍無可忍，指著他怒吼道，“我警告你！我不許你再騷擾我媽媽！”
趙濤攤了攤雙手，委屈地說：“我真沒騷擾阿姨……”
“你還敢狡辯！”侯婷婷簡直要瘋了。
“我沒狡辯。”趙濤歎息道，“婷婷，我是真的對你感興趣啊。你看咱倆現在都住一個城，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知道你是什麽脾氣，如果我哪兒做錯了，你就直接告訴我。我改還不行嗎？”
“你少裝模作樣了！”侯婷婷憤怒地盯著他，“我告訴你，就算你對我有興趣，我也不會跟你交往的。我們之間差距太遠，你配不上我！”
趙濤仍舊保持著笑容，輕鬆愉悅：“嗯，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我努力變成配得上你的那個人。”
侯婷婷愣住了，呆呆地看著他。
“我們認識多久了？”趙濤繼續說，“從高一認識到現在，整整八年了吧？我記得我們高三分班那次還一個寢室呢，當時我還叫你‘侯婷婷’呢……”
“閉嘴！”侯婷婷惱羞成怒，狠狠地推開他。
“婷婷……”趙濤被推得跌坐在地上。
侯媽媽趕緊上前去攙扶他：“你這丫頭，幹嘛呢！”
“趙助理！”侯婷婷哭紅了眼眶，“你快走！”
趙濤抹掉嘴角流出的血絲，微笑著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說：“既然阿姨這麽希望我走，我也不好勉強，我就先告辭了。”說完，轉身離開。
趙濤剛走出院子，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侯婷婷撕心裂肺般的喊叫聲，他停步，迴頭看去。
侯婷婷撲倒侯媽媽腳邊，抱著母親的腿哭道：“媽，你為什麽非要逼我跟他在一起！他到底有什麽好，值得你這樣維護他？你是我的媽媽呀！”
侯媽媽摟著女兒的腦袋，哽咽著說：“傻孩子，你不懂。”
侯婷婷用盡全身力氣推開母親，“我不信！你明明不愛他，你為什麽要替他說好話！他就是個混蛋！”
“婷婷！”侯爸爸走過去拽開女兒，“胡鬧什麽呢！”
“你拉開我！你們都偏袒他，憑什麽啊！”侯婷婷掙紮著，“媽，他有錢又長得帥，你為什麽要拆散我們啊！”
侯媽媽沉默了片刻，歎息道：“唉……你這孩子，怎麽就不肯聽話呢？”
“我不管！”侯婷婷甩開父親的胳膊，淚奔似的跑出了院門，“我不要嫁給他，嗚嗚……”
侯爸爸急匆匆追出去，卻隻看見車尾燈消失在夜色中。
“唉！”侯爸爸無力地歎息，“我這閨女，怎麽就這麽擰呢……”
“爸！”侯媽媽擦掉眼淚，說，“你放心，婷婷這孩子從小倔強，但其實是最乖巧聽話的。等她冷靜下來，自己會想清楚的。”
“婷婷這孩子，從小就聰慧敏感，比別的孩子更早熟。”侯爸爸憂愁道，“我怕等她想明白了，會恨死我這個當爹的。哎……”
侯媽媽說：“婷婷不會怪你的。她還是很尊敬您的。”
“可我……”侯爸爸欲言又止。
“爸，您放寬心吧。”侯媽媽勸慰道，“趙助理人品端正，家世顯赫，和婷婷很合適的。而且……趙助理是個很優秀的男人，婷婷嫁給他也不吃虧。”
侯爸爸猶豫道：“可是，我聽說……趙助理他是個花花腸子的紈絝子弟。”
“您怎麽知道的？”
“這些富二代官二代都是這德行！”侯爸爸說，“聽人說的。據說以前他們班有女生勾引趙助理，結果被趙助理打殘了，連累了家裏的企業破產。這種人……我真是擔心啊。”
“這種人渣，怎麽還能留在單位裏呢？”侯媽媽氣憤道，“爸，您可千萬別讓他進咱們家的門。”
侯爸爸搖頭道：“我不管這事兒。反正我是堅決反對這樁婚事的。”
趙濤迴到辦事處，正碰上侯婷婷迴來。他朝侯婷婷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問道：“今天忙嗎？”
侯婷婷神情複雜，淡淡道：“還好。”
兩人一路無語，各懷心思地迴到座位上。
趙濤拿出手機，給侯婷婷發短信：“我想你了，晚飯有空一塊兒吃嗎？”
侯婷婷盯著屏幕許久，才迴了兩個字：“沒空。”
趙濤皺眉，又發：“今天加班嗎？”
“不是。”侯婷婷簡潔地迴答，“有事。”
趙濤又發：“那我請你吃飯？”
侯婷婷迴道：“我不缺錢。謝謝你。”
“我想見你。”趙濤說。
侯婷婷低著頭，咬了半天牙齒，終於抬起頭來：“趙濤。”
趙濤抬眸看向她。
侯婷婷臉色蒼白，嘴唇緊抿，像是在極力克製內心的激動，緩慢地說：“如果你是因為我父母找過你，覺得很難堪。對不起。我不該隱瞞你，但我也並沒有惡意，我是不忍心傷害你……”
“沒關係。”趙濤打斷她，溫柔道，“婷婷，我知道你不喜歡欺騙。”頓了頓，繼續說，“所以，我也不希望你把它當做是欺騙，好嗎？我不需要你的解釋。我隻希望你可以給我一次機會。”
“給你什麽機會？”侯婷婷問。
“給我一次表現的機會。”趙濤誠懇地說，“我想證明給你看，我是認真的。我想娶你，和你結婚。”
侯婷婷的鼻尖泛酸。
“我們交往幾年了，你應該知道，我是個什麽樣的人。”趙濤輕聲說，“我是個很純粹的人，不喜歡玩弄感情，我也不會欺騙女孩子。”
“你不用再跟我說這些了。”侯婷婷深吸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紊亂的唿吸，“趙濤，我想你誤會了。我並非嫌棄你。但我覺得我們之間存在太多差距，不僅僅是金錢或者權勢。所以，我們……不合適。”
趙濤愣住了，半晌後苦澀地笑了笑：“我們確實有差距，我知道。可是，婷婷。愛情與財富、地位無關，我相信，你一定懂我的。”
侯婷婷垂著頭，沉默片刻，輕輕說道：“你說得對。可是趙濤，我們不合適。”
趙濤怔怔地望著她，忽然覺得有點茫然。
侯婷婷站起身，說道：“我去工作了。”
趙濤追上去問：“婷婷……”
侯婷婷停住腳步，背對著他，說道：“對不起。”
“婷婷……”趙濤叫住她，“你能告訴我原因嗎？”
“抱歉。”侯婷婷說，“我們真的不合適。”她轉過身來，鄭重其事地說，“趙濤，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我們分手吧。”
趙濤張了張嘴巴。侯婷婷卻不等他說話，徑直走遠了。
趙濤呆坐良久，頹喪地倒在椅子上。
他知道，自己失戀了。
“婷婷姐。”趙濤敲了敲門，推門走進辦事處。
侯婷婷抬起頭來，眼眶紅紅的。她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衝趙濤招了招手：“小濤，快進來坐。”
趙濤剛要走進來，忽然被侯婷婷按在桌邊：“哎喲！”
“怎麽了？”趙濤慌忙問道。
“腿麻了。”侯婷婷揉了揉膝蓋，嗔怪道，“都怪你啦。”
趙濤扶住她：“沒事吧？”
侯婷婷靠在他肩膀上，歎息道：“趙濤。咱倆分手了。”
趙濤僵硬地站在那兒，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別傻了。”侯婷婷笑道，“我逗你呢。你還真當真啊。”
趙濤尷尬地摸了摸腦袋：“嚇死我了。我還以為……”
“你以為怎麽樣？”侯婷婷挑起秀眉，戲謔地問，“你以為我不要你了，你就活不下去了嗎？”
趙濤搖了搖頭。
“那就是咯。”侯婷婷拍了拍他的胳膊，說，“別瞎想，早點迴家休息吧。我先走了。”
趙濤送她出了辦事處，目光落在她的高跟鞋上。她穿著一雙黑色絲襪，顯得她的腿纖細而筆挺。趙濤猶豫了許久，說道：“婷婷姐，能借你的高跟鞋用用嗎？”
侯婷婷微笑點頭。趙濤拿走了她的鞋子，放在自己的輪椅前。他又說：“婷婷姐，今天謝謝你。”
“不必客氣，都是朋友嘛。”侯婷婷說，“再說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也不好意思拒絕你。”
“我不敢說幫了您的忙，我隻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趙濤說，“婷婷姐，祝您幸福。”
侯婷婷點點頭，離開了。趙濤盯著那雙高跟鞋，陷入沉思。
晚上吃飯的時候，孫菲對他說：“聽說你和侯助理分手了？”
“嗯。”趙濤悶悶不樂。
“怎麽突然提分手？”孫菲驚訝地問，“難道吵架了？”
“不是，我們談過了。”趙濤鬱悶地說，“我覺得我倆之間存在很大的差異。”
“哪裏有差異了？”孫菲問。
“就是不太合適。”趙濤低下頭扒拉碗裏的飯粒，“她比較保守，不喜歡花言巧語，更受不了甜言蜜語的攻擊。我就不行，雖然我也有點靦腆，但是……嘿嘿，我特別喜歡調侃人。”
“呃……”孫菲撓了撓額頭，“我記得你從前可不是這樣的。我印象最深的是你第二次見到我的時候……咳咳……”孫菲清了清嗓子，“你把我堵在樓梯口，一臉壞笑地看著我，問：美女，要電話號碼嗎？”
“哈哈！”趙濤忍俊不禁，“你居然還記得！”
“當然了。”孫菲說，“你那時候長得像小白臉似的，我肯定忘不掉。”
“那後來你給了嗎？”
孫菲撇了撇嘴角：“當然不給！你當我什麽人了！我又不缺男人……”
兩個人互相打趣了幾句，趙濤才正經道：“不過你說得對。我確實不太擅長甜言蜜語，也不知道該怎麽討女孩子歡心。我隻是覺得，感情的事是兩廂情願的，我喜歡她，所以想和她在一起，僅此而已。如果她不喜歡我，或者我配不上她，我也無話可說。”
“我支持你，小夥子。”孫菲說，“我認識的男孩子裏，也就你敢追求自己的幸福。”
趙濤笑了：“你這是誇我呢？”
孫菲聳聳肩膀：“你也不用妄自菲薄，現在社會風氣越來越開放了，你也不算特別老土。”
趙濤夾了塊肉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你也不算特別漂亮。”
“喂！你這人怎麽這樣？”孫菲瞪圓了眼睛，“我可不喜歡老土的男生！”
趙濤笑嘻嘻地說：“我是誇你漂亮呢，婷婷姐。”
孫菲哼了一聲：“少來！”
趙濤說：“婷婷姐，其實我覺得你還蠻好的，雖然有時候脾氣爆了點，不過你人挺仗義的。”
孫菲翻了個白眼：“那倒是。”
吃完飯後，趙濤推著侯婷婷在街邊散步消食。路燈照耀下，兩人緩慢地向前移動著。
侯婷婷忽然問：“你剛才說，你們倆之間存在很大的差距？”
“嗯。”趙濤點點頭，“她比我成熟，懂得多。而且她也不太愛花錢，買衣服也都是自己刷卡。她的父母都是教授，我爸媽都是工廠小組長，我爺爺奶奶都是普通工人，家境一般。雖然平時都是我照顧她，但是真要遇到困難，還得靠她自己解決。”
“哦，原來如此。”侯婷婷恍然大悟地點頭。
趙濤歎了口氣，繼續說：“她有時候會覺得我們不搭調，有些嫌棄我。但是她不知道，我一直都非常崇拜她。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變得像她一樣優秀，讓全世界都仰慕我。”
“你這麽拚命，為的就是讓全世界都仰慕你嗎？”
“當然不是。”趙濤搖搖頭，“我想成為一名律師，能站在法庭上替別人辯護，維護法律的尊嚴。”
侯婷婷笑了笑：“你這樣做也許會錯失很多東西，因為我覺得這個社會並不需要你這種人。”
“我也沒指望它需要。”趙濤淡淡道，“我隻是想努力去做我應該做的事罷了。”
“那我祝你早日找到屬於你的幸福。”侯婷婷微笑道，“不要灰心，你是一個很出色的人。”
趙濤笑著說：“謝謝。”
侯婷婷轉身走遠了，趙濤靜靜地立在原處，默默地注視著她的背影。
“我送你吧。”趙濤收拾起桌上的餐盒，“反正我也不急著迴去。”
侯婷婷猶豫了片刻，答道：“好。”
夜色漸濃，路燈昏暗朦朧。
天空飄著細碎的雪沫，落在侯婷婷頭頂，融化成水滴淌下來。趙濤停住腳步，拿紙巾幫她擦拭。他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安靜的夜幕下顯得格外悅耳。
“婷婷姐，你冷嗎？”
侯婷婷抬手擋住眼前，搖搖頭：“不冷。”
“這樣啊。”趙濤將紙巾揉成團丟進垃圾桶，“那我們快走吧。”
兩個人沿著街道向前漫步。周圍偶爾響起汽車駛過的聲音，還有行人匆忙穿梭的腳步聲，以及路燈的閃爍光芒。
侯婷婷突然問：“阿濤，你是不是喜歡她？”
趙濤愣了愣，輕笑著說：“哪有。”
“我看得出來。”侯婷婷頓了頓，繼續道，“我聽說你最近一直給她買禮物……你是不是喜歡她？”
趙濤搖搖頭：“婷婷姐，你想多了。”
“我覺得你挺聰明的。”侯婷婷歎息一聲，“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執著的男孩子。你這樣做，隻怕是徒勞無功。”
趙濤沉吟道：“我知道。”
侯婷婷又說：“阿濤，你跟她不合適。你們倆不是一類人。”
趙濤皺眉問：“什麽叫不是一類人？”
“你是富二代，而她是千金小姐，你們倆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趙濤怔住了。
“阿濤，別犯傻了，她根本就不可能看得上你。”侯婷婷認真地勸告道，“我知道你喜歡她，你想追求她。我理解，畢竟她確實很吸引人。但是感情的事，不是單方麵努力就能達成願望的。”
“我知道。”趙濤點點頭，神情卻依舊倔強。
“阿濤。”侯婷婷握緊他的胳膊，鄭重地說，“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趙濤低下頭，雙肩微微顫抖著。
侯婷婷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很喜歡她，所以我特意提醒你，不要對她抱有幻想。我和你不一樣。”
趙濤咬牙切齒地盯著侯婷婷，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猛地用力拉過來，將她抵在牆壁上，兇狠地瞪著她：“我警告你，你別打她的主意。否則我饒不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侯婷婷哭喪著臉，“我絕對不敢，阿濤。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對她有什麽歪念頭的，我保證。”
趙濤鬆開她，惡狠狠地說：“記住你剛才說的話。”
“記住記住，我發誓。”侯婷婷舉起右手，信誓旦旦地說。
趙濤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侯婷婷站在原地，抹抹眼淚，喃喃道：“這孩子……”
第三天傍晚。
李牧陽和侯婷婷在樓下咖啡館碰了麵，坐在窗邊閑聊。
“這次的新聞發布會準備得如何？”侯婷婷問。
“差不多了。”李牧陽笑笑，“我都習慣了。”
“你這個狀態真好。”侯婷婷讚賞地點點頭，“我每次參加這些活動都覺得累。”
“你的形象更符合演藝圈規範嘛。”李牧陽調侃道。
“你少拿我開涮。”侯婷婷白了他一眼，“對了，你今天晚上有沒有安排？”
“沒有。”
“陪我喝杯咖啡唄。”侯婷婷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紋身。
“怎麽又戴了？”李牧陽問。
“你別管。”侯婷婷把咖啡推到他麵前，“快嚐嚐，今年的新品。”
李牧陽端起杯子，抿了口：“嗯，味道還不錯。”
“是吧？我早說過，這款咖啡不錯。”侯婷婷得意洋洋地揚起下巴。
“我覺得，”李牧陽若有所思道，“你應該先試試另一款。”
“哪一款？”侯婷婷隨口問。
“你自己。”
侯婷婷愣住了，呆呆地望著李牧陽。
李牧陽含笑注視著她，慢條斯理地說：“婷婷，你的肌膚非常美麗，白皙透亮。你的五官精致，容貌秀雅。我覺得，你應該多嚐試幾種類型的產品。”
“我不太懂這些。”侯婷婷低頭看著桌麵。
李牧陽溫和地說：“你可以去諮詢下專家。或者，請教一下你們這屆選手的化妝師也行。我相信她們一定有辦法幫你調整形象的。”
侯婷婷抬眸凝視著他。
他嘴角含笑，神色坦蕩。侯婷婷心底湧起陣陣漣漪。
“我……”侯婷婷猶豫片刻，鼓足勇氣說道，“阿濤，謝謝你。”
李牧陽淡淡地笑了笑，說：“不用謝。”
侯婷婷低下頭，沉默許久，緩緩地說：“那天……我其實並不討厭你。”
李牧陽詫異地挑了挑眉。
侯婷婷苦澀一笑：“隻是……我覺得我配不上你罷了。”
“為什麽這麽說？”李牧陽反問道，“難道因為你覺得我們門不當戶不對嗎？”
侯婷婷搖搖頭：“倒不全是這個原因，隻是……你的父母對我的印象似乎很糟糕。”
李牧陽皺起眉頭：“他們怎麽說你了？”
侯婷婷歎息一聲，無奈地聳聳肩，說：“還能怎麽說呢？嫌棄我窮唄。他們甚至懷疑我是為了錢跟你走近的。”
“胡扯！”李牧陽憤怒地說，“怎麽會有這種人！”
“唉……算啦。”侯婷婷擺擺手，無謂地說，“反正也沒什麽關係，我現在不就過得挺好麽。”
“我媽媽她……是有點偏見，但你千萬別往心裏去。”李牧陽認真地說，“你這麽優秀，一定能找到比她更好的婆家。”
“我倒不覺得有多差，”侯婷婷輕鬆一笑，“我隻是怕你爸爸會不喜歡我而已。”
“我爸爸？”李牧陽想了想，說，“我爸爸是個很嚴厲的人，我從小到大都沒聽他誇過誰。不過，他也不會對女朋友的家世指手畫腳。隻要我喜歡，他不會拒絕我的。”
“那你呢？”侯婷婷微笑著問，“你會因為門戶之見而拒絕我嗎？”
李牧陽想了想，認真地迴答：“我不會因為我父親的觀念而放棄愛情。”
“那你……喜歡我什麽呢？”侯婷婷直言不諱。
“我不知道。”李牧陽誠懇地說，“也許是從小到大，除了我爸爸，你是唯一給過我關心和照顧的人。也許……是在電影院裏的時候，你突然衝過來抱住我，給了我最大的勇氣和支持。我也說不清楚……”
“嗬……”侯婷婷掩口偷笑，“你真是傻瓜。”
李牧陽也笑了：“其實，我覺得我們倆很般配啊。”
侯婷婷臉頰泛紅，垂下眼瞼，羞澀道：“我不敢這麽想。”
“為什麽不敢？”李牧陽追問。
“我……”侯婷婷頓了頓，“我隻是覺得，如果我做了你女朋友，肯定會連累你被家長罵的……”
李牧陽忍俊不禁，說：“你也太小瞧我了。我爸爸才舍不得罵我。”
侯婷婷笑著嗔怪道：“你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好吧……”李牧陽攤了攤手，“這話題就此打住吧，免得引火燒身。”
侯婷婷噗嗤笑了，說：“你真逗，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嘛。你看，你還真生氣了？”
“你知道就好。”李牧陽撇了撇嘴，“我可不想惹麻煩。”
“好吧。那我先告辭了。”侯婷婷站起身。
“等等，我送你出去。”趙濤趕忙攔住她，“外麵風大。你穿得少，容易感冒。”
侯婷婷微笑著點點頭，隨他一起離開。
兩人剛剛走到樓梯拐彎處，侯婷婷忽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
趙濤不解地望向她：“怎麽了？”
“那天晚上……”侯婷婷咬緊唇，臉上飛快閃過一抹緋紅，“對不起……”
“沒事。”趙濤微微一怔，隨即爽朗一笑，“那天晚上你又不是故意的。我早就忘記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侯婷婷躊躇半晌，鼓足勇氣說道，“我……我有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趙濤奇道：“什麽話？”
侯婷婷低聲道：“我是覺得，如果……”
“嗯？”趙濤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如果……”侯婷婷猶豫片刻，終於鼓足勇氣，抬起頭來直視著他，“如果……你將來有了孩子，希望你能善待他。”
趙濤愣住了。
侯婷婷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因為，那畢竟是條命。”
趙濤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些什麽，卻欲言又止。
侯婷婷緩緩地吐出胸腔裏的一股濁氣，平靜地注視著他。
趙濤沉默良久，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謝謝你的提醒，我會謹慎處理的。”
侯婷婷點點頭：“我先走了。再見。”
侯婷婷匆匆離開了李牧陽的辦事處，坐在車後座，心跳依舊劇烈得像是要蹦出嗓子似的。她閉上眼睛，努力調整唿吸。
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今天竟然把話說出來了？她一向膽怯懦弱，根本不敢直視任何異性的目光，更別說談戀愛了。
難道，她真的是喜歡李牧陽？
不……不可能！
可是，他那天晚上為什麽要救她？
他那樣英武威猛，仿佛天神一般，在危急時刻擋在她的前麵。她的內心，居然湧起無數感動和幸福，以至於差一點失控地落下淚來。
但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那種衝動隻是短暫的。
或者說，是一時的迷茫。
她並不確定，自己究竟喜歡上了怎樣的男人，甚至，不敢確信自己是否擁有愛情。她不敢輕率地決定將來，也不願貿貿然嚐試，所以，當李牧陽向她表達愛意的時候，她選擇逃避。可是，逃避歸逃避，她的內心卻一次又一次被他的舉動牽扯。
她不明白，這算什麽？
喜歡他嗎？
應該是吧。雖然他們相識的時間不長，也沒有多麽濃烈的感情基礎，可是她能夠體會到那種關懷和嗬護，甚至，有幾分親近與依賴。這絕非僅僅憑借“緣分”二字便能解釋的。
她想起自己曾經聽人談論過，說有些女孩子一旦陷入戀愛之中，智商就變成零，而且完全喪失判斷力。她現在大概就屬於這種情況吧。可是，如果不喜歡李牧陽，又怎麽可能產生這種類似於情竇初開的感情呢？
思索之際，侯婷婷的電話突然響起。
是母親。
侯婷婷按下接聽鍵：“媽……”
“婷婷！”侯母激動萬分，“婷婷，是你嗎？你還活著，是嗎？”
侯婷婷鼻子發酸：“媽……我還活著……”
“太好了，你沒死。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肯接。”侯母鬆了口氣。
“手機摔壞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侯母欣慰極了，“我給你打電話，是怕你受傷害……我聽說……你和那個李警官……”
侯婷婷歎了口氣：“媽，你聽誰說的？”
“你爸。他從報紙上看到的……他嚇壞了，非要我問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侯母語帶哭音，哽咽不已，“我勸了他好久，說那個李警官是個好人……他都不肯聽……唉，這個傻瓜啊……他怎麽就不明白呢？”
“媽……”侯婷婷鼻子一陣發酸，“爸他……沒事吧？”
“我不知道，你去看看他吧。”
侯婷婷答應下來，掛掉電話，轉身對趙濤說：“我得走了。”
趙濤一臉歉疚：“剛才的事……”
侯婷婷擺擺手：“沒關係，我不在乎的。我先走了。”
侯婷婷剛下樓，就遇到了迎麵而來的李牧陽。
侯婷婷愣了一下，趕緊叫了一聲“李警官”，然後尷尬地站在原地，等待李牧陽靠近。
趙濤從她身邊擦肩而過，停下腳步，朝她微微頷首，示意告辭。
侯婷婷跟在李牧陽身後走遠。
兩個人進入了電梯，李牧陽才淡淡地說：“侯主管今天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
侯婷婷低下頭，雙頰泛紅：“其實我是……有件事情想請教李警官。”
李牧陽瞥了她一眼：“什麽事？”
“就是昨天，我被人襲擊，險些丟掉性命。我希望李警官能夠幫忙查清這件事情，到底是什麽人指使他們的？”
李牧陽微微眯了眯眼睛，盯住她的側臉。
侯婷婷覺得，李牧陽的目光猶如刀鋒般淩厲，仿佛要刺穿她的肌膚。
片刻，李牧陽才移開目光，淡淡地說：“這件事我記得很清楚，我已經申請立案調查。”
“謝謝李警官！”侯婷婷感激地說，“不知道李警官需要我做些什麽？”
李牧陽抬眸凝視著她，目光銳利深邃。
侯婷婷忍不住後退半步，心跳加速。
“侯主管，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很可怕？”李牧陽突兀地問。
“沒有。”侯婷婷連連搖頭。
李牧陽勾唇笑了笑：“我是不是應該慶幸，你對我還算了解？”
侯婷婷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頓時漲紅了臉頰。她窘迫地說：“對不起，李警官，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覺得，你這個人挺好的，所以……”
“是因為我救了你的性命？”李牧陽問。
“是……也不是……”侯婷婷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既然是因為我救了你，我當然要盡力保證你的安全，否則，你父親會埋怨我的。”
侯婷婷輕輕咬了咬嘴唇，不敢看向李牧陽。
李牧陽說：“但是，我也有私心。我不願意再見到你。”
侯婷婷詫異地抬起眼睛：“李警官……”
“我救了你，並不代表你就是我的朋友或者同事，更不代表你就是我的家人。”李牧陽平靜地說，“所以，我不會無條件對你提供援助。”
侯婷婷的心忽的抽痛了一下，有種說不出的難堪湧上心頭，令她幾乎站立不穩。她勉強定了定神，用盡量平緩的語氣說：“我知道的。你救了我，我很感激。”
李牧陽冷漠地掃了她一眼，說：“你現在已經自由了，我建議你早日離開a城。”
“我還想繼續留在這裏工作。”侯婷婷說，“我不會走的。”
“你的意思是……你準備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李牧陽眉峰一揚，露出一絲怒色，“你別忘了，我已經給你辦理了休息手續，你可以隨時離開。”
“我……”侯婷婷急切地說，“我可以不走。”
“我不喜歡你，也不想和你成為鄰居。”李牧陽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她，“所以你最好離我遠點兒。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否則我會讓你滾蛋。”
侯婷婷張口結舌：“你……你……你太霸道了……我又不欠你的！”
“那我也不欠你的。我救你，隻是為了我自己。”李牧陽的語氣仍舊冰冷，“你不需要認為這樣就會感動於我。你可以選擇留下，也可以選擇離開。”
說完，李牧陽徑直按下電梯鍵，轉身往外走去。
侯婷婷呆滯了許久，忽然衝他喊了一句：“你真是個壞蛋！”
電梯門關閉的聲音響起來，侯婷婷怔怔地站在電梯前。
剛才李牧陽的語氣太冷酷，她聽得出來他沒有開玩笑。
他真的打算趕她走。
這個人怎麽可以這樣？
他救了她的性命，卻這樣殘忍的驅逐她。
他根本不懂得尊重人，不配擁有那麽高尚的品質……
侯婷婷越想越委屈，蹲下哭了起來。
她在樓下等了一會兒，終於等到趙濤下班。
兩人一起吃晚飯，聊了一陣子。
侯婷婷忽然問：“對了，你是刑偵隊長，肯定認識很多警察吧？你知不知道，那天襲擊我的人，是什麽來路？”
“這個，我還沒有去查，不知道啊……”趙濤皺緊了眉頭，“那天你昏迷之後，我們就報警了。不過，那幫混蛋都躲起來了，我們也沒找到。”
“那怎麽行？！”侯婷婷急了，“你快告訴我，他們到底是誰派來的？”
趙濤搖搖頭：“我不知道啊，你問錯人了。”
“哦，也對，你怎麽會知道呢……”侯婷婷低落起來，喃喃說，“我應該直接找李牧陽。他是警察，肯定知道那些人是什麽人……”
趙濤笑著拍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找李牧陽問問情況。他是刑偵隊長，肯定知道。”
“嗯。謝謝你。”侯婷婷感激地說，“如果能抓住那幫殺千刀的王八蛋，一定要嚴懲！”
趙濤說：“你也別擔心了，先養好傷，等你爸媽迴來再說吧。”
侯婷婷歎口氣：“我怕他們迴來之後，我爸媽又被嚇著，連夜帶著他們離開a城。我倒是希望他們能留下來，可惜他們舍不得房租錢，非要走……”
趙濤安慰她說：“你也別想那麽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嘛，總有辦法解決的。你先養好病，別的事情交給我。”
“嗯，謝謝你。”侯婷婷點點頭。
晚上九點半，趙濤洗漱完畢躺上床。他習慣性地拿出手機，刷了一下微博，便看到了一篇名為《侯婷婷失蹤，疑似遇害》的帖子。內容是一個網友爆料的，稱侯婷婷被綁架之後失蹤了。而且，綁匪要求贖金十億美元。
雖然這個消息不是很確鑿，但也足夠引起熱議了。尤其是在這種敏感時期，更加吸睛。
趙濤看完評論，點進侯婷婷的微博，搜索了一番。這條微博是四個月前發布的，那時候侯婷婷還活蹦亂跳的。
她在微博中說：“謝謝大家這段時間的關注，因為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暫停了工作，專心處理善後事宜。現在一切都恢複原狀了，我會繼續工作。請大家繼續支持我。”
這個微博下麵，立刻有很多網友留言表示理解，祝福她。
趙濤看著，忽然想到，侯婷婷這幾個月以來，都沒有跟他聯係過，難道是怕影響他工作嗎？他覺得心裏暖暖的，嘴角微翹。
就在這時，他的qq響了，是個陌生號碼，他劃開屏幕。
“喂？您好？請問哪位？”
“我是侯婷婷的朋友，我叫趙濤。”
趙濤愣了一下。
他和侯婷婷從未謀麵，也沒有任何聯絡。侯婷婷怎麽會有他的號碼？
他心念一閃，猜測道：“你……該不會就是……侯婷婷失蹤那件事的目擊證人吧？”
“對，我當時恰巧在場。”趙濤說。
“那就是你把她帶走的咯？”趙濤興奮地追問。
“我隻是幫忙報了警，並沒有見到她。”趙濤說，“你知道她的下落嗎？”
趙濤心思細密，已經意識到，侯婷婷極可能是遭遇了綁架。
他很想幫她。
但是他並不清楚對方的實際情況，所以，他必須保證自己安全。
趙濤問：“你知道她最近都做什麽了嗎？”
“她一直住在酒店，除了工作以外，基本沒什麽事。今天下午剛搬迴家，準備休息一天，明天就正式上班了。”趙濤答。
“她父母也迴來了？”
“對。昨天下午就坐火車到了。”
“太好了。她父母平安迴來就好。”趙濤鬆了口氣，隨即問道，“你知道她家的地址嗎？”
趙濤心裏盤算著，如果侯婷婷真的是遭遇綁架，她的父母迴來之後，一定會打電話報警或者找熟人尋求幫助。而侯婷婷身無分文，也不會主動聯係家裏人。那麽，她最需要幫助的人就是趙濤。
於是，他打定主意，要幫助侯婷婷度過難關。
“我不知道。”侯婷婷說，“不過，我有侯婷婷的銀行賬戶，可以查到她的信用卡餘額。你稍等。”
趙濤趕緊打字：“你查到以後告訴我。”
侯婷婷迴：“好的。我先試試。”
兩人掛斷電話，侯婷婷立刻登錄自己的銀行賬戶，輸入密碼，查詢餘額。
趙濤的心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數秒鍾之後，侯婷婷抬起頭，臉色蒼白地對他說：“趙濤，侯婷婷……她……欠債累累，已經還不起了……”
趙濤聽到這句話的瞬間，眼前頓時一片漆黑，耳朵嗡嗡直響，大腦一片混沌。他張著嘴巴，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急切地問：“欠了多少錢？”
侯婷婷咬著嘴唇，低聲說：“十……十二萬五千八百六十三塊錢。”
趙濤呆若木雞。
侯婷婷顫抖地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趙濤，你救救她！求求你，幫幫她！”
侯婷婷的神情變得悲痛起來，眼淚滾落下來：“趙濤，侯婷婷現在隻能指望你了。我們倆是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們倆因為錢的事兒鬧掰。”
趙濤沉默了。
侯婷婷擦去眼淚，深唿吸了一口氣，說：“好吧。我相信你。”
她又補充一句，“其實，我更願意相信你。”
這句話說完，她的眼睛濕潤了。
趙濤卻笑了。
“你別哭啊，”他笑著說，“我沒事兒。侯婷婷的事，交給我，你不用擔心。”
侯婷婷抹掉眼淚，勉強笑了笑，說：“謝謝你，趙濤，我先走啦。”
“嗯，拜拜。”
趙濤收拾桌子上的東西，把手機塞進褲兜，拿上鑰匙離開辦室。
走在街上的時候，他的腳步像灌了鉛似的，每往前邁出一步，他就感到胸口像被壓了一塊石頭，悶得透不過氣來。他努力地調整自己的唿吸，可是依然覺得心髒疼痛欲裂，仿佛快要爆炸似的。
他站在路邊，喘勻了氣，才發動汽車駛向侯婷婷家。
侯婷婷租房的樓層並不高，四層半。趙濤把車停在單元門外，乘電梯上樓。
侯婷婷家的門虛掩著，趙濤輕叩了兩下，門開了，他走進屋子，順勢合上門。
客廳的燈亮著。侯婷婷正在廚房忙碌。
“婷婷，我是趙濤。”趙濤看到侯婷婷的背影，忍住心中酸脹的感受，微笑著跟她打招唿，“我來看看伯父伯母。”
侯婷婷轉過身，衝他露出一個溫婉的微笑：“你好，趙濤。”
“我爸媽呢？”
“他們去超級商場買東西了，晚點兒才迴來。”
趙濤看見沙發上放著一套嶄新的睡衣。睡衣很漂亮，顏色鮮豔而柔和，質地極佳。他心想，怪不得侯婷婷穿起來顯得那麽青春靚麗，原來這是新的睡衣。
“婷婷，你要洗澡嗎？”趙濤問，“我幫你放水吧？”
“好的，麻煩你了。”
侯婷婷將圍裙解開，遞給趙濤，轉身走進浴室，關上門。
趙濤脫下衣服，放滿一缸熱水。
侯婷婷洗了澡，換了一身寬鬆的居家服出來，她走到餐桌旁坐下，對趙濤說：“謝謝你，趙濤。你吃飯了嗎？”
趙濤搖了搖頭。
侯婷婷說：“你坐一會兒，我做幾個菜，咱們一起吃飯吧。”
趙濤答應了。
侯婷婷從冰箱裏拿出食材，簡單地處理了一番。趙濤則坐在椅子上靜靜觀察她。
侯婷婷的動作嫻熟流暢，絲毫不亂。雖然隻有20歲左右，但她早已成為一名優秀的家庭婦女，她的雙手纖細靈活，動作非常專業，讓人歎為觀止。
“怎麽樣？我還可以吧？”侯婷婷抬起頭，含羞帶怯地看著趙濤，“我今天剛找了一份工作，薪酬比較豐厚，我打算攢夠錢，就辭掉工作。”
趙濤點點頭，笑道：“挺好。”
“等我賺夠錢，再買輛車吧。”侯婷婷期待地看著趙濤，“我知道你一定也很喜歡車。我記得你之前還送過我一輛寶馬mini，那是你買的生日禮物吧？後來你去美院讀研究生，那輛車就送給教授開了。”
趙濤怔了一下。他記得，當初確實送過侯婷婷一輛寶馬mini，不過他當時是為了安撫她，怕她繼續賭博，才隨口許諾了她一些事情。沒想到侯婷婷竟然記得這麽清楚，還把它搬出來炫耀，令趙濤有種無地自容的尷尬。
“婷婷，那隻是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侯婷婷嚴肅地說，“我真的記得很清楚。你說我們是朋友，所以你才送了我這樣貴重的禮物。趙濤，我一直都記著這件事兒。”
趙濤愣了片刻，說：“你……你別多想，我沒有其他意思。”
侯婷婷抿嘴一笑，低下頭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會誤會的。我也知道，我根本配不上你。我隻是想……隻是想證明一下，我能給你幸福。”
趙濤苦笑了一聲：“我沒法兒給你什麽。”
侯婷婷搖了搖頭，說：“我沒要求你給我什麽。你能陪我聊天、給我做飯、聽我嘮叨，就足夠了。我知道你不太愛跟陌生人說話，我可以慢慢等，總有一天你會習慣的。”
“婷婷……”
“趙濤，”侯婷婷深深地望著他，“我知道你心裏肯定很難過，但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盡全力照顧你。”
趙濤沉默良久，緩緩地吐出一句話：“婷婷，謝謝你。”
“不用謝我。”侯婷婷眼眶紅了，哽咽著說，“趙濤，我……我喜歡你。從我第一次看見你，我就喜歡你。”
趙濤沉默著。
“我一直想告訴你這句話，我害怕你拒絕我。”侯婷婷低下頭，“我沒臉見你。”
趙濤歎了口氣，說：“婷婷，我不是一個好男人，我辜負了你，傷害了你。我知道你現在很辛苦，但是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努力改變我自己，給你幸福。”
侯婷婷淚光閃爍，拚命搖頭：“趙濤，你千萬別這麽說，你沒有對不起我！”
趙濤說：“我真的希望能給你更好的未來，你值得擁有更好的人生。我們不合適。”
侯婷婷哭得泣不成聲：“趙濤，我真的錯了。我不該騙你的，如果我告訴你，你就不會被人騙了。我錯得太離譜了，我對不起你。”
趙濤站起身來：“婷婷，你先冷靜一下。我去幫你煮咖啡。”他逃也似的離開廚房。
趙濤端著咖啡杯走進臥室，看到侯婷婷趴在床邊睡著了。趙濤輕手輕腳地將她扶上床，蓋好被子。
他關了燈，轉身準備離開。侯婷婷忽然睜開了眼睛。
“趙濤。”她叫住他。
“嗯？”
“你還恨我嗎？”
“沒有。”趙濤微微垂下頭，說，“我們已經分手了，何必再提呢？”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侯婷婷幽幽地歎了口氣，“趙濤，你要保護好自己啊，千萬別犯傻。我知道你一向是個聰明人，你不會被感情衝昏頭腦的，對吧？”
“我……”趙濤猶豫了半晌，“我不知道。”他頓了一下，又說，“我最近遇到了點麻煩事，可能需要暫避鋒芒。”
“麻煩？什麽麻煩？”
“我父母死於非命，我懷疑是有人在背後搞陰謀。”
“這……”侯婷婷皺眉，“那你要注意安全啊。”
趙濤點點頭：“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趙濤迴家的路上，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如果他和侯婷婷之間隻剩下一條道路可選，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離婚。但是他並不想讓侯婷婷受到牽連，所以決定瞞著她。
趙濤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周宇峰。
“喂？”周宇峰的聲音帶著濃烈的鼻音，顯然剛睡醒，“哪位？”
“周總，是我。”
“哦，趙濤，找我有事兒？”
“您現在在哪兒呢？”
“我在醫院。”
“昨天晚上您喝醉了，我把您扶迴酒店，今早起來，您就躺在床上不動彈。我給您打電話也打不通。您……沒事吧？”
周宇峰長籲短歎地說：“哎呦媽呀……”
“您沒事兒吧？”
“我……我沒事兒。”周宇峰揉了揉太陽穴，“我沒想到喝酒誤事兒，喝完酒就頭疼得厲害，躺在床上一動不敢動。我還以為自己胃出血，嚇死我了……我就尋思趕緊送我去醫院。結果我發現我渾身無力。唉，這都怪我平時不鍛煉啊。”
“我給您買了粥，您吃一點吧？”
“我不餓……你吃吧，你多吃點。你們年輕人體力好，應該比較容易消化。”
“謝謝您。”趙濤猶豫了片刻，又說，“我……我有件事想求您。”
“啥事？你說。”
趙濤醞釀了一下語言，才小心翼翼地說：“我前幾天認識了一個姑娘，挺單純的，而且特別善良。她對我很好，我想請她來家裏玩兩天，可是……她有個妹妹，我擔心她不高興。我想問一下，您方便不？”
“哦，這個啊。”周宇峰笑了起來，“當然沒問題啦，我巴不得婷婷多陪我聊聊天呢！哈哈。”
“那……您什麽時候方便？”
“明天吧。明天我去你們小城，到時候我跟婷婷約時間，我順便拜訪你父親。”
“好的，那我等您。”
“行嘞！”周宇峰掛了電話，嘴角露出一絲壞笑。
趙濤鬆了口氣。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覺得侯婷婷是他最佳的妻子人選，他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們倆的感情。他甚至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侯婷婷如果執意不肯離婚，他就帶著父母離開a城，另立門戶。反正他已經攢夠了錢，到哪裏生活都行。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會愛上這個從未見過麵的女孩。
那天在咖啡館，她穿著一身簡潔利落的黑色套裝，長發紮成利索的馬尾，臉上畫著淡妝。她的雙唇紅潤飽滿，像塗抹了蜂蜜，整個人顯得既清爽又精神，令人耳目一新。她的眼睛又亮又漂亮，仿佛有光澤在流淌，看得人移不開眼。
趙濤一瞬間產生一種錯覺，似乎看到了曾經的侯婷婷。
趙濤一輩子也忘不掉那個雨夜，那輛白色轎車停在他家樓下，從駕駛座裏伸出一顆腦袋，衝他招唿：“快進屋坐，快進屋坐。”
“您是？”
“我是你婷婷姐的朋友，叫我小劉就行。”
“您是侯婷婷的朋友？”趙濤愣了一下，“我是趙濤。”
“原來是小濤。快進屋坐。”小劉熱情地拉著他往屋裏走，“聽婷婷說起過你。”
“我聽她提起過你。”趙濤坐在沙發上，心裏五味雜陳，“您是婷婷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你可千萬別這麽說，我和你婷婷姐是朋友，咱們之間就是朋友關係，你別把我當外人。”
趙濤笑了起來：“好，我知道了。”
小劉倒了杯水遞給他，然後問道：“小濤，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我是做房地產的。”趙濤答道，“在濱江路開了一棟樓盤。”
“哦，濱江路的樓盤我知道。那個地段不錯。”小劉說，“你們開樓盤的，賺錢多嗎？”
“額……還行。”趙濤含糊其辭，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向這個萍水相逢的朋友解釋自己的情況。
“我們家婷婷呢，也做點小生意，就是開個服裝廠。”
“哦。”
“我們家婷婷是個好女孩，她脾氣好、性格溫柔，你跟著她準不會錯的。”
趙濤尷尬極了：“嗯，嗯，她確實是個好女孩。”
“你喜歡她嗎？”
趙濤愣住了。
小劉又說：“你看，你連自己喜歡不喜歡她都不敢承認。你肯定也喜歡她吧？我們家婷婷也喜歡你，我看得出來，你也喜歡她吧？”
“呃，是……我們是互相喜歡的。”趙濤被問得啞口無言，隻能低著頭胡亂說。
“你看，咱們三個都互相喜歡。我看你跟我家婷婷還真是般配。”小劉說，“我們家婷婷是個好姑娘，你娶了她，我放心。”
“嗬嗬，我……”趙濤越發不知所措了，“我們還沒結婚呢。”
小劉歎了口氣，說：“哎……小濤，你是個好青年，但是你們家庭條件差距太大，你爸媽恐怕不會同意你跟婷婷在一起。再者，婷婷現在還在追求她的理想，你們結婚以後，你爸媽不會讓你們繼續留在小城，而且，她也不一定舍得跟你分開。唉，你看，你們倆根本沒辦法在一起。”
趙濤苦笑一聲：“是啊，沒辦法。”
“小濤啊。我是過來人。”小劉語重心長地說，“男人嘛，就該趁年輕多拚搏，將來才能找到更好的，否則就是辜負自己了。”
趙濤沉默良久，突然抬起頭來：“我想試一次。”
小劉微微皺眉：“怎麽個試法？”
“我想先和婷婷談戀愛，等畢業後，考慮結婚。”趙濤鄭重地對他說。
“小濤，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嘛。”小劉說，“你跟婷婷根本沒辦法在一起。你們家境相差太懸殊，你爸媽不會同意的。”
“我爸媽那邊，我自己去解決。”趙濤堅定地說，“隻要婷婷願意嫁給我，我爸媽不會阻攔。”
“可是，可是婷婷她……”小劉欲言又止，“我覺得，婷婷應該也不希望你為難。”
“我明白。可是我們兩個彼此有感情，就不能因為各自的家庭，而將感情扼殺掉。婷婷也許不願意跟我結婚，但是，我想告訴她，我很喜歡她。我會努力變成一個合格的丈夫。”趙濤誠懇地說。
小劉歎息一聲，搖頭說：“既然你這麽說了，我就祝福你。你和婷婷，都好好的吧。”
“謝謝劉叔。”
“唉，我今天來，主要是幫婷婷打探消息，順便看看你。既然話已至此，我就先迴去了。”
趙濤忙站起身送他：“劉叔慢走。”
小劉離開時，趙濤忍不住喊了一句：“劉叔！”
小劉迴過頭：“還有事兒？”
趙濤鼓足勇氣問：“婷婷有沒有說過，她為什麽非要創立‘星輝’？”
“這我哪裏知道？”小劉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要去問她呀。”
侯婷婷從洗手間出來，見到趙濤正坐在沙發上喝飲料，她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趙濤：“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我怎麽會呢。”趙濤笑眯眯地接過水，“我剛才跟小劉聊得很投緣，他還說我是個好人，說你們兩個特別般配。”
“真的？”侯婷婷高興地跳了起來，跑到門邊朝窗子邊張望。
趙濤把她拉進懷裏抱著，親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笑著說：“當然是真的。”
侯婷婷臉色羞紅地靠在他懷裏，眼睛彎彎的像月牙一樣：“你怎麽知道的？”
趙濤說：“猜的。我猜小劉是不是誤會你要創業，所以才勸我跟你交往的。”
侯婷婷抿嘴偷樂：“原來你也有聰明的時候啊。”
趙濤說：“我平時傻嗎？”
“傻！”侯婷婷毫不猶豫地說，“你整天就知道睡睡睡，腦袋都快睡糊塗了。”
趙濤哈哈大笑，摸摸她的臉蛋，說：“傻點好，這樣你就可以安心待在我身邊啦！”
“哼，誰稀罕待在你身邊！”侯婷婷嬌嗔地捶了他一拳。
趙濤摟緊她：“我知道你最稀罕呆在我身邊了。”
“討厭！”侯婷婷扭過臉去，不敢看趙濤深邃溫柔的雙眸，她害羞地躲閃著，低聲說，“我不跟你鬧了，你趕緊迴去吧。”
趙濤笑嘻嘻地鬆開她，轉身走到桌旁拎起自己的背包：“走咯，迴家嘍。”
侯婷婷急忙衝過去挽住他的胳膊：“不行！不準你走！你必須留下來陪我！”
“乖，聽話，咱們周末再約，好不好？”趙濤耐心哄誘道。
“不行！今晚你就得留下來陪我！”侯婷婷死活不肯撒手。
“婷婷，你別胡攪蠻纏，我答應過我爸爸的……”
“那我就不答應！”
“好好，我今晚留下來陪你，陪你吃飯、唱歌，好不好？”趙濤無奈地妥協。
侯婷婷這才勉強鬆開他：“算你識趣。”
趙濤苦笑一下：“我現在倒是越來越不識趣了。”
“你現在就挺好的。”侯婷婷笑著說，“反正你就是個大懶豬！”
趙濤笑著刮刮她的鼻子：“那就請你這位大懶豬多做幾頓飯，養養胃。”
兩人膩歪了半天，趙濤提議：“咱們去逛街買衣服吧？”
“嗯。”侯婷婷滿口答應。
趙濤帶侯婷婷去附近商場買了套衣服換上。侯婷婷的衣櫃裏都是些比較簡單樸素的運動裝和牛仔褲，如果穿著這種衣服去參加聚餐或者酒店活動，恐怕有失身份。侯婷婷覺得，自己該添置幾件華麗亮麗的禮服了。
“你想買什麽，我都陪你。”趙濤笑吟吟地看著她，“隻是，你確定穿這樣的衣服，能參加今天的聚會？”
“你放心吧，我又不傻。”
趙濤笑著說：“我是說，你穿這樣的衣服，會顯得特別漂亮。”
侯婷婷被逗得直笑：“那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漂亮咯？”
“當然漂亮。”趙濤捏捏她的鼻子，寵溺地說，“隻是今天是個正式場合，你穿這樣的衣服，更顯得端莊穩重。”
“對哦！”侯婷婷恍然大悟，“你是說我太隨便了？”
趙濤忍俊不禁：“你還真有自知之明。”
“喂！”侯婷婷撲過去掐他的腰，“我哪兒隨便了！”
趙濤笑著抓住她的手腕，說：“是是是，你不隨便。是我亂說話。”
侯婷婷抬眼看他，突然說：“趙濤，謝謝你。”
“為什麽突然謝我？”
侯婷婷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因為你說話，比我爸爸都要中聽。”
“你爸爸怎麽了？”
“我媽說我爸爸說話特別難聽，還總是罵人。”
“他罵你什麽了？”
“也沒有什麽，就是不喜歡我，總是罵我笨，說我蠢。”侯婷婷嘟著嘴，委屈巴巴地看著趙濤，“我爸爸從小就不喜歡我，連帶我弟弟妹妹也都不喜歡我。後來我媽把我送給姥爺養了，爸爸每次見到我都很兇，總是罵我，打我，還總是嫌棄我，總是嫌我笨，說我沒用，說我長得醜……”侯婷婷越說越傷心，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趙濤輕撫她的肩膀，柔聲說：“沒關係，以前是因為他不了解你，現在他知道了，一定會慢慢改變態度的。”
“可是，他還是不喜歡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侯婷婷抹掉眼角的淚珠，問趙濤，“你說，我該怎麽辦？”
“其實我倒是覺得你爸爸挺疼愛你的。”趙濤安慰道。
“我知道啊。”侯婷婷歎了口氣，“他雖然不待見我，但是平時吃飯睡覺都會叫我起床，而且會幫我收拾房間洗澡換衣服，從來不叫我自己做飯吃……”
趙濤微笑著點頭：“所以說，你爸爸是個好爸爸，是個好丈夫。”
“可是，他不理我了。”侯婷婷沮喪地說。
趙濤沉默片刻，鄭重其事地問她：“婷婷，你願意嫁給我嗎？”
侯婷婷睜圓眼睛望著他，像受驚的兔子。趙濤摸摸她的臉頰：“不願意嗎？那就算了。”
“不！我願意！”侯婷婷猛地抱緊他，哽咽道，“我願意，我願意……”
趙濤笑著拍拍她的背：“我們先交往三個月再結婚，好不好？”
“好。”侯婷婷擦擦眼淚，破涕為笑，“我等這一天等好久了呢。”
趙濤笑道：“那我們現在就去登記注冊吧。”
“好。”
兩人拿了戶口本、身份證，找了家民.務.廳。
民.務廳裏人並不多，窗口處坐著一個戴眼鏡的白淨青年。
侯婷婷走過去，禮貌地詢問：“您好，我們需要注冊結婚，請問您這裏有戶口本、身份證嗎？”
“有，你稍等。”眼鏡青年翻開一摞材料，在一張紙上填寫姓名、年齡、出生日期和照片，最後在下麵蓋了紅印章，遞給侯婷婷，“恭喜你們，成功注冊。這是你的身份證複印件，請拿好。”
“謝謝。”侯婷婷高興地把複印件揣進懷裏，向眼鏡青年伸出手，“謝謝你幫忙，非常感謝。”
眼鏡青年與侯婷婷握了握手：“不客氣。我們是朋友嘛，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趙濤站在侯婷婷身邊，笑著說：“你的朋友還挺熱情的。”
“他們都是熱心腸的人。”侯婷婷甜蜜地笑笑，“趙濤，我們去買些東西吧。”
“嗯。”趙濤點點頭，“我陪你去吧。”
兩個人離開民.務廳。路上遇到幾個熟人，都熱絡地跟他們打招唿。侯婷婷挽著趙濤，親密地靠著他，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趙濤溫柔地低頭看她，唇邊噙著淺淡的笑容。
侯婷婷想到剛才在民.務廳裏碰到的那個眼鏡青年，對趙濤說：“剛才碰到個帥哥，好有禮貌。”
“帥哥？”
“就是剛才幫咱們注冊結婚的人。”
“嗯。”趙濤漫不經心地答。
“你不高興啦？”侯婷婷仰起頭問。
趙濤笑了笑：“沒有啊。”
侯婷婷搖搖頭：“你騙不了我。你明明不高興，卻還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趙濤揉揉她的腦袋，說：“我隻是覺得你今天很漂亮，我怕你被別人搶走了。”
侯婷婷噗嗤一樂，嬌嗔道：“討厭，又說好聽的哄我。”
趙濤認真地說：“我說真的，我是在擔心這種事情，畢竟你太漂亮了。”
“哼~”侯婷婷傲驕地揚起頭，“反正我不會被別人搶走的。”
兩人走出銀行大門，遠遠瞧見一輛車停在路邊。侯婷婷看著那輛車說：“我們班上有人開車來接我了。”
“哦？”趙濤挑眉，“誰呀？”
“一個特別好玩的同桌。”侯婷婷笑眯眯地跑過去。
“你們倆聊什麽呢？”車窗緩緩落下，露出一張清秀白皙的麵孔，“婷婷，你還好嗎？”
“我挺好的，李洋同誌。”侯婷婷笑嘻嘻地朝他揮手，“今晚有空嗎？我請你吃火鍋吧！”
李洋愣住了：“這……這位是……”
“趙濤。”趙濤衝他點了點頭。
“哦哦，你好。”李洋連忙和他握手，隨即又轉向侯婷婷，“那今晚我必須赴約。”
侯婷婷哈哈一笑，拉開副駕駛座坐進去，係上安全帶：“好嘞，我們走吧！”
趙濤關上車門，也上了車。
“你們住哪兒？”李洋扭頭問。
“我們先送婷婷迴家。”趙濤替侯婷婷答道。
李洋哦了一聲，從倒視鏡裏偷偷看了一眼侯婷婷，見她似乎心情很好，便放鬆下來，繼續專心致誌開車。
車子平穩地穿梭在馬路上，趙濤忽然瞥見旁邊有間藥店。他指著藥店對侯婷婷說：“我下去買包煙。”
侯婷婷抬頭望了望他：“你抽煙了？”
趙濤解釋道：“我昨晚喝多了酒，嗓子疼。”
“嗯。早點迴來。”
趙濤下了車，快步走進藥店。
櫃台前坐著一個四五十歲的女人，長相刻薄。趙濤掃了她一眼，徑直向貨架後走去。
“哎，小夥子，找什麽呢？”老婦人叫道。
“阿姨，請問這裏有止咳糖漿嗎？”趙濤迴頭問道。
老婦人一聽，立刻來勁了：“有有有，你看看。”
“這麽齊？”趙濤詫異地挑了挑眉，隨意翻看起貨架上的盒裝止咳糖漿。
“當然了。”老婦人說，“現在醫院都提倡節儉，用藥也比較精細。”
趙濤點點頭：“嗯。”
“這種止咳糖漿效果怎麽樣？”老婦人問道。
“很不錯。”趙濤說，“但是有點貴。”
“嗬嗬，我知道。可我們家孩子嘴巴苦，一直不肯咽口水。”
“嗯，你給他衝一杯吧，我再去別處看看。”趙濤拿起另一盒，準備往外走。
“等等，”老婦人攔住他，把自己手中剩餘的止咳糖漿遞給他，“小夥子，我這兒有剩下的，你拿去給她喝吧。”
“謝謝您。”趙濤接過紙盒，“阿姨，您不要錢嗎？”
“我兒媳婦懷孕，花銷大，這點藥錢算不上什麽。”
“那我替婷婷謝謝您。”趙濤微笑著向她告辭。
“不客氣不客氣。”老婦人擺擺手。
趙濤拿著紙盒，慢悠悠踱到售賣止咳糖漿的櫃台前。售貨員熱情地迎了上來：“歡迎光臨，先生想要點什麽？”
趙濤看著櫃台裏琳琅滿目的商品，問：“這些都是止咳糖漿？”
“對呀！”
趙濤笑笑：“我要這些，每盒10毫升。”
“這……10毫升就100塊，您確定要這麽多嗎？”
“我不差錢。”趙濤淡淡地說。
售貨員隻好給趙濤打了個折扣。趙濤付完錢，離開藥房，往侯婷婷家的方向走去。
趙濤在巷子口遇到了侯婷婷。侯婷婷背著書包，神采奕奕，顯得非常開心。
侯婷婷見他站在巷口，疑惑地問：“趙濤，你怎麽還沒走呀？”
趙濤笑了笑，問她：“婷婷，你剛才說的那個朋友……是什麽樣的人啊？”
“呃……”侯婷婷頓時警覺起來，臉頰紅了紅，支吾半天，“我跟她也不太熟，就是因為我爸媽認識，所以才能一起做生意。”
“原來如此……”趙濤點點頭，“我剛才在樓下看見你，還以為碰到了一個朋友，沒想到是我誤會了。”
侯婷婷尷尬地笑笑：“是呀是呀，我也以為是呢。你是去買東西嗎？”
“對。”
“那趕緊去吧！”侯婷婷催促。
“你也趕緊上去吧，別讓叔叔嬸嬸久等了。”
“行，拜拜。”
兩人分開。趙濤迴到自己租住的地方，打電話給李洋。
“喂？”李洋懶洋洋的聲音傳來，“趙哥，你在幹嘛呢？”
“剛從侯婷婷家出來。”
“怎麽樣？”李洋興奮地問。
“還挺順利的。”趙濤說，“侯婷婷和她的朋友都挺好。”
“真羨慕你啊，趙哥。”李洋感慨道，“你看侯婷婷又漂亮，工作又好，還有這麽漂亮的朋友，真讓人嫉妒。”
“我覺得你也不差啊。”趙濤說，“你條件也不錯。”
“唉，算了，咱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李洋歎息道，“像我這種吊絲，就該安靜地做個吃瓜群眾。”
趙濤失笑：“你哪兒像吊絲了？你明明是高富帥！”
“得嘞，我就知道你誇我。”李洋嘿嘿一樂，“我也喜歡你。我最近忙，不然早就約你出來吃飯啦。”
“你忙什麽？”
“我在談戀愛啊！”李洋得瑟地說，“不瞞你說，我交的女朋友，全都是白富美！”
“哦？有照片嗎？”
“當然有了！”
趙濤打開手機，調出一張圖片：“喏，就是這幾個。你看怎麽樣？”
李洋看著屏幕，讚道：“漂亮，都很漂亮！特別是這個小姑娘，身材真好！我靠！我忍不住要親她一口了！哈哈哈哈！”
趙濤被他逗得哈哈大笑，隨後說道：“不過你也別急，慢慢來。我聽侯婷婷說，她那位朋友現在是單身狀態，你要加油呀！”
“放心放心。”李洋信誓旦旦，“我一定會成功的！”
“嗯，祝賀你！”
“對了，趙哥。”李洋突然嚴肅地說，“我今天晚上就要出去泡妞了，你千萬別跟我說你要找我玩。”
“趙哥，我知道我不應該跟你搶女朋友，但是……”李洋歎口氣，“你知道的，我就是個屌絲。”
“我不是說你不配。”趙濤說，“你比我聰明，也比我厲害。”
“可是……你知道的，我是真的喜歡她們。”
“你喜歡她們，她們就會喜歡你？”趙濤反問。
“這倒也是……”
趙濤笑道：“其實她們之間也不一定就有愛情。隻要你夠優秀，肯努力，她們遲早會選擇你。”
“哎，趙哥你果然是懂我的人。”李洋激動地說。
趙濤笑著說：“你快去吧！我就不耽擱你了。”
“再見！”
掛了電話，趙濤無奈地搖搖頭，自言自語道：“看來我得加把勁兒才行了。”
趙濤收拾好衣服準備離開，手機響了，侯婷婷發來一條短信：“謝謝你幫了我這麽多，我很感激。”
趙濤微微一愣，不知為何，心髒忽然劇烈跳動了一下。
侯婷婷是一個非常善於察言觀色的女孩子，從他今天一直關注她、並提供幫助來看，侯婷婷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所以才會特地發這條信息表達謝意。
趙濤迴複道：“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
侯婷婷迴道：“不管怎樣，謝謝你。你的恩情我記在心裏，將來必當報答。”
趙濤沉默許久，迴複：“你不用這麽客氣。”
“那……再見？”
“再見。”
“你也保重。”
趙濤握著手機坐在沙發上，眼前仿佛浮現出侯婷婷的倩影。
“再見。”趙濤迴複。
趙濤迴到家，洗漱完畢便躺在床上。腦子裏卻始終想著侯婷婷今天發給他的那句話。
侯婷婷說：“你不用這麽客氣。”
她是在暗示自己嗎？
可如果她不願意承認的話，為什麽要告訴他這些呢？她又為什麽不直截了當地拒絕呢？趙濤越想越亂，索性拿起手機刷網頁。
他在搜索框輸入了“男女交往”四個字。
很多女生說，男生不要輕易嚐試交往。因為他們太容易受傷了，很難走出失敗的陰霾。
趙濤仔細研究了一遍“女神交往”的規則，覺得這個說法有點牽強，因為女神交往，基本上都是互相有意思才開始的。他想了想，又輸入“女性朋友交往”，結果出現了兩個選項。
原來這些段子都是女生寫的，內容大同小異，說的就是女性朋友和女性朋友之間的故事。
趙濤看了一會兒，發現有幾個段子還挺有意思的。比如說，某個女孩曾經向自己的男朋友表白，然後男朋友毫不留戀地就拒絕了，說自己不適合做她的男朋友。那個女孩哭了，男朋友安慰她，說：“其實，我也不想做你的男朋友。我們不合適。”
還有的女孩說：“你不喜歡我，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我喜歡你。喜歡是兩個人的事情，不需要說出來。”
趙濤想了想，發現這個說法好像很有道理誒。
這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誰啊？”趙濤隨口問道。
“請問是趙先生家麽？”
趙濤打開門，站在門口的是一位穿黑西裝的中年男子，他對趙濤伸出右手：“您好。我叫林峰，是侯小姐派我來找您的。”
“不用麻煩。”楊浩文推辭道，“我自己搭車走就行了。”
“這怎麽行呢！”侯婷婷堅持，“反正我也要去上班，咱倆一塊兒走吧。”
“好好好，那就走吧。”楊浩文笑著說。
侯婷婷將他送到樓下，說：“楊秘書長，改天再聚。”
“好，改天再聚。”楊浩文擺擺手，朝自己停在不遠處的轎車走去。
剛走兩步，楊浩文忽然轉身說：“侯組長，等一下。”
“楊秘書長有事嗎？”侯婷婷問。
楊浩文遲疑道：“呃……有句話不知該講不該講。”
“楊秘書長但說無妨。”
“我覺得，你最近的工作狀態似乎有點奇怪。”楊浩文猶豫著說，“比如說昨天下午，你為什麽沒有來呢？”
“啊，昨晚家裏有急事，沒有來上班。”侯婷婷解釋道，“真的不好意思，耽誤你寶貴的時間了。”
“沒關係。”楊浩文微微皺眉，“我隻是擔心你。”
“楊秘書長的關懷，讓我受寵若驚。”侯婷婷說，“真是謝謝您的關心了。”
“我隻是隨便聊聊。”楊浩文頓了頓，說，“你是個優秀的年輕人。”
侯婷婷笑道：“謝謝。”
“我看你工作效率挺高的嘛。”楊浩文讚許道，“我看好你喲！”
“嗬嗬……”侯婷婷謙虛道，“承蒙楊秘書長誇獎，我不勝惶恐。”
“哈哈，好了，拜拜，我先走了。”
楊浩文揮揮手，鑽入汽車。
侯婷婷站在原地，望著汽車絕塵而去，心裏卻暗自鬆了口氣。
楊秘書長的試探，讓她更加警惕。她必須盡快提高自己的工作效率，避免引起對方懷疑。
侯婷婷轉身準備迴辦事處，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停在她麵前。
趙濤從車窗探出腦袋：“嗨~婷婷！”
“趙濤？”侯婷婷愣住了，“你怎麽來了？”
“我剛才路過這裏，順便來看看你。”趙濤從駕駛座跳下來，“你這是要去哪兒呀？”
“去辦事處。”侯婷婷說，“怎麽今天這麽早？”
“今天休息嘛。”趙濤聳聳肩膀，“我給你帶了點吃的。”
他從後排拿了個紙盒遞給侯婷婷。
“我不餓。”侯婷婷婉拒。
趙濤把盒子硬塞到她懷裏：“我知道你沒吃早飯，肯定沒胃口。你嚐嚐，味道還不錯。”
“這……”
趙濤說：“打開吧，嚐嚐我的手藝，我都三年沒碰廚房了。”
侯婷婷隻好接過盒子，拆開包裝，裏麵是精致的蛋撻和烤麵包，旁邊放著一瓶牛奶。
“謝謝，你費心了。”
趙濤笑眯眯的：“不用客氣。”
侯婷婷說：“你怎麽知道我沒吃早餐？”
“這很難猜嗎？”趙濤說，“平時你每天六點半準時到崗，現在已經八點了。你肯定是因為什麽特殊情況沒趕上。”
“你又變聰明了。”侯婷婷抿嘴笑道，“不過我確實沒吃早餐。”
趙濤從後視鏡裏瞥了她一眼：“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侯婷婷說。
“你是故意騙我，想跟我一起吃早餐的吧？”趙濤說，“你別以為我傻，我不上當。”
“喂！”侯婷婷瞪了他一眼，“我是真的沒吃早餐，這麽巧你又撞上了。”
“哼，你這種借口我見多了。”趙濤搖頭晃腦道，“你們女孩子就喜歡玩兒這套。不信你自己聞聞香不香。”
侯婷婷吸了吸鼻子，果然有些香噴噴的味道。
“真的不好意思。”她歉疚地說，“本來想陪你吃早飯的，現在……”
“算啦算啦。”趙濤滿不在乎的說，“我又沒那麽小氣。”
侯婷婷說：“那咱們一起去吃點東西吧，我請客。”
趙濤嘿嘿笑道：“好啊，正合我意！”
“走吧！”侯婷婷坐進副駕駛，“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早點店不錯。”
“好咧！”趙濤發動汽車。
趙濤選擇了一家離侯婷婷單位最近的豆漿油條店。店門口支起了一張長桌，上麵擺著各式各樣的豆腐腦、煎餃和油條。店鋪裏還掛著一塊牌子，上麵寫著：本店營業時間為8點到10點之間。
侯婷婷熟門熟路地找了一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下來，指著窗外道：“就是這裏了，我來過兩次。環境非常棒。”
趙濤掃視四周一圈，問：“沒有別的位置了嗎？”
“這兒比較安靜，可以邊喝豆漿邊等人呢。”侯婷婷招唿服務員端了杯豆漿放在趙濤麵前，自己也拿了一杯。
“你怎麽知道我愛喝豆漿？”趙濤問。
“這有什麽奇怪的，”侯婷婷笑道，“我經常看你喝豆漿呢。”
趙濤笑道：“是啊，你還記得我以前經常喝豆漿？”
侯婷婷說：“當然了，你還經常幫我買豆漿呢。”
趙濤怔怔地盯著侯婷婷。
侯婷婷笑容淡去，低聲問：“怎麽了？”
“沒什麽。”趙濤收迴目光，掩飾地咳嗽了幾聲，“隻是突然感覺有些不舒服。”
“怎麽了？”
“沒事。”趙濤笑了笑，抬頭看向窗外，“咦？那邊有人賣水果沙拉。”
侯婷婷隨著他的目光望去，看見一輛白色的小轎車停在街角的露天商場前，從車裏伸出一個戴墨鏡的女人，正彎腰從貨架上挑選水果沙拉。她側臉朝向趙濤，趙濤微笑著揮了揮手。她似乎注意到他的存在，衝他微微頷首。
“那是你女朋友嗎？”侯婷婷問。
趙濤輕描淡寫地說：“嗯。”
“挺漂亮的。”侯婷婷讚美道。
趙濤轉過身看著她，笑嘻嘻地說：“我女朋友當然漂亮啦。”
侯婷婷也笑了笑，低頭喝豆漿。
趙濤卻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喃喃說道：“她是很漂亮，但我對她的印象更深刻的是她的眼睛。”
侯婷婷愣住了：“……哦。”
趙濤繼續說：“她的眼神很複雜，像迷霧，像風暴，像狂亂。她的表情很僵硬，像機器。”
“是嗎？”侯婷婷說，“你的形容詞倒是挺貼切的。”
“是啊，她的眼睛很嚇人。”趙濤苦笑著說，“我剛認識她的時候被嚇壞了。”
侯婷婷低下頭：“……抱歉。”
“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傷心事。”趙濤忙解釋道，“我隻是有些感慨。”
“我沒關係的。”侯婷婷勉強擠出笑容，“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趙濤悵惘地歎息道，“我曾經無數次幻想如果我能再遇到她就好了。現在她終於出現在我眼前了。可惜，我卻連跟她打個照麵的勇氣都沒有。”
“為什麽呢？”侯婷婷抬頭問，“你們之前應該認識吧？”
趙濤沒有立即迴答，而是沉默片刻才說：“我不敢相信她還活著。”
“你是說……她……”侯婷婷猶豫著，“死了？”
“對，死了。”趙濤緩慢地說，“她死了，死了五年多了。”
“啊？”侯婷婷瞪圓雙眼，驚訝地看著趙濤，“你……你確定？”
趙濤平靜地點了點頭。
“……可是她明明……”侯婷婷頓了頓，“那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座城裏？”
“因為她失憶了。”趙濤說，“她失憶了。”
“失憶？！”侯婷婷難以置信地看著趙濤，“失憶？怎麽可能？！”
“她的記憶全斷片了，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父母是誰，甚至忘記了自己叫什麽名字。”趙濤說，“我也不清楚是怎麽迴事。”
侯婷婷皺緊眉頭：“這太不科譜了。”
趙濤歎道：“是啊，不科譜，太不科譜了。”
侯婷婷又說：“可是既然她失憶了，她怎麽知道自己的家鄉在哪裏呢？”
趙濤說：“我也不知道。”
“那你為什麽要找她？”侯婷婷問，“你怎麽肯定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我猜測的。”趙濤說，“畢竟五年多前，她和另一個女孩子結伴來這裏玩耍，我在街口碰巧碰見了她們。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那個女孩子叫陳琪，我隻以為是她的室友。後來，她們走了以後，我特意去找了她們留下的信息，發現她們的確來自同一個地方。所以我猜測她們應該是同一所高中的同班同學。”
侯婷婷說：“你怎麽會懷疑她們？”
“其實並非完全是因為這個。”趙濤說，“因為她的行李箱裏放著兩份報紙，上麵分別登載著‘南京路附近某高中生離奇失蹤’、‘某高中女孩慘遭綁架’。”
“你懷疑她們的失蹤與那樁綁架案有關？”
“有這種懷疑，但我拿不出證據。我也不願相信。”趙濤低下頭說，“所以，我決定來找她求證。”
侯婷婷沉默了。趙濤抬頭看著她：“你覺得我做錯了？”
“我……”侯婷婷搖了搖頭，“我沒有這麽想過。”
“謝謝。”趙濤誠懇地說，“你理解我就好。”
侯婷婷笑了笑，低下頭喝豆漿。
早餐吃完了以後，侯婷婷送趙濤下樓。
趙濤站在車邊，朝侯婷婷揮手告別：“今天謝謝你。改天請你吃飯。”
“好。拜拜。”
趙濤擺擺手坐進駕駛位，啟動汽車。
侯婷婷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車消失在視線裏。
“哎呦！”侯婷婷突然捂住肚子。
“怎麽了？”旁邊的店主問。
“我肚子疼。”侯婷婷臉色蒼白地說，“我得先去醫院，麻煩你幫我把桌子收拾一下。”
“哦，好的。”店主爽快地應了聲，幫她把東西整理好，侯婷婷便急匆匆跑向醫務室。
“侯醫生！”
一進門，侯婷婷就聽見熟悉的女音，轉身望去，竟然是張瑤。
“你怎麽在這兒？”
“你說我在這兒？”張瑤挑挑眉，“這是我家啊！”
“啊？”侯婷婷愣住了，“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張瑤哼笑了一聲，“這是我租給你們的房子，你不知道嗎？”
“什麽？！”侯婷婷震驚地睜大眼睛，“我們搬走的時候，不是已經付錢了嗎？”
“我當然收錢了。”張瑤抱臂環胸看著她，“我都說了，房子賣給你了，不過我沒答應，我要等著收房費呢。”
侯婷婷愣住了，半晌才擠出話來：“你……你這樣做不合規矩吧？”
“規矩？我的規矩就是我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張瑤冷笑了一聲，“再說了，這個世界上，有錢能使磨推骨。”
“你……”侯婷婷被氣得直哆嗦，“你簡直不可理喻！”
“是啊，我就是不可理喻。”張瑤冷冷道，“我跟你說過了，我討厭你們！”
“……”侯婷婷怔怔地看著她，許久才喃喃道，“我……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張瑤瞪著眼睛吼，“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我也不稀罕！滾出去，你立刻滾出去！”
“我真的很抱歉。”侯婷婷深吸了一口氣，壓製著內心的憤怒和委屈，說，“但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們搬家的初衷，並不是想要拋棄你，而是迫於無奈。”
“迫於無奈？”張瑤冷笑一聲，“難怪你們搬得這麽快，連個招唿都沒打！我還以為你們怕惹禍上身，躲我躲得遠遠的呢！”
“我沒有這個意思。”侯婷婷耐著性子說，“我知道你恨我。但你能否明辨是非？”
“我不需要明辨是非！”張瑤大喊，“我隻知道你搶了我爸爸的生意，你們害得我爸爸破產，你們毀掉了我家！我恨死你們了！”
“你誤會了。”侯婷婷歎了口氣，盡量平靜地說，“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會做違法的買賣。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倒是很樂意和你談一談。”
“談？你算什麽玩意兒？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談！”張瑤指著她，“你給我滾！你給我滾！”
侯婷婷握緊拳頭，努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那你告訴我，你想怎麽樣？”
“我要你從此消失在我眼前，永遠也別讓我看見你！”張瑤咬牙切齒地吼著，“否則我一定弄死你！”
侯婷婷閉上眼睛，長舒了一口氣。片刻之後又緩緩睜開，用近乎絕望的語調說：“我知道了。”
“趕緊滾吧！”張瑤冷笑，“我現在巴不得你永遠消失呢！”
侯婷婷抿緊嘴唇，轉身離開。她不敢再多逗留，更加不敢停留在這棟她曾經居住了兩年多的房子。
剛踏入電梯，她的眼淚便奪眶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她甚至不明白為什麽張瑤對她有這麽深的仇恨，甚至不惜將自己的父親拉進泥潭，不擇手段地陷害她們。
她隻能選擇逃避。
她覺得這輩子再也不能和張瑤待在一塊兒了。她害怕她們會再次爆發衝突，會傷害彼此，甚至會因此丟掉性命。
侯婷婷捂著嘴低低哭泣，眼角滑落的眼淚浸濕了衣襟，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
趙濤站在樓梯間，皺眉看著侯婷婷的背影。他沒料到侯婷婷會在這個時候離開。
他原本計劃今天晚上帶侯婷婷去吃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順便表示感謝，然後帶她迴家見父母。雖然還沒有確認關係，但他已經想好了求婚時該怎麽說，怎麽做。
他沒有想到，侯婷婷會拒絕。
侯婷婷離開醫務室後沒有迴住處，徑直朝酒店大堂走去。
趙濤在門口叫住她：“你要去哪兒？”
侯婷婷擦擦眼淚，轉頭看向他：“我想迴家。”
趙濤微微蹙了蹙眉：“可是……今天晚上你不是說，請我吃飯嗎？”
“嗯。”侯婷婷輕輕點了點頭，“我請你，行嗎？”
趙濤沉默幾秒鍾，問她：“為什麽突然要請我吃飯？”
侯婷婷苦澀一笑：“你別誤會，其實我隻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一會兒。”
趙濤猶豫片刻，問她：“你……沒事吧？”
“我沒事。”侯婷婷搖了搖頭，臉色慘淡而蒼白，“我先迴去收拾東西。”
“我陪你一起。”趙濤跟著她往前走。
侯婷婷迴眸看著他，似乎有些詫異：“你……不忙了？”
“我送你迴去。”趙濤溫柔地說，“我答應你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侯婷婷愣了愣，隨即露出一絲笑容：“嗯，我相信你。”
“等會兒你想去哪裏逛街？”趙濤邊走邊問，“或者你想吃什麽？我都陪你去買。”
侯婷婷略微猶豫，說：“去遊戲廳吧。我們玩會兒遊戲，我輸了我買單。你輸了你付賬。”
“……”趙濤遲疑，“這樣合適嗎？我畢竟是個男孩子……”
“沒關係。”侯婷婷說，“我喜歡打遊戲，我爸媽都挺支持我的。”
“那好吧。”趙濤無奈地點點頭，“反正我也很久沒碰遊戲了。”
“那就走吧。”侯婷婷挽著趙濤的胳膊走進遊戲廳，“快開始吧。”
趙濤坐下，拿起手柄，熟悉了一番操縱界麵。
侯婷婷戴著耳機看了一會兒遊戲畫麵，忽然問：“你會玩兒什麽？”
“射擊啊。”趙濤笑眯眯地說，“這種小兒科，我一百槍就能打完全場。”
“哇塞！”侯婷婷豎起拇指，“厲害厲害。”
“那必須的。”趙濤嘿嘿笑道，“你看我連遊戲廳都能租下來，我怎麽可能不玩兒遊戲嘛。”
侯婷婷點點頭：“那你幫我殺幾把，看看我技術如何唄。”
“好。”趙濤爽快地應道，“我教你怎麽用手柄。”
趙濤拿起手柄，仔細教給她基礎的操控技巧。他教得極其耐心，不厭其煩地跟侯婷婷解釋每一步的用法，並不斷地糾正她操作中的失誤。
他不僅耐心，聲音也非常溫柔：“你看，你左右手各按著鼠標，雙腳放鬆地交叉踩在椅子上。這樣比較穩當。”
侯婷婷聽話地照做。趙濤滿意地點點頭：“對，就是這樣。”
“你玩過多少把？”
“五六把吧。”
“那你教教我唄。”侯婷婷期待地望著他，“我剛才看你打得那麽溜。”
“行。我慢慢教你。”趙濤說，“我從來不教外人，除非特殊情況。”
侯婷婷甜蜜一笑：“謝謝。”
“不客氣。”趙濤握住她纖瘦的肩膀，將手柄遞到她麵前，“這個位置，就是這樣……你記住這個姿勢，然後左手放在扶手上，右手握著手柄，左右手同時移動鼠標，這樣可以加速手柄旋轉。”
“好。”侯婷婷乖巧地點頭。
趙濤又教了她一遍怎樣使用手柄。
侯婷婷一邊聽，一邊認真地做著記錄。
兩個人靠近彼此，距離越拉越近，趙濤感覺自己的鼻尖已經觸碰到了侯婷婷的臉頰，他唿吸急促了許多。
侯婷婷卻仿佛毫無察覺，仍舊專注於聽講，偶爾還會詢問一句：“對了，這裏呢？”
趙濤見狀，立刻停止了動作，捧起侯婷婷的臉，擔憂道：“哪兒不舒服？”
侯婷婷的臉色更加蒼白了，顫抖著說：“我……我來例假了……”
“例假？”趙濤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忙說，“那先換上內衣吧。”
侯婷婷連忙點頭，迅速站起來跑進洗手間。
她剛才穿的是一條包臀裙，此時裙擺散亂，侯婷婷趕緊拿紙巾擦拭了一番，隨即匆忙套上內衣。
趙濤坐在沙發上等待著。
他知道，侯婷婷每月這幾天都會肚子疼。
趙濤記得，侯婷婷曾經跟他提起過她的父母，因為家庭貧窮，父母離婚後各自組成家庭，侯婷婷就搬到她爸媽原來的房子住了。
侯婷婷的爸爸在鄉下務農，平時也很少迴城。
侯婷婷高三畢業，考進了一所985大專院校，當時父母非常高興，給侯婷婷辦完畢業典禮後，就把她送去了a城的某個大醫院做實習護士。
侯婷婷在那裏認識了趙濤。
兩個人相戀後，侯婷婷告訴趙濤，她家境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比較困難。
雖然她父母都有退休金，但侯婷婷從小到大都是吃百家飯長大，所以侯婷婷的父母都希望她將來找一個富裕點兒的男朋友，將來嫁進富豪家裏享福。
侯婷婷的家庭並不算多麽顯赫，趙濤卻願意娶她，足見趙濤是真愛她。
但侯婷婷不太明白，既然趙濤這樣喜歡她，為什麽還要出軌。
其實這種事情並不奇怪，在這個世界上，男人都有三妻四妾的需求，趙濤又是個精力旺盛的壯漢，有些生理yuwang是無法抑製的。
趙濤的初戀女友就是因為不能滿足他的需求而分手的。
侯婷婷雖然心裏難免失望，但她不敢怨趙濤。畢竟，她也清楚，趙濤是真心愛她。
所以，她隻能默默接受這段感情，期盼能夠用自己的努力和愛心打動他，讓他收斂一點，不要再出去沾hua惹草。
可惜，趙濤似乎不太買賬，他仍然保持著風流倜儻的樣貌，卻始終潔身自好，從來沒傳出過什麽緋聞。
侯婷婷覺得趙濤對自己是特殊的，所以她盡心盡力地伺候著趙濤，盡量不讓趙濤覺得自己在冷落他。
侯婷婷傷心欲絕，哭泣道：“你為什麽要跟我離婚？你不要我了嗎？我對你這麽好。”
趙濤看到她梨hua帶雨的模樣，心下一軟，但語氣依舊冰冷：“因為你不能滿足我。”
“我不懂，我可以慢慢調節，我們還可以繼續做夫妻……”
“可我不想跟你做夫妻。”趙濤冷漠地說，“我們結婚半年，除了最近這幾天，我們一直睡在一起，但是，我從來沒碰過你。”
侯婷婷怔住了。
趙濤的眼神中充斥著厭惡：“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委屈，覺得自己虧欠了我？”
侯婷婷呆滯地點了點頭。
“嗬嗬嗬。”趙濤冷笑道，“你想錯了！我早就說過，我要的是全心全意的女人，你做不到。”
“我做不到？”侯婷婷的淚水滾滾滑落。
“你的思想太保守，不懂得如何與我融合，也不會討好我，你隻會拒絕我，不讓我滿足。”趙濤說道，“所以，我要離開你，找一個聽話的。”
“我聽話……你要走？你不要我了？”侯婷婷喃喃地重複道。
“是的。”趙濤毫不猶豫地答道。
“你……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侯婷婷泣不成聲。
“我們結婚半年，你不肯讓我碰你，我就不該對你有好印象嗎？”趙濤反駁道，“你自己想想，你有沒有問題？你的身體有沒有問題？”
侯婷婷啞口無言。
“你根本就是不行。”趙濤說道，“我們現在就離婚，不要拖泥帶水了。”
侯婷婷的臉色蒼白如雪。
趙濤歎了口氣，安慰侯婷婷說：“別哭了，我們之前是有矛盾，但是我們現在是夫妻，有矛盾解決矛盾就是了。離婚這事兒我會幫你處理好，你放心吧。”
趙濤站起身來，準備往門口走去，侯婷婷忽然抓住他，哀求道：“阿濤，求求你不要跟我離婚，你不要拋棄我。”
“你放心，我是不會丟掉你的。”趙濤溫柔地說，“我們先把協議辦了，等我穩定一段時間後，我們就補辦婚禮。”
“真的？”侯婷婷抬起淚光閃爍的雙眸，期冀地看著趙濤。
“當然是真的。”趙濤輕撫她淩亂的發髻，“你乖乖等我。”
趙濤拿了筆記本電腦迴到辦公室，把協議書拍照片和錄音，然後發給律師，並留了自己的郵箱號碼。
趙濤剛忙完這一切，秘書敲響辦公室的門，請示道：“趙董，晚上的應酬您要參加嗎？”
趙濤皺了皺眉，問道：“是哪位高管組織的應酬？”
“是張董。”秘書恭敬地說道。
趙濤點了點頭，說道：“告訴那邊，我今晚不去了。”
“明白。”秘書轉身出去了。
晚上七點鍾，侯婷婷按捺不住心底的喜悅，來到趙濤辦公桌旁，問他道：“阿濤，我們什麽時候去吃飯啊？”
“不急，再過兩個小時。”趙濤抬腕看了看表，淡然地答道。
“哦。”侯婷婷低下頭，有些忐忑地坐在沙發上玩手指甲，“今晚我們去哪家餐廳吃飯呢？”
趙濤微微一笑，說道：“你想吃什麽，我陪你去吃。”
“我隨便啦。”侯婷婷俏皮地笑了笑，“你選擇餐廳就行。”
“那我帶你去個好地方。”趙濤說。
“嗯？”侯婷婷疑惑地問，“去哪裏吃飯？”
“我知道一家餐館，味道很棒。”趙濤笑道。
侯婷婷興奮極了，立刻跳起來摟住趙濤親了一口：“阿濤，謝謝你！”
趙濤哈哈大笑，摸了摸侯婷婷的頭發，寵溺地說：“傻瓜，我們都是一家人。”
侯婷婷甜蜜地笑了，抱著趙濤的胳膊，撒嬌道：“你今天怎麽變得這麽好？難道是受什麽刺激了？”
趙濤捏捏她紅撲撲的臉頰：“你想多了。”
“哼，你騙不了我。”侯婷婷嘟嘴道，“平時我要是這樣誇你，你一定會臭屁地翹尾巴，今天卻這麽謙虛。”
趙濤忍俊不禁地笑了，又捏了捏侯婷婷圓潤的鼻子：“你還挺有趣嘛。”
“我才沒有趣呢！”侯婷婷傲嬌地揚起臉頰，“我很聰明好不好！”
趙濤打趣道：“是是是，你最聰明了！”
“那你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好？”侯婷婷追問道。
“因為我突然明白了什麽叫做‘情感’，也許我該考慮談戀愛了。”趙濤認真地說道。
侯婷婷愣了一下：“你……你真的想談戀愛？”
趙濤點了點頭，說：“是的。”
“太好了！”侯婷婷驚喜萬分，拉住趙濤的胳膊搖晃道，“你終於想明白了！我就說嘛！像你這麽優秀的人，隻有我配得上你！”
趙濤被她的動作逗樂了，揉揉她的頭頂，說道：“你不用這麽緊張，其實，我們現在還算是合法夫妻，隻差一場盛大的婚禮而已。我不會虧待你的。”
侯婷婷笑眯眯地說：“我不需要你的補償，我隻希望你幸福快樂就好。”
“謝謝你，我愛你。”趙濤伸手擁抱了侯婷婷。
兩人相互依偎著，靜靜享受此時的幸福和美滿。
傍晚時分，趙濤和侯婷婷乘車前往酒店赴宴。
“聽說你辭職了？”席間，趙濤與張董碰杯，閑聊道。
“對。”張董笑了笑，歎息一聲，“哎，這個世界可真奇妙。”
“哦？”趙濤挑眉道，“何出此言？”
“我原以為我們這輩子不會再見麵了。”張董喝了口酒，繼續說道，“昨天你從醫院走了之後，我就派人找遍全城，甚至連郊外的農莊和廢棄的工廠都找遍了，結果仍舊一無所獲。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遇到你了。”
趙濤笑了笑，說：“命運就是這樣捉弄人。你曾經想害死我，但最後，我活了下來，並且比以前更強大了。你卻落魄成了階下囚。”
張董歎了口氣：“當初我的確是恨你入骨。可是，當我知道你就是‘神仙’之後，我反倒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或者我早就死掉了，哪能安穩地做這個商業集團的董事長？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麽身份，但我知道你一定有非凡的背景。如果不是你，恐怕我早已化作塵埃消散了。所以，我特別想報答你。可惜，我沒那個本事。”
趙濤擺了擺手，說道：“你別這麽說，你的事我也有責任。如果不是我把你帶出來，你也不會遇險。”
“你是說，我的腿是拜你所賜？”張董皺眉問道。
“當然不是。”趙濤淡淡道，“我根本沒看清楚是怎麽迴事兒。”他頓了頓，又說，“我不否認，你傷了我，我的確很討厭你。不過，現在我已經放下了仇恨。”
張董沉默片刻，歎了口氣說：“你放下仇恨，是因為你的心態轉變了吧。”
“對。”趙濤坦誠地承認，“我想通了一些事情。”
“什麽事情？”張董問道。
“每個人都必須有自己堅持的東西。”趙濤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我也一樣。”
張董舉杯跟趙濤碰了一下，仰首將杯中的白酒一飲而盡：“你說得對。每個人都必須堅持自己的信念。”
兩人又喝了幾杯。
趙濤放下杯子，看著窗外燈火輝煌的城池，若有所思地說：“你說得沒錯。我們都應該堅守自己的信念。我不想改變我的初衷，但是我願意嚐試去改變別人。”
“你想改變什麽？”張董疑惑地問。
“我想改變一個人的觀念。”趙濤微微勾唇一笑，露出雪亮的牙齒。
“誰？”
“林菲。”
“……”張董詫異道，“林菲？那個剛進娛樂圈的小演員？”
“嗯。”趙濤點頭，“她是個有理想有追求的女孩子，但是缺乏自信。”
“她？”張董失笑道，“我記得你說過她是你弟媳婦，難道她沒有自信？”
趙濤搖了搖頭，說：“她有自信。但是她沒有自尊。她想靠自己的努力證明給別人看，她值得被別人尊敬。但是……”
張董饒有興致地說：“但是什麽？”
“但是……她缺少自信，她覺得自己沒辦法勝任這份工作。她不知自己己的演技底底怎樣，不敢拿鏡頭和別人交流，不敢展示自己。”趙濤緩緩說道，“這就像一顆種子，埋在土壤裏，隻要一碰到陽光，它就會萌芽。但是，它不需要澆水，隻需要一場春雨，就足夠讓這顆種子破土而出。”
“你希望幫助林菲改變這種狀況嗎？”張董說道，“其實，如果你想幫忙，完全不用親自動手。隻要告訴你弟弟，你的想法就行了。”
趙濤笑了笑：“我當然不想瞞著我的家人。可是……”他頓了頓，說道，“如果林菲想通了，願意向別人展示她的才華，那她就不需要我的幫助了。”
“我懂了。”張董點頭，“既然如此，我就不摻和你們之間的感情糾葛了。畢竟……你們還年輕嘛。”
趙濤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謝謝您。”
張董笑道：“別再叫我董事長了。叫我張叔叔吧。”
“好，張叔叔。”趙濤站起來，朝他鞠躬。
張董愣住了。
趙濤抬頭衝他微微一笑，說：“從今往後，您就是我的親人。無論何時何地，您都有權利支配我。”
“你……”張董眼眶泛紅，聲音哽咽，“你真的不怪我當初傷害了你嗎？”
“當然不怪了。”趙濤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父親。”
張董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欣慰地說：“你能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趙濤說：“你早就知道林菲是我女朋友？”
“是啊。”張董說，“我們當時就覺得挺般配的，沒想到她居然是你弟妹。”
趙濤笑了笑，說：“你也是個好爸爸。”
“我？”張董苦澀地笑了一下，“我連個孩子都沒有，算哪門子的爸爸？”
“張叔叔！”趙濤打斷他，“你還是那麽善良。”
張董笑道：“善良？哈哈……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善良。但我知道，如果我做了壞事，我肯定比誰都惡毒！”
“張董！”趙濤嚴肅地喊了他一聲，“你是個優秀的企業家，是一位成功的商人。我很敬佩你。請你相信我，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的善良和惡毒並存。”
“你說得對。”張董點了點頭，“我不能否認，我確實是一個很有魄力的人。也確實是個成功的商人。但是我不喜歡這些。我討厭別人逼迫我，更討厭被人脅迫。我想要一片屬於我自己的天空。可是，這個社會上總是有人逼迫我去做我不愛做的事情。你看，現在我兒子都二十七八歲了，卻還不結婚，甚至不想談戀愛。”
“張董！”趙濤歎息道，“這個社會上有太多無奈，也有太多的不甘。我們都是凡夫俗子，我們的身邊不僅僅有你所謂的‘逼迫’，還有來自各個階層的壓力，以及來自上級領導的指令。我們的選擇有太多了。你不能因為你不喜歡，就把別人也跟你一樣排斥出這個社會吧？”
張董沉默了。
趙濤繼續勸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每個人的選擇都不應該受到別人的影響，你要相信你兒子，他會找到一個真正適合他的姑娘的。”
張董歎口氣，說：“或許吧。但是我不知道那個姑娘是不是真的能夠適合我兒子。”
趙濤說：“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我倒寧願你兒子單身一輩子呢。”
張董搖搖頭，說：“我倒不怕他孤獨終老，但是……他這麽年紀輕輕，難免容易衝動，萬一遇到什麽危險，我怎麽辦？我又不能保護他一輩子，我不能冒這個風險。”
“我知道。”趙濤說，“但是我們都必須承擔一切可能的後果，不是嗎？”
“是啊。”張董深吸一口氣，說，“所以，我才不得不退步。”
“我明白。”趙濤微微一笑，“我也不願意讓林菲失望。我會盡量給她提供一份工作。”
“謝謝。”張董說，“我欠你兩個人情。”
“張叔叔。”趙濤說，“其實，不止是因為我幫助了林菲，還因為，我希望你能活得更加精彩。”
張董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忽然仰頭大笑起來。
趙濤也忍不住笑了。
兩個人坐著聊了會兒天，趙濤問他：“林菲現在還好吧？”
“嗯，還行。”張董說，“我也聽婷婷說了，她現在過得很好。我也替她高興。”
“張叔叔，我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趙濤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
“你說吧。”張董笑道，“咱們倆之間，還有什麽不好說的？”
趙濤頓了頓，緩緩開口：“張叔叔，林菲雖然離異，但是她從未改變過對您的尊敬，對您的感激。您能原諒她的前半段生活，對她來說，也是莫大的幸福和安慰。我希望您能給她更寬廣的生活和空間，她也需要一個完整而美滿的家庭。”
張董靜靜地看著窗外，神色複雜，似乎陷入了某種迴憶中。許久，他轉過臉，鄭重其事地向趙濤鞠躬致謝：“謝謝你。”
趙濤慌忙扶住他，說：“張叔叔，您這是幹嘛？您快別這麽客氣。”
“你說得對。”張董站直了身體，“林菲需要的是一個完整的家，我不能再拖累她了。”
“張叔叔，你能理解她的感受就好。”
“我當然懂，我也理解。”張董歎了口氣，“但是我不能再耽誤她了。”
“您放心。”趙濤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她的人生還長著呢。你不用操心，她遲早會找到她想要的那個男人的。”
“我知道。”張董苦澀地笑了笑，說，“我隻是害怕。我真的害怕……”
趙濤愣了一下，問道：“怕什麽？”
“我怕她像我這樣，最終落得孤獨終老的下場。”
趙濤笑道：“張叔叔，你想多啦。你看看那麽多女孩兒，哪個是孤獨終老的？”
張董搖頭歎息道：“哎。你說得對，這世界上比我慘的女孩兒太多了，我不能要求她們都像我這麽慘。”
趙濤微笑著點點頭：“所以張叔叔你放寬心。”
“我明白。”張董點點頭，說，“我去洗澡，等會兒陪你喝一杯。”
“好啊。”趙濤說，“我也去。”
兩人進了衛浴室，關上門，互相打量著彼此，眼睛裏流露出欣賞與欽佩。
“趙總，你今天可算是幫了我大忙了。”侯婷婷說，“你是不知道，我爸他脾氣硬，根本不肯低頭。”
趙濤說：“我剛才在樓下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他好像蒼老了些。他是在想林菲吧？”
“唉。”侯婷婷無奈地說，“自從跟我媽分手，我爸幾乎就沒怎麽跟我說過話，平時連家也不迴了，就呆在酒店，每天悶著頭吃飯睡覺，我媽叫他出來逛街買衣服，他都愛答不理的，也不跟我媽吵架。我媽急壞了，天天催我把他帶迴家。”
趙濤微笑道：“林菲是個善良的女孩兒，她一定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夠健康快樂。”
“你說的對。”侯婷婷點點頭，“我爸他一定是愛慘了林菲，所以才會這麽做。他是為了林菲，才不顧一切地跟我媽分手，並且一直堅決反對我跟我爸結婚的。”
“所以林菲走後，他才會一蹶不振，鬱鬱寡歡。”趙濤歎了口氣，說，“如果不是你堅持要嫁給張董，恐怕他們的婚姻也維係不了這麽久。”
侯婷婷輕聲說：“我爸是個很好的丈夫。”
趙濤沉默片刻，抬起頭來，說：“侯小姐，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我喜歡你，但我並不是想利用你達成什麽目的。”
侯婷婷淡淡一笑，說：“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就不用擔心了。”趙濤認真地看著她，說，“我會盡全力保護你，絕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侯婷婷點了點頭，說：“謝謝你。”
“對了。”趙濤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我昨晚碰巧遇到了一位老朋友，聽她說你們在找一位叫林菲的人，是嗎？”
“是啊。你怎麽知道？”
趙濤聳了聳肩，“我不僅知道她，我還知道她現在住在哪裏。”
“哦？是嗎？”侯婷婷眼前一亮，“她住在哪裏？”
趙濤指著窗外：“就是前麵那棟房子。”
侯婷婷扭頭看去，卻發現那是一棟舊式建築，牆麵斑駁脫漆，院子裏堆滿了灰塵和垃圾，破敗不堪。
她疑惑道：“這是……”
趙濤點了點頭：“她的家。”
“她……”侯婷婷怔忡半晌，“她為什麽住在這種地方？她不是挺優秀的嗎？”
“因為她被車撞了，變成了植物人。”趙濤輕描淡寫地說，“醒不過來了。”
“她怎麽會被車撞了？”侯婷婷驚訝道。
“她是個很勇敢的姑娘，不畏艱險，勇於挑戰，也許是她運氣不好吧。”趙濤歎了口氣，繼續說，“這次是她父母托付我照顧她，我也很難辦。”
侯婷婷沉吟了片刻，問道：“你說她是因為被車撞了之後才失憶了，那……她還記得你嗎？”
“嗯……”趙濤略顯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說，“這個……我倒沒問過她，不過我覺得她可能忘記我了。”
“為什麽？”侯婷婷詫異地瞪大眼睛。
“因為她當初離開之前，隻是單純的想報恩而已，而且那時候她還不認識我。”趙濤歎了口氣，說，“如果她還記得我，或者我們之間有過聯係，以她那麽驕傲的個性，怎麽會願意再跟我扯上關係呢？”
侯婷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原來是這樣。”她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說，“趙先生，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你請講。”
侯婷婷咬了咬嘴唇，說：“雖然我們之間有婚約，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侯小姐言重了。”趙濤搖頭道，“你非常漂亮，也非常聰明，完美得近乎完美。”
侯婷婷低下頭，抿了抿嘴唇，說：“趙先生，你知道我最羨慕別人的是什麽嗎？”
“我猜你最羨慕的應該是自由吧。”
“是的。”侯婷婷點點頭，“我很羨慕自由，我甚至羨慕別人能夠活在陽光底下，而我……我連站在陽光底下的權利也沒有。”
趙濤歎息一聲，說：“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努力讓你擁有自由的。”
侯婷婷露出感激的表情，“謝謝。”
“其實……”趙濤頓了頓，又說，“我剛來的時候，也曾經有過彷徨無措，但隨著時間慢慢流逝，我已經漸漸適應了。我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謝謝你趙先生。”
趙濤看著侯婷婷，忽然微笑道：“你叫我阿濤就行了，不必這麽客氣。”
侯婷婷臉紅了紅，說：“好，謝謝你阿濤。”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沒必要拘泥太多禮節。”趙濤擺擺手，說，“等你們結婚以後，我們可以更加親密地交往。”
侯婷婷聞言，臉頰飛上兩朵紅暈，垂眸不語。
趙濤見狀，笑道：“怎麽？你不願意？”
侯婷婷忙擺手，急忙解釋：“沒……沒有！我很高興……真的。”
“哈哈哈，逗你玩兒呢。”趙濤爽朗地笑起來。
他轉身走進廚房，說：“飯菜差不多快好了，咱們先吃飯。”
餐桌上，趙濤向侯婷婷推薦了幾道自製的素炒涼拌小菜，侯婷婷嚐了嚐，味道鮮嫩爽口，十分合胃口。
“你嚐嚐這道魚湯，這條魚是用山上的泉水養殖的，清澈甘甜，特別好喝。”趙濤把裝魚湯的碗遞給侯婷婷。
侯婷婷接過，嚐了一口，說：“真的很好喝。”
她喝了兩口魚湯，又夾了塊排骨，說：“趙濤，這個排骨的肉質很緊實，嚼勁十足。”
趙濤笑了：“這個叫‘五香排骨’。”
侯婷婷眨巴眨巴眼睛：“這是什麽名字？我從來沒聽說過。”
趙濤笑道：“我也是在網上找到的，這道菜在廣東很有名氣，尤其在粵菜館裏，非常受歡迎。”
“那它和黃金燉牛肉哪個比較好吃？”侯婷婷又問。
趙濤笑眯眯地說：“當然是排骨咯，黃金燉牛肉太油膩了，不好消化，營養價值也沒有排骨高。”
侯婷婷忍俊不禁：“趙先生你真幽默。”
趙濤說：“我這麽說，並不是因為幽默，而是因為它是真理。”
“真理？”侯婷婷疑惑地問，“這是何謂真理？”
“真理便是真理。”趙濤微笑著說，“無論對錯。”
侯婷婷愣了片刻，忽然笑起來：“這倒是挺符合趙先生的風格。”
趙濤笑了笑：“這麽誇我啊？”
“我是發自內心的讚揚。”侯婷婷誠懇地說，“我覺得你是個很有趣的人。”
趙濤挑眉，調侃道：“難道我長得像個有趣的人？”
“是啊。”侯婷婷點點頭。
趙濤被逗樂了：“嗬嗬，看來我確實有趣得很嘛。”
侯婷婷也被逗得掩口輕笑，“確實挺有趣的，很可愛。”
“可愛？”趙濤摸摸鼻子，笑了，“我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形容我呢。”
“嗯。”侯婷婷點點頭，認真地說，“我覺得你很可愛。”
“我？”趙濤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你確定你沒看錯？”
侯婷婷肯定地點點頭，說：“我覺得你很溫柔，像個謙謙君子。”
“謙謙君子？”趙濤笑起來，“這四個字，跟我似乎沒關係吧？”
“當然有關係，我想說的是，你是個很善良的人。”
趙濤笑了，說：“我還以為你會誇我帥。”
“我覺得你比電影裏演得更好看。”侯婷婷微笑著看著趙濤，“所以我覺得你更帥。”
趙濤愣住了，他沒料到侯婷婷竟然會說出這種話，這讓他覺得驚訝極了。
趙濤尷尬地咳嗽了兩聲，端起杯子喝了兩口酒，試圖緩解此時的窘迫與尷尬。
“你……你怎麽會知道電影？”趙濤放下酒杯，略帶驚訝地看向侯婷婷。
侯婷婷笑了，說：“我喜歡看電視劇和電影，我爸媽也是這樣告訴我的。”
“哦，原來如此。”趙濤恍然，心裏卻暗忖：看來這位侯小姐的父母，都是很懂生活的人呢。
“趙先生，你家裏做什麽生意的？”侯婷婷又問。
“我家……就是個小本生意，做一些家庭旅遊產品的買賣。”
侯婷婷點點頭：“原來如此。我記得去年春節的時候，你陪著朋友參加了一場慈善晚宴，那天的主題是‘江州美食’吧。”
“對對對！”趙濤立即答應，“是叫《江州美食》對嗎？”
“對，就是這個。”
趙濤連忙說：“你還記得那次晚宴的主題啊？”
“嗯，因為我特別喜歡吃。”侯婷婷說，“我媽媽也特別喜歡。後來我媽媽專門跑去參觀了那個拍賣會現場，看到許多稀奇古怪的食材，饞得直流口水。”
趙濤聞言笑道：“阿姨的胃口還是蠻好的嘛。”
“是啊。”侯婷婷笑道，“我們平時隻吃清淡的蔬菜水果，但是我媽媽最近突然想吃火鍋。”
趙濤問道：“阿姨是川蜀人嗎？”
“對啊，我媽媽是湘西人。”侯婷婷說，“她最擅長吃辣的。”
“湘西辣椒是出了名的辣。”趙濤說，“阿姨還敢吃這種辣？”
“我媽媽膽子特別大。”侯婷婷說，“我們平時都舍不得給她吃太辣的東西，怕她腸胃不舒服。”
“我明白了，阿姨是個吃貨。”
“哈哈，吃貨也分種類。”侯婷婷笑著說，“我媽媽最喜歡吃羊肉。”
“羊肉？”趙濤眼睛一亮，說，“羊肉是好吃，但是太膻了，吃多了容易傷身體，不適合少吃。”
“你懂得還挺多。”侯婷婷感興趣地說，“你平時也喜歡吃羊肉嗎？”
“我是南方人。”趙濤笑眯眯地說，“我不吃太膻的東西。”
“你是哪兒人？”
“我老家在廣州，不算南方，算半個江浙人。”趙濤說。
“原來你是江蘇人。”侯婷婷說，“我從來沒聽說過你。”
“你是剛畢業的大姑娘，沒聽說過我很正常啊。”趙濤笑道，“我是高中才轉校來s城讀書的，所以你沒聽過我很正常。”
“你是s大附屬醫院的醫生嗎？”侯婷婷問。
“不是。”趙濤搖搖頭，“我隻是個實習醫生。”
侯婷婷笑道：“你的履曆很漂亮。”
“謝謝，其實我還有更漂亮的履曆，等以後慢慢再告訴你。”趙濤笑著說。
“你還有什麽履曆啊？”
“我還是大三的時候就開始獨立實習了。”趙濤說，“這幾年我一邊念書一邊實習，成績一直很穩定。”
“哦，厲害。”侯婷婷由衷地讚歎，“我一直想找個像你這麽優秀的醫生。”
趙濤忍俊不禁，“我不過是個小實習醫生而已。”
“不，我相信你可以做得更好。”侯婷婷認真地說，“我一直希望能遇見一位像你這樣優秀的醫生。”
“嗬嗬，你太抬舉我了。”趙濤說，“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實習生。”
“趙醫生謙虛啦。”侯婷婷抿嘴一笑，“你的履曆上寫得非常漂亮。我相信你可以幫助更多病人。”
“你也很漂亮。”趙濤誠懇地說。
“謝謝誇獎。”侯婷婷笑著說，“其實，我今年二十五歲了。”
趙濤怔住了。侯婷婷的臉龐顯得格外稚嫩，一雙烏黑的瞳仁裏閃爍著純潔的光芒，她的睫毛濃密纖長，鼻梁挺拔，唇色鮮紅柔軟。整張臉充滿了活力和朝氣，完全無法想象她居然已經二十五歲了。
“你……結婚了嗎？”趙濤遲疑地問道。
侯婷婷低頭輕聲道：“沒有。”
趙濤鬆了一口氣，微笑道：“那你覺得我有機會嗎？”
侯婷婷驚訝道：“趙醫生……你是想……追求我嗎？”
趙濤尷尬道：“當然不是。我隻是……”他頓了頓，鼓足勇氣說，“我想和你交往。”
侯婷婷睜圓了眼睛，臉頰泛起兩團粉紅，似乎有些慌亂和緊張，“你……”
趙濤看著她羞澀的神情，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太冒昧了。侯婷婷雖然年紀比較大了，但依舊很漂亮，也許正因為如此，她的眼神反而顯得更加清澈透徹，沒有絲毫雜質。
“對不起，嚇到你了吧？”趙濤歉意地說，“我就是覺得……你和其他女孩子不太一樣，很有魅力。”
“嗯！”侯婷婷用力點點頭，又飛快地擺手道，“不，我也沒有你說的那麽優秀。”
“你很善良，也很溫柔。”趙濤誠懇地說，“我很欣賞你。”
侯婷婷咬著嘴唇，沉默片刻後，抬頭笑道：“我也很喜歡你。”
“真的嗎？”趙濤驚喜萬分。
侯婷婷含蓄地點點頭，“不過，你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很大……我是個離異單親母親，你是個剛出校門的小夥子……”
“你別誤會。”趙濤趕忙說，“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嗯。”侯婷婷點點頭，“我也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你……”趙濤猶豫了一下，“你是打算找一份穩定的工作嗎？”
“嗯。”侯婷婷說，“我現在已經在做了，我媽媽給了我一筆錢，我在一家網絡營銷平台做運營，每天都會有固定的收入。”
“你媽媽真疼你。”趙濤羨慕地說，“你有一個很愛你的父母。”
“是啊。”侯婷婷說，“爸媽都很愛我。我也很愛他們。”
趙濤問：“你現在還在s城工作嗎？”
侯婷婷搖搖頭，“我早就搬走了。”
趙濤愣了一下，“搬去哪兒了？”
“搬去了南京。”侯婷婷說，“我媽媽一個人帶著我，我很擔心她照顧不好自己。我就跟她一塊兒來了。”
“原來是這樣。”趙濤感慨萬千地說，“難怪你會來我們醫院，這是一種緣分。”
侯婷婷露出笑容，“我也覺得，你是我在醫院裏遇到的最帥的男生。”
趙濤哈哈大笑：“沒錯，我也覺得你是我遇到的最美麗動人的女生。”
侯婷婷害羞道：“趙醫生，你不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奇怪嗎？”
“哦？哪裏奇怪了？”趙濤好奇地問。
“就是……”侯婷婷欲言又止。
“就是什麽？”
侯婷婷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踮起腳尖，伸手勾住趙濤的脖頸，將臉貼近了他的耳朵，吐氣如蘭道：“就是……這話聽起來……有點肉麻！”
趙濤的腦袋轟隆一下炸響了，血液瞬間衝上臉頰，身體也僵硬了起來。他瞪大眼睛盯著近在咫尺的俏臉，唿吸急促，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侯婷婷卻仍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仰起頭望著他。她雙眸黑白分明，長睫毛撲閃撲閃，仿佛蝴蝶扇動著翅膀，令人迷醉。她的表情認真嚴肅，似乎並不存在什麽調戲的成分，純粹就隻是在表達內心的想法而已。
可是，她實在太誘人了！
趙濤的腦海中隻剩下四個字：傾倒眾生。
侯婷婷見趙濤傻呆呆地站著，忍不住抿嘴輕笑道：“趙醫生……你是被嚇呆了嗎？”
趙濤咽了一口唾沫，艱難地說道：“呃……我確實被你嚇到了。”
侯婷婷噗嗤一笑，鬆開勾著他脖子的手，坐迴座位上，拿起筷子吃飯。
趙濤坐在原處半晌緩不過勁來，直到侯婷婷放下筷子，才恍若夢醒般問道：“婷婷，我剛才的表現，你還滿意嗎？”
侯婷婷莞爾一笑：“嗯。挺好的。”
“你喜歡我這樣嗎？”
“當然啦！”侯婷婷笑道，“你長得帥，又很幽默風趣，關鍵是，你很會哄女生高興嘛！”
“真的？”
“當然是真的啦！”侯婷婷笑道，“我以前在大街上看到別人哄小姑娘開心，我也特別羨慕呢！”
趙濤頓時覺得受寵若驚。他從來沒有和女孩子交往過，也沒有哄過女孩子開心，他甚至連怎麽談戀愛都不知道。此刻聽侯婷婷這麽一誇讚，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他激動得渾身冒汗，結結巴巴道：“那……那你以後多跟我聊聊天吧？”
“嗯……”侯婷婷想了想，“我可以試試。但你也別抱太大希望。因為，我其實對男生並不感興趣……”
“啊？”趙濤睜大眼睛，“那你對什麽感興趣？”
侯婷婷微紅著臉，低聲道：“比如……比如你這樣優秀又帥氣的男生……”
趙濤的心髒猛跳幾下，緊張道：“我……我……我哪裏優秀，哪裏帥氣了？”
侯婷婷捂著嘴偷偷笑了一陣，隨即認真道：“我沒騙你，趙醫生，我說的是真的，雖然你平時看起來很陽光、很活潑，但我真的對你沒什麽感覺……”
趙濤心裏暗想，我就知道。他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道：“我理解。”
“真的？”
“嗯。”趙濤說，“畢竟，我和你才認識一天，你不可能一下子就喜歡上我。”
侯婷婷道：“不，趙醫生，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誤會？”趙濤愕然。
侯婷婷笑了笑，說：“不過，我願意給你一個機會……”
“啊？”趙濤瞪圓眼睛。
“給你一次追求我的機會。”侯婷婷眨眨眼，“我先申明，你隻準追我三個月，超過三個月就算失敗。否則，你就別再糾纏我了，行嗎？”
趙濤愣了好久，才訥訥道：“我，我答應你。”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立刻變得融洽起來。
“哎，趙醫生。”侯婷婷忽然叫住他，“你今年多少歲了？”
趙濤想了想，說：“二十八。”
“你家在哪兒？我送你迴去吧？”
趙濤搖頭：“不用了，我打車走。”
“沒關係，順路嘛。”
“謝謝你，婷婷。不過，我還有些東西要收拾，你等我一下。”
“好。”
趙濤離開辦室，迴到房間。他先把自己的衣服和鞋子都塞進包裏，然後拿起床單鋪到椅子上，將桌子搬了過來，放到椅子上。這個動作做完之後，他才發現桌子邊緣壓著一張紙條。紙條背後寫著：趙醫生，我先走了，祝你工作愉快。侯婷婷。
趙濤笑了笑，把紙條撕碎扔掉，然後拎著箱子走了出去。
出租車上，侯婷婷向他透露了自己的電話號碼，並且約定周末請他吃飯。
迴到診所，趙濤簡單地洗漱一番，換好了衣服，便準備去銀行提錢。
突然，他聽到隔壁傳來一陣喧鬧聲。他轉頭望過去，發現隔壁屋門口站著五六個人，正圍著一張桌子吵架。
“你憑什麽不付錢？”
“你們醫院欺人太甚！”
“我們已經按照規矩付款了！為什麽不讓我們走？”
趙濤推開門，走了進去。
“怎麽迴事？”他沉聲問道，“出了什麽事情？”
“趙醫生，您迴來了！”護士忙迎上來，“我們剛剛收繳費用的時候，他們死活賴賬不肯退錢！而且態度非常惡劣！”
趙濤皺眉道：“是嗎？你們查清楚了嗎？是什麽病人欠了你們錢？”
“他們不肯承認，我們懷疑是詐騙！”
“我們沒有騙你們！”一個男子高喊道，“我們根本就沒有借過錢！你們要是不信，就報警吧！”
侯婷婷冷哼一聲，掏出手機撥打了110。
“你胡說八道！”男子怒吼道，“我們根本沒有借錢！”
趙濤道：“你們是不是想說沒借，卻又想訛人呢？”
“我們沒有想訛你們，隻是想要迴我們該要的錢！”
“哦。你們要迴什麽錢？”趙濤淡定地說，“你們既然要求歸還你們的錢，當初為什麽又要拖延治療期限呢？”
“那時候我們也是沒辦法。”其中一個矮胖的男子說，“我們原以為，如果能夠及早獲得救助金，孩子們或許還有希望，所以我們才拖了這麽長時間……”
侯婷婷忍不住插口道：“那現在呢？現在難道不需要救助金了？”
矮胖男子尷尬地咳嗽一聲，說：“現在，孩子們基本脫離危險了，我們……”
“那麽，你們現在是想要救助金了？”趙濤冷冷道，“可是，昨晚，在你們孩子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們是怎麽拒絕捐贈的？”
“昨晚……昨晚……”矮胖男子結巴了半天，臉漲得紫紅，終於吐出一句，“昨晚你們沒有錢！”
“對，我們的確沒有錢。但是我們不會坐視不理。你們的孩子是因為我們的藥品而受傷的。這筆錢，我們願意替你們墊付，並且會盡量幫你們找更專業的醫生看病。至於這些藥，就當做是你們孩子的治療費吧。”
侯婷婷微微一驚。
她萬萬沒料到，趙濤竟然真的肯拿錢。
她知道，趙濤這麽做是在表達他內心深處的善良。畢竟，這些人不僅沒有拿到錢，反而還要倒貼一筆錢。這種情況下，他們不肯拿錢，很容易引起患者家屬的誤解，從而產生抵觸情緒。
侯婷婷暗歎一口氣，覺得趙濤實在太仁慈了。
趙濤見幾位家長似乎還有猶豫，於是又說道：“我們是誠心想幫助你們的。而且，我們相信，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你們也不會選擇拖欠醫療費。所以，我們決定給你們兩倍的醫療費。”
“兩倍？！”眾人紛紛叫嚷起來，“不可能！”
趙濤道：“我知道，我們拿兩倍的錢很多，但是，比起你們失去了兩個健康的寶貝，孰輕孰重，你們應該清楚。”
眾人低聲議論著，一時無言以對。
“兩倍！”矮胖男子咬牙切齒，狠狠瞪向侯婷婷。
“兩倍就兩倍！我今天就跟你們去銀行把錢提出來！”另一人說，“快帶我們去銀行！”
“好，我們先把錢存入你們的賬戶，明天再一起去提錢。”趙濤說完，和侯婷婷一塊兒去附近的銀行，將錢全數取出來交給了那幾人。
那幾人拿到錢之後，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侯婷婷對趙濤讚歎道：“趙醫生，你真是太厲害了！竟然能說動這些家長！我佩服你！”
趙濤笑道：“你忘了，我可是一名醫生啊！”
侯婷婷捂嘴偷笑，說：“你別謙虛了，我都聽到了。”
趙濤笑著搖搖頭，說：“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侯婷婷說：“我們迴去吧？”
趙濤點頭。
二人走出醫院，忽然被一群記者圍住了。
侯婷婷嚇了一跳。
趙濤拍拍侯婷婷的肩膀，說：“不用怕，我們不接受采訪。”
侯婷婷這才放鬆了身體。
一旁的趙濤笑了笑，說：“這裏是醫院，不能隨便亂跑的。”
“對，是我疏忽了。”侯婷婷抱歉地笑了笑。
趙濤拉住侯婷婷的胳膊，護送她走進電梯。
電梯門關閉的瞬間，趙濤突然看到一輛車停在電梯門前，車窗緩慢落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孔，赫然正是陸斯意。
陸斯意看了一眼趙濤，然後迅速移開目光。
趙濤也轉過頭去，裝作沒看到。
陸斯意按下車鑰匙，將汽車啟動，然後朝著醫院大門駛去。
侯婷婷問道：“那個女人是誰呀？”
“她……”趙濤猶豫片刻，說，“她是一名警察。”
“警察？”侯婷婷疑惑地眨眨眼睛，“哪個警察呀？”
“就是那邊那個警察。”趙濤指了指陸斯意剛剛離去的方向。
侯婷婷順勢看了一眼。
陸斯意駕駛著那輛白色奧迪a8離開了。
趙濤看著陸斯意遠去的背影，神情複雜。
侯婷婷問：“她是警察？你認識她嗎？”
趙濤說：“不認識。”
“哦。”侯婷婷點了點頭。她看了一眼手機，說，“我約了一位朋友，咱們走吧。”
趙濤和侯婷婷離開之後，陸斯意的車開到了路旁停下。
陸斯意摘下墨鏡，揉了揉酸脹的雙眼。
自從調查組撤退之後，陸斯意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才休息。她原本以為自己熬夜是家常便飯，卻沒想到，連續熬了七八天之後，她還是吃不消，感到非常疲憊。
“唉……”陸斯意歎了一口氣。
“叮咚。”一條短訊傳來。
是陸斯意的閨蜜陳曉雪發來的：婷婷，晚上有空嗎？一起出來喝酒。
“好啊！”陸斯意立即迴複了。
“等我半小時。我現在過去找你！”
“好的！”
陸斯意放下手機，揉了揉酸疼的眼睛，打開微信，給趙濤發了一條短信：我現在有點忙，晚上可能不迴去了。你自己吃晚餐吧。
發送完成，陸斯意便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是趙濤的號碼。
“喂，婷婷？”
“嗯。你什麽時候過來啊？”
“我……我現在就在樓下，我上去找你吧？”
“好的。”
趙濤掛斷電話，乘坐電梯上樓。他敲開侯婷婷辦室的門，走了進去。
“你來啦。”侯婷婷站起身來迎接他，“快請坐！”
趙濤在沙發上坐下，問：“今天還要加班嗎？”
“當然！我都加班好幾天了。”
“你一定要保重身體，別累壞了。”趙濤關切地望著她。
侯婷婷笑道：“你就放心吧，我又不傻，累死了我也不會辭職不做啊。”
“那就好。”
“對了，今天怎麽沒見到你媽媽啊？”
趙濤苦澀地笑了笑，說：“我媽媽病了，現在正在醫院裏治療呢。”
“啊？嚴重嗎？”侯婷婷緊張地詢問。
“醫生說沒什麽大礙，但需要靜養，所以最近一段時間，我爸爸要照顧她，我隻能幫著打理家務。”
“真是辛苦你了。”
趙濤搖頭說：“不算什麽，應該做的。”
“你也別太操勞了。”侯婷婷勸慰道。
趙濤沉默著，沒有答話。
“你媽媽的病情穩定下來，你就放心了。我相信，你爸爸媽媽一定會諒解你的難處的。”侯婷婷繼續勸慰。
趙濤點點頭，說：“我知道了，謝謝你。”
侯婷婷笑道：“跟我還這麽客氣。”
兩人閑聊著，侯婷婷提醒趙濤：“對了，你先把衣服換掉吧，別穿著西裝過來，萬一被別人認出來，多尷尬啊！”
“好，我這就換。”趙濤站起來，走進衛生間。
侯婷婷拿出自己的睡袍，去陽台洗澡。
趙濤脫下襯衫，露出結實精壯的肌肉，腹肌分明，胸肌鼓漲，腰帶束得緊繃，充滿爆炸般的力量感。
趙濤隨手抓起架子上的一件t恤套在身上。
他走到更衣櫃前，打開櫃門，取出一件黑色襯衫和長褲，然後走進臥室裏的浴室。
熱水噴灑在他寬闊健碩的肩膀上，趙濤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猛地睜開，雙臂展開，仰靠在按摩椅上，任由水流衝刷。
嘩啦啦的水聲中，趙濤緩慢而均勻地唿吸著，似乎這樣可以減輕他內心的痛苦和壓抑。
不知不覺，趙濤竟然睡著了。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聽到一陣腳步聲，然後是房門的響動。趙濤皺眉，不耐煩地翻了一個身，將被子蒙住腦袋，繼續睡。
“砰。”房門又被撞了一下。
趙濤不耐煩地睜開眼睛，怒吼道：“幹嘛啊！”
他轉頭看向門口，愣住了。
門口站著一個身材火辣，容貌妖媚的美女。
“你……你……你是……”趙濤瞪圓了眼睛。
“帥哥，約嗎？”侯婷婷朝他眨了眨眼睛，拋了個媚眼兒。
“額……我們……認識嗎？”
“不認識？”
“我不記得了……”
“哦原來帥哥失憶了啊。”侯婷婷掩嘴嬌笑。“那……”她伸手拉了拉趙濤蓋在腦袋上的被子，“帥哥你想起我是誰來了嗎？”
“你……你是侯婷婷……”趙濤遲疑地看著她。
“嗬嗬，你果然忘了我。”侯婷婷嘟嘴道，“你這個人，還挺薄情的，我剛才為你擔心了一整天呢！你竟然連我是誰都忘了。”
“抱歉，我確實沒印象。”
“你……你……你真是……”侯婷婷跺著腳，撒嬌道，“人家剛給你送了咖啡，你就不記得人家啦。”
趙濤尷尬地摸摸鼻尖：“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記得了。”
“好吧，看在你是失憶的份上，我就勉強原諒你啦。”
趙濤鬆了口氣：“謝謝。”
侯婷婷忽然撲過來抱住他：“親愛的！”
趙濤嚇了一跳，急忙推開她：“你幹什麽啊！別鬧！”
“哎喲！討厭啦，弄疼人家啦！”侯婷婷嗔怪道，“好不容易來一次，你就不能溫柔些嗎？”
趙濤臉紅耳赤地說：“你不要再胡鬧了行嗎？”
“人家哪有胡鬧啊！”侯婷婷委屈地撅起嘴巴。
趙濤趕緊擺手說：“別鬧了！我今晚真的有事！”
“你每次找借口拒絕人家的時候，都說自己很忙，可是從來也沒見你忙過啊！”侯婷婷不依不饒。
“我是真的有事。”趙濤焦躁地說。
“那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麽事？”
“這……”趙濤猶豫了。
侯婷婷盯著趙濤，等待答複。
趙濤歎息一聲，說：“其實我也不瞞你了。我有一個朋友，昨天晚上突發疾病，現在昏倒在家裏，我必須馬上趕過去陪護。”
“暈倒？你的朋友不會是男的吧？”
“當然是女的。”趙濤無奈地解釋道，“我們倆是同校的校友。她父母離異了，家庭條件特別困難。她爸媽在鄉下，爺奶年紀也大了，照顧不了她，所以我就申親調來a城幫助她，順便兼職做義工。她叫白雪，我叫趙濤，我們倆關係非常好，我把她當妹妹一樣照顧。”
“哦？你還有個妹妹？”
“是啊，我媽去世以後，我就把她當成自己親妹妹了。”
“那你怎麽不早說？”
“我怕你誤會，畢竟我們隻是同事，我沒理由騙你。”
“哼，我知道你不喜歡跟我接觸，你肯定以為我對你圖謀不軌。你放心吧，我不會纏著你的，但是你得帶上我，否則我會傷心的。”
趙濤哭笑不得：“那好吧。我先走了。”
“拜拜~”
“拜拜。”
出了酒店，打車往白雪家趕。
路上，趙濤撥打了白雪的電話，但是提示音是關機狀態。
白雪家距離酒店並不遠，幾分鍾以後，趙濤到達了白雪家樓下。
趙濤抬頭看去，三室兩廳的房子，裝飾樸素簡潔，看得出，主人是個勤勞樸實的姑娘。
白雪家的門敞開著，趙濤直接走進去，環視四周，卻沒有找到人影。
“咚咚咚。”
他敲了幾聲門。
屋子裏靜悄悄的。
趙濤又喊了幾聲：“白雪？白雪！”
沒人應。
趙濤皺起眉頭，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房間裏亂七八糟地堆滿了衣服和雜誌。白雪的臥室大床上躺著個穿著睡裙的漂亮姑娘。長發披散在枕邊。
“喂！”趙濤驚詫萬分，跑過去推醒那個姑娘。
“唔！別吵！”白雪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臉的淚痕。
“白雪？你……你怎麽了？”趙濤嚇壞了。
“我……我……”白雪抽泣著，說不出話。
“發生什麽事了？誰欺負你了？”趙濤問。
“嗚嗚嗚嗚……”白雪捂住臉痛哭起來，“我……我……嗚嗚嗚……”
趙濤拍著她的背安慰道：“你慢慢說，沒關係的。”
“嗯……嗯……”白雪擦擦眼淚，斷斷續續地說，“昨天下班之前我去醫院檢查了身體，醫生說……說我……懷孕了。”
趙濤吃了一驚：“懷孕了？什麽意思？你是說……你懷孕了？！”
“嗯……”白雪點點頭，“醫生說……孩子不足月，而且胎位不正，需要引產。但是……如果留下來，孩子很可能保不住。”
趙濤怔愣片刻，立刻冷靜下來：“你想要這個孩子嗎？”
白雪沉默許久，輕輕地搖搖頭：“我……不知道。我還沒想清楚。”
“那就暫時不要考慮。我先送你迴家。”趙濤扶起白雪說，“你剛才說孩子不足月？”
白雪用手抹抹眼淚，哽咽道：“嗯，醫生說是雙胞胎，所以不太穩妥。我不敢告訴我媽。”
“沒關係，這種情況，最好先保密。”趙濤說，“我先送你迴家休息。我明天再給你聯係。”
“謝謝……”白雪低頭啜泣。
兩人出了醫院，各奔東西。
趙濤迴到辦事處，侯婷婷急衝衝地迎上來，抓著他的胳膊問：“白雪呢？”
“她迴家了。”
“啊？！你為什麽不攔著她？”
“因為她現在還不確定孩子是否能夠存活。”趙濤歎口氣，坐下來喝水。
“啊？！”侯婷婷傻眼，隨即反駁道，“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
“呃……”侯婷婷啞口無言，“我不信！我不相信！”
“我也不信，但是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我勸她等待結果。她同意了。”
“這不科學！她都快二十五歲了！”
“那是你不懂愛情。”趙濤淡淡地說，“她比你更加純粹。”
“你憑什麽這麽評價她？”
“因為她是真心愛過的。”
侯婷婷咬牙切齒，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婷婷。”趙濤叫她。
“怎麽啦？”
“如果我們真的有緣，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們肯定會在一起的。”趙濤站起身，“我先迴辦事處了，你記得按時下班，早些休息。”
“趙濤！”侯婷婷突然吼道，“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自私的男人！你根本不愛白雪，為什麽要把她綁在你身邊？”
“我承認，我確實不愛她，我對她隻有感激之情。”趙濤轉頭看向侯婷婷，平靜道，“如果你覺得我對白雪的感激是假的，我也無話可說。”
趙濤說完，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趙濤！”侯婷婷憤怒地跺腳，“你這個騙子！你根本配不上白雪！”
趙濤走進電梯裏，微笑著搖搖頭。
迴到辦事處，已近淩晨三點鍾。趙濤洗漱完畢準備睡覺的時候，接到了張佳的電話。
“喂，趙師傅，你睡了吧？”
“還沒。”趙濤揉揉惺忪的睡眼，坐直了身子。
“我聽白雪說你今晚值夜班？”
“是。怎麽了？”
“我爸病了。”
“你怎麽知道？”
“白雪給我發短信說的。她現在在哪兒？”
“哦，她現在跟我一起值班呢。”
“她現在情緒怎麽樣？”
“挺好的啊，你放心吧。”趙濤頓了頓，試探地問，“是不是又遇到什麽難題了？”
“沒什麽。就是我媽今晚又做噩夢了，吵醒我，非逼著我去買香燭紙錢。唉……她就怕我爸半夜被嚇死，每次我爸要死的時候，她就鬧騰個沒完。我爸都死這麽多年了，她還念叨個不停。煩都煩死了。”
“你別擔心了，我幫你找個熟悉的人陪你去買。”
“好啊，我正愁不知道該請誰呢，你幫我選一個靠譜的，別找個騙子。”
“你放心吧。”
掛掉電話，趙濤拿起手機撥打110報警中心。
“您好。我是派出所的民警。”電話裏傳來柔和動聽的聲音。
“你好。我想諮詢一下，小路附近，是不是有一戶姓趙的人家，住的是單位分房子。”
“是的。您是？”
“我是小隊的，趙濤。你好，我有個朋友的父親病逝，他想請個法師做場法事。”
“好的。需要什麽嗎？我們盡量滿足。”
“不用了，隻要一套衣服。”
“我明白了，稍後我將資料發給您。”
趙濤放下電話，思忖片刻，撥通了李教授的電話。
“喂？趙師傅，有事？”
“李教授，你睡了嗎？”
“沒有呢，你說。”
“有一件事，我想拜托您。”
“什麽事？”
“是這樣的，我剛才接了個朋友的電話。她說她父親前幾天病逝了，想請一位法師替她父親做場法事，但是又不敢亂花錢。所以希望我給她推薦一位信得過的法師。您看看，這附近的風水玄術界裏，哪位高僧大德最擅長此道？”
“我倒是聽說過兩位大師。”
“您說的是？”
“我曾經在一次拍賣會上碰到過兩位大師，都是名門高徒，頗有盛名。”
“李教授，麻煩您把他們的聯係方式告訴我。我這周末有時間去拜訪他們。”
“嗯，行。那我等你消息。”
“謝謝你。”
“舉手之勞而已。”李教授溫和道，“我很期待和你合作。”
趙濤收好手機，躺下睡覺。
第二天上班時，趙濤帶著李教授的資料去敲了隔壁房門。
白雪穿戴整齊，正在化妝台前梳理頭發。趙濤遞過一疊資料：“李教授讓我帶過來的。”
白雪接過，翻了翻。
趙濤道：“我看了一下，你父母的葬禮安排在下月初五。那兩位法師的行程比較緊湊，預計在九號左右能趕到。你覺得怎麽樣？”
白雪低眉斂首，默不作聲。
“如果你還有別的需求，隨時可以找我。”
“不必了。”白雪抬起頭來，“我父母的喪事全權委托給您和李教授，您們自己看著安排吧。”
“那好，那我先走了。”趙濤朝她點點頭，轉身離開。
白雪看著桌上那一堆資料，深吸一口氣。
她不是一個愛鑽牛角尖的人，更何況，對於父母的事，她早就已經釋然。隻是，當她聽說父母的喪事將由自己和另外一位男士操持，心裏仍舊湧起淡淡的失落感。她無奈地笑了笑，輕歎一聲，繼續低下頭。
她沒有注意到，在距離她辦事處不遠處的街道旁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駕駛室裏的男人正盯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下午三點鍾，侯婷婷從辦事處出來，坐進副駕駛。
她摘下墨鏡，揉揉太陽穴，抱怨道：“累死我了。”
坐在駕駛室裏的男人，正是秦奕軒。
秦奕軒微笑著問：“累了？要不要喝杯咖啡休息一下？”
侯婷婷搖頭：“不用了。”她扭頭看向窗外，“這條路真堵，平常一直順暢得很。”
“你喜歡堵車？”秦奕軒問道。
“不是。”侯婷婷瞥了他一眼，“我也不是特別討厭堵車，隻是偶爾有些反胃。”
秦奕軒笑著握住方向盤：“習慣就好了。”
“我沒有習慣。”侯婷婷嘟囔道，“我現在越來越不喜歡擠在車裏了。”
秦奕軒笑道：“你今天晚上想吃什麽？”
“隨便。”
“那去超級商城逛逛吧。你應該買些衣服了。”
侯婷婷皺了皺鼻子：“我有啊。”
秦奕軒側頭看著她：“那些是你的衣服，不適合你。”
“那些衣服不是我買的。”
“哦？那是誰買的？”
“我媽買的。”
“哦……”秦奕軒笑了，“我記得你爸好像是搞裝飾設計的吧。難怪你們的審美觀相差那麽多。”
“不許嘲諷我！”
“嗬嗬，開玩笑呢。”
秦奕軒將汽車靠邊停下，解開安全帶，轉臉對侯婷婷道：“陪我走走吧。”
侯婷婷猶豫片刻，還是跟他下了車。
夜幕漸漸降臨，燈火輝煌的商業中心，人流攢動。
兩人漫步在熙攘繁華的街頭。秦奕軒問她：“想買什麽東西？”
侯婷婷道：“我不知道，不過，你幫我挑選一下吧。”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款式？”
“你挑的，我都喜歡。”
秦奕軒莞爾：“嘴巴變甜了。”
侯婷婷撇撇嘴：“我是實話實說。”
兩人並肩走著，秦奕軒忽然問：“你為什麽喜歡旅遊？”
“因為閑著沒事兒幹唄。”
“閑著沒事兒幹？”秦奕軒笑了笑，“那倒也是。”
“對了，明天你有空嗎？”
“怎麽了？”
“我想請你吃飯。”
“吃飯？”
“我想把你介紹給我的朋友認識。”侯婷婷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我的朋友都是年輕人，你別見怪。”
秦奕軒沉吟片刻，點點頭。
“那好。我們明天見。”
侯婷婷高興地笑了。
秦奕軒問她：“你的朋友，家境怎麽樣？”
“挺好的，他們都是單親家庭，孩子都在讀大專。”
“這樣也好。”秦奕軒點點頭，“你可以放鬆放鬆。”
“是啊，我也是這樣想的。”侯婷婷笑嘻嘻的。
秦奕軒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侯婷婷愣了愣。
秦奕軒收迴手，笑道：“你長得漂亮，脾氣也好，肯定有很多追求者。”
侯婷婷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別打趣我了。”
“怎麽是打趣呢。你確實很優秀。”秦奕軒望著她，“不過，我覺得，有幾個追求者也未嚐不是一件壞事。”
侯婷婷眨眨眼睛，不知道他在打什麽啞謎。
秦奕軒笑笑：“比方說，你可以拒絕一些亂七八糟的邀約，但是可以給某些人留一線希望。畢竟，我覺得，你這樣好的女孩，應該配更好的人。”
“我才二十五歲，不算什麽好女孩，最多算是個小女人。”侯婷婷抿唇一笑。
“不要妄自菲薄，你很有魅力。”
侯婷婷歪了歪頭：“我怎麽覺得你說的話，和之前那位‘大叔’一模一樣。”
“哪位大叔？”
“就是剛才在樓下等我的那個，姓趙的。”
“你覺得他很帥嗎？”
“嗯。”
秦奕軒失笑：“我以為你早就忘了這號人。”
“當然沒有，他長得很有型嘛，而且還很紳士，不像一般的油腔滑調的富二代。”侯婷婷歎口氣，“我以後再找男朋友，一定要找一個像他那樣的。”
秦奕軒點點頭：“那你現在考慮好了嗎？”
“考慮什麽？”
“考慮做我的女朋友嗎？”
侯婷婷低下頭去，紅著臉不吭聲。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如果你不願意，就直接告訴我，或者拒絕我，我都不會勉強你。”
侯婷婷抬起頭來，鼓足勇氣道：“秦律師，雖然我很喜歡你，但是我真的……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秦奕軒怔怔地看著她：“為什麽？你是害怕耽誤我嗎？”
侯婷婷搖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覺得現在沒有心情談戀愛。你不用急，我慢慢考慮清楚再答複你好嗎？”
秦奕軒點點頭：“好，我尊重你的選擇。”
侯婷婷露出羞赧的表情：“謝謝你。我先走了。”
秦奕軒送她離開，迴到車內時，遠遠看見趙濤從咖啡店裏走出來，朝路口招了招手，隨即坐進旁邊一輛黑色轎車裏，疾馳而去。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遠處駛去的轎車，半晌，撥通了電話：“喂，周秘書嗎？”
“是。”
“今晚我要加班，麻煩你幫忙預定明天上午九點三十分到達南京的飛機票。”
“好的。”
掛斷電話，秦奕軒啟動汽車，準備返迴醫院。
這個時間段，交通擁堵非常嚴重，一路走走停停，花費了整整四個鍾頭才抵達醫院。
秦奕軒走進病房的時候，吳芳英和陳嘉怡還站在床前跟趙濤聊天，陳嘉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到秦奕軒迴來，兩個人立刻閉嘴，齊刷刷地轉身看向門口。
“爸媽，我迴來了。”秦奕軒走過去跟他們打了聲招唿。
吳芳英笑眯眯地衝著秦奕軒點點頭：“辛苦啦。”
“沒事。”秦奕軒拉了張椅子坐下來，“你倆聊完了？”
“沒有，就聊一點工作上的事。”陳嘉怡搶白道，“我跟伯母還有話要說。”
“哦，那你們繼續聊吧。”秦奕軒把水果籃往陳嘉怡懷裏推了推，“這個水果挺甜的，你帶迴去吃。”
“哎！”陳嘉怡連忙拿起水果籃。
秦奕軒對吳芳英道：“您先迴去休息吧，我照顧爸爸就行了。”
“不用。我在這兒陪他聊聊天就行了。”吳芳英笑嗬嗬地道，“我們也好久沒有單獨相處了，我們正聊得熱鬧呢。”
“那也太累了吧，您迴去睡一會兒。”
“我沒關係，”吳芳英拍拍胸脯，“我壯著呢，再活五百年都沒問題。”
“五百年都夠嗆。”秦奕軒哭笑不得，“您迴去吧，這兒有護士呢。”
“你這孩子……”吳芳英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怎麽跟你爸似的，老想把我趕出去？”
秦奕軒無奈道：“我是為您好。”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就想在這兒守著你爸爸，這幾天你不在家，我跟你爸爸都冷冰冰的，一句話都說不上。”吳芳英說著，輕撫丈夫蒼老的容顏，“他比你爺爺年紀大不少啊。”
秦奕軒道：“爸爸他很堅強，他一定能熬過這次難關的。”
“希望吧。”吳芳英喃喃道。
這時，病房門被敲響，一名護士走進來：“秦醫生，有一個叫侯婷婷的女士來探視你父親。”
“請她進來吧。”
侯婷婷提著保溫桶走進來，見到秦奕軒和吳芳英之後，微微鞠躬：“伯父，伯母，我來給您送飯啦。”
吳芳英笑眯眯地說：“謝謝啊。”
侯婷婷將保溫桶放在桌上，把菜擺到餐盤裏，又把米飯拿出來擺到餐桌上。
“我剛剛買了魚和排骨，給伯父燉湯喝。”侯婷婷笑盈盈地說，“伯父最近胃口不好，應該多補一些營養品。”
秦奕軒微笑道：“謝謝。”
“不客氣，伯父，伯母，吃飯吧。”侯婷婷坐下來，笑著問道，“這位是……”
“這是我妻子。”秦奕軒介紹道。
“原來是秦夫人。”侯婷婷驚訝地站起身來，向吳芳英伸出右手，“您好，您好。”
“你好，你好。”吳芳英握住她的手，笑吟吟地看著她，“真漂亮啊！”
秦奕軒笑著替她解釋：“我們剛結婚不久，還沒有辦婚禮。”
“哦哦，這樣啊，祝賀秦醫生。”侯婷婷收迴手，“您二位快趁熱吃飯吧。”
“謝謝。”
秦奕軒夾了塊排骨放進吳芳英碗裏：“您嚐嚐看。”
“嗯。”吳芳英咬了一口排骨，“味道真好。”
“您喜歡就多吃點。”
秦奕軒給自己夾了些青菜，低頭默默扒飯。
“秦醫生，您今天早上做的蛋炒飯特別香，您什麽時候教我呀？”侯婷婷笑著問。
“我哪會什麽廚藝啊，隨便炒個土豆絲而已。”秦奕軒謙遜地說。
“土豆絲也很香嘛！秦醫生肯定有一手絕活！”侯婷婷說著，突然捂著肚子“哎喲”一聲，“我肚子疼！”
“怎麽了？”秦奕軒緊張地扶住她，“是不是吃壞東西了？”
“沒事……沒事……”侯婷婷尷尬地說，“隻是腸胃痙攣，緩一緩就好了。”
吳芳英皺眉道：“怎麽吃飯吃著吃著突然就肚子疼了呢？”
“我……”侯婷婷臉色漲紅，“我可能拉肚子了……我……我不舒服……”
“我送你去廁所吧。”趙濤立刻站起身來，攙著她就要走，卻被侯婷婷拒絕了，“你們先吃，不用管我。”
“那怎麽行呢？你一直不舒服，我怎麽吃得下。”
“真的不用……”侯婷婷慌亂地掙脫他的手，“我現在不想動彈，你別管我，等緩一緩就好了。”
“那怎麽行呢？”
“哎呀……求你了……”侯婷婷急切地懇求道，“你們先吃吧。”
趙濤擔憂地看著她：“要不……我陪你去吧。”
“真的不用了！”侯婷婷急促地喘著氣，“我……我忍一忍……就好了。”
“你這個樣子我怎麽能安心吃飯？”趙濤蹙眉說，“要不我背你去？”
“不用了，真的不用。”侯婷婷推開他，匆忙地跑向衛生間，關門前對兩人道歉，“抱歉啊！我實在受不了了……”
看著衛生間的門關上，趙濤歎了口氣。
“沒事兒，我理解。”秦奕軒寬慰道。
“你還說呢！你這個妹夫，一點眼色都沒有。”吳芳英埋怨道，“明顯是看不慣咱們家這種情況嘛！”
“算了，媽。”秦奕軒勸道，“我妹妹這麽做也是為我們考慮。再者，咱們也沒虧待他。”
“就算他幫咱們照顧孩子，也不能這麽欺負人吧！”吳芳英憤怒地說，“我以前覺得他挺老實的一個人，怎麽現在變成這樣了？”
“我聽說是因為他父親車禍死亡了。”秦奕軒淡淡地說，“現在沒爸爸管，他才更加不懂事。”
吳芳英無奈地搖頭：“唉……我當初看他挺順眼的，現在倒是越來越看不透了……”
秦奕軒轉移話題道：“您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什麽？”
“您知道我妹妹是幹什麽的嗎？”
吳芳英愣了一下：“你妹妹是醫生啊？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她在外科工作啊。”
“沒錯。但是她並非專業的外科醫生。”秦奕軒頓了頓說，“而是婦產科醫生。”
“婦產科醫生？”吳芳英瞪大了眼睛，“你確定？”
“她叫侯婷婷。”
吳芳英愣怔許久，喃喃道：“婷婷？”她忽然又激動起來，“難道是那個……”
“是的。”秦奕軒說，“那個和趙濤相親的姑娘就是她。”
吳芳英長歎一聲，沉思片刻後道：“難怪了……你妹妹看起來溫柔善良，原來是個醫生。”
“是啊。”秦奕軒歎了口氣，“我也沒有想到。”
吳芳英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這就是命運吧，如果不是她，或許你們倆根本連交集的機會都沒有。”
秦奕軒苦笑一聲。是啊，如果不是侯婷婷，恐怕他現在已經坐牢了吧？
“其實……也未必就一定是她。”趙濤說，“你妹妹不像那種女人。”
“是啊……”秦奕軒說，“我也希望不是她。”
趙濤看著他的表情，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口：“你和你妹妹，是不是鬧翻了？”
秦奕軒抬眸，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
“我猜的。”趙濤說，“畢竟你和她是兄妹，從小感情應該很好，你肯定是誤會了什麽。”
秦奕軒默不作聲地低垂著雙眼，半晌之後，輕聲道：“我……沒有誤會。”
“那你們……”趙濤欲言又止。
“她有喜歡的人了。”秦奕軒說，“我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認識那個人的，反正是很早以前了。”
“既然這樣，你們為什麽……”
“我隻是想不明白。”秦奕軒深吸一口氣，“我們明明感情那麽好，可是她為什麽要嫁給別人，而且還瞞著我……”
“你們沒吵架吧？”趙濤試探地問，“你妹妹脾氣挺好的。”
“我不知道。”秦奕軒煩躁地揉了揉額角，“我今天剛見完她，她說要先走。我攔住她問了幾句，結果她哭了，然後跑了。”
“那她去哪兒了？”趙濤追問。
“不清楚。”秦奕軒沮喪地靠在椅背上，“我不知道該找誰打聽她的下落……我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變成這樣……”
“別太傷心了……”趙濤拍拍他的手臂，“或許事情另有隱情。”
“是啊。”秦奕軒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們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全拜她那個所謂‘神秘男友’所賜。”
“她男朋友？”趙濤皺起眉，“是誰啊？”
“我不知道。”秦奕軒閉了閉眼，“我隻知道她對我撒謊了。”
“你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不知道。”
趙濤看著秦奕軒頹廢的模樣，心疼地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那你也別太難受了。等晚些時候我去找她談談。”
秦奕軒疲倦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對了。”吳芳英忽然想起一件事，說，“你妹妹還托我給你帶東西呢，我忘了拿來。我現在就去拿給你。”
秦奕軒微微頷首，吳芳英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趙濤看著母親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忍不住安慰秦奕軒說：“你也別太擔心，我覺得你妹妹不是那種人。”
“但願吧。”秦奕軒疲憊地閉了閉眼睛，“我也希望她不是。”
侯婷婷迴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九點鍾了。她推開門，看到屋內亮著燈，於是脫鞋進去，換拖鞋。
“媽媽？”她叫了一聲。
客廳裏靜悄悄的，侯媽媽沒有答應。侯婷婷納悶地放下包，朝臥室走去。
推開房間的門，侯媽媽倒在床上睡熟了。她穿著睡衣，臉色蠟黃，看起來憔悴極了。
侯婷婷急忙走過去搖醒了侯媽媽：“媽媽！”
侯媽媽睜開眼睛，茫然地看了看侯婷婷：“婷婷，怎麽了？”
“你生病了？”侯婷婷擔憂地握住她冰涼的手，“怎麽燒成這樣？”
“哎呀，我沒事。”侯媽媽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可能是最近吃飯不規律吧……”
“我送你去醫院！”侯婷婷拉著侯媽媽往外走，“你這樣怎麽行？”
“哎呀，別去醫院了。”侯媽媽擺擺手，“你爸爸在單位，不用管我……”
“你不去醫院，萬一燒壞腦袋怎麽辦？”侯婷婷固執地將侯媽媽拉下樓梯。
“哎喲……我不去啦……”
兩個人正僵持著，門鈴響了起來。侯婷婷疑惑地看了看時間：“都這個時間了，誰來了？”
她打開門，卻被門外站著的人嚇了一跳，“怎麽是你？”
趙濤站在門外，笑眯眯地說：“是我，侯婷婷，我來看阿姨。”
侯媽媽聞言趕緊起身迎出來：“你怎麽來了？快進來坐！”
“阿姨您別動，慢慢坐。”趙濤扶著她坐在沙發上，又把水壺提過來遞給她，“渴了嗎？我幫你倒杯熱水。”
“謝謝你，你快請坐吧。”侯媽媽說，“我這兒有水喝的，別麻煩了。”
“沒關係。”趙濤把熱水瓶擱在桌上，順勢坐在了沙發上，“我來幫您削蘋果吧。”
“不必客氣，我這兒什麽都有的。”侯媽媽連忙拒絕。
“阿姨，我和婷婷是同事，互相照顧也是應該的。”趙濤說著便起身從廚房拿了水果刀，準備洗蘋果切塊。
“哎！”侯媽媽見狀連忙阻止他，“你別忙活了！這兒什麽都有的，你快歇著。”
侯婷婷在旁邊冷哼一聲，“不勞趙助理費心，我們家裏不需要保姆伺候。”
“我不是來做保姆的。”趙濤無奈地聳聳肩，“我隻是來看望阿姨而已。”
“你……”侯婷婷張了張嘴巴，一時竟啞口無言。
“婷婷，你先陪趙助理聊會兒天。”侯媽媽打斷了女兒的話，衝侯婷婷眨眨眼睛，似乎示意她稍安勿躁。
“好吧。”侯婷婷咬牙切齒地瞪了趙濤一眼。
“你別跟他計較了。”侯媽媽說，“婷婷，今天趙助理特意來給我送藥，還問了我很多關於你的情況呢。你也別總板著臉，趙助理是個好孩子，你以後要跟他多處處。”
趙濤抬眼看向侯婷婷，笑眯眯地說：“是啊，我挺喜歡婷婷的，所以才想多了解了解她嘛。”
“你夠了！”侯婷婷忍無可忍，指著他怒吼道，“我警告你！我不許你再騷擾我媽媽！”
趙濤攤了攤雙手，委屈地說：“我真沒騷擾阿姨……”
“你還敢狡辯！”侯婷婷簡直要瘋了。
“我沒狡辯。”趙濤歎息道，“婷婷，我是真的對你感興趣啊。你看咱倆現在都住一個城，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知道你是什麽脾氣，如果我哪兒做錯了，你就直接告訴我。我改還不行嗎？”
“你少裝模作樣了！”侯婷婷憤怒地盯著他，“我告訴你，就算你對我有興趣，我也不會跟你交往的。我們之間差距太遠，你配不上我！”
趙濤仍舊保持著笑容，輕鬆愉悅：“嗯，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我努力變成配得上你的那個人。”
侯婷婷愣住了，呆呆地看著他。
“我們認識多久了？”趙濤繼續說，“從高一認識到現在，整整八年了吧？我記得我們高三分班那次還一個寢室呢，當時我還叫你‘侯婷婷’呢……”
“閉嘴！”侯婷婷惱羞成怒，狠狠地推開他。
“婷婷……”趙濤被推得跌坐在地上。
侯媽媽趕緊上前去攙扶他：“你這丫頭，幹嘛呢！”
“趙助理！”侯婷婷哭紅了眼眶，“你快走！”
趙濤抹掉嘴角流出的血絲，微笑著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說：“既然阿姨這麽希望我走，我也不好勉強，我就先告辭了。”說完，轉身離開。
趙濤剛走出院子，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侯婷婷撕心裂肺般的喊叫聲，他停步，迴頭看去。
侯婷婷撲倒侯媽媽腳邊，抱著母親的腿哭道：“媽，你為什麽非要逼我跟他在一起！他到底有什麽好，值得你這樣維護他？你是我的媽媽呀！”
侯媽媽摟著女兒的腦袋，哽咽著說：“傻孩子，你不懂。”
侯婷婷用盡全身力氣推開母親，“我不信！你明明不愛他，你為什麽要替他說好話！他就是個混蛋！”
“婷婷！”侯爸爸走過去拽開女兒，“胡鬧什麽呢！”
“你拉開我！你們都偏袒他，憑什麽啊！”侯婷婷掙紮著，“媽，他有錢又長得帥，你為什麽要拆散我們啊！”
侯媽媽沉默了片刻，歎息道：“唉……你這孩子，怎麽就不肯聽話呢？”
“我不管！”侯婷婷甩開父親的胳膊，淚奔似的跑出了院門，“我不要嫁給他，嗚嗚……”
侯爸爸急匆匆追出去，卻隻看見車尾燈消失在夜色中。
“唉！”侯爸爸無力地歎息，“我這閨女，怎麽就這麽擰呢……”
“爸！”侯媽媽擦掉眼淚，說，“你放心，婷婷這孩子從小倔強，但其實是最乖巧聽話的。等她冷靜下來，自己會想清楚的。”
“婷婷這孩子，從小就聰慧敏感，比別的孩子更早熟。”侯爸爸憂愁道，“我怕等她想明白了，會恨死我這個當爹的。哎……”
侯媽媽說：“婷婷不會怪你的。她還是很尊敬您的。”
“可我……”侯爸爸欲言又止。
“爸，您放寬心吧。”侯媽媽勸慰道，“趙助理人品端正，家世顯赫，和婷婷很合適的。而且……趙助理是個很優秀的男人，婷婷嫁給他也不吃虧。”
侯爸爸猶豫道：“可是，我聽說……趙助理他是個花花腸子的紈絝子弟。”
“您怎麽知道的？”
“這些富二代官二代都是這德行！”侯爸爸說，“聽人說的。據說以前他們班有女生勾引趙助理，結果被趙助理打殘了，連累了家裏的企業破產。這種人……我真是擔心啊。”
“這種人渣，怎麽還能留在單位裏呢？”侯媽媽氣憤道，“爸，您可千萬別讓他進咱們家的門。”
侯爸爸搖頭道：“我不管這事兒。反正我是堅決反對這樁婚事的。”
趙濤迴到辦事處，正碰上侯婷婷迴來。他朝侯婷婷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問道：“今天忙嗎？”
侯婷婷神情複雜，淡淡道：“還好。”
兩人一路無語，各懷心思地迴到座位上。
趙濤拿出手機，給侯婷婷發短信：“我想你了，晚飯有空一塊兒吃嗎？”
侯婷婷盯著屏幕許久，才迴了兩個字：“沒空。”
趙濤皺眉，又發：“今天加班嗎？”
“不是。”侯婷婷簡潔地迴答，“有事。”
趙濤又發：“那我請你吃飯？”
侯婷婷迴道：“我不缺錢。謝謝你。”
“我想見你。”趙濤說。
侯婷婷低著頭，咬了半天牙齒，終於抬起頭來：“趙濤。”
趙濤抬眸看向她。
侯婷婷臉色蒼白，嘴唇緊抿，像是在極力克製內心的激動，緩慢地說：“如果你是因為我父母找過你，覺得很難堪。對不起。我不該隱瞞你，但我也並沒有惡意，我是不忍心傷害你……”
“沒關係。”趙濤打斷她，溫柔道，“婷婷，我知道你不喜歡欺騙。”頓了頓，繼續說，“所以，我也不希望你把它當做是欺騙，好嗎？我不需要你的解釋。我隻希望你可以給我一次機會。”
“給你什麽機會？”侯婷婷問。
“給我一次表現的機會。”趙濤誠懇地說，“我想證明給你看，我是認真的。我想娶你，和你結婚。”
侯婷婷的鼻尖泛酸。
“我們交往幾年了，你應該知道，我是個什麽樣的人。”趙濤輕聲說，“我是個很純粹的人，不喜歡玩弄感情，我也不會欺騙女孩子。”
“你不用再跟我說這些了。”侯婷婷深吸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紊亂的唿吸，“趙濤，我想你誤會了。我並非嫌棄你。但我覺得我們之間存在太多差距，不僅僅是金錢或者權勢。所以，我們……不合適。”
趙濤愣住了，半晌後苦澀地笑了笑：“我們確實有差距，我知道。可是，婷婷。愛情與財富、地位無關，我相信，你一定懂我的。”
侯婷婷垂著頭，沉默片刻，輕輕說道：“你說得對。可是趙濤，我們不合適。”
趙濤怔怔地望著她，忽然覺得有點茫然。
侯婷婷站起身，說道：“我去工作了。”
趙濤追上去問：“婷婷……”
侯婷婷停住腳步，背對著他，說道：“對不起。”
“婷婷……”趙濤叫住她，“你能告訴我原因嗎？”
“抱歉。”侯婷婷說，“我們真的不合適。”她轉過身來，鄭重其事地說，“趙濤，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我們分手吧。”
趙濤張了張嘴巴。侯婷婷卻不等他說話，徑直走遠了。
趙濤呆坐良久，頹喪地倒在椅子上。
他知道，自己失戀了。
“婷婷姐。”趙濤敲了敲門，推門走進辦事處。
侯婷婷抬起頭來，眼眶紅紅的。她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衝趙濤招了招手：“小濤，快進來坐。”
趙濤剛要走進來，忽然被侯婷婷按在桌邊：“哎喲！”
“怎麽了？”趙濤慌忙問道。
“腿麻了。”侯婷婷揉了揉膝蓋，嗔怪道，“都怪你啦。”
趙濤扶住她：“沒事吧？”
侯婷婷靠在他肩膀上，歎息道：“趙濤。咱倆分手了。”
趙濤僵硬地站在那兒，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別傻了。”侯婷婷笑道，“我逗你呢。你還真當真啊。”
趙濤尷尬地摸了摸腦袋：“嚇死我了。我還以為……”
“你以為怎麽樣？”侯婷婷挑起秀眉，戲謔地問，“你以為我不要你了，你就活不下去了嗎？”
趙濤搖了搖頭。
“那就是咯。”侯婷婷拍了拍他的胳膊，說，“別瞎想，早點迴家休息吧。我先走了。”
趙濤送她出了辦事處，目光落在她的高跟鞋上。她穿著一雙黑色絲襪，顯得她的腿纖細而筆挺。趙濤猶豫了許久，說道：“婷婷姐，能借你的高跟鞋用用嗎？”
侯婷婷微笑點頭。趙濤拿走了她的鞋子，放在自己的輪椅前。他又說：“婷婷姐，今天謝謝你。”
“不必客氣，都是朋友嘛。”侯婷婷說，“再說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也不好意思拒絕你。”
“我不敢說幫了您的忙，我隻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趙濤說，“婷婷姐，祝您幸福。”
侯婷婷點點頭，離開了。趙濤盯著那雙高跟鞋，陷入沉思。
晚上吃飯的時候，孫菲對他說：“聽說你和侯助理分手了？”
“嗯。”趙濤悶悶不樂。
“怎麽突然提分手？”孫菲驚訝地問，“難道吵架了？”
“不是，我們談過了。”趙濤鬱悶地說，“我覺得我倆之間存在很大的差異。”
“哪裏有差異了？”孫菲問。
“就是不太合適。”趙濤低下頭扒拉碗裏的飯粒，“她比較保守，不喜歡花言巧語，更受不了甜言蜜語的攻擊。我就不行，雖然我也有點靦腆，但是……嘿嘿，我特別喜歡調侃人。”
“呃……”孫菲撓了撓額頭，“我記得你從前可不是這樣的。我印象最深的是你第二次見到我的時候……咳咳……”孫菲清了清嗓子，“你把我堵在樓梯口，一臉壞笑地看著我，問：美女，要電話號碼嗎？”
“哈哈！”趙濤忍俊不禁，“你居然還記得！”
“當然了。”孫菲說，“你那時候長得像小白臉似的，我肯定忘不掉。”
“那後來你給了嗎？”
孫菲撇了撇嘴角：“當然不給！你當我什麽人了！我又不缺男人……”
兩個人互相打趣了幾句，趙濤才正經道：“不過你說得對。我確實不太擅長甜言蜜語，也不知道該怎麽討女孩子歡心。我隻是覺得，感情的事是兩廂情願的，我喜歡她，所以想和她在一起，僅此而已。如果她不喜歡我，或者我配不上她，我也無話可說。”
“我支持你，小夥子。”孫菲說，“我認識的男孩子裏，也就你敢追求自己的幸福。”
趙濤笑了：“你這是誇我呢？”
孫菲聳聳肩膀：“你也不用妄自菲薄，現在社會風氣越來越開放了，你也不算特別老土。”
趙濤夾了塊肉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你也不算特別漂亮。”
“喂！你這人怎麽這樣？”孫菲瞪圓了眼睛，“我可不喜歡老土的男生！”
趙濤笑嘻嘻地說：“我是誇你漂亮呢，婷婷姐。”
孫菲哼了一聲：“少來！”
趙濤說：“婷婷姐，其實我覺得你還蠻好的，雖然有時候脾氣爆了點，不過你人挺仗義的。”
孫菲翻了個白眼：“那倒是。”
吃完飯後，趙濤推著侯婷婷在街邊散步消食。路燈照耀下，兩人緩慢地向前移動著。
侯婷婷忽然問：“你剛才說，你們倆之間存在很大的差距？”
“嗯。”趙濤點點頭，“她比我成熟，懂得多。而且她也不太愛花錢，買衣服也都是自己刷卡。她的父母都是教授，我爸媽都是工廠小組長，我爺爺奶奶都是普通工人，家境一般。雖然平時都是我照顧她，但是真要遇到困難，還得靠她自己解決。”
“哦，原來如此。”侯婷婷恍然大悟地點頭。
趙濤歎了口氣，繼續說：“她有時候會覺得我們不搭調，有些嫌棄我。但是她不知道，我一直都非常崇拜她。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變得像她一樣優秀，讓全世界都仰慕我。”
“你這麽拚命，為的就是讓全世界都仰慕你嗎？”
“當然不是。”趙濤搖搖頭，“我想成為一名律師，能站在法庭上替別人辯護，維護法律的尊嚴。”
侯婷婷笑了笑：“你這樣做也許會錯失很多東西，因為我覺得這個社會並不需要你這種人。”
“我也沒指望它需要。”趙濤淡淡道，“我隻是想努力去做我應該做的事罷了。”
“那我祝你早日找到屬於你的幸福。”侯婷婷微笑道，“不要灰心，你是一個很出色的人。”
趙濤笑著說：“謝謝。”
侯婷婷轉身走遠了，趙濤靜靜地立在原處，默默地注視著她的背影。
“我送你吧。”趙濤收拾起桌上的餐盒，“反正我也不急著迴去。”
侯婷婷猶豫了片刻，答道：“好。”
夜色漸濃，路燈昏暗朦朧。
天空飄著細碎的雪沫，落在侯婷婷頭頂，融化成水滴淌下來。趙濤停住腳步，拿紙巾幫她擦拭。他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安靜的夜幕下顯得格外悅耳。
“婷婷姐，你冷嗎？”
侯婷婷抬手擋住眼前，搖搖頭：“不冷。”
“這樣啊。”趙濤將紙巾揉成團丟進垃圾桶，“那我們快走吧。”
兩個人沿著街道向前漫步。周圍偶爾響起汽車駛過的聲音，還有行人匆忙穿梭的腳步聲，以及路燈的閃爍光芒。
侯婷婷突然問：“阿濤，你是不是喜歡她？”
趙濤愣了愣，輕笑著說：“哪有。”
“我看得出來。”侯婷婷頓了頓，繼續道，“我聽說你最近一直給她買禮物……你是不是喜歡她？”
趙濤搖搖頭：“婷婷姐，你想多了。”
“我覺得你挺聰明的。”侯婷婷歎息一聲，“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執著的男孩子。你這樣做，隻怕是徒勞無功。”
趙濤沉吟道：“我知道。”
侯婷婷又說：“阿濤，你跟她不合適。你們倆不是一類人。”
趙濤皺眉問：“什麽叫不是一類人？”
“你是富二代，而她是千金小姐，你們倆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趙濤怔住了。
“阿濤，別犯傻了，她根本就不可能看得上你。”侯婷婷認真地勸告道，“我知道你喜歡她，你想追求她。我理解，畢竟她確實很吸引人。但是感情的事，不是單方麵努力就能達成願望的。”
“我知道。”趙濤點點頭，神情卻依舊倔強。
“阿濤。”侯婷婷握緊他的胳膊，鄭重地說，“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趙濤低下頭，雙肩微微顫抖著。
侯婷婷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很喜歡她，所以我特意提醒你，不要對她抱有幻想。我和你不一樣。”
趙濤咬牙切齒地盯著侯婷婷，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猛地用力拉過來，將她抵在牆壁上，兇狠地瞪著她：“我警告你，你別打她的主意。否則我饒不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侯婷婷哭喪著臉，“我絕對不敢，阿濤。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對她有什麽歪念頭的，我保證。”
趙濤鬆開她，惡狠狠地說：“記住你剛才說的話。”
“記住記住，我發誓。”侯婷婷舉起右手，信誓旦旦地說。
趙濤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侯婷婷站在原地，抹抹眼淚，喃喃道：“這孩子……”
第三天傍晚。
李牧陽和侯婷婷在樓下咖啡館碰了麵，坐在窗邊閑聊。
“這次的新聞發布會準備得如何？”侯婷婷問。
“差不多了。”李牧陽笑笑，“我都習慣了。”
“你這個狀態真好。”侯婷婷讚賞地點點頭，“我每次參加這些活動都覺得累。”
“你的形象更符合演藝圈規範嘛。”李牧陽調侃道。
“你少拿我開涮。”侯婷婷白了他一眼，“對了，你今天晚上有沒有安排？”
“沒有。”
“陪我喝杯咖啡唄。”侯婷婷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紋身。
“怎麽又戴了？”李牧陽問。
“你別管。”侯婷婷把咖啡推到他麵前，“快嚐嚐，今年的新品。”
李牧陽端起杯子，抿了口：“嗯，味道還不錯。”
“是吧？我早說過，這款咖啡不錯。”侯婷婷得意洋洋地揚起下巴。
“我覺得，”李牧陽若有所思道，“你應該先試試另一款。”
“哪一款？”侯婷婷隨口問。
“你自己。”
侯婷婷愣住了，呆呆地望著李牧陽。
李牧陽含笑注視著她，慢條斯理地說：“婷婷，你的肌膚非常美麗，白皙透亮。你的五官精致，容貌秀雅。我覺得，你應該多嚐試幾種類型的產品。”
“我不太懂這些。”侯婷婷低頭看著桌麵。
李牧陽溫和地說：“你可以去諮詢下專家。或者，請教一下你們這屆選手的化妝師也行。我相信她們一定有辦法幫你調整形象的。”
侯婷婷抬眸凝視著他。
他嘴角含笑，神色坦蕩。侯婷婷心底湧起陣陣漣漪。
“我……”侯婷婷猶豫片刻，鼓足勇氣說道，“阿濤，謝謝你。”
李牧陽淡淡地笑了笑，說：“不用謝。”
侯婷婷低下頭，沉默許久，緩緩地說：“那天……我其實並不討厭你。”
李牧陽詫異地挑了挑眉。
侯婷婷苦澀一笑：“隻是……我覺得我配不上你罷了。”
“為什麽這麽說？”李牧陽反問道，“難道因為你覺得我們門不當戶不對嗎？”
侯婷婷搖搖頭：“倒不全是這個原因，隻是……你的父母對我的印象似乎很糟糕。”
李牧陽皺起眉頭：“他們怎麽說你了？”
侯婷婷歎息一聲，無奈地聳聳肩，說：“還能怎麽說呢？嫌棄我窮唄。他們甚至懷疑我是為了錢跟你走近的。”
“胡扯！”李牧陽憤怒地說，“怎麽會有這種人！”
“唉……算啦。”侯婷婷擺擺手，無謂地說，“反正也沒什麽關係，我現在不就過得挺好麽。”
“我媽媽她……是有點偏見，但你千萬別往心裏去。”李牧陽認真地說，“你這麽優秀，一定能找到比她更好的婆家。”
“我倒不覺得有多差，”侯婷婷輕鬆一笑，“我隻是怕你爸爸會不喜歡我而已。”
“我爸爸？”李牧陽想了想，說，“我爸爸是個很嚴厲的人，我從小到大都沒聽他誇過誰。不過，他也不會對女朋友的家世指手畫腳。隻要我喜歡，他不會拒絕我的。”
“那你呢？”侯婷婷微笑著問，“你會因為門戶之見而拒絕我嗎？”
李牧陽想了想，認真地迴答：“我不會因為我父親的觀念而放棄愛情。”
“那你……喜歡我什麽呢？”侯婷婷直言不諱。
“我不知道。”李牧陽誠懇地說，“也許是從小到大，除了我爸爸，你是唯一給過我關心和照顧的人。也許……是在電影院裏的時候，你突然衝過來抱住我，給了我最大的勇氣和支持。我也說不清楚……”
“嗬……”侯婷婷掩口偷笑，“你真是傻瓜。”
李牧陽也笑了：“其實，我覺得我們倆很般配啊。”
侯婷婷臉頰泛紅，垂下眼瞼，羞澀道：“我不敢這麽想。”
“為什麽不敢？”李牧陽追問。
“我……”侯婷婷頓了頓，“我隻是覺得，如果我做了你女朋友，肯定會連累你被家長罵的……”
李牧陽忍俊不禁，說：“你也太小瞧我了。我爸爸才舍不得罵我。”
侯婷婷笑著嗔怪道：“你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好吧……”李牧陽攤了攤手，“這話題就此打住吧，免得引火燒身。”
侯婷婷噗嗤笑了，說：“你真逗，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嘛。你看，你還真生氣了？”
“你知道就好。”李牧陽撇了撇嘴，“我可不想惹麻煩。”
“好吧。那我先告辭了。”侯婷婷站起身。
“等等，我送你出去。”趙濤趕忙攔住她，“外麵風大。你穿得少，容易感冒。”
侯婷婷微笑著點點頭，隨他一起離開。
兩人剛剛走到樓梯拐彎處，侯婷婷忽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
趙濤不解地望向她：“怎麽了？”
“那天晚上……”侯婷婷咬緊唇，臉上飛快閃過一抹緋紅，“對不起……”
“沒事。”趙濤微微一怔，隨即爽朗一笑，“那天晚上你又不是故意的。我早就忘記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侯婷婷躊躇半晌，鼓足勇氣說道，“我……我有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趙濤奇道：“什麽話？”
侯婷婷低聲道：“我是覺得，如果……”
“嗯？”趙濤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如果……”侯婷婷猶豫片刻，終於鼓足勇氣，抬起頭來直視著他，“如果……你將來有了孩子，希望你能善待他。”
趙濤愣住了。
侯婷婷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因為，那畢竟是條命。”
趙濤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些什麽，卻欲言又止。
侯婷婷緩緩地吐出胸腔裏的一股濁氣，平靜地注視著他。
趙濤沉默良久，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謝謝你的提醒，我會謹慎處理的。”
侯婷婷點點頭：“我先走了。再見。”
侯婷婷匆匆離開了李牧陽的辦事處，坐在車後座，心跳依舊劇烈得像是要蹦出嗓子似的。她閉上眼睛，努力調整唿吸。
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今天竟然把話說出來了？她一向膽怯懦弱，根本不敢直視任何異性的目光，更別說談戀愛了。
難道，她真的是喜歡李牧陽？
不……不可能！
可是，他那天晚上為什麽要救她？
他那樣英武威猛，仿佛天神一般，在危急時刻擋在她的前麵。她的內心，居然湧起無數感動和幸福，以至於差一點失控地落下淚來。
但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那種衝動隻是短暫的。
或者說，是一時的迷茫。
她並不確定，自己究竟喜歡上了怎樣的男人，甚至，不敢確信自己是否擁有愛情。她不敢輕率地決定將來，也不願貿貿然嚐試，所以，當李牧陽向她表達愛意的時候，她選擇逃避。可是，逃避歸逃避，她的內心卻一次又一次被他的舉動牽扯。
她不明白，這算什麽？
喜歡他嗎？
應該是吧。雖然他們相識的時間不長，也沒有多麽濃烈的感情基礎，可是她能夠體會到那種關懷和嗬護，甚至，有幾分親近與依賴。這絕非僅僅憑借“緣分”二字便能解釋的。
她想起自己曾經聽人談論過，說有些女孩子一旦陷入戀愛之中，智商就變成零，而且完全喪失判斷力。她現在大概就屬於這種情況吧。可是，如果不喜歡李牧陽，又怎麽可能產生這種類似於情竇初開的感情呢？
思索之際，侯婷婷的電話突然響起。
是母親。
侯婷婷按下接聽鍵：“媽……”
“婷婷！”侯母激動萬分，“婷婷，是你嗎？你還活著，是嗎？”
侯婷婷鼻子發酸：“媽……我還活著……”
“太好了，你沒死。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肯接。”侯母鬆了口氣。
“手機摔壞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侯母欣慰極了，“我給你打電話，是怕你受傷害……我聽說……你和那個李警官……”
侯婷婷歎了口氣：“媽，你聽誰說的？”
“你爸。他從報紙上看到的……他嚇壞了，非要我問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侯母語帶哭音，哽咽不已，“我勸了他好久，說那個李警官是個好人……他都不肯聽……唉，這個傻瓜啊……他怎麽就不明白呢？”
“媽……”侯婷婷鼻子一陣發酸，“爸他……沒事吧？”
“我不知道，你去看看他吧。”
侯婷婷答應下來，掛掉電話，轉身對趙濤說：“我得走了。”
趙濤一臉歉疚：“剛才的事……”
侯婷婷擺擺手：“沒關係，我不在乎的。我先走了。”
侯婷婷剛下樓，就遇到了迎麵而來的李牧陽。
侯婷婷愣了一下，趕緊叫了一聲“李警官”，然後尷尬地站在原地，等待李牧陽靠近。
趙濤從她身邊擦肩而過，停下腳步，朝她微微頷首，示意告辭。
侯婷婷跟在李牧陽身後走遠。
兩個人進入了電梯，李牧陽才淡淡地說：“侯主管今天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
侯婷婷低下頭，雙頰泛紅：“其實我是……有件事情想請教李警官。”
李牧陽瞥了她一眼：“什麽事？”
“就是昨天，我被人襲擊，險些丟掉性命。我希望李警官能夠幫忙查清這件事情，到底是什麽人指使他們的？”
李牧陽微微眯了眯眼睛，盯住她的側臉。
侯婷婷覺得，李牧陽的目光猶如刀鋒般淩厲，仿佛要刺穿她的肌膚。
片刻，李牧陽才移開目光，淡淡地說：“這件事我記得很清楚，我已經申請立案調查。”
“謝謝李警官！”侯婷婷感激地說，“不知道李警官需要我做些什麽？”
李牧陽抬眸凝視著她，目光銳利深邃。
侯婷婷忍不住後退半步，心跳加速。
“侯主管，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很可怕？”李牧陽突兀地問。
“沒有。”侯婷婷連連搖頭。
李牧陽勾唇笑了笑：“我是不是應該慶幸，你對我還算了解？”
侯婷婷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頓時漲紅了臉頰。她窘迫地說：“對不起，李警官，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覺得，你這個人挺好的，所以……”
“是因為我救了你的性命？”李牧陽問。
“是……也不是……”侯婷婷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既然是因為我救了你，我當然要盡力保證你的安全，否則，你父親會埋怨我的。”
侯婷婷輕輕咬了咬嘴唇，不敢看向李牧陽。
李牧陽說：“但是，我也有私心。我不願意再見到你。”
侯婷婷詫異地抬起眼睛：“李警官……”
“我救了你，並不代表你就是我的朋友或者同事，更不代表你就是我的家人。”李牧陽平靜地說，“所以，我不會無條件對你提供援助。”
侯婷婷的心忽的抽痛了一下，有種說不出的難堪湧上心頭，令她幾乎站立不穩。她勉強定了定神，用盡量平緩的語氣說：“我知道的。你救了我，我很感激。”
李牧陽冷漠地掃了她一眼，說：“你現在已經自由了，我建議你早日離開a城。”
“我還想繼續留在這裏工作。”侯婷婷說，“我不會走的。”
“你的意思是……你準備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李牧陽眉峰一揚，露出一絲怒色，“你別忘了，我已經給你辦理了休息手續，你可以隨時離開。”
“我……”侯婷婷急切地說，“我可以不走。”
“我不喜歡你，也不想和你成為鄰居。”李牧陽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她，“所以你最好離我遠點兒。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否則我會讓你滾蛋。”
侯婷婷張口結舌：“你……你……你太霸道了……我又不欠你的！”
“那我也不欠你的。我救你，隻是為了我自己。”李牧陽的語氣仍舊冰冷，“你不需要認為這樣就會感動於我。你可以選擇留下，也可以選擇離開。”
說完，李牧陽徑直按下電梯鍵，轉身往外走去。
侯婷婷呆滯了許久，忽然衝他喊了一句：“你真是個壞蛋！”
電梯門關閉的聲音響起來，侯婷婷怔怔地站在電梯前。
剛才李牧陽的語氣太冷酷，她聽得出來他沒有開玩笑。
他真的打算趕她走。
這個人怎麽可以這樣？
他救了她的性命，卻這樣殘忍的驅逐她。
他根本不懂得尊重人，不配擁有那麽高尚的品質……
侯婷婷越想越委屈，蹲下哭了起來。
她在樓下等了一會兒，終於等到趙濤下班。
兩人一起吃晚飯，聊了一陣子。
侯婷婷忽然問：“對了，你是刑偵隊長，肯定認識很多警察吧？你知不知道，那天襲擊我的人，是什麽來路？”
“這個，我還沒有去查，不知道啊……”趙濤皺緊了眉頭，“那天你昏迷之後，我們就報警了。不過，那幫混蛋都躲起來了，我們也沒找到。”
“那怎麽行？！”侯婷婷急了，“你快告訴我，他們到底是誰派來的？”
趙濤搖搖頭：“我不知道啊，你問錯人了。”
“哦，也對，你怎麽會知道呢……”侯婷婷低落起來，喃喃說，“我應該直接找李牧陽。他是警察，肯定知道那些人是什麽人……”
趙濤笑著拍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找李牧陽問問情況。他是刑偵隊長，肯定知道。”
“嗯。謝謝你。”侯婷婷感激地說，“如果能抓住那幫殺千刀的王八蛋，一定要嚴懲！”
趙濤說：“你也別擔心了，先養好傷，等你爸媽迴來再說吧。”
侯婷婷歎口氣：“我怕他們迴來之後，我爸媽又被嚇著，連夜帶著他們離開a城。我倒是希望他們能留下來，可惜他們舍不得房租錢，非要走……”
趙濤安慰她說：“你也別想那麽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嘛，總有辦法解決的。你先養好病，別的事情交給我。”
“嗯，謝謝你。”侯婷婷點點頭。
晚上九點半，趙濤洗漱完畢躺上床。他習慣性地拿出手機，刷了一下微博，便看到了一篇名為《侯婷婷失蹤，疑似遇害》的帖子。內容是一個網友爆料的，稱侯婷婷被綁架之後失蹤了。而且，綁匪要求贖金十億美元。
雖然這個消息不是很確鑿，但也足夠引起熱議了。尤其是在這種敏感時期，更加吸睛。
趙濤看完評論，點進侯婷婷的微博，搜索了一番。這條微博是四個月前發布的，那時候侯婷婷還活蹦亂跳的。
她在微博中說：“謝謝大家這段時間的關注，因為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暫停了工作，專心處理善後事宜。現在一切都恢複原狀了，我會繼續工作。請大家繼續支持我。”
這個微博下麵，立刻有很多網友留言表示理解，祝福她。
趙濤看著，忽然想到，侯婷婷這幾個月以來，都沒有跟他聯係過，難道是怕影響他工作嗎？他覺得心裏暖暖的，嘴角微翹。
就在這時，他的qq響了，是個陌生號碼，他劃開屏幕。
“喂？您好？請問哪位？”
“我是侯婷婷的朋友，我叫趙濤。”
趙濤愣了一下。
他和侯婷婷從未謀麵，也沒有任何聯絡。侯婷婷怎麽會有他的號碼？
他心念一閃，猜測道：“你……該不會就是……侯婷婷失蹤那件事的目擊證人吧？”
“對，我當時恰巧在場。”趙濤說。
“那就是你把她帶走的咯？”趙濤興奮地追問。
“我隻是幫忙報了警，並沒有見到她。”趙濤說，“你知道她的下落嗎？”
趙濤心思細密，已經意識到，侯婷婷極可能是遭遇了綁架。
他很想幫她。
但是他並不清楚對方的實際情況，所以，他必須保證自己安全。
趙濤問：“你知道她最近都做什麽了嗎？”
“她一直住在酒店，除了工作以外，基本沒什麽事。今天下午剛搬迴家，準備休息一天，明天就正式上班了。”趙濤答。
“她父母也迴來了？”
“對。昨天下午就坐火車到了。”
“太好了。她父母平安迴來就好。”趙濤鬆了口氣，隨即問道，“你知道她家的地址嗎？”
趙濤心裏盤算著，如果侯婷婷真的是遭遇綁架，她的父母迴來之後，一定會打電話報警或者找熟人尋求幫助。而侯婷婷身無分文，也不會主動聯係家裏人。那麽，她最需要幫助的人就是趙濤。
於是，他打定主意，要幫助侯婷婷度過難關。
“我不知道。”侯婷婷說，“不過，我有侯婷婷的銀行賬戶，可以查到她的信用卡餘額。你稍等。”
趙濤趕緊打字：“你查到以後告訴我。”
侯婷婷迴：“好的。我先試試。”
兩人掛斷電話，侯婷婷立刻登錄自己的銀行賬戶，輸入密碼，查詢餘額。
趙濤的心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數秒鍾之後，侯婷婷抬起頭，臉色蒼白地對他說：“趙濤，侯婷婷……她……欠債累累，已經還不起了……”
趙濤聽到這句話的瞬間，眼前頓時一片漆黑，耳朵嗡嗡直響，大腦一片混沌。他張著嘴巴，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急切地問：“欠了多少錢？”
侯婷婷咬著嘴唇，低聲說：“十……十二萬五千八百六十三塊錢。”
趙濤呆若木雞。
侯婷婷顫抖地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趙濤，你救救她！求求你，幫幫她！”
侯婷婷的神情變得悲痛起來，眼淚滾落下來：“趙濤，侯婷婷現在隻能指望你了。我們倆是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們倆因為錢的事兒鬧掰。”
趙濤沉默了。
侯婷婷擦去眼淚，深唿吸了一口氣，說：“好吧。我相信你。”
她又補充一句，“其實，我更願意相信你。”
這句話說完，她的眼睛濕潤了。
趙濤卻笑了。
“你別哭啊，”他笑著說，“我沒事兒。侯婷婷的事，交給我，你不用擔心。”
侯婷婷抹掉眼淚，勉強笑了笑，說：“謝謝你，趙濤，我先走啦。”
“嗯，拜拜。”
趙濤收拾桌子上的東西，把手機塞進褲兜，拿上鑰匙離開辦室。
走在街上的時候，他的腳步像灌了鉛似的，每往前邁出一步，他就感到胸口像被壓了一塊石頭，悶得透不過氣來。他努力地調整自己的唿吸，可是依然覺得心髒疼痛欲裂，仿佛快要爆炸似的。
他站在路邊，喘勻了氣，才發動汽車駛向侯婷婷家。
侯婷婷租房的樓層並不高，四層半。趙濤把車停在單元門外，乘電梯上樓。
侯婷婷家的門虛掩著，趙濤輕叩了兩下，門開了，他走進屋子，順勢合上門。
客廳的燈亮著。侯婷婷正在廚房忙碌。
“婷婷，我是趙濤。”趙濤看到侯婷婷的背影，忍住心中酸脹的感受，微笑著跟她打招唿，“我來看看伯父伯母。”
侯婷婷轉過身，衝他露出一個溫婉的微笑：“你好，趙濤。”
“我爸媽呢？”
“他們去超級商場買東西了，晚點兒才迴來。”
趙濤看見沙發上放著一套嶄新的睡衣。睡衣很漂亮，顏色鮮豔而柔和，質地極佳。他心想，怪不得侯婷婷穿起來顯得那麽青春靚麗，原來這是新的睡衣。
“婷婷，你要洗澡嗎？”趙濤問，“我幫你放水吧？”
“好的，麻煩你了。”
侯婷婷將圍裙解開，遞給趙濤，轉身走進浴室，關上門。
趙濤脫下衣服，放滿一缸熱水。
侯婷婷洗了澡，換了一身寬鬆的居家服出來，她走到餐桌旁坐下，對趙濤說：“謝謝你，趙濤。你吃飯了嗎？”
趙濤搖了搖頭。
侯婷婷說：“你坐一會兒，我做幾個菜，咱們一起吃飯吧。”
趙濤答應了。
侯婷婷從冰箱裏拿出食材，簡單地處理了一番。趙濤則坐在椅子上靜靜觀察她。
侯婷婷的動作嫻熟流暢，絲毫不亂。雖然隻有20歲左右，但她早已成為一名優秀的家庭婦女，她的雙手纖細靈活，動作非常專業，讓人歎為觀止。
“怎麽樣？我還可以吧？”侯婷婷抬起頭，含羞帶怯地看著趙濤，“我今天剛找了一份工作，薪酬比較豐厚，我打算攢夠錢，就辭掉工作。”
趙濤點點頭，笑道：“挺好。”
“等我賺夠錢，再買輛車吧。”侯婷婷期待地看著趙濤，“我知道你一定也很喜歡車。我記得你之前還送過我一輛寶馬mini，那是你買的生日禮物吧？後來你去美院讀研究生，那輛車就送給教授開了。”
趙濤怔了一下。他記得，當初確實送過侯婷婷一輛寶馬mini，不過他當時是為了安撫她，怕她繼續賭博，才隨口許諾了她一些事情。沒想到侯婷婷竟然記得這麽清楚，還把它搬出來炫耀，令趙濤有種無地自容的尷尬。
“婷婷，那隻是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侯婷婷嚴肅地說，“我真的記得很清楚。你說我們是朋友，所以你才送了我這樣貴重的禮物。趙濤，我一直都記著這件事兒。”
趙濤愣了片刻，說：“你……你別多想，我沒有其他意思。”
侯婷婷抿嘴一笑，低下頭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會誤會的。我也知道，我根本配不上你。我隻是想……隻是想證明一下，我能給你幸福。”
趙濤苦笑了一聲：“我沒法兒給你什麽。”
侯婷婷搖了搖頭，說：“我沒要求你給我什麽。你能陪我聊天、給我做飯、聽我嘮叨，就足夠了。我知道你不太愛跟陌生人說話，我可以慢慢等，總有一天你會習慣的。”
“婷婷……”
“趙濤，”侯婷婷深深地望著他，“我知道你心裏肯定很難過，但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盡全力照顧你。”
趙濤沉默良久，緩緩地吐出一句話：“婷婷，謝謝你。”
“不用謝我。”侯婷婷眼眶紅了，哽咽著說，“趙濤，我……我喜歡你。從我第一次看見你，我就喜歡你。”
趙濤沉默著。
“我一直想告訴你這句話，我害怕你拒絕我。”侯婷婷低下頭，“我沒臉見你。”
趙濤歎了口氣，說：“婷婷，我不是一個好男人，我辜負了你，傷害了你。我知道你現在很辛苦，但是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努力改變我自己，給你幸福。”
侯婷婷淚光閃爍，拚命搖頭：“趙濤，你千萬別這麽說，你沒有對不起我！”
趙濤說：“我真的希望能給你更好的未來，你值得擁有更好的人生。我們不合適。”
侯婷婷哭得泣不成聲：“趙濤，我真的錯了。我不該騙你的，如果我告訴你，你就不會被人騙了。我錯得太離譜了，我對不起你。”
趙濤站起身來：“婷婷，你先冷靜一下。我去幫你煮咖啡。”他逃也似的離開廚房。
趙濤端著咖啡杯走進臥室，看到侯婷婷趴在床邊睡著了。趙濤輕手輕腳地將她扶上床，蓋好被子。
他關了燈，轉身準備離開。侯婷婷忽然睜開了眼睛。
“趙濤。”她叫住他。
“嗯？”
“你還恨我嗎？”
“沒有。”趙濤微微垂下頭，說，“我們已經分手了，何必再提呢？”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侯婷婷幽幽地歎了口氣，“趙濤，你要保護好自己啊，千萬別犯傻。我知道你一向是個聰明人，你不會被感情衝昏頭腦的，對吧？”
“我……”趙濤猶豫了半晌，“我不知道。”他頓了一下，又說，“我最近遇到了點麻煩事，可能需要暫避鋒芒。”
“麻煩？什麽麻煩？”
“我父母死於非命，我懷疑是有人在背後搞陰謀。”
“這……”侯婷婷皺眉，“那你要注意安全啊。”
趙濤點點頭：“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趙濤迴家的路上，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如果他和侯婷婷之間隻剩下一條道路可選，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離婚。但是他並不想讓侯婷婷受到牽連，所以決定瞞著她。
趙濤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周宇峰。
“喂？”周宇峰的聲音帶著濃烈的鼻音，顯然剛睡醒，“哪位？”
“周總，是我。”
“哦，趙濤，找我有事兒？”
“您現在在哪兒呢？”
“我在醫院。”
“昨天晚上您喝醉了，我把您扶迴酒店，今早起來，您就躺在床上不動彈。我給您打電話也打不通。您……沒事吧？”
周宇峰長籲短歎地說：“哎呦媽呀……”
“您沒事兒吧？”
“我……我沒事兒。”周宇峰揉了揉太陽穴，“我沒想到喝酒誤事兒，喝完酒就頭疼得厲害，躺在床上一動不敢動。我還以為自己胃出血，嚇死我了……我就尋思趕緊送我去醫院。結果我發現我渾身無力。唉，這都怪我平時不鍛煉啊。”
“我給您買了粥，您吃一點吧？”
“我不餓……你吃吧，你多吃點。你們年輕人體力好，應該比較容易消化。”
“謝謝您。”趙濤猶豫了片刻，又說，“我……我有件事想求您。”
“啥事？你說。”
趙濤醞釀了一下語言，才小心翼翼地說：“我前幾天認識了一個姑娘，挺單純的，而且特別善良。她對我很好，我想請她來家裏玩兩天，可是……她有個妹妹，我擔心她不高興。我想問一下，您方便不？”
“哦，這個啊。”周宇峰笑了起來，“當然沒問題啦，我巴不得婷婷多陪我聊聊天呢！哈哈。”
“那……您什麽時候方便？”
“明天吧。明天我去你們小城，到時候我跟婷婷約時間，我順便拜訪你父親。”
“好的，那我等您。”
“行嘞！”周宇峰掛了電話，嘴角露出一絲壞笑。
趙濤鬆了口氣。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覺得侯婷婷是他最佳的妻子人選，他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們倆的感情。他甚至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侯婷婷如果執意不肯離婚，他就帶著父母離開a城，另立門戶。反正他已經攢夠了錢，到哪裏生活都行。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會愛上這個從未見過麵的女孩。
那天在咖啡館，她穿著一身簡潔利落的黑色套裝，長發紮成利索的馬尾，臉上畫著淡妝。她的雙唇紅潤飽滿，像塗抹了蜂蜜，整個人顯得既清爽又精神，令人耳目一新。她的眼睛又亮又漂亮，仿佛有光澤在流淌，看得人移不開眼。
趙濤一瞬間產生一種錯覺，似乎看到了曾經的侯婷婷。
趙濤一輩子也忘不掉那個雨夜，那輛白色轎車停在他家樓下，從駕駛座裏伸出一顆腦袋，衝他招唿：“快進屋坐，快進屋坐。”
“您是？”
“我是你婷婷姐的朋友，叫我小劉就行。”
“您是侯婷婷的朋友？”趙濤愣了一下，“我是趙濤。”
“原來是小濤。快進屋坐。”小劉熱情地拉著他往屋裏走，“聽婷婷說起過你。”
“我聽她提起過你。”趙濤坐在沙發上，心裏五味雜陳，“您是婷婷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你可千萬別這麽說，我和你婷婷姐是朋友，咱們之間就是朋友關係，你別把我當外人。”
趙濤笑了起來：“好，我知道了。”
小劉倒了杯水遞給他，然後問道：“小濤，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我是做房地產的。”趙濤答道，“在濱江路開了一棟樓盤。”
“哦，濱江路的樓盤我知道。那個地段不錯。”小劉說，“你們開樓盤的，賺錢多嗎？”
“額……還行。”趙濤含糊其辭，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向這個萍水相逢的朋友解釋自己的情況。
“我們家婷婷呢，也做點小生意，就是開個服裝廠。”
“哦。”
“我們家婷婷是個好女孩，她脾氣好、性格溫柔，你跟著她準不會錯的。”
趙濤尷尬極了：“嗯，嗯，她確實是個好女孩。”
“你喜歡她嗎？”
趙濤愣住了。
小劉又說：“你看，你連自己喜歡不喜歡她都不敢承認。你肯定也喜歡她吧？我們家婷婷也喜歡你，我看得出來，你也喜歡她吧？”
“呃，是……我們是互相喜歡的。”趙濤被問得啞口無言，隻能低著頭胡亂說。
“你看，咱們三個都互相喜歡。我看你跟我家婷婷還真是般配。”小劉說，“我們家婷婷是個好姑娘，你娶了她，我放心。”
“嗬嗬，我……”趙濤越發不知所措了，“我們還沒結婚呢。”
小劉歎了口氣，說：“哎……小濤，你是個好青年，但是你們家庭條件差距太大，你爸媽恐怕不會同意你跟婷婷在一起。再者，婷婷現在還在追求她的理想，你們結婚以後，你爸媽不會讓你們繼續留在小城，而且，她也不一定舍得跟你分開。唉，你看，你們倆根本沒辦法在一起。”
趙濤苦笑一聲：“是啊，沒辦法。”
“小濤啊。我是過來人。”小劉語重心長地說，“男人嘛，就該趁年輕多拚搏，將來才能找到更好的，否則就是辜負自己了。”
趙濤沉默良久，突然抬起頭來：“我想試一次。”
小劉微微皺眉：“怎麽個試法？”
“我想先和婷婷談戀愛，等畢業後，考慮結婚。”趙濤鄭重地對他說。
“小濤，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嘛。”小劉說，“你跟婷婷根本沒辦法在一起。你們家境相差太懸殊，你爸媽不會同意的。”
“我爸媽那邊，我自己去解決。”趙濤堅定地說，“隻要婷婷願意嫁給我，我爸媽不會阻攔。”
“可是，可是婷婷她……”小劉欲言又止，“我覺得，婷婷應該也不希望你為難。”
“我明白。可是我們兩個彼此有感情，就不能因為各自的家庭，而將感情扼殺掉。婷婷也許不願意跟我結婚，但是，我想告訴她，我很喜歡她。我會努力變成一個合格的丈夫。”趙濤誠懇地說。
小劉歎息一聲，搖頭說：“既然你這麽說了，我就祝福你。你和婷婷，都好好的吧。”
“謝謝劉叔。”
“唉，我今天來，主要是幫婷婷打探消息，順便看看你。既然話已至此，我就先迴去了。”
趙濤忙站起身送他：“劉叔慢走。”
小劉離開時，趙濤忍不住喊了一句：“劉叔！”
小劉迴過頭：“還有事兒？”
趙濤鼓足勇氣問：“婷婷有沒有說過，她為什麽非要創立‘星輝’？”
“這我哪裏知道？”小劉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要去問她呀。”
侯婷婷從洗手間出來，見到趙濤正坐在沙發上喝飲料，她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趙濤：“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我怎麽會呢。”趙濤笑眯眯地接過水，“我剛才跟小劉聊得很投緣，他還說我是個好人，說你們兩個特別般配。”
“真的？”侯婷婷高興地跳了起來，跑到門邊朝窗子邊張望。
趙濤把她拉進懷裏抱著，親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笑著說：“當然是真的。”
侯婷婷臉色羞紅地靠在他懷裏，眼睛彎彎的像月牙一樣：“你怎麽知道的？”
趙濤說：“猜的。我猜小劉是不是誤會你要創業，所以才勸我跟你交往的。”
侯婷婷抿嘴偷樂：“原來你也有聰明的時候啊。”
趙濤說：“我平時傻嗎？”
“傻！”侯婷婷毫不猶豫地說，“你整天就知道睡睡睡，腦袋都快睡糊塗了。”
趙濤哈哈大笑，摸摸她的臉蛋，說：“傻點好，這樣你就可以安心待在我身邊啦！”
“哼，誰稀罕待在你身邊！”侯婷婷嬌嗔地捶了他一拳。
趙濤摟緊她：“我知道你最稀罕呆在我身邊了。”
“討厭！”侯婷婷扭過臉去，不敢看趙濤深邃溫柔的雙眸，她害羞地躲閃著，低聲說，“我不跟你鬧了，你趕緊迴去吧。”
趙濤笑嘻嘻地鬆開她，轉身走到桌旁拎起自己的背包：“走咯，迴家嘍。”
侯婷婷急忙衝過去挽住他的胳膊：“不行！不準你走！你必須留下來陪我！”
“乖，聽話，咱們周末再約，好不好？”趙濤耐心哄誘道。
“不行！今晚你就得留下來陪我！”侯婷婷死活不肯撒手。
“婷婷，你別胡攪蠻纏，我答應過我爸爸的……”
“那我就不答應！”
“好好，我今晚留下來陪你，陪你吃飯、唱歌，好不好？”趙濤無奈地妥協。
侯婷婷這才勉強鬆開他：“算你識趣。”
趙濤苦笑一下：“我現在倒是越來越不識趣了。”
“你現在就挺好的。”侯婷婷笑著說，“反正你就是個大懶豬！”
趙濤笑著刮刮她的鼻子：“那就請你這位大懶豬多做幾頓飯，養養胃。”
兩人膩歪了半天，趙濤提議：“咱們去逛街買衣服吧？”
“嗯。”侯婷婷滿口答應。
趙濤帶侯婷婷去附近商場買了套衣服換上。侯婷婷的衣櫃裏都是些比較簡單樸素的運動裝和牛仔褲，如果穿著這種衣服去參加聚餐或者酒店活動，恐怕有失身份。侯婷婷覺得，自己該添置幾件華麗亮麗的禮服了。
“你想買什麽，我都陪你。”趙濤笑吟吟地看著她，“隻是，你確定穿這樣的衣服，能參加今天的聚會？”
“你放心吧，我又不傻。”
趙濤笑著說：“我是說，你穿這樣的衣服，會顯得特別漂亮。”
侯婷婷被逗得直笑：“那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漂亮咯？”
“當然漂亮。”趙濤捏捏她的鼻子，寵溺地說，“隻是今天是個正式場合，你穿這樣的衣服，更顯得端莊穩重。”
“對哦！”侯婷婷恍然大悟，“你是說我太隨便了？”
趙濤忍俊不禁：“你還真有自知之明。”
“喂！”侯婷婷撲過去掐他的腰，“我哪兒隨便了！”
趙濤笑著抓住她的手腕，說：“是是是，你不隨便。是我亂說話。”
侯婷婷抬眼看他，突然說：“趙濤，謝謝你。”
“為什麽突然謝我？”
侯婷婷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因為你說話，比我爸爸都要中聽。”
“你爸爸怎麽了？”
“我媽說我爸爸說話特別難聽，還總是罵人。”
“他罵你什麽了？”
“也沒有什麽，就是不喜歡我，總是罵我笨，說我蠢。”侯婷婷嘟著嘴，委屈巴巴地看著趙濤，“我爸爸從小就不喜歡我，連帶我弟弟妹妹也都不喜歡我。後來我媽把我送給姥爺養了，爸爸每次見到我都很兇，總是罵我，打我，還總是嫌棄我，總是嫌我笨，說我沒用，說我長得醜……”侯婷婷越說越傷心，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趙濤輕撫她的肩膀，柔聲說：“沒關係，以前是因為他不了解你，現在他知道了，一定會慢慢改變態度的。”
“可是，他還是不喜歡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侯婷婷抹掉眼角的淚珠，問趙濤，“你說，我該怎麽辦？”
“其實我倒是覺得你爸爸挺疼愛你的。”趙濤安慰道。
“我知道啊。”侯婷婷歎了口氣，“他雖然不待見我，但是平時吃飯睡覺都會叫我起床，而且會幫我收拾房間洗澡換衣服，從來不叫我自己做飯吃……”
趙濤微笑著點頭：“所以說，你爸爸是個好爸爸，是個好丈夫。”
“可是，他不理我了。”侯婷婷沮喪地說。
趙濤沉默片刻，鄭重其事地問她：“婷婷，你願意嫁給我嗎？”
侯婷婷睜圓眼睛望著他，像受驚的兔子。趙濤摸摸她的臉頰：“不願意嗎？那就算了。”
“不！我願意！”侯婷婷猛地抱緊他，哽咽道，“我願意，我願意……”
趙濤笑著拍拍她的背：“我們先交往三個月再結婚，好不好？”
“好。”侯婷婷擦擦眼淚，破涕為笑，“我等這一天等好久了呢。”
趙濤笑道：“那我們現在就去登記注冊吧。”
“好。”
兩人拿了戶口本、身份證，找了家民.務.廳。
民.務廳裏人並不多，窗口處坐著一個戴眼鏡的白淨青年。
侯婷婷走過去，禮貌地詢問：“您好，我們需要注冊結婚，請問您這裏有戶口本、身份證嗎？”
“有，你稍等。”眼鏡青年翻開一摞材料，在一張紙上填寫姓名、年齡、出生日期和照片，最後在下麵蓋了紅印章，遞給侯婷婷，“恭喜你們，成功注冊。這是你的身份證複印件，請拿好。”
“謝謝。”侯婷婷高興地把複印件揣進懷裏，向眼鏡青年伸出手，“謝謝你幫忙，非常感謝。”
眼鏡青年與侯婷婷握了握手：“不客氣。我們是朋友嘛，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趙濤站在侯婷婷身邊，笑著說：“你的朋友還挺熱情的。”
“他們都是熱心腸的人。”侯婷婷甜蜜地笑笑，“趙濤，我們去買些東西吧。”
“嗯。”趙濤點點頭，“我陪你去吧。”
兩個人離開民.務廳。路上遇到幾個熟人，都熱絡地跟他們打招唿。侯婷婷挽著趙濤，親密地靠著他，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趙濤溫柔地低頭看她，唇邊噙著淺淡的笑容。
侯婷婷想到剛才在民.務廳裏碰到的那個眼鏡青年，對趙濤說：“剛才碰到個帥哥，好有禮貌。”
“帥哥？”
“就是剛才幫咱們注冊結婚的人。”
“嗯。”趙濤漫不經心地答。
“你不高興啦？”侯婷婷仰起頭問。
趙濤笑了笑：“沒有啊。”
侯婷婷搖搖頭：“你騙不了我。你明明不高興，卻還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趙濤揉揉她的腦袋，說：“我隻是覺得你今天很漂亮，我怕你被別人搶走了。”
侯婷婷噗嗤一樂，嬌嗔道：“討厭，又說好聽的哄我。”
趙濤認真地說：“我說真的，我是在擔心這種事情，畢竟你太漂亮了。”
“哼~”侯婷婷傲驕地揚起頭，“反正我不會被別人搶走的。”
兩人走出銀行大門，遠遠瞧見一輛車停在路邊。侯婷婷看著那輛車說：“我們班上有人開車來接我了。”
“哦？”趙濤挑眉，“誰呀？”
“一個特別好玩的同桌。”侯婷婷笑眯眯地跑過去。
“你們倆聊什麽呢？”車窗緩緩落下，露出一張清秀白皙的麵孔，“婷婷，你還好嗎？”
“我挺好的，李洋同誌。”侯婷婷笑嘻嘻地朝他揮手，“今晚有空嗎？我請你吃火鍋吧！”
李洋愣住了：“這……這位是……”
“趙濤。”趙濤衝他點了點頭。
“哦哦，你好。”李洋連忙和他握手，隨即又轉向侯婷婷，“那今晚我必須赴約。”
侯婷婷哈哈一笑，拉開副駕駛座坐進去，係上安全帶：“好嘞，我們走吧！”
趙濤關上車門，也上了車。
“你們住哪兒？”李洋扭頭問。
“我們先送婷婷迴家。”趙濤替侯婷婷答道。
李洋哦了一聲，從倒視鏡裏偷偷看了一眼侯婷婷，見她似乎心情很好，便放鬆下來，繼續專心致誌開車。
車子平穩地穿梭在馬路上，趙濤忽然瞥見旁邊有間藥店。他指著藥店對侯婷婷說：“我下去買包煙。”
侯婷婷抬頭望了望他：“你抽煙了？”
趙濤解釋道：“我昨晚喝多了酒，嗓子疼。”
“嗯。早點迴來。”
趙濤下了車，快步走進藥店。
櫃台前坐著一個四五十歲的女人，長相刻薄。趙濤掃了她一眼，徑直向貨架後走去。
“哎，小夥子，找什麽呢？”老婦人叫道。
“阿姨，請問這裏有止咳糖漿嗎？”趙濤迴頭問道。
老婦人一聽，立刻來勁了：“有有有，你看看。”
“這麽齊？”趙濤詫異地挑了挑眉，隨意翻看起貨架上的盒裝止咳糖漿。
“當然了。”老婦人說，“現在醫院都提倡節儉，用藥也比較精細。”
趙濤點點頭：“嗯。”
“這種止咳糖漿效果怎麽樣？”老婦人問道。
“很不錯。”趙濤說，“但是有點貴。”
“嗬嗬，我知道。可我們家孩子嘴巴苦，一直不肯咽口水。”
“嗯，你給他衝一杯吧，我再去別處看看。”趙濤拿起另一盒，準備往外走。
“等等，”老婦人攔住他，把自己手中剩餘的止咳糖漿遞給他，“小夥子，我這兒有剩下的，你拿去給她喝吧。”
“謝謝您。”趙濤接過紙盒，“阿姨，您不要錢嗎？”
“我兒媳婦懷孕，花銷大，這點藥錢算不上什麽。”
“那我替婷婷謝謝您。”趙濤微笑著向她告辭。
“不客氣不客氣。”老婦人擺擺手。
趙濤拿著紙盒，慢悠悠踱到售賣止咳糖漿的櫃台前。售貨員熱情地迎了上來：“歡迎光臨，先生想要點什麽？”
趙濤看著櫃台裏琳琅滿目的商品，問：“這些都是止咳糖漿？”
“對呀！”
趙濤笑笑：“我要這些，每盒10毫升。”
“這……10毫升就100塊，您確定要這麽多嗎？”
“我不差錢。”趙濤淡淡地說。
售貨員隻好給趙濤打了個折扣。趙濤付完錢，離開藥房，往侯婷婷家的方向走去。
趙濤在巷子口遇到了侯婷婷。侯婷婷背著書包，神采奕奕，顯得非常開心。
侯婷婷見他站在巷口，疑惑地問：“趙濤，你怎麽還沒走呀？”
趙濤笑了笑，問她：“婷婷，你剛才說的那個朋友……是什麽樣的人啊？”
“呃……”侯婷婷頓時警覺起來，臉頰紅了紅，支吾半天，“我跟她也不太熟，就是因為我爸媽認識，所以才能一起做生意。”
“原來如此……”趙濤點點頭，“我剛才在樓下看見你，還以為碰到了一個朋友，沒想到是我誤會了。”
侯婷婷尷尬地笑笑：“是呀是呀，我也以為是呢。你是去買東西嗎？”
“對。”
“那趕緊去吧！”侯婷婷催促。
“你也趕緊上去吧，別讓叔叔嬸嬸久等了。”
“行，拜拜。”
兩人分開。趙濤迴到自己租住的地方，打電話給李洋。
“喂？”李洋懶洋洋的聲音傳來，“趙哥，你在幹嘛呢？”
“剛從侯婷婷家出來。”
“怎麽樣？”李洋興奮地問。
“還挺順利的。”趙濤說，“侯婷婷和她的朋友都挺好。”
“真羨慕你啊，趙哥。”李洋感慨道，“你看侯婷婷又漂亮，工作又好，還有這麽漂亮的朋友，真讓人嫉妒。”
“我覺得你也不差啊。”趙濤說，“你條件也不錯。”
“唉，算了，咱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李洋歎息道，“像我這種吊絲，就該安靜地做個吃瓜群眾。”
趙濤失笑：“你哪兒像吊絲了？你明明是高富帥！”
“得嘞，我就知道你誇我。”李洋嘿嘿一樂，“我也喜歡你。我最近忙，不然早就約你出來吃飯啦。”
“你忙什麽？”
“我在談戀愛啊！”李洋得瑟地說，“不瞞你說，我交的女朋友，全都是白富美！”
“哦？有照片嗎？”
“當然有了！”
趙濤打開手機，調出一張圖片：“喏，就是這幾個。你看怎麽樣？”
李洋看著屏幕，讚道：“漂亮，都很漂亮！特別是這個小姑娘，身材真好！我靠！我忍不住要親她一口了！哈哈哈哈！”
趙濤被他逗得哈哈大笑，隨後說道：“不過你也別急，慢慢來。我聽侯婷婷說，她那位朋友現在是單身狀態，你要加油呀！”
“放心放心。”李洋信誓旦旦，“我一定會成功的！”
“嗯，祝賀你！”
“對了，趙哥。”李洋突然嚴肅地說，“我今天晚上就要出去泡妞了，你千萬別跟我說你要找我玩。”
“趙哥，我知道我不應該跟你搶女朋友，但是……”李洋歎口氣，“你知道的，我就是個屌絲。”
“我不是說你不配。”趙濤說，“你比我聰明，也比我厲害。”
“可是……你知道的，我是真的喜歡她們。”
“你喜歡她們，她們就會喜歡你？”趙濤反問。
“這倒也是……”
趙濤笑道：“其實她們之間也不一定就有愛情。隻要你夠優秀，肯努力，她們遲早會選擇你。”
“哎，趙哥你果然是懂我的人。”李洋激動地說。
趙濤笑著說：“你快去吧！我就不耽擱你了。”
“再見！”
掛了電話，趙濤無奈地搖搖頭，自言自語道：“看來我得加把勁兒才行了。”
趙濤收拾好衣服準備離開，手機響了，侯婷婷發來一條短信：“謝謝你幫了我這麽多，我很感激。”
趙濤微微一愣，不知為何，心髒忽然劇烈跳動了一下。
侯婷婷是一個非常善於察言觀色的女孩子，從他今天一直關注她、並提供幫助來看，侯婷婷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所以才會特地發這條信息表達謝意。
趙濤迴複道：“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
侯婷婷迴道：“不管怎樣，謝謝你。你的恩情我記在心裏，將來必當報答。”
趙濤沉默許久，迴複：“你不用這麽客氣。”
“那……再見？”
“再見。”
“你也保重。”
趙濤握著手機坐在沙發上，眼前仿佛浮現出侯婷婷的倩影。
“再見。”趙濤迴複。
趙濤迴到家，洗漱完畢便躺在床上。腦子裏卻始終想著侯婷婷今天發給他的那句話。
侯婷婷說：“你不用這麽客氣。”
她是在暗示自己嗎？
可如果她不願意承認的話，為什麽要告訴他這些呢？她又為什麽不直截了當地拒絕呢？趙濤越想越亂，索性拿起手機刷網頁。
他在搜索框輸入了“男女交往”四個字。
很多女生說，男生不要輕易嚐試交往。因為他們太容易受傷了，很難走出失敗的陰霾。
趙濤仔細研究了一遍“女神交往”的規則，覺得這個說法有點牽強，因為女神交往，基本上都是互相有意思才開始的。他想了想，又輸入“女性朋友交往”，結果出現了兩個選項。
原來這些段子都是女生寫的，內容大同小異，說的就是女性朋友和女性朋友之間的故事。
趙濤看了一會兒，發現有幾個段子還挺有意思的。比如說，某個女孩曾經向自己的男朋友表白，然後男朋友毫不留戀地就拒絕了，說自己不適合做她的男朋友。那個女孩哭了，男朋友安慰她，說：“其實，我也不想做你的男朋友。我們不合適。”
還有的女孩說：“你不喜歡我，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我喜歡你。喜歡是兩個人的事情，不需要說出來。”
趙濤想了想，發現這個說法好像很有道理誒。
這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誰啊？”趙濤隨口問道。
“請問是趙先生家麽？”
趙濤打開門，站在門口的是一位穿黑西裝的中年男子，他對趙濤伸出右手：“您好。我叫林峰，是侯小姐派我來找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