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濤想，或許他該向鞏莉表達自己的心意。
雖然這樣做，會有一定風險。
但他還是決定冒險一搏。
周二，趙濤約了鞏莉一起喝下午茶。
鞏莉爽快答應了，兩人約在一家叫做‘星光’的高檔餐廳。
鞏莉來遲了一步。
她推門進入餐廳的時候，服務員正拿了菜單準備遞給她。
“等等！”鞏莉擺了擺手，“請把菜單交給我的男伴，謝謝！”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將菜單轉交給趙濤，退了出去。
趙濤看著鞏莉，問：“你的男伴是誰？”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鞏莉神秘兮兮。
趙濤微微眯起眼睛，低聲道：“你別告訴我是你那個保鏢兼助理！”
鞏莉抿唇一笑，露出八顆潔白整齊的牙齒，顯示出極佳的素養。
趙濤暗罵一聲“靠！”
他原以為是個帥小夥兒，結果居然是個五大三粗的壯漢。
“怎麽樣？”鞏莉眨了眨眼，“他夠帥吧？”
“不錯。”趙濤讚賞地點點頭，“你的品味越來越好了。”
“是啊。”鞏莉托腮，“你不覺得嗎？”
“……我隻能說我眼瞎。”趙濤撇嘴道。
兩人落座。
點完菜之後，鞏莉才問：“你怎麽找我出來吃飯？”
趙濤歎口氣，將自己遇見趙濤和林東的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鞏莉恍然大悟，“難怪你會跑過來跟蹤他們，原來你喜歡上那個小哥哥了。”
“你胡說八道什麽！”趙濤紅了臉，惱羞成怒道，“我隻是覺得他長得比較像個人罷了。”
“哦~~”鞏莉拖長語調，曖昧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我呸！我哪有！”趙濤急忙辯解。
“既然你沒有喜歡上他，幹嘛偷偷摸摸躲在角落裏觀察他呢？”鞏莉繼續挑逗他。
“我是擔心你被人騙！”趙濤哼了一聲，“我怕你又上了某些壞男人的當！”
“哈哈哈哈，趙濤你是不是傻？我又不笨！我要是被人騙了，也不會找你這種腦筋僵化的蠢貨當男朋友！”
趙濤翻了翻白眼。
“你才蠢！我怎麽就腦筋僵化了！”
“你現在不就很呆嗎？”鞏莉笑嘻嘻地說，“我都替你害臊！”
趙濤：“……”
他默默端起咖啡杯，假裝喝咖啡掩飾自己的窘迫。
鞏莉忍住笑意，換了話題道：“其實我早就懷疑你對林東有意思了。你平時都不怎麽關心我的事情，偏偏對他格外上心。”
趙濤咳嗽一聲，避重就輕說：“他長得像我初中同桌。所以我就留了心。”
“噢！”鞏莉恍然大悟，“我聽說過，有人長得很像初中同桌。沒想到今天被我碰上了！我說，你不會連初中同桌都忘了吧？”
趙濤皺眉想了半晌，搖頭道：“我記憶力還行。我確定自己沒有這麽幼稚的初中同桌。”
鞏莉撲哧一笑，道：“好啦好啦，你別再糾結了。我們先談正事兒。”
趙濤放下咖啡杯，抬眸望著她。
鞏莉收斂笑容，緩慢地說：“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還是想跟你說，我們倆不太可能走到最後。”
趙濤沉默片刻，說：“如果你願意跟我嚐試一段戀愛，我想我不會拒絕。”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鞏莉點點頭，“但是我們並非真正的戀人，我希望你不要抱太多幻想。因為即使你真的跟我走到最後，我也不敢肯定我能接受你的存在。”
“……我知道。”趙濤無奈地笑了笑，說，“這是必然的。我也從未奢求過什麽，所以不用特地提醒我。”
“你能這樣想最好。”鞏莉點點頭，說，“我今天來赴約，除了想跟你聊聊我們的未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什麽？”
“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鞏莉鄭重說道，“幫我打壓林東，逼迫他離開我。”
“林東？就是那個保安？”趙濤皺了皺眉，“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是我的前夫。”鞏莉苦澀地笑了笑，說，“我跟他感情破裂，分手了。”
“哦！”趙濤恍然大悟，“難怪。不過你們是怎麽認識的？你不是說他是你父母給你相親的對象嗎？”
“不是相親的對象。”鞏莉咬著唇，似乎陷入了痛苦的迴憶，“他是我爸爸給我買的相親對象……我根本就不想嫁給他。”
“我媽媽死得早，我爸爸又娶了個後媽。”鞏莉垂下頭，神色黯淡，“那時候我剛滿18歲，他們便把我賣掉，讓我去陪那些酒肉貴族。”
“啊？這……”趙濤驚訝極了，“你爸爸怎麽能這樣做呢？”
“嗬嗬。”鞏莉嘲諷地勾了勾嘴角，“他為什麽這樣做，我不清楚。我隻記得他每次都帶一堆女孩子迴家。有的女孩子跟我差不多大。有的甚至比我小。我隻能看著那些女孩子在我爸身邊撒嬌、哭泣，叫他‘叔叔’。我不明白，這些女孩子究竟哪點好，值得他拋棄我這個親生女兒。”
“你爸爸也太不是東西了！”趙濤憤憤不平地罵道，“怎麽能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
“我從未見過他臉上流露出一絲愧疚。我問他為什麽要賣掉我？他告訴我說，我太頑劣、太叛逆，不能成為優秀的企業管理者，所以他選擇把我送人。”
鞏莉深吸一口氣，說道：“我一直覺得自己的命運是掌握在我自己手中的。我不喜歡被人控製。可惜，他不給我反抗的機會。”
“我和你的觀點相同。”趙濤歎息道，“雖然我現在也不喜歡自由，但是我仍舊希望自己能夠擁有自己的決定權。”
“所以你想要擺脫你爸爸的束縛？”
“當然。”趙濤說，“但我知道，這條路並不容易。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將來會遇到什麽樣的困境。”
“你有沒有考慮過另外一種可能。”鞏莉說，“你爸爸也許是因為某些原因，才不得不這樣做呢？”
趙濤微微一怔，隨即苦笑起來。
“你覺得我是在說笑嗎？”鞏莉說，“你不是我，怎麽能夠體諒我此刻的心情？”
“我不是說你說錯話，我隻是單純地想告訴你——我們都應該堅持自己的立場，不要盲目地相信別人的建議。尤其是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我們很難獲得足夠的支撐。”鞏莉語調輕柔，卻字字珠璣，“我們的生活已經很不容易，請千萬不要再冒險了。”
趙濤低下頭沉吟半晌，抬起頭時臉上已恢複往常的灑脫之色。
“我懂你的意思。”他誠懇地點點頭，“謝謝你來找我談心。”
“不用謝。這件事我早晚會告訴你。既然我已經知道你的態度，也就不必隱瞞了。”鞏莉頓了頓，說道，“但是……關於林東的事情，我希望你暫時先不要插手，等我把一切準備妥當，再來向你匯報。”
“我明白你的擔憂。”趙濤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如果你真的決定要這麽做，那麽我肯定會站在你背後支持你。”
鞏莉笑了起來，“謝謝你。”
“你不必跟我這麽客氣。”趙濤微笑道，“我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吧？你就像我的妹妹。我願意幫助你。無論何時。”
“你對我這麽好。”鞏莉眼圈紅了，說，“真的很抱歉，我連累了你。”
“你別這麽說。”趙濤笑了笑，說，“這不是什麽連累不連累的事情。我們畢竟朋友一場嘛，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鞏莉笑道：“好，我們以後就互相照顧了。”
“嗯。”趙濤點點頭，“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鞏莉點了點頭，說：“慢走。”
趙濤離開之後，鞏莉坐在沙發上愣了片刻，然後拿出包包裏的錄音筆，打開了聽筒。
“喂？”
電話那端傳來一陣嘈雜聲，然後有人喊了聲：“鞏姐。”
“嗯。”鞏莉說，“我現在有點事，想問問你，最近你們在忙什麽呢？”
“我們在查林東的事呢！”李傑說，“你放心，我們辦事效率高得很。”
鞏莉鬆了口氣，“那就好。”
“對了，你今天沒有去上班嗎？”
“昨天請假了。”
“哦……”李傑若有所悟地拖長了尾音，“請假？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
鞏莉淡淡地答道：“嗯。”
李傑似乎有些緊張：“是感冒了嗎？吃藥沒有？”
“吃了。”鞏莉繼續說，“今天就休息一下，明天正常上班。”
“那就好，那就好。”李傑似乎鬆了口氣，然後笑道，“鞏姐啊，你最近好久都沒有來看我啦。你家裏出了事情，不是更應該多陪陪我嘛。”
鞏莉冷笑一聲，說：“我們還需要你教我怎麽做人嗎？”
李傑嘿嘿幹笑兩聲，說：“我就是開玩笑的啦。”
鞏莉不再搭腔，直截了當地說：“我打電話給你，是因為我有事情拜托你，想讓你幫個忙。”
“什麽事？”
“林東失蹤前和我聯係過一次，說想要見我一麵，我沒有理睬。”
“你沒有理睬他，反倒找我幫忙？”李傑奇道，“鞏姐，你確定嗎？”
鞏莉說：“當然確定。他說他想要和我談一談。”
“談一談？”
“他約我明天上午9點鍾在西城廣場見麵。我已經答應了。”
“你為什麽答應他？”李傑皺眉道，“你不怕他對你圖謀不軌嗎？”
“不怕。”鞏莉篤定地說，“我不相信他敢亂來。”
“可是他已經被抓起來了。”李傑提醒她。
“他隻是被帶警警察署而已，並不是判刑。”鞏莉說，“況且我也不是完全相信他。”
李傑沉默片刻，說：“好，如果你覺得沒有問題，那我們明天九點鍾在西城廣場碰麵。我也去看看究竟是哪位牛逼哄哄的人物想要見你。”
鞏莉答道：“好的。麻煩你了。”
掛掉電話之後，鞏莉深唿吸幾下，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她撥通了另外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兩下就被人接了起來，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喂？鞏姐？”
鞏莉咬牙切齒道：“周浩宇！”
“哎喲。怎麽這樣說話。嚇死寶寶了。”電話那邊傳來周浩宇調侃的聲音，“難道你在罵寶寶嗎？”
“別裝傻充愣！”鞏莉怒道，“是不是你把林東弄走的！”
“林東？誰呀？”
“少跟我裝糊塗！林東！你把他藏哪兒了？”
“哦，我記起來了。”周浩宇恍然大悟般道，“原來是那個人渣。”
鞏莉恨恨地說：“你最好趕快把他交出來！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鞏姐，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是這種威脅恐嚇對我毫無用處。”周浩宇笑著說，“你要是真想動手，盡管來便是。反正你已經不是第一次動手了，也不差這一次。”
鞏莉咬牙切齒地說：“周浩宇，你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嗎？”
周浩宇輕描淡寫地說：“那你試試看唄。”
“哼，我懶得跟你廢話！”鞏莉說，“你等著瞧吧！”
“隨時恭候。”周浩宇嗬嗬笑了兩聲，掛斷了電話。
“周總，您真是料事如神。”一旁的助理讚歎道，“鞏莉果然打電話過來了。”
“我早就料到，這個女人絕對咽不下這口氣。”周浩宇微微眯起眼睛，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這麽說來，她已經找上門來了？”
“我剛才派人盯住了那輛車，發現它駛向了醫院。”助理說，“不過我們的人暫時還不能靠近，擔心引起懷疑。”
“沒關係。”周浩宇擺了擺手，說，“讓他們遠遠監視著就行了。等他們離開醫院，你們再悄悄跟上。”
助理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呢？還是按照計劃行事嗎？”
“當然不用！”周浩宇搖頭，“林東不是說過，不允許咱們傷害任何無辜嗎？我們這麽幹，不就是違背承諾嗎？”
助理詫異地眨巴眨巴眼睛，遲疑地說：“周總……林東……不是已經被抓起來了嗎？”
“所以啊。”周浩宇說，“林東都已經被抓起來了，還需要我們做些什麽呢？你忘了林東說過的話了嗎？”
“嗯……”助理撓撓頭，說，“林東讓我轉告您，說‘我希望您能夠尊重他的意願’。”
“那不就得了。”周浩宇哈哈笑了一聲，說，“雖然我們和林東沒有直接關係，但我們畢竟是合夥人，既然林東讓我們尊重他的意誌，那我們就聽他的。”
“呃……”助理更加茫然了，他看了一眼周圍的保鏢，壓低聲音道，“那萬一林東被判死刑怎麽辦？”
“不會的。”周浩宇肯定地說，“就算林東被判死刑了，我們也沒必要給他陪葬。”
侯婷婷在一旁說：“我倒是有個建議。”
“你說。”周浩宇笑道，“我洗耳恭聽。”
“周總，我們為什麽要幫姓張的？”侯婷婷說，“林東現在都已經被警察逮捕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人比他更值得你效忠呢？”
“這個嘛……”周浩宇摸了摸下巴，笑吟吟地說，“林東這家夥確實挺有魅力的，我不喜歡也不行。”
“那你為什麽又要拒絕林東呢？”侯婷婷不解地問，“既然你不願意為他賣命，為什麽又要救他呢？”
“我隻是覺得，他是個有趣的人而已。”周浩宇笑眯眯的說，“況且，我還要靠他來幫我賺錢呢。”
“幫你賺錢？”侯婷婷訝異地睜大了眼睛。
“嗯哼。”周浩宇笑了笑，並不多說。
鞏莉卻忽然插嘴道：“我明白了，你這是在玩貓捉耗子。”
“噢，你這是在誇獎我聰明絕頂嗎？”周浩宇戲謔道。
鞏莉冷哼了一聲，不屑地撇了撇嘴，說：“別高興太早，周浩宇。林東現在被警察帶走了，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逃脫法律的製裁。我看你最後還是要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結果。”
“你錯了，鞏姐。”周浩宇自信滿滿地說，“林東絕不可能被抓進牢房。”
侯婷婷皺眉道：“他犯罪證據確鑿，警察為什麽還不抓他？”
周浩宇說：“因為林東根本沒有殺人。至於警察為什麽不抓他，這就不是我應該考慮的問題了。”
侯婷婷愣了一下，驚愕地說：“怎麽會這樣？”
“這是一場陰謀。”周浩宇慢悠悠地說道，“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
“蓄謀已久？”侯婷婷瞪圓了眼睛。
周浩宇笑了笑，說：“你們難道沒注意到嗎？昨晚，林東在酒吧裏喝醉了，還吐了很多血，連胃都出血了。如果他真的想要殺人的話，那麽他吐出來的血就不僅僅是紅色了，肯定會變成暗黑色或者藍紫色。可是，我們查遍整個醫院的監控錄像，都沒有找到林東吐血受傷的畫麵。他吐的血，分明都是鮮紅的顏色。這說明，林東根本沒有動手殺人。”
侯婷婷沉默片刻，說：“你憑什麽認定林東沒有殺人？”
“我當然有充足的證據。”周浩宇說，“你們知道他是怎麽從拘留室裏跑掉的嗎？”
侯婷婷和趙濤對視一眼，齊聲說道：“不可能！”
周浩宇搖搖頭，微微一笑，拿出手機，翻出一段視頻放給兩位助理看，說：“你們看，這段視頻是前幾天我去酒吧找林東的時候拍攝的。”
這是一段酒吧監控的錄像，周浩宇坐在包間裏等著林東，然後林東推門進入包廂。
周浩宇指著屏幕上的林東，說：“你們再看看他身上的衣服，他穿的是什麽衣服？”
視頻裏，林東穿著酒店的製服。
“酒店服務生？”侯婷婷驚訝地說，“他居然敢在警察眼皮底下穿成這樣，膽子也太大了吧！”
周浩宇點點頭，說：“你們再仔細看一下，林東身上的血跡，是不是全都是紅色的，而且，他吐出來的血，分明就是鮮豔的紅色。”
侯婷婷仔細看了看，臉色頓時慘白無比，她猛地站起身，說：“這……這不可能！這一定是假的！”
“這是真的。”趙濤喃喃道，“他確實是從拘留所裏逃出來的。”
周浩宇把手機收好，淡淡地說：“所以說他不是兇手。”
“但是……”侯婷婷仍然不甘心，咬牙切齒地說，“但是他也太狡猾了，居然騙過了警察！”
“他沒有騙警察。”周浩宇說，“這次警察之所以沒有抓住他，是因為他們根本不是警察。”
“啊？”侯婷婷吃了一驚。
“他們是林東雇傭的演員，扮成警察的模樣來試探我的反應。”周浩宇淡淡地說，“我猜測，他們原計劃是想用槍逼迫我交出股份，但我沒有答應，他們便改變計策，利用林東做餌誘使我露出破綻，然後用槍指著我的頭，逼迫我乖乖交出股份。”
侯婷婷和趙濤對視了一眼，均感歎這家夥城府極深，簡直深不見底。
“這種伎倆，也敢叫詐騙？”周浩宇嗤之以鼻，“真是太低級了。”
侯婷婷忙道：“你說什麽？什麽詐騙？”
“哦，你不知道啊。”周浩宇嘲諷道，“看來，他們隻能在電腦上跟蹤我，根本沒有跟你們透露過這些信息呢。”
侯婷婷冷哼一聲，說：“別轉移話題，快告訴我們，你怎麽解釋這件事情的？”
“我說了我有充分的證據。”
“什麽證據？”
“我剛才說過了，他不是兇手。我們都被那些人耍了。”
“你說謊！”侯婷婷激動地喊道，“林東親口承認了，他就是殺人兇手。你還想抵賴？”
周浩宇冷冷地瞥了侯婷婷一眼，說：“你們也相信這種荒謬的話？”
“這怎麽可能？”趙濤急道，“林東親口承認的！”
“你們又憑什麽相信他親口承認的話？”周浩宇說，“他隻不過撒了個善意的謊言，編造出自己是兇手的假象，引誘你們懷疑他。你們就傻乎乎的相信了？他說他是被冤枉的，你們就相信了？你們的智商呢？都喂狗啦？”
“可惡！”侯婷婷氣惱地說。
“你們現在是不是覺得非常羞恥？覺得自己太笨了？”周浩宇說，“你們這麽容易被蒙蔽，就代表你們不夠聰明，沒辦法辨別是非。既然你們自己都知道是錯的，何必糾纏不休？”
“你”侯婷婷怒火攻心，差點兒吐血。
周浩宇說：“當初我勸過你們，讓你們離林東遠點，你們不聽，還跟他走得很近。現在倒好了，林東不僅不是兇手，還救了你們的命。如果沒有林東，你們早就死在警察的槍下了。”
趙濤說：“可是……我們也幫了他很多，他怎麽會害我們呢？”
周浩宇說：“他當然不會害你們，因為你們幫他的忙，他會記你們的恩情。”
“你胡說八道！”侯婷婷憤怒地吼道。
周浩宇冷冷地說：“我說的都是事實。如果他真是兇手，就算你們沒有受傷，他也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可他救了我們，難道我們就該忘恩負義嗎？”侯婷婷怒吼道，“這世界上哪有你說的這樣的道理！”
“道理就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周浩宇語氣平靜地說。
侯婷婷啞口無言，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你……你是魔術師！”
“你也知道是魔術師啊。”周浩宇搖頭失笑，“連最基礎的魔術常識都沒有，你還當什麽律師啊？”
“你……你……”侯婷婷氣得渾身發抖，胸脯劇烈地起伏，像風箱似的唿哧唿哧喘氣。
周浩宇微微皺眉道：“你要保持冷靜，這是一條人命。”
“你……你……”侯婷婷咬牙切齒，“你把我害成這個樣子，還想讓我冷靜？！”
周浩宇攤開雙手，聳聳肩膀說：“我已經告訴過你，他不是兇手。你們不肯相信我的話，我也沒有辦法，我隻是一個弱質書生，打官司是要花錢的，我沒錢給你。”
趙濤趕緊攔住她說：“別激動，別激動，先坐下。”
侯婷婷怒瞪著他，眼淚汪汪的，顯然是委屈至極。
“婷婷……”趙濤拍了拍她的肩膀。
侯婷婷吸了吸鼻子，抹掉臉頰的淚痕，問周浩宇道：“那個林東，真不是兇手？”
“當然不是。他的確是個好人。但是……他的家庭背景比較複雜，所以他需要隱藏身份。”周浩宇說，“你們想，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是他做的呢？”
侯婷婷說：“那……那他為什麽說自己是兇手？”
“我也不知道。”周浩宇聳聳肩膀，“或許，他真的是被冤枉的吧。畢竟，你們看到的，也未必就是真的。”
趙濤深思道：“我們的確應該去找林東再談一次，看他願不願意澄清自己，或者提供一些線索。”
周浩宇說：“那就拜托你們了。我現在還有事，先走了。”
“等等！”侯婷婷叫住了他，猶豫片刻才說道：“今天謝謝你……我們欠你一個人情，改天我請你吃飯吧。”
周浩宇笑了笑說：“我們之間的賬，就不用扯那麽遠了吧。”
“不行！”侯婷婷堅定地說。
趙濤說：“浩宇，婷婷是認真的。我們欠你一頓飯，改天一定要請你。”
周浩宇見侯婷婷一副決然的樣子，便也不好推辭了，於是答應下來，“好吧，那我就等你們的電話了。”
兩人送他出門，目視他乘車離開後才返迴醫院，繼續調查這起謀殺案。
侯婷婷和趙濤都是律師，經驗豐富，很快就排除了林東殺人的嫌疑。但林東的嫌疑雖然洗脫了，卻仍然引起他們的懷疑。
“你覺得林東有沒有殺人的動機？”侯婷婷問趙濤。
趙濤仔細分析過了，“他沒有殺人的動機。首先，林東根本沒有殺人的必要。他要殺，也是先殺那幾個保鏢，不會先殺你們。其次，你們和他非親非故，又不曾與他結怨，更沒有利益衝突。如果是你們殺了他，他的仇家肯定會追究到底，不會輕易放過你們的。他完全沒有必要冒險去殺你們。”
侯婷婷沉吟道：“那……林東是被冤枉的，那誰才是殺人犯？”
趙濤想了想，說道：“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麽他的家庭背景就太複雜了，我覺得他可能被陷害的。”
侯婷婷點頭道：“那倒也有可能。”
“另外，林東說自己父母早逝，但是他父母的照片我們都見過，並非兇手所說的模糊樣貌，我懷疑他是騙我們的。”趙濤說，“他的父母在世時是高官，而他從小錦衣玉食，長大了也一定是豪門少爺，沒道理去幹那些危險的事。所以，我猜測他可能撒謊了。他的父母是在他七八歲的時候死亡的，他的父母不可能把他扔給孤兒院。”
“嗯……有道理，我們去調查一下他的履曆，看看能不能找出破綻。”侯婷婷說。
趙濤說：“那我們去找找他們警察係統內有關他的資料吧，這樣就簡單多了。”
“好啊。”侯婷婷拿出手機準備撥號碼。
“哎等一下！”趙濤忽然叫道，“萬一他真是無辜的，我們貿然調查他，會不會傷害他的感情啊？”
“對哦……”侯婷婷遲疑道，“那要怎麽辦？”
趙濤說：“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去調查一下他的檔案。”
侯婷婷搖頭歎息道：“他是個孤兒，又沒有親戚朋友，哪有什麽檔案呢？”
趙濤說：“我們去找找他們警隊的檔案室看看吧。”
“嗯。”侯婷婷點點頭，“那我們去吧。”
兩人打車去了警隊，詢問了林東的檔案，但檔案室的工作人員告訴他們，林東的檔案都存進了檔案館，每個月隻有固定的時候才能查看，否則就要向上級申請。
“那就等到下班再看吧，反正今天晚上也沒事。”趙濤說。
“也行。”侯婷婷點點頭。
兩人就在附近找了一家西餐廳，坐在靠窗的位置，邊吃邊聊。趙濤問道：“我聽林東說，他的家鄉在南美洲的加拿大，你跟他的故鄉有聯係嗎？”
侯婷婷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我是孤兒。”
“原來你也是孤兒……”趙濤說。
侯婷婷說：“是啊，我媽是美籍華裔，她在加拿大移民的。當初我爸也想去加拿大，但因為我媽舍不得我弟弟，所以他留在香港陪我媽了。我媽死後，我爸就帶著我搬到了加拿大。”
“你父母都是做什麽的啊？”趙濤問。
“我父親是一名教授，母親是一名法律顧問，我弟弟也是名律師。”
“那你們的條件挺優越的啊。”
“算不上優越啦。”侯婷婷說：“我爸媽都比較忙，平時基本上不陪我的，隻有我弟弟偶爾會幫他們帶孩子。”
“你爸媽應該都有收入吧？”
“他們都不缺錢。”
“那他們怎麽會把你扔掉？”趙濤奇怪地問。
“因為一場意外。”侯婷婷說：“我爸媽都是高知，有一次我和弟弟參觀一座建築，不知為什麽起了爭執，我弟弟推了我一下，我失足跌下樓梯，當場摔斷了腿。我爸媽都嚇壞了，以為我出事了，連夜飛去了加拿大。”
“原來如此。那後來呢？”趙濤追問。
“後來我爸花錢托人治療，恢複之後就帶著我來了香港。”侯婷婷說，“雖然他們不願意認我這個女兒，但我一直記掛著他們，也不敢離開香港，畢竟現在香港很亂。”
趙濤說：“既然這樣，你們為什麽不去找他們呢？”
侯婷婷苦澀地說：“我和我弟弟都沒法去加拿大找他們……我爸媽怕影響我弟弟的前程，也擔心我的病拖累他。我弟弟更是覺得愧疚，不敢麵對我。”
“原來是這樣……”趙濤點了點頭，隨即安慰她道，“別難受，慢慢調養，總會好起來的。”
“我知道。”侯婷婷說，“謝謝你安慰我。”
兩人吃完飯便迴到警隊，侯婷婷找到了林東的檔案，並從他的檔案袋裏翻出了他父母的照片。
照片中的父親身材消瘦，臉色蒼白，神情憔悴，眼窩深陷，眼圈周圍布滿黑眼圈。
“他們都很辛苦。”趙濤說，“他們把自己的青春都奉獻給了警隊，為了救更多的人而奮鬥。”
“我明白。”侯婷婷說，“但我們還是要努力工作，不辜負他們的希望，才對得起他們。”
兩人將檔案放進抽屜，繼續討論案情。
“我們現在有幾種懷疑對象，”趙濤說，“你覺得哪些人嫌疑比較大？”
“我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比較大，我覺得他是兇手，但又不像。”侯婷婷說，“因為我剛才看到他的時候，他的狀態非常差，而且他穿著製服，顯然是在辦案。但如果真是他殺了王偉峰，他肯定早就跑了。何必待在警察眼皮底下等待抓捕？”
“你的分析也許有道理。”趙濤思考著說，“可能他確實不是兇手。那我們先排除他吧。”
“我們接著往下查吧。”侯婷婷說。
兩人又討論了半天，依舊毫無進展。趙濤提議休息一下，喝杯咖啡，順便吃個宵夜，侯婷婷欣然答應。
於是趙濤叫服務生送了份牛排套餐上來，兩人吃著牛排閑談起來。
“你說，兇手會是什麽樣的人？”
“這個我也猜不透。”侯婷婷說，“或許是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變態狂魔？抑或精神錯亂？或者是受過嚴刑逼供？”
“這些倒不至於，他沒必要那麽做。”趙濤說，“我們隻需要查清楚他是否有異常行為，如果他是一個合格的兇手，肯定會露出破綻。”
“嗯。”侯婷婷點點頭。
趙濤忽然感歎道：“這世界上真的存在這麽巧合的事情，他居然是一個孤兒！”
侯婷婷抬起眼睛：“你也是孤兒？”
“是啊。”趙濤說，“我小的時候，我媽媽也患了乳腺癌，我爸就跟我媽結婚，娶了她。後來我爸死了，我媽改嫁給了另外一個男人，也就是現在的丈夫。再後來我媽也去世了，留下我一個人，我一個人長大成人。”
侯婷婷聽到這裏，心髒仿佛被揪住了似的，酸楚不已。
“所以，我最恨孤兒。”趙濤咬牙切齒地說，“尤其是一個沒爹沒娘的孩子。我特別討厭他們。”
侯婷婷說：“我明白。”
趙濤轉過頭來，笑著說：“我說的是我爸，不是你爸。”
“哦，是嗎？”侯婷婷也笑起來，“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是孤兒，我有爸媽。”
趙濤笑了：“你爸媽是做什麽的？”
“我爸爸是個警察。”侯婷婷說。
“警察？”趙濤驚訝道，“你爸爸是警察？那你媽媽呢？”
“我媽媽是醫生。”侯婷婷說，“我爸爸犧牲後，我媽媽就辭職了，搬到鄉下去了。我媽媽一直想給我生個弟弟或者妹妹，卻始終沒有成功，我三歲那年，我媽媽去世了。”
“你媽媽一定是位非常優秀的醫生吧。”趙濤問。
侯婷婷搖搖頭：“不是，我媽媽是一名退休的護士。”
“那你爸爸真厲害。”趙濤讚歎道。
“當然啦！”侯婷婷驕傲地挺起胸脯，“我爸爸是全天下最帥的警察！”
“……你太誇張了。”趙濤忍俊不禁，“你應該說你爸爸是全天下最漂亮的美男子。”
侯婷婷哈哈大笑起來，趙濤拿紙巾擦掉她唇角沾上的奶油。侯婷婷拿紙巾幫他擦嘴巴，兩人互相擦了擦。趙濤看向她的眼睛，微微一愣，說：“侯婷婷……”
“嗯？”
“你的眼睛好漂亮。”
侯婷婷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笑道：“是嗎？”
趙濤說：“是的，非常好看。”
“謝謝。”侯婷婷低下頭，輕聲說，“我不習慣被人誇漂亮。”
趙濤沉默了一瞬，說：“那我們換個話題吧。我記得《我愛記歌詞》裏曾經寫過，‘我們都知道，每個人的眼淚都有故事’，對嗎？”
侯婷婷笑了：“嗯，對的。”
“你唱過嗎？”
“沒有。”侯婷婷說，“從前沒有，今後也沒有。”
“為什麽？”
“因為沒錢買歌。”侯婷婷說，“現在唱的都是別人寫的，而且很難找到適合我嗓音的歌。”
趙濤笑道：“不用怕。我們可以自己創造屬於自己的東西。”
“你想做什麽？”侯婷婷問，“拍電影嗎？”
“對。”趙濤認真地說，“拍電影。”
“那得多少錢？”侯婷婷皺眉說，“我可沒錢付。”
“放心，不用你掏錢。”趙濤笑著說，“我有錢。”
“你有錢？你哪兒來的錢？”侯婷婷詫異地說，“你才畢業幾年？”
趙濤指著桌子上的那些設備說：“你覺得這些設備值多少錢？”
侯婷婷仔細數了數，又算了算：“大概六七百萬吧。”
“還差很遠。”趙濤說，“我想做的是一款網絡遊戲。”
侯婷婷愣了一下：“網絡遊戲？”
“對。”趙濤說，“我計劃把它打造成一款獨立的虛擬競技遊戲。我會投入五千萬元，建立一家獨立製作團隊，專門為我開發遊戲，包括服務器、配置、宣傳、廣告等等。”
“我沒聽錯吧？”侯婷婷吃驚地說，“你想弄一個獨立製作團隊，然後自己做一款遊戲？”
“對。”趙濤鄭重地點點頭，“我準備做一款類似於《王牌特種戰士》之類的網絡競技遊戲，隻是我不清楚該怎麽操作。”
侯婷婷問：“你準備怎麽弄？”
“我準備在各個平台上收集資料和信息，進行研究。”趙濤說，“如果順利，半年之內，我就可以把這款遊戲製作出來。”
“我靠！”侯婷婷震驚道，“半年之內？你瘋啦？你知不知道半年時間可以做多少事情啊？”
趙濤笑笑：“我知道。但是，我必須做這個。我不能放棄我的夢想。”
“你的夢想？”侯婷婷怔住了，“你的夢想是什麽？”
“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偉大的偵探。”趙濤堅定地說，“我希望可以抓捕罪犯，為人民除惡揚善。”
侯婷婷盯著趙濤看了許久，說：“趙濤……你真的變了……”
趙濤笑了：“是啊，我變了很多，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侯婷婷點了點頭：“是啊，你變了很多。你長高了，比我高了整整一個頭呢。”
趙濤笑笑：“我們去吃飯吧。”
侯婷婷站起身，走過去牽起他的手。兩人離開辦案組的休息室，穿過走廊，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這是我們第一次單獨約會誒。”侯婷婷笑眯眯地說，“感覺不一樣哦。”
“是嗎？我也感覺不一樣了。”趙濤說，“我們好像變得更加熟悉了。”
“不僅是熟悉。”侯婷婷笑著說，“還有一種親切感。”
“是嗎？我沒有感受到。”趙濤說，“倒是我覺得我們越來越像戀人了。”
“是嗎？”侯婷婷臉紅了，“我也感覺到了。”
他們來到餐廳，坐下來吃晚飯。趙濤給她夾菜：“多吃一點。”
“好。”侯婷婷說。
“我喜歡吃魚肉。”趙濤說，“你幫我剔一塊吧。”
“你自己拿筷子去戳。”侯婷婷瞪了他一眼。
趙濤低聲笑了，侯婷婷說：“我剛剛說的話，你考慮一下唄。”
“我已經決定了。”趙濤說。
“為什麽？”侯婷婷奇怪地問，“為什麽不考慮我呢？”
“因為我不能耽誤你啊。”趙濤說。
侯婷婷微微睜大眼睛，有些不滿：“怎麽能叫耽誤呢？我願意被耽誤啊！”
“我們倆……”趙濤頓了一下，“你懂的。”
“嗯，我明白。”侯婷婷輕咬嘴唇，垂眸不語，片刻抬頭看著他，眼眶微濕，“所以，你要拒絕我嗎？”
“我……我沒有想過要拒絕你。”趙濤歎了口氣，“我隻是覺得我現在不適合談論這些事情。”
“你怕別人罵你渣男？”侯婷婷問。
“嗯。”趙濤說，“而且……我現在也並不需要別人罵我。”
“難道我連罵都不能罵你？”侯婷婷委屈地嘟囔。
趙濤搖搖頭，溫柔地笑著說：“你怎麽罵我都無所謂，隻要不傷害到你。”
“那好吧。”侯婷婷悶悶地說，“反正你早晚都會娶我的，我忍一忍就好。”
趙濤失笑道：“你想太遠了。”
“怎麽遠了？我覺得我們倆挺般配的。”侯婷婷說，“你長得又帥，工作又努力。我呢，雖然沒讀什麽大學，但是從小到大一直很聰明，跟你這樣的天才在一起，肯定能互補。而且我們還可以互相提攜嘛。”
“你這麽說，我真的壓力山大。”趙濤說，“我隻是一個普通打工仔，哪敢奢望什麽未來。”
侯婷婷哼了一聲：“那我不嫁給你算了。我找別人！”
“哎喲喂，我這是招惹誰了呀？”趙濤哭喪著臉說，“不嫁我你就嫁別人吧。我不攔著。”
“你……”侯婷婷瞪了趙濤一眼。
“好了，別生氣。”趙濤哄著侯婷婷說，“今天晚上，你陪我喝酒好不好？”
“行！喝死你！”侯婷婷兇巴巴地說。
“哈哈。”趙濤爽朗地笑著，“我等著呢。”
趙濤和侯婷婷邊說話邊聊天，吃完飯，出門散步。趙濤突然說：“今天周末了。”
“怎麽？”
“我帶你去玩兒吧？”趙濤興致勃勃地說，“咱們去泡溫泉吧。”
“泡溫泉？”侯婷婷愣了一下，“我們去泡溫泉，你家人會同意嗎？”
“當然不會。”趙濤笑嗬嗬地說，“但是你想不想去？”
“想！當然想啦！”侯婷婷忙不迭地點頭，“但是我爸媽……”
“放心吧，我有辦法解決。”趙濤拍拍胸脯，“保證不會驚動叔叔阿姨。”
“真的？你想怎麽做？”
趙濤神秘兮兮地湊近她耳邊說：“我想……”
他把侯婷婷拉進懷裏，貼住她的耳朵，悄聲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侯婷婷聽完之後，噗嗤一聲樂了：“這樣……好嗎？”
“有什麽不好？你不是說想跟我一起泡溫泉嗎？我帶你去。”趙濤說，“我保證不會讓你爸媽知道的。”
“好吧！”侯婷婷抿著嘴笑，“那咱們走吧！”
“走？去哪兒？”趙濤愣了一下。
“泡溫泉呀。”侯婷婷說。
趙濤看著她，似乎還沒緩過勁來。
“你不是要帶我去泡溫泉嗎？”侯婷婷眨了眨眼睛，“快走吧。”
“不是……”趙濤撓撓頭，“我剛剛隻是開玩笑。”
“開玩笑？”侯婷婷怔了怔，“你逗我？”
趙濤咳嗽兩聲，尷尬地說：“對不起，我不應該開這種玩笑……”
“你騙我！”侯婷婷惱怒地瞪圓了眼睛。
“對不起對不起。”趙濤忙安撫她，“我是真的想帶你去泡溫泉，真的。”
“那你為什麽騙我？”侯婷婷氣鼓鼓地問。
“因為我覺得……你這麽漂亮，如果不帶你去泡溫泉，簡直浪費了這副好身材。”趙濤嘿嘿地笑著，攬住她的腰肢，低聲說，“而且我們可以先去吃燭光晚餐……”
侯婷婷伸手掐住他的胳膊，用盡全力往前推搡：“滾！流氓！”
趙濤被她推出幾米遠，捂著肚子笑著說：“哎呦哎呦，疼啊！”
侯婷婷狠狠地剜他一眼，轉身朝著樓梯跑去。
“哎，你別跑呀，等等我！”趙濤追著她跑上台階，一把拽住她，摟緊了說，“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錯了，都怪我不懂得憐香惜玉。”
“鬆手！”侯婷婷掙紮了一下，見掙脫不了，索性停下腳步，雙臂環抱，靠著牆壁，冷冰冰地盯著他。
“不鬆。”趙濤嬉皮笑臉地說，“反正你也逃不掉。”
侯婷婷咬牙切齒地說：“你再不放開我就報警告你騷擾了！”
“好啊。”趙濤聳肩道，“隨便你。”
侯婷婷氣結。
“你不怕丟人，我倒無所謂。”趙濤壞笑著說，“不過你爸媽那關可不好過。”
“……”侯婷婷氣急敗壞地罵道，“你混蛋！卑鄙！下流！不要臉！”
“謝謝誇獎，我會繼續努力的。”趙濤笑嘻嘻地說。
侯婷婷氣唿唿地看著趙濤。
“走吧，我帶你去吃東西。”趙濤笑嘻嘻地說。
侯婷婷哼了一聲。
“我請客！”趙濤笑著說，“你想吃什麽隨便點。”
侯婷婷瞥了他一眼，說：“我現在隻想吃了你。”
“我也很期待，不如咱們去賓館，我給你吃個夠。”趙濤說。
“你少臭美了！”侯婷婷白了他一眼，“我才不吃你這種又瘦又矮又黑又胖的人肉饅頭！”
“喂，我哪兒醜了？”趙濤委屈地摸了摸鼻子，“我明明比你高多了！”
“你還說呢！”侯婷婷指著自己的脖頸，“你瞧瞧！”
“喲，還挺深的。”趙濤調侃道，“原來是草莓印呀。”
“閉嘴！你個死變態！”侯婷婷羞憤地罵道。
趙濤哈哈大笑。
侯婷婷抬腿踢了他一腳：“趕緊放開我！否則我叫保安了！”
趙濤依舊抱著她，不肯撒手，笑眯眯地說：“叫唄，讓別人看看你多兇悍！”
“趙濤！”侯婷婷怒吼道。
“嗯哼？”趙濤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
“你再不放開我，我可喊非禮啦！”
“行呀，我倒想看看你喊非禮的時候有沒有人理你。”趙濤笑嗬嗬地說。
侯婷婷恨得牙根癢癢。她使勁扭動著腰肢想從趙濤懷裏掙脫出來。
趙濤卻將雙臂收緊了些，輕歎著說：“你別鬧了。今天真不行……”
“你什麽意思？”侯婷婷皺眉瞪他，“你今天不想碰我？！”
“呃……”趙濤猶豫著說，“不是，我隻是……”
“你別吞吞吐吐的！你不喜歡跟我做，是不是？”侯婷婷瞪著他。
“當然不是。”趙濤連忙解釋，“我是怕你累著了。”
侯婷婷撇撇嘴，說：“我才不會累呢！”
“你看你最近都瘦成什麽樣了？”趙濤皺起眉頭，“我心疼啊。”
“心疼我？”侯婷婷挑眉，“心疼我還欺負我？”
“我不是欺負你，我是愛你……”趙濤抓著她的手，貼向自己的胸口，“親愛的，你感受一下，它每分鍾跳躍多快？”
“滾！”侯婷婷打了他一巴掌，抽迴手來，“你要是真心疼我，就離我遠點兒，離我越遠越好。”
“不行！”趙濤立刻搖頭，“絕對不行。你知道我這兩天有多煎熬嗎？我恨不得長翅膀飛到你身邊，可是……唉，我是沒辦法，才留下來陪你演戲的。”
“我沒讓你演戲，你也不需要配合我演戲。”侯婷婷冷漠地看著他，“我說過，我不想再被你利用了，更不想再被你玩弄於鼓掌之間了！”
“我知道。”趙濤低沉地說，“但是……我必須留下來，我有難處。”
侯婷婷微微一怔，問：“有什麽難處？”
“你先答應我，不許衝動行事。”趙濤神色認真，“聽話。”
侯婷婷沉默片刻，問：“你是為了錢？”
“不全是。”趙濤頓了頓，緩緩道，“我有個朋友出了車禍，住院治療。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加起來超過五千萬，所以我必須找份工作賺錢。”
“五千萬？”侯婷婷嚇了一跳，“這麽貴？”
“那家夥是個富二代，平時開豪車住豪宅，一點都不在乎錢，而且特別囂張跋扈。他的車撞壞了我一輛破電瓶，就把幾百萬賠了。還把我朋友送進icu搶救，差點沒命。”趙濤說，“現在我朋友情況穩定了，但是醫藥費還沒結算，我實在拿不出那筆錢來。你說，我該怎麽辦？”
侯婷婷想了想，說：“要不……你賣掉房產證？反正那套房子早晚都是要賣的，何況你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
“你覺得那套房子值五千萬？”
“你覺得不值？”侯婷婷愣住了。那套房子雖然位置偏僻，但是交通便利，而且房屋設施齊備。如果不是那個混蛋，怎麽會賣這麽高？
趙濤笑了笑：“你說錯了。房子不僅值這些錢，而且價格至少翻倍。”
“為什麽？”
趙濤聳聳肩，說：“因為那房子是我朋友買下來的，現在他不在了，房子的產權自然落在我名下。我是唯一擁有產權的人。”
侯婷婷啞然，她完全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那你想怎麽辦？”侯婷婷又問。
“我準備去銀行貸款，盡快給我朋友轉賬，先把醫藥費付了。”
“你瘋了？！”侯婷婷驚唿。
“我沒瘋。”趙濤說，“這是我唯一的辦法。我知道很冒險，但是沒有別的選擇了。”
“你……”侯婷婷咬著唇，半晌才說，“你就不怕我告訴你媽媽？”
“告訴阿姨？”趙濤笑了起來，“你傻呀？你要是告訴了阿姨，你還怎麽住在這兒？我爸媽肯定要把我趕走的。你舍得離開這兒？”
侯婷婷沉吟良久，說：“你不能這麽自私。”
“你哪裏自私了？”趙濤笑道，“你是想讓我一個人扛下所有事情，讓你安枕無憂是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侯婷婷急了，“趙濤，我們倆不是那種關係。”
“是不是那種關係，你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趙濤盯緊她，“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所以我願意為你做一切事情。包括承擔一切責任。你不用擔心我會不會被掃地出門，我隻要努力工作，就不愁沒飯吃。而且我保證，等我掙夠了錢，一定會娶你，給你幸福的生活，讓你衣食無憂、風光體麵。”
侯婷婷抿著嘴，眼眶濕潤了，卻倔強地不肯流淚。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但是你放心，我不會像我爸爸一樣，傷害你的……”趙濤抬手摸著她的臉頰，輕聲說，“我會愛你，珍惜你，疼你，寵你。”
“可是你有未婚妻了。”
“我可以跟她解除婚約。”趙濤溫柔地說，“我會補償你的。我向你保證。”
“真的嗎？”侯婷婷激動起來，“你真的可以拋棄你的未婚妻？”
趙濤歎了口氣，苦澀地說：“對不起婷婷，我騙了你。我根本沒有什麽未婚妻。”
侯婷婷睜圓雙眸：“什麽？”
“我沒有跟任何人提過分毫。”趙濤凝視著她，“當初我父親逼迫我跟那個女孩相親，我拒絕了。我說我不會結婚的。但是後來……我遇到你了。”他握住侯婷婷的手，“婷婷，我從沒見過比你更美麗聰明，最善解人意的姑娘。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愛情和婚姻帶給人的快樂。我很慶幸，在這樣糟糕的環境裏，我能遇到你。你知道嗎？我曾經恨過自己的懦弱無能，我甚至懷疑自己是個廢物，但是在看到你之後，我改變了看法。我希望自己能夠勇敢起來，成為真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知道嗎？我不再懼怕我的未婚妻。我決定跟她攤牌。”
趙濤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你應該猜到了，我的未婚妻叫白曉雯，是華爾街金融界赫赫有名的投資顧問白氏集團的千金。你應該聽說過白家。”
侯婷婷的腦袋嗡的一聲，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
趙濤繼續說：“她從小驕傲自大，認為自己是金融界的奇才，將來要成為億萬富翁。我跟她說我不會成為億萬富翁，也不會找她這樣的妻子。於是她很難過，覺得自己遭受了侮辱，非常憤怒。但是她不敢跟我撕破臉，她不甘心，她想要報複我。我也不甘心，我也想讓她嚐嚐痛苦的滋味。於是我們兩人暗鬥起來，互相使絆子，各憑實力。”趙濤微微皺眉，似乎陷入了迴憶中，“我們鬥來鬥去，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收到了她寄給我的一封信，內容如下：
——‘祝賀你趙濤。你成功地擺脫了你那個窮困潦倒的父母，並且獲得了一份令你滿意的工作，恭喜你。’我打電話給她質問，她說，她早就料到你不會同意結婚。她還嘲諷我，說你根本配不上她。你知道我當時是多麽惱火嗎？我恨不得掐死她。我發誓，我一定要讓她後悔。”趙濤頓了頓，繼續說：“我利用我父親的權勢和影響，調查到了那家投資基金的詳細情況，知道他們在做什麽生意。”趙濤冷笑了一聲，“他們居然要搞！”
“你知道嗎？”趙濤抓著侯婷婷的肩膀搖晃著，“我真的太高興了。他們這麽膽大妄為地玩兒，一定會出事。”他咬牙切齒地說，“我準備了幾年，一定要把這筆錢弄到手，把他們全都送進監獄裏麵去。”
“可是你怎麽拿到貸款呢？”侯婷婷擔憂地說，“那家基金的背景很深，而且他們的操盤手是華爾街的精英，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我不僅要他們付出代價，我還要整垮他們。讓他們身敗名裂，臭名昭著。讓他們連哭的機會都沒有。”趙濤惡狠狠地說，“婷婷，你幫我好不好？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能幫你什麽？”侯婷婷迷茫地看著他。
“我需要你嫁給我。我會盡量保護你，保證你的安全，你隻要乖乖待在我身邊，別亂跑就行了。我會想辦法把貸款轉到你賬戶上。我一定會讓這些人付出代價！”趙濤緊緊摟住她，鄭重承諾，“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娶你。”
侯婷婷愣了半晌，淚水順著眼角滾落。
“傻丫頭，你哭什麽啊？”趙濤憐惜地擦拭她的眼淚，低聲哄道，“不許哭了，聽到沒有？”
侯婷婷點點頭。
“乖。”趙濤拍了拍她的頭，“睡吧。”
侯婷婷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想起昨晚在酒吧發生的事。
趙濤的確對她說過類似的話。他告訴她他有了一個計劃，讓她不要離開他。可是她根本沒放在心上。因為侯婷婷知道，他隻是隨便說說而已。他怎麽可能會真的對她動心？侯婷婷清楚地記得，那天在咖啡廳裏，趙濤說他已經有了心儀的女朋友。所以侯婷婷一直以為，他隻是為了安慰她，不忍心看她傷心罷了。畢竟侯婷婷長得漂亮，又是單純的女大學教授，追求者眾多。但是今天，趙濤卻像變了一個人。他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了，甚至帶了些霸道。侯婷婷從來沒見過趙濤這個模樣。她被嚇壞了。侯婷婷一直以為趙濤隻是隨口說說而已。他怎麽會這麽輕易地改變主意呢？他怎麽能夠這麽果斷地拋棄她呢？
趙濤的話還縈繞耳畔。侯婷婷無論如何也忘不掉，他說要娶她的樣子。
侯婷婷翻了個身，盯著雪白的牆壁發呆。
她愛他嗎？或者，隻是習慣了依賴他，習慣了有他陪伴？
侯婷婷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她現在最渴望的是趙濤立刻迴來抱著她，向她解釋，向她表明自己的決心。她不希望自己被他當做一場戲耍。侯婷婷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戰。
可是等了一夜，趙濤始終沒有再迴來。
侯婷婷失眠到天亮，直到淩晨三點才勉強眯了一會兒。
第二天她頂著黑眼圈去上班，路上碰到同事，大家紛紛關懷地詢問她，是否遇到什麽麻煩了？
她勉強笑著搖搖頭，說：“沒事。謝謝大家。”
迴到辦室，侯婷婷將自己埋在椅子裏，思緒萬千。
她想，也許是因為那個人不值得信任。畢竟他們認識這麽久了，他卻連她的底細都瞞著她。
他們之間的感情……算是愛情嗎？侯婷婷捫心自問。
侯婷婷不敢再深想下去了，怕越想越害怕。
早飯時間，侯婷婷收拾桌麵，突然聽見隔壁傳來兩個男人的談話聲。
“哎，這次投資基金的貸款恐怕不容易。”
“我也聽說了，據說有些基金的股東跟某些人關係匪淺，我們想打這個主意，恐怕很困難。”
“那可怎麽辦啊？”
“沒事。先靜觀其變吧。”
“唉，隻能這樣了。”
侯婷婷猛地抬起頭。
原來他們也在想辦法。
她突然有種熱血沸騰的衝動。她想起那個人曾經說過，他要把那些人送進監獄。既然這樣，她又怎麽能退縮呢？
於是她鼓足勇氣走出辦室。
“趙總！”
趙濤和王浩正在商討基金貸款的事，聽見聲音齊刷刷抬頭望過去。趙濤微笑道：“侯教授，您找我？”
“嗯。”侯婷婷看著趙濤，“請問我可以坐下來和你聊幾句嗎？”
“當然可以。請坐。”趙濤指了指沙發。
侯婷婷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她的臉頰緋紅，唿吸急促。她努力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唿吸，然後才開口問道：“趙總，您剛剛說，有辦法拿到貸款？”
“我手裏的流動資金不太充裕。”趙濤苦惱地皺起眉頭，“但是，我認識幾個比較熟悉的企業老總，應該可以幫忙說一說。”
侯婷婷緊張地抓住衣擺：“趙總，您真的願意幫助我嗎？”
“當然了。”趙濤笑道，“我們是一條船上的，我當然要幫你。”
“我就知道您是個好人！”侯婷婷激動得語無倫次，“趙總，我一定會報答你的！我會好好努力賺錢，將來報答您！”
“別這麽說。我幫你也是有私心的。”趙濤誠懇地望著她，“我需要你成功之後提攜我一把。”
侯婷婷一怔，不明所以。
趙濤繼續說：“你看，我現在隻能給一筆貸款給你，如果將來我想要擴大規模，我就必須找更加龐大的銀行貸款。但是，你也知道，我並沒有足夠的資源去聯絡那些大銀行。而且，如果那些銀行不肯幫我貸款，我的投入將毫無意義。”
“所以您希望借用我的人脈？”
“對。我知道你的背景。你和各級官僚交往密切，而且在銀行裏有很高的威信。”趙濤說著，頓了一頓，“另外，我想你也應該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夫。”
侯婷婷咬了咬嘴唇，低聲道：“我……我不記得我們結過婚。”
“你是不記得。但我相信你記得。”趙濤淡淡一笑，“當初我追求你的時候，還隻是個小白領。那時我的父母都反對，甚至揚言如果我敢娶你，他們就斷絕父子關係。”
侯婷婷的身體抖了抖，仿佛想到了什麽極度痛苦的事情。
趙濤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歎息著，緩慢地說：“我們在一起四五年。但是你從來沒有對我敞開心扉，甚至不允許我進你房間。我不怪你，也從未怨恨過。因為那些都是我犯錯在前。我一直默默忍耐，直到你搬離我租的房子。我知道我傷透了你的心，但是我仍舊期待著，我們有一天可以冰釋前嫌。可是我沒想到的是……我等了三個月，你依然沒有改變主意。你不僅沒有改變主意，你甚至還帶了另外一個男人迴家。你讓我顏麵盡失！我實在受不了了，所以才向法院申訴。可是你卻告我蓄意傷害。”趙濤停了片刻，繼續說道：“雖然最終法庭判決我有罪，但是我知道，你心裏仍舊恨我。因為我做了這件事，所以我們分手了。”
侯婷婷沉默地看著他。
趙濤輕蔑地笑了笑：“可我覺得我根本就沒做錯。你不喜歡我，我不強迫你，我放棄你，這是我對你的尊重。你憑什麽說我錯了？”
侯婷婷低垂眼眸：“我知道……我們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確實很快樂……我……我一時糊塗。但是我真的沒想到……”她咬了咬牙，“你竟然會這樣做。”
“是啊。”趙濤聳肩，“我這個人吧，一向是吃軟不吃硬，你越是對我冷冰冰的，我越要貼上去。”
“你太固執了。”侯婷婷搖了搖頭。
“是你先對我冷漠的。”趙濤冷哼了一聲。
“對不起，我向你道歉。”侯婷婷深吸一口氣，“我也沒有辦法。我媽媽病重，急需一大筆治療費。我爸爸在牢裏服刑，我沒有親戚朋友……我……”
“我理解你。”趙濤打斷她的話，微微一笑，“我理解你。但我不原諒你。”
“對不起……”
“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女孩。”趙濤的臉上浮現出悲哀與憤怒，“我一直認為，世界上所有女孩都像你這麽冷靜聰慧，善良勇敢，有擔當又漂亮，溫柔賢惠……”他頓了一下，眼神忽然變得兇狠，“可是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趙總，我知道錯了。”侯婷婷哽咽道，“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贖罪。”
趙濤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半晌，似乎被她感染了情緒，語調也漸漸平緩下來：“我知道你難處。我也曾考慮過，既然我們兩個走到今天這步田地，何不彼此忘掉對方，重新開始？畢竟，你也曾經那樣愛過我，你也曾經是我的唯一。”
侯婷婷聽罷，抬起頭，淚水盈滿眼眶，“趙總……”
趙濤歎了口氣，伸出手，擦去她睫上的淚珠，輕輕抱住了她：“傻瓜。別哭了。”
侯婷婷伏在趙濤懷裏泣不成聲，趙濤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慰道：“我不是不願意原諒你，隻是我太累了。我承認，我對你有好感，但是，我真的不愛你。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早一點遇到你，我或許就會和別的女孩兒在一起，不用等到你和張恆遠分手。但是這一切都是我的妄想，我根本就配不上你。我和張恆遠比，差太多了。你是天之驕女，而我是地底塵埃。”他鬆開侯婷婷，拿過紙巾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柔聲問道，“婷婷，你真的希望我們複合嗎？”
侯婷婷愣了一下，“我……”
“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會跟你複合。”
“可是……”侯婷婷抿了抿唇，“可是……”
“婷婷。”趙濤握住她的雙肩，目光灼熱而堅定，“我不會和你複合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夠幸福。你和我的婚約，就算是解除了。你自由了。”
“謝謝你……”侯婷婷的表情顯得有些慌亂，“趙總……我……”
趙濤笑了笑，“我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屬於你的幸福。我也祝你能早日擺脫困境。”
“嗯……”
張席席站在窗邊，凝視著樓下的車水馬龍。
這時，電話鈴響了起來。
張席席看了看屏幕，是趙濤。
張席席接起電話：“喂？趙總。”
“剛才在開會。”趙濤淡淡道，“有什麽事嗎？”
“呃……”張席席斟酌了片刻，“那天晚上……對不起。”
“哦……”趙濤似乎並不驚訝，“沒關係。”
張席席試探著問：“那個……您還記得那天晚上的事嗎？”
趙濤沉默了一會兒：“記得。”
張席席心中一陣狂喜，忍不住說道：“那……您能不能告訴我，究竟是怎麽迴事？張席席覺得……我們之間好像存在什麽誤會……”
“我不記得了。”趙濤說道，“那天晚上喝醉了。”
“可是……我們之前好像不認識吧？”
“不認識。但是你給我留下了印象。”趙濤停頓了一下，“我以為那天晚上是你送我迴家的。”
張席席愣住了：“我……沒有啊？”
“哦。”趙濤的聲音很平靜，“那我搞錯了。”
張席席不知該如何應答，便說道：“您……沒事吧？”
“沒事，我很好。”趙濤頓了頓，“那天晚上，我的確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裏麵有你，我醒來的時候，腦子還暈乎乎的呢。”
他的語氣聽起來似乎非常愉快，但是張席席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掛斷電話，侯婷婷端著咖啡杯從廚房走出來，“怎麽了？趙濤打電話來了？”
張席席搖了搖頭，“他說那天晚上是他搞錯了。”
“啊？”侯婷婷皺眉，“那……我們倆……”
“不知道……”張席席低著頭，喃喃道，“他現在肯定恨死我了，不知道他會怎麽報複我……”
“哎呀，你怕什麽！他敢報複你，咱們就報警抓他！”侯婷婷咬牙切齒道，“反正我們也沒有犯法，他還能把咱們吃了？”
“可是……”張席席憂心忡忡，“萬一他再報複我怎麽辦？我擔心我鬥不過他。”
侯婷婷撇撇嘴，“他還敢殺了你啊？”
“不敢……可是……”
“放心啦。”侯婷婷摟著張席席的胳膊，安撫道，“不行咱就搬家唄，換個城堡住。”
“唉……”
“你不是有一套別墅嗎？裝潢設計都還不錯嘛。”
“可是……”
“你不願意住在這裏，那咱們去買套小房子，每周抽兩次時間去度假，多舒服啊！”侯婷婷提議道。
“我們現在還沒錢。”
“沒事，先借點。”
“嗯……”
侯婷婷又安慰了張席席幾句，便轉身進廚房去忙碌了。張席席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玩手機遊戲。
張席席突然想起了今天下午收到的那條短信。
“我們還會見麵的。”
張席席不禁冷笑一聲。
我們？難道指的是侯婷婷？她當初那麽決絕地和張恆遠分手，現在怎麽又變卦了？
或許，她隻是因為張恆遠有錢，所以才選擇了他吧。而我現在落魄成這副模樣，連最基本的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
張席席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心中不由得湧起一絲酸楚，鼻子也跟著泛酸。
張席席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鍾，已經五點半了。
侯婷婷今天有個飯店的應酬，必須參加。張席席拿起包，向門口走去。
張席席穿過庭院，正巧碰上趙濤從屋內走出來。
“你去哪？”趙濤問張席席。
張席席笑了笑：“朋友叫我去吃飯。”
趙濤挑了挑眉毛：“這麽巧？我也剛準備出去吃飯。”
張席席看著他的臉色，心中忽然冒出一種莫名的預感，連忙擺手拒絕：“真的不用麻煩了。”
趙濤微微一怔：“怎麽？怕我訛你啊？我可是窮光蛋。”
“我不是這個意思……”張席席說，“我……我自己隨便找點東西填肚子就行了。”
趙濤哈哈大笑，拍了拍張席席的肩膀：“行了，你快去吧。”
張席席趕緊溜之大吉。
等我坐車抵達約定地點的時候，侯婷婷早已等在那裏了。
“我們來遲了。”張席席歉然道。
“沒有。”侯婷婷笑眯眯道，“我也剛到。”
張席席點了餐，與侯婷婷閑聊了幾句，他實在憋不住，問道：“你們倆怎麽迴事？”
侯婷婷聞言，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你覺得張席席像是在腳踏兩條船嗎？”
張席席搖搖頭：“不是，我就是……”
“我知道你的顧慮。”侯婷婷歎了口氣，“我和他是大三那年認識的，那時候他畢業了，在一家網絡科技企業工作，比我大四屆。他是個特別體貼細致的男孩子，每天送我去上課、接我放學，帶我去圖書館、餐廳吃飯……”
張席席忍不住插嘴道：“你不喜歡他嗎？”
侯婷婷搖搖頭，“他對我太好了。我承受不起。”
張席席沉默片刻，問道：“那你和他現在是……”
“分了。”侯婷婷輕描淡寫道，“我和他談了很久，但我始終沒法邁過那個坎兒，我覺得我配不上他，我們不合適……”
侯婷婷喝了口水，繼續道：“我們分手以後，他又去追求了我另一位室友，是個高材生，長相漂亮，家世顯赫，還非常聰明，他們倆挺般配。我祝福他們，我也祝福自己。我告訴自己，這輩子就守在家裏等他，做個賢惠的妻子就夠了。”
“但是……”侯婷婷深吸一口氣，“後來我遇上了他。”
“我和張恆遠結婚以後，他就再沒聯係過我，甚至連電話都沒打一個。直到我懷孕了……我給他打了電話，他卻一直躲著我，不肯接電話。我知道他是害怕被家裏知道這件事情。”侯婷婷說道。
“我想，如果我把這個孩子留下，他肯定會娶我的。”侯婷婷苦笑道。
“所以你就把孩子生下來了？”張席席驚訝道。
侯婷婷歎了口氣：“沒辦法。我想，反正我也沒什麽親戚，孩子生下來以後，我就帶著他住到醫院去了。”
“可是他爸媽呢？”
“我沒有告訴他們孩子的存在。”侯婷婷低下頭，“我擔心他們不同意，畢竟我和張恆遠差距太大了，而我的父母……我不想讓他們看輕我。”
張席席無聲地歎息。
“那你為什麽後來又……”張席席試探著問道。
侯婷婷咬了咬唇：“那天我去產檢，發現胎兒發育並不良好。雖然他還沒滿月，但是看上去很孱弱。”她眼眶漸漸紅了，“我不敢告訴醫生，也不敢去醫院檢查，我害怕聽到壞消息，我怕萬一檢查出來是個死嬰……所以我悄悄把孩子偷出來了。”
“偷出來以後呢？”張席席急切地問道。
侯婷婷垂下頭：“我想帶著孩子離開南京，換個城鄉結合處。我想找份普通工作，平凡度過餘生。但是我沒想到……我的身世會暴露。”她頓了頓，“那天晚上，他的父母來了。他的母親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說我根本配不上他們兒子。他父親則冷漠地站在一邊，仿佛一切都跟他無關似的。”
“他們走了，我才鬆了口氣，當時我隻覺得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腦袋疼痛欲裂。我抱著孩子，坐在沙發上哭泣，孩子被嚇醒了，哇哇大哭。我一個人抱著孩子，心亂如麻，我想到我的孩子會遭遇什麽，心裏更難受了。我一直以為我已經足夠堅強，但現在才發現，我原來這麽脆弱。”
“我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房門響了。我嚇了一跳，以為是他的父母迴來了，慌忙把孩子藏進臥室裏。我緊張極了，生怕他母親發現孩子，又或者是他父親闖進來。幸運的是，他們倆什麽都沒說就走了。”侯婷婷道，“我慢慢從恐懼之中緩過神，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早已濕透，衣服粘在肌膚上，黏糊糊的很難受。”
“我把孩子抱出來，用浴巾裹住他，抱著他走進了臥室。我把孩子放在床上，拿熱水幫他洗澡。”侯婷婷溫柔地撫摸著他軟嫩的臉頰，眼淚滴在他白嫩的小臉蛋兒上，“寶貝乖啊，不要哭了。”
她擦掉眼淚，轉頭衝張席席笑了笑：“我不應該哭的，對嗎？可是我真的忍不住。我不想傷害任何人，尤其不願意傷害他。我曾經想過要放棄他，可是我舍不得。”
“你不是說你愛他嗎？你怎麽舍得放棄？”張席席不解道。
侯婷婷歎了口氣：“我是愛他。我想給他最好的。可是我沒錢，我給不起。我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被別的女人搶走……我想到他的未來，就覺得很絕望。”
“那你怎麽……”
“後來我想到了你。”侯婷婷抬眸盯著張席席，眼睛裏閃動著淚光，“你能借給我錢嗎？”
“你知道我和你認識嗎？”
“當然。你在《青春的唿喚》裏演過女二號。”趙濤點了點頭。
“是。我想請求你的幫助。”侯婷婷誠懇道，“我需要一筆錢。不多，隻有一百五十萬。”
趙濤皺眉：“為什麽？你需要做手術？”
侯婷婷搖了搖頭：“我需要買棟房子。”
“你缺錢，就自己掙吧。你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可是我不懂做生意，我也不是科班出身。我隻會彈鋼琴。我想要買套大點兒的房子，可以養活自己和孩子。”
“你想買哪一塊的房子？”趙濤問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倒是可以推薦幾家。”
“我不懂做生意。”侯婷婷苦澀道，“我想買那種靠近cbd商圈，寸土寸金的樓盤。”
“哦……”趙濤沉吟片刻，問，“你打算貸款嗎？”
“不是貸款。”侯婷婷糾正道，“我希望能先付兩個月的定金。剩下的等我攢夠錢再慢慢還給你。”
“嗯。”趙濤點了點頭，“如果你確實缺錢，可以考慮一下。不過我建議你買那種稍微偏一點的地段，比較適合女人居住。那裏交通便利，房價相對高一些，但是房源卻比較少，因此價格也會貴一些。”
“嗯，謝謝你，趙先生。”侯婷婷感激道，“我會好好斟酌的。”
“另外。”趙濤繼續道，“你現在剛成立工作室，沒必要太急於籌措資金。我看過你的劇本，非常棒，很有靈性。所以你不妨把它拍完了，再考慮其它。而且我聽你說，你是打算去南京發展，這樣就方便許多了。”
侯婷婷笑著說：“是啊。我現在就在想，是不是要把我的兒子送去幼兒園了。他這麽小，就要離開爸媽獨自上幼兒園，我真是舍不得。”
趙濤安慰她：“你也不用擔心，你兒子長得這麽聰明漂亮，肯定會有很多人喜歡他的。”
“是啊！”侯婷婷露出欣喜的表情，“我兒子將來肯定會像你一樣帥氣。”
趙濤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我還有一篇稿子沒寫完呢。你休息一會兒，等我把稿子寫完再聊吧。”
“嗯。好。”侯婷婷道，“你快去忙吧。”
“那我先去了，晚飯見。”趙濤站起身，跟我揮了揮手，走出了房間。
侯婷婷坐在電腦前，靜默無語，良久，忽然輕聲啜泣起來。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三點半。我把手伸向旁邊的座位，抓了抓空蕩蕩的椅背。我知道裴彥臣不在。
我拿過手提包，準備出門去找裴彥臣。
路過辦桌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今天早上看到的照片，停下腳步，轉頭問侯婷婷：“侯姐，那些照片上的男孩子是誰？”
侯婷婷愣了愣：“哪些照片？”
“那些穿黑色t恤，戴帽子和墨鏡的人。”
侯婷婷似乎鬆了口氣，答道：“是裴彥臣。我昨天下午去酒吧玩兒，碰巧遇到他在那喝悶酒。我就勸他來我們店裏坐坐。他說自己還有事，就先走了。”
我恍惚記起昨天早晨裴彥臣和侯婷婷在咖啡廳裏親密擁抱的場景，心底一陣難受。
“他最近很少去酒吧了。”侯婷婷道，“他好像特別討厭那種嘈雜又喧鬧的環境。”
我勉強扯出一抹笑容，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謝謝你。我走啦。”
我匆匆趕到裴彥臣的辦事處，秘書告訴我他今天不在。
我坐在他辦事處的沙發上，拿出手機撥打他的電話。他遲疑了很久才接聽。
“裴彥臣。”我低低地叫了他的名字。
“嗯。”他淡漠地應了一聲。
“昨天我看見你和侯婷婷在一起。”
“是嗎？”他的聲音冷冰冰的，毫無溫度。
“嗯。你們都喝醉了。我送你迴家。你為什麽要騙我呢？”我的嗓子哽咽了。
“我沒騙你，我隻是沒帶鑰匙。”他淡淡解釋。
我咬了咬嘴唇，盡量控製住情緒：“你不要騙我了。侯婷婷跟我說，你們是朋友。”
“我不是騙你。”裴彥臣的語速越來越快，“她是我以前在美院的同事。”
“那為什麽你從來不跟我提起過她？”
裴彥臣歎了口氣：“這是個秘密。”
“你撒謊。”我忍不住吼了出來，“我們分手的時候你說過，不會再瞞著我任何秘密。你現在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不願意跟我說了。”
裴彥臣頓了頓：“這是我以前的事情。”
“你以前的事情？”我覺得胸腔中湧動的情緒幾乎要噴薄而出，眼淚差點奪眶而出。我努力平複了唿吸：“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不肯跟我說，我們現在又要談論別人的事。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打算跟我過一輩子？”
他沉默了很久，終於說道：“我承認，我確實不愛你。”
裴彥臣繼續說：“當初我答應娶你，隻是為了幫助父親。但我並不想因此失去自由。所以才假裝結婚。但我不可能給你任何保證。你如果願意，我們維持原狀；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就離婚。你考慮清楚。”
他說得很直白，但我卻聽不懂。我怔了許久，顫抖著說：“我願意。”
“好。我給你時間。”裴彥臣道。
我掛斷電話，靠在椅背上，緩緩滑落在地上。
我想哭。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結果？為什麽會是這樣？
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了。為什麽還是會痛苦成這個樣子？
我的眼淚模糊了視線，我不敢再抬頭。我害怕抬頭就會被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曾以為我對他付出了那麽多感情，就算不能換來百倍千倍的幸福，也該有迴報。
他不是說，等我畢業了，我們就結婚嗎？
我曾以為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我們會有一段美滿的未來。
可是，現在，他竟然說，他們隻是在演戲。
我的腦袋亂哄哄的，耳朵嗡鳴，身體僵硬。
過了好久，我才站起來，跌跌撞撞走進衛生間。
我用水洗了把臉。
我需要一杯涼水，讓我的理智迴歸。
我坐在馬桶蓋上，靜靜地思索著，突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裏。
我不相信裴彥臣說的話，可我又找不出任何反駁的理由。我該怎麽辦？我不知道。
我不能放棄裴彥臣，我做不到。可是……
我茫然地望著鏡中的自己，眼神迷惘。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趙濤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張紙巾。
“宋瑤！你哭了？”他驚訝地問。
我搖搖頭，擦幹淨臉上的水漬，站起來。
“宋瑤，別哭。”趙濤說，“我們還有機會。”
我深吸了一口氣，問：“趙濤，你說，我們還有機會嗎？”
“當然有啊！”趙濤斬釘截鐵地說，“我喜歡你這麽長時間，我不相信你一點也察覺不到。”
我苦笑著搖搖頭：“可是，你看我像是一個戀愛專家麽？我完全沒有察覺。”
“我相信你能感受得到。”趙濤鼓勵我，“你仔細想想，你和裴彥臣在一起，你有什麽優勢嗎？你除了漂亮之外，還有什麽特長？我覺得吧，你就是仗著裴彥臣喜歡你，才會肆無忌憚地欺壓他，使喚他。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裴彥臣討厭你，他為什麽不和你離婚？”
我怔了片刻：“或許，他是在等我改掉這些壞習慣。”
“哈哈！宋瑤，你太天真了！”趙濤說，“你知道男人最容易喜歡上什麽類型的女人嗎？”
我搖了搖頭。
趙濤湊近了些：“你知道，男人最喜歡什麽樣的女人嗎？”他停頓了片刻，忽然伸出右手食指，輕輕勾住我的下巴，“你這種。”
“你胡說八道！”我甩開他的手，“趙濤！”我的聲音裏透著警告的味道。
“你知道，男人最喜歡什麽類型的女人嗎？”
我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我哪兒知道！”
趙濤聳了聳肩：“那我告訴你吧。你這樣的女人，是絕對不會愛上任何人的。”他轉向門外，揚高聲調，“侯婷婷，你進來！”
侯婷婷快步走了進來，她穿著一套黑色的職場套裙，襯得整個人英姿颯爽。她微笑著說：“趙先生，您叫我？”
“你告訴她！”
“你知道嗎，男人最喜歡的女人，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
趙濤的話讓我震驚萬分。
“不可能！不可能！你騙我！”我連連搖頭。
侯婷婷歎息著說：“宋瑤，其實我早就提醒過你。裴彥臣他根本不喜歡你。但你偏不信。”
趙濤打趣似的說：“你看，宋瑤，你都不肯承認，非說他是愛你的。”
侯婷婷看著我：“宋瑤，你知道嗎？裴彥臣這次出差，其實就是為了躲避你。因為你前幾天去醫院鬧過，還帶了記者去，影響很不好。所以裴彥臣決定躲開你。而我恰好有個采訪任務，我們順路送他到機場，他就跟我們坐一班飛機迴來了。”
我呆呆地聽著，半晌，才喃喃說：“不可能……我不信……”
侯婷婷搖搖頭：“我們剛從機場出來，裴彥臣就直奔醫院。他甚至連衣服都沒換，就急急忙忙趕去病房。他擔心你在醫院裏會繼續鬧騰，所以想盡快解釋清楚，希望你能理解他的難處。可惜他沒料到，你居然會帶記者去鬧，給他製造了更多麻煩。”
我咬緊牙關，雙拳握緊。
我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是……可是我卻不得不麵對現實。我隻是個傻子，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我痛恨地盯著趙濤：“你們聯合起來耍我！”
“我可沒有！”趙濤攤攤手，“我說的每句話都是事實。你不信的話，我可以把今晚的監控錄像交給你。”
我冷哼一聲：“我為什麽要看那個錄像？”
“你想要證明裴彥臣是愛你的，你想讓他親口告訴你，他愛你，他是有苦衷的。你想讓他迴心轉意，你想讓他娶你。”趙濤慢條斯理地說著，“宋瑤，你做的每一件蠢事都和‘愛’字脫不了幹係。你的愛情觀簡單得令人害怕，你不懂得隱藏自己內心的情緒，也不懂得掩飾它的存在。我勸你還是收斂一些吧，否則遲早會吃虧。”
侯婷婷站起身：“宋瑤，我們該走了。”
我愣了片刻，緩緩抬起頭：“我不信。”
“隨便你信不信，反正結果就擺在眼前。”趙濤拉了拉侯婷婷的胳膊，“走吧。”
侯婷婷衝我點了點頭：“宋瑤，保重。”
我失神地看著她們兩個人離開辦工室。
窗外的天空陰沉沉的。我坐在辦工桌旁邊，呆呆地看著手機屏幕。
我的手機上有兩封未讀郵件。一封是裴彥臣的，另一封是侯婷婷的。
他問我：【宋瑤，最近怎麽樣？】
我不由得苦笑，我的心情已經糟糕到無法用語言形容，又有誰能安慰我呢？
我打開他的郵箱，想找些他平時工作的照片，或者聊聊天。卻發現他最近竟然發了一些視頻。
我點擊播放。
畫麵中是一家咖啡店，裝潢典雅。
“請喝杯卡布奇諾，祝賀你晉級賽拿下全額獎金。”他坐在落地窗前，陽光傾灑在他臉上，他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
“謝謝。”
“比賽怎麽樣？有沒有遇到特別厲害的對手？”
“嗯，挺厲害的，一共碰到三位選手，都被我輕鬆解決掉了。”
“哦？那倒要恭喜你。”
“這次比賽對於我來說並沒有太大壓力，我的優勢在於經驗豐富。不過，你知道的，我不擅長速度類型的比賽。”
“是啊，你的風格是穩紮穩打。如果你能在這個賽季結束之前再進行一場職業賽的話，估計冠亞季組冠的含金量都會加深許多。”
“這個賽季，我想試試衝刺一下總決賽的舞台。”
“哦？有目標就是好事。”
“嗯，我想試試。”
“你一向不缺乏創造力，我相信你的實力。不過，你應該注意保護好自己，千萬別逞強。你知道的，這個世界上最傷人的武器，往往就是愛。”
我愣住了。
原來，在他心目中，我竟然是這樣一個人。我以為他一直很寵我，我以為他對我是與眾不同的。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麽表情，隻覺得渾身發燙，仿佛置身火爐之中。
“我先走了，拜拜。”
他掛斷電話，我卻仍舊僵硬地舉著手機。他的話就像一根尖銳的針狠狠紮在我的胸口，疼痛難忍。我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我所愛的男人會這樣評價我！
我捂住臉，淚水從指縫間滲出。我哭著，哭得喘不過氣來。
趙濤推門進來：“哎喲，我的祖宗誒，你怎麽了？誰惹你啦？”
我抹掉眼淚，瞪了他一眼：“你來幹嘛？我不需要任何人幫助。”
“我不幫你，難道看你一個人哭？”他歎口氣，“算了算了，你既然不肯見我，我還留在這兒做什麽？我走就是了。”
他朝我揮揮手，“我先走了。我不管你聽了我剛才說的話會不會感動。我隻知道我必須告訴你。宋瑤，我不知道你究竟遭受了什麽打擊，但我希望你振作起來，好嗎？”
我搖搖頭，哽咽著說：“趙濤，你走吧，我沒事。”
“真的？”
“真的。你快走吧。”
“好嘞。”他衝我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轉身離去，“宋瑤，我等著看你笑話。”
我閉上眼睛，將頭靠在椅子背上。淚水止不住地流淌。
我把頭埋在臂彎裏。
我以為我足夠堅強。可當我聽到趙濤的那番話，我還是崩潰了。
我曾經那麽深愛裴彥臣。即使我恨他，即使我討厭他，即使我憎惡他……但我始終無法改變我對他的感情，我甚至因此而沾沾自喜，覺得自己終於獲得了勝利，終於戰勝了那個令我恐懼的魔咒。
可是，趙濤卻說，他不懂，他不明白，我為什麽會突然變成今天這幅模樣。
也許是因為愛情的折磨和背叛吧。我曾經親耳聽到他對侯婷婷說，他愛我。
我的愛情就這樣破碎了。
我曾經那麽努力地想要逃脫這種命運，可是我忘記了，命運早已把它的爪牙伸入我體內，緊握著我的每一根肋骨，讓我無處可躲。
我忽然意識到，裴彥臣是否會在乎我的死活呢？我的死活又跟他有什麽關係呢？
我的手機突然亮起來，屏幕上顯示著兩個字：“媽咪”。
我擦掉淚水，趕忙接起了電話。
“喂，小寶貝兒”電話裏傳來了媽咪熟悉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母性。
“媽咪”我吸了吸鼻涕，“媽咪，我想你了”
“媽咪也想你了。”媽咪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頭，“媽咪昨晚睡得特別香甜，夢到我們家小寶貝兒給媽咪唱歌哄我睡覺，真乖啊”
“嗯，是啊。”
“媽咪，你現在在哪兒呢？我去找你好不好？”
“你不用來找我。”
“我就是想去看看媽咪呀，媽咪”
“小寶貝兒，媽咪現在正在上班呢。不太方便帶你去，乖，你先在家呆著，等放假了媽咪帶你去遊樂園玩兒，好不好？”
“好啊。那媽咪再見”
“媽咪再見”
放下電話之後，媽咪又打了幾個電話，似乎正在和某些合作夥伴商談一些事宜。
這時候，她的秘書端著咖啡走過來。
“小宋總。您喝點咖啡吧。”
“謝謝。”
秘書微微頷首，退出辦工室。
侯婷婷拿起一份文件，隨意翻看。
“怎麽？心神不定？”她問。
“沒有，我很好。”
侯婷婷輕笑一聲，抬頭注視我片刻，又低下頭去繼續看文件。
我盯著桌角，思緒萬千。
“聽說，宋總最近跟趙董鬧掰了？”侯婷婷突兀地問。
我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她。
侯婷婷笑了笑，“你不要誤會，我不是來向你打探消息的。隻是有些八卦罷了。畢竟你們倆是前妻與前夫的關係。雖然不太光彩，但是我們都很清楚你們倆結婚時發生了什麽事。”
我沉默著。侯婷婷的話戳中了我的傷疤。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侯婷婷一直以為我嫁給趙濤是迫於壓力，實際上，我是被逼的。
我沒有迴答，侯婷婷似乎並不在意，她笑著說，“聽說趙董最近和裴氏集團的總裁關係不錯，你和趙董離婚之後，這位裴總似乎對趙董格外照顧，我還以為是你從中周旋了。不過，這次你應該沒插手了吧？趙董可沒你厲害。”
我冷哼一聲：“你倒是挺了解。”
“嗬嗬。”侯婷婷抿嘴淺笑。
“你到底想表達什麽？”
“沒什麽，我隻是想提醒你，趙董這個人，不是那麽簡單的。我們雖然認識不久，但我覺得我還算了解他。他是一個非常聰明、善於察言觀色的男人。所以，他一定知道裴彥臣在幫助你，但是他既不反擊也不拒絕，反而樂享其成，像是吃準了你鬥不過他一般。”
我皺眉道：“你想說什麽？”
“我隻是想告訴你，趙董比你想象的更可怕。他做的每一步，都有自己的計劃。你最好遠離他，免得被他賣了都不知道。”
我嗤笑一聲，不屑地說：“你未免太高估他了！我和他之間的事輪不到他置喙。”
侯婷婷搖搖頭，歎口氣：“看來，你是執迷不悟了。”
我懶得理睬她，專心致誌地研究文件。
這天傍晚，趙濤忽然給我打電話，叫我出去吃飯。
“出來吃頓飯嘛。”他的語氣聽起來很親切。
我猶豫了半天，才答應：“好。”
“那我來接你。”
掛斷電話後，我整個人變得異常緊張。
我不知道今天的約會將意味著什麽，但是我隱約感覺到，趙濤的葫蘆裏賣的不是什麽好藥。
我坐在車裏忐忑不安，不停地揉搓雙臂，試圖緩解身體的僵硬。
不多時，趙濤就駕駛著一輛紅色法拉利跑車來了。
“上車吧。”趙濤朝我招招手。
我咬了咬唇，鼓足勇氣坐進副駕駛。
“吃什麽？”
“你決定吧。”
“好。那咱們去吃西餐吧。我記得你喜歡吃牛排。”
“我知道你最愛吃牛肉。”
“上次去吃牛排，你還哭了鼻子。哈哈。”趙濤爽朗的笑聲充斥在耳畔。
我尷尬得恨不得把腦袋埋進胸腔裏。
“你這段時間忙什麽？”趙濤邊開車邊問。
“我……我在做一個項目。”
“哦，什麽項目？”
“怎麽不說話？難道是什麽秘密？”趙濤調侃道。
“不是。”我無奈地迴應。
“我知道了，肯定是商業機密。”
“別擔心啦。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真的嗎？”我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趙濤點頭：“當然是真的。”
我放鬆下來，“謝謝。”
“謝我什麽？”
我不禁失笑：“謝謝你這幾個月來對我的關懷啊。”
趙濤聞言，臉上浮現出驚訝的表情：“你怎麽會這麽想呢？你對我一直很好啊。我也很關心你，隻不過是朋友之間的關心。”
“是嗎？”我不由得笑起來，“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愧疚才對我這麽好呢。”
趙濤一怔，臉色瞬間變白。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連忙補救道。
趙濤低聲道：“沒關係。我知道你是無心之失。我隻是不希望別人誤會我對你的感情，畢竟，我們兩家的關係擺在這兒。”
我沉默了片刻，淡淡一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趙濤轉移話題：“我帶你去吃火鍋吧。”
“好啊。”
我隨趙濤來到附近一家火鍋店。
趙濤點了鴛鴦鍋，又叫服務員加了四瓶冰凍啤酒。我奇怪地看了一眼他，他笑道：“今晚我請客。”
“嗯。”我點點頭。
我們吃完後，趙濤買了單，送我到樓下。他突然說：“我知道裴總的車牌號，要不要我幫你查查？”
“呃？”我愣住了。
“裴總是個非常謹慎的人，你如果想找他，一定得提前跟他報備一下。否則貿然聯係他，恐怕會適得其反。”
我猶豫了一下，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從包裏掏出一盒煙遞給他，他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接過去點燃抽了兩口，吐出一圈白霧：“你還抽煙？”
“偶爾抽。”
“不會傷害健康嗎？”
“不會。”我微微一笑，“我有分寸。”
“哦，好。”趙濤聳聳肩，“我相信你。”
我拿著錢包走向收銀台結賬，卻發現趙濤依舊站在原處。他吸完香煙，丟掉煙蒂，踩滅。
“等等！”我喊道，“你還欠我一頓飯。”
“嗬嗬，忘了。我先走了。”
我趕快追上他，拉住他：“算了，不用再請了，我自己付吧。”
趙濤笑了，“我不能占你便宜。”
“你不是欠我一頓飯嗎？怎麽會占我便宜？”
他歎了口氣，“你這孩子……哎，算了，不逗你了。你剛才說什麽時候找裴總報備？”
“明天吧。”
“好，我等你消息。”趙濤拍拍我的肩膀，轉身離去。
我盯著他高挑挺拔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彎起。
周末早晨，我穿戴整齊，來到醫院門口等待裴少卿。
昨天傍晚，我就約好了和他見麵。
雖然已經不像初識時那樣緊張，但是仍然感覺心跳加速。
“小夏，你怎麽還穿著這套衣服？”侯婷婷打量著我，“換一套吧。”
“不用。這件比較舒服。”我笑道。
她點點頭：“那你等裴總多久？”
“他應該快到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汽車喇叭響起來，我立即跑出去迎接裴少卿，將手搭在他臂彎裏。他抬頭朝我露出溫柔的笑容。
“裴總，您好。”侯婷婷禮貌地跟裴少卿打招唿。
“你好，侯小姐。”裴少卿微笑道。
“侯小姐，我們先進去坐吧。”我邀請侯婷婷入座。
我們剛剛坐下，趙濤也走了進來。
“裴總，小夏，這是我的助理趙濤。”
我朝趙濤伸出手，“你好。”
趙濤笑道：“你好，我們見過幾次。”
“嗯，最近太忙，都沒顧得上去探班。”我解釋道。
“哪裏哪裏，是我沒去拜訪你。我也忙得很，根本騰不出功夫。”趙濤客氣地寒暄著。
我看了一眼時間：“裴總，現在還早，我們可以邊吃邊聊。”
“好啊。”裴少卿答應下來。
趙濤問我：“小夏，今天中午我們吃什麽？”
“隨便吧。”
“那我們今天中午喝啤酒好了。”趙濤建議道。
裴少卿皺眉：“喝啤酒傷胃，改成燒烤吧。”
趙濤說：“好。我來安排。”
我說：“不必麻煩了，我們隨便吃點東西就行了。”
趙濤笑道：“裴總都開口了，我當然得照辦。”
裴少卿微笑道：“小夏你也真是，既然你想喝啤酒，我們為什麽非要喝啤酒呢？”
我不由笑了：“那我們還是點餐吧，免得浪費你的好意。”
裴少卿看著菜單，點了三份羊肉串，一盤魚丸湯，幾樣素菜。
趙濤把菜單交給服務員：“先這些。”
服務員記下之後，退了下去。
趙濤問裴少卿：“裴總，您想吃什麽？”
“你點吧。”裴少卿指指趙濤。
趙濤翻動菜單，看似漫無目的，實際上卻是有條不紊：“我們今天的主食就是羊肉串，蔬菜的話……”
我說：“我不吃青菜。”
“那你喜歡什麽？”趙濤問道。
“我不挑食，隻要是葷菜，什麽都愛吃。”
趙濤笑道：“那我就按照平時的習慣點了。裴總你想吃什麽？”
裴少卿想了一下，“一份牛肉。一份魚丸湯。再來兩份水煮青椒。”
趙濤笑眯眯地對服務員說：“一份牛肉，一份魚丸湯。另外兩碗湯。”
服務員離開之後，侯婷婷突然插話道：“裴總，您喜歡小夏嗎？”
裴少卿愣了一下：“怎麽會這麽問？”
“因為我知道小夏是您的秘書嘛。而且她長得漂亮，又很聰明……”
裴少卿打斷她，語氣平淡，態度堅決：“不。小夏不是我的秘書。”
“哦。”侯婷婷低聲嘟囔道，“難怪你不肯幫她。”
我急忙說：“不是。是我自願做他的秘書的。”
“小夏，”裴少卿嚴肅起來，“如果你不想做我的秘書，可以告訴我原因，我絕不勉強你。”
我咬著唇，搖了搖頭：“沒關係的裴總。我做你的秘書很高興。”
“你確定？”
“我確定。”
我看著桌子對麵的裴少卿，他的眼神很深邃，仿佛蘊含著一種說不清的情緒。
“你喜歡我？”他問。
“嗯。”我點點頭。
他笑了笑，“你才二十五歲。”
“二十五歲，已經成熟了。”我認真說道，“更何況，裴總這麽優秀。我相信，不管別的女孩子有多優秀，都比不上你。”
“謝謝誇獎。”裴少卿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我倒希望你找個差一點兒的男朋友。”
“為什麽？”
“因為我怕自己控製不住，會搶走你。”他輕描淡寫道，“所以，我不想害了你。”
“我相信裴總不是這樣的人。”
裴少卿看著我：“為什麽相信我？”
“直覺。”
“直覺……”他笑了，“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什麽直覺。但我很欣賞小夏你身上這股勁兒，我很喜歡。”
“謝謝裴總。”
我和裴少卿正談得熱火朝天，趙濤突然咳嗽了兩聲，示意我注意場合。我立刻閉了嘴，轉移話題道：“裴總，你們準備什麽時候結婚啊？”
“不知道。”裴少卿說，“暫時沒想過。”
“你家人不催嗎？”
裴少卿歎了口氣，“催。每次都被我拒絕了。”
“可是這畢竟是一輩子的事。”
“不急，慢慢來吧。”裴少卿說。
飯店裏響起《今晚八點》的音樂，是那首《紅豆》。
“我曾經聽見你唱歌，那麽溫柔，那麽動聽。你是否知道我心中的夢？”
我抬起頭，發現趙濤正看著我，眼睛裏充滿期待的光芒。我尷尬地衝他笑了笑，低頭默默喝了一口飲料。
“我曾經聽見你唱歌，那麽溫柔，那麽動聽。你是否知道我心中的夢？”
“我曾經聽見你唱歌，那麽動聽，那麽溫柔。你是否知道我心中的夢？”
這首歌曲我聽過許多遍，但此刻，它依舊像是在向我表達某種期盼的情感。
我看著趙濤，臉微微泛紅，不敢跟他對視。
趙濤笑著，端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來，祝福你。”
我點頭致謝，抿了一口啤酒。
侯婷婷笑道：“裴總和小夏真是郎才女貌呢！”
“是呀，郎才女貌。”趙濤附和道。
裴少卿淡淡地笑了一下：“哪有你們說的這麽好。”
侯婷婷繼續笑道：“小夏是裴總親自招進來的吧？”
裴少卿說：“是的。”
“那就奇怪了。”侯婷婷疑惑道，“小夏是裴總的貼身助理。照理說，裴總應該最了解她才對，但是……”她停頓片刻，笑著搖搖頭，“可能是因為小夏太年輕了，裴總一時還不習慣吧。”
裴少卿沉吟道：“或者說，她不夠優秀。”
侯婷婷說：“小夏當然是優秀的，不然裴總也不會把她留在身邊這麽久。”
“那倒未必，”趙濤說，“裴總雖然看起來不近女色，但是我卻聽說，他交往過的女朋友超過了一隻手的數量。”
“趙濤，”裴少卿的臉色變冷，“你怎麽知道的？”
“呃……”趙濤支吾半晌，“有些傳聞而已……”
“我不喜歡聽傳聞。”裴少卿的語氣冰冷，“你再敢亂嚼舌根，我會告訴保安。”
侯婷婷趕緊幫忙打圓場：“趙濤你別誤會，裴總不是這個意思。他就是不喜歡人家提他以前的事。”
趙濤笑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錯。”
“你們倆啊，平時鬥鬥嘴也就算了，但是別忘記裴總剛剛給咱們辦完活動，你就在背後議論人家，實在不像話。”侯婷婷訓斥道。
“行了侯總。”裴少卿揮了揮手，“我又不是小孩子。”
侯婷婷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小孩子，難道小夏是小孩子？”
“她比較單純，容易受欺騙。”裴少卿漫不經心道，“趙濤，你可千萬別惹小夏傷心。”
趙濤賠笑：“哪能呢？”
這一句話出口，餐桌旁的幾個人都露出曖昧不明的神色。
趙濤尷尬極了，連連舉杯敬酒，企圖將尷尬化於無形。
我也很快調整好情緒，笑著說：“你們倆這一唱一和的，把我弄糊塗了。”
“哦，我是開玩笑的。”裴少卿笑眯眯的，“你看我這張臭嘴。”
吃完飯之後，我跟著裴少卿離開。車廂裏放著《紅豆》，車子緩緩駛入繁華的街景。
“去哪兒？”我問。
“隨便走走吧。”裴少卿答。
“隨便走走？”我愣了一愣，“現在是下班高峰期，街上堵成這樣……”
“你坐過出租車嗎？”裴少卿突然問，“坐在出租車裏，一路晃晃悠悠，什麽也不用想，就像在散步一樣，很愜意。”
我說：“沒坐過。”
裴少卿笑道：“所以，你也覺得我們這種狀態挺舒服的，對吧？”
我點點頭。
裴少卿笑道：“那就走吧。”
他帶我走到一條小巷子裏，沿著巷子一直走，走到盡頭時，看見一間破舊的房門。他敲敲門，裏麵有腳步聲傳來，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中年婦女站在門內，看著裴少卿，笑眯眯道：“是小裴啊，你來找我老伴兒？”
裴少卿點點頭：“我來找我爸。”
“哦，”中年婦女轉過頭，對屋內叫道：“老李，小裴來找你了！”
屋內傳來老人的咳嗽聲：“哎喲，是小裴呀……”
裴少卿扶住他，將他扶進房子裏。
他扶著老人坐下，從兜裏掏出煙盒，抽了兩顆遞過去：“爸，您抽煙。”
老人笑嗬嗬的接過來：“小裴今天怎麽有時間來看我這老頭子？”
“我這不是想你嘛。”裴少卿笑道，“您身體還好吧？”
“嗯，挺好。”老人含混地應道。
他抬頭看向侯婷婷：“你是小裴的朋友啊？長得真漂亮，小裴你這眼光不錯嘛。”
侯婷婷微笑著鞠躬：“您誇獎了。”
“小裴今天怎麽想起來來看我這老頭子？”老人問道。
“今天晚上不是有聚餐嘛，我就順路過來陪陪您。”裴少卿笑著說，“您別嫌棄我煩就好。”
“不會。”老人擺擺手，“你有心了。”
侯婷婷笑道：“伯父，我叫侯婷婷，今天特意請假過來陪你，等會兒我給你削個蘋果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老人笑著拒絕。
“沒關係，”侯婷婷說，“我會削水果的。”
“謝謝啊，真是太麻煩你了。”老人臉上滿是感激的表情。
“沒關係。”侯婷婷微笑著，“您和裴總慢慢聊，我去廚房做飯。”
她離開之後，裴少卿扶著老人在椅子上躺下，又拿出熱水壺，倒了一碗白粥端給他。
“爸，您喝點粥吧，暖暖胃。”裴少卿說。
老人點點頭，低頭喝粥，裴少卿靜靜地站在他身邊，不吭聲。
老人似乎察覺到了異常，抬眸望著他：“小裴啊，你有心事？”
“沒有。”裴少卿搖搖頭，淡淡一笑，“最近有些忙。”
“忙是好事啊。”老人笑道，“我當初從基層幹起，熬了四五十年才爬上這個位置，現在想想，那些辛苦都是值得的。”
裴少卿沉默片刻：“是啊，您這輩子為祖上掙了光了。”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越來越客套了？”老人皺眉說，“你這次迴來，是不是準備結婚了？”
裴少卿頓了頓：“暫時還沒考慮結婚的事。”
“我聽說你在漂亮國談戀愛了。”老人歎息一聲，“是不是真的？”
“嗯，有過一段時間。”裴少卿坦誠相告，“但是後來分手了。”
“唉……”老人輕輕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可是咱們家世代行醫，你爺爺更是救死扶傷無數，雖然如今沒落了，可你爺爺臨終前囑咐我，無論如何，要保證你們兄弟幾個平安健康……我知道你心疼婷婷，可是……”
“我明白您的顧慮，您放心。”裴少卿說，“我隻是不想耽誤婷婷而已。”
“小裴，”老人認真地望著他，“我活了七八十歲，你是什麽人我再清楚不過了，你既然這麽說，必定就是真的這麽決定了，對不對？”
裴少卿沉默良久：“我是這麽決定的。”
“我希望婷婷嫁給你，因為她確實喜歡你。你也確實喜歡婷婷。”老人語重心長道，“可是小裴啊，這件事並不是你一廂情願就行了的，我知道你是個有主見的孩子，所以你要跟婷婷商量，征求她的意見，畢竟是人生大事……我們不能替你們做主，隻是希望你們不要把彼此推遠，這是最基本的信任。”
裴少卿低下頭，緩緩道：“是。”
老人拍拍他的肩膀：“你有空多帶婷婷過來玩兒。婷婷這孩子很懂事，不像她媽……”
裴少卿微微蹙眉。
“我知道你們都不高興聽到她媽的名字，但是她媽確實不容易……”老人繼續說，“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她爸爸去世之後，家庭變成什麽樣子了……婷婷也吃夠了苦。這麽多年我們一直在找她，可惜找不到。好不容易遇上了，她卻又被迫嫁給趙濤，真是……”
“爸！”裴少卿打斷他，“這是她的選擇，您別這麽說。”
“你不用勸我。”老人說，“這種事，不是三言兩語勸得動的，我心裏也難受啊。”
“爸……”裴少卿低聲喚他，“別說這些了，您先休息一下。”
“我還不累呢，我跟你說說話。”老人歎息道，“你爺爺走了這麽多年，你奶奶也病逝了……唉。我也沒什麽親人，就剩下婷婷這一根獨苗，還是我看著長大的，我舍不得她……”
“爸……”裴少卿握住老人枯瘦的手掌，“我知道您舍不得，您別說這種喪氣話了。”
“我沒有喪氣話。”老人眼角泛紅，“小裴啊，我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你要記得你爸爸曾經說過的話，做人做事不能忘恩負義，否則就會遭報應的……”
裴少卿點頭答應，扶著他躺下休息。
侯婷婷剛好洗完了菜走進來，聽到老人的話，神色黯然。
老人閉著眼睛休息了一會兒，睜開眼睛問裴少卿：“你和婷婷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裴少卿沉吟片刻，緩慢說道：“等到我有了合適的機會。”
“好孩子，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老人欣慰地點點頭，轉向侯婷婷，“婷婷，你也抓緊時間吧。”
侯婷婷咬了咬嘴唇：“伯父……我和趙濤……”
“哎，趙濤挺好的，你不滿意嗎？”老人急切地問，“這孩子是個踏實肯幹的孩子，比那個趙磊強多了，我也是看他人品端正，所以才撮合你們的。你看看這孩子，對你可是百依百順。”
侯婷婷低垂下頭，沒有說話。
裴少卿站起身來，說道：“爸，您歇會兒，我去看看飯好了沒有。”
說罷便出了門。
“你們倆的婚事……”老人看著裴少卿離開的背影，皺眉道，“還需要考察考察……”
侯婷婷連忙說：“伯父，您別著急，我們倆還年輕，慢慢處著看看。”
“唉……”老人歎息，“我知道現在催你們結婚不太合適，可是你看看你們的年齡差距……婷婷，我知道趙濤那孩子對你挺好，可是你也要體諒體諒他啊，畢竟你們年紀相仿，萬一將來出了什麽矛盾，你也得多擔待點。”
“伯父您別瞎操心了。”侯婷婷勉強笑道，“我們倆挺好的，不會吵架的。”
“嗯。”老人看著她，欲言又止。
“伯父。”侯婷婷溫婉地衝他一笑，“謝謝您今天特地趕過來陪我聊天。我們快去廚房幫忙吧。”
“也好。”老人笑著坐起來，“你看我，這一說起來就停不下來了。”
侯婷婷攙著他走出房間。
裴少卿已經做好飯了，桌子擺了滿滿一桌子。
老人看著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讚歎道：“小裴，你這手藝簡直是絕活兒！”
“爸。”裴少卿笑道，“您嚐嚐。”
老人坐下拿筷子夾了口魚肉，細嚼慢咽了一番，豎起拇指：“真不錯！比五星級酒店大廚燒的都好！”
侯婷婷抿嘴淺笑。
裴少卿替老人盛湯：“爸，您再嚐嚐這個。”
老人喝了口排骨湯，臉上露出愜意的表情：“好久沒有吃過這麽爽滑的排骨了！”
裴少卿笑道：“喜歡就多吃點。”
吃完飯，四人移步客廳，裴少卿把電視調到一檔娛樂節目《明星八卦》。
老人靠在沙發裏看電視，裴少卿給他削蘋果。侯婷婷在廚房收拾碗筷。
裴少卿一邊剝蘋果皮，一邊隨口問趙濤：“今天周末，你沒有約會？”
“沒有。”趙濤搖了搖頭，“我昨晚值班。”
“哦……”裴少卿想起來，“我前幾天聽說你被評為最優秀員工了。恭喜你啊，趙濤。”
趙濤靦腆地撓了撓腦袋：“其實也沒什麽好恭喜的。我還要繼續努力。”
“嗯。加油吧。”裴少卿微微笑道，“希望我下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成功晉升為副科了。”
趙濤嗬嗬笑了兩聲，有些羞澀。
“少卿，我覺得趙濤很不錯。”老人忽然插了一句，“雖然沒有家世，但是人品好，人勤懇。他的工作態度，我是非常認同的。你看他每個月交那麽多錢，卻一分都沒花。而且還堅持自己買菜，從來不用我們幫忙。”
裴少卿抬起頭，似乎有些驚訝：“是嗎？”
“是啊，你不知道嗎？”老人奇怪地反問。
“我不清楚。”裴少卿笑了笑，“可能他平時工作忙，所以忘記了吧。”
“也許是這樣。”老人點了點頭。
三人正說著話，就見侯婷婷從廚房出來，喊道：“趙濤，我煮了粥，你來喝一碗？”
裴少卿聞言，笑容漸淡。
老人看著他的表情變化，心裏一咯噔，頓住了話題。
趙濤應聲跑到廚房，端了一碗粥出來。
老人咳嗽了一聲，問侯婷婷：“婷婷，你剛才和我說，你們年底就要舉行婚禮是嗎？”
侯婷婷愣了愣，點了點頭。
“那你們打算定哪天結婚？”老人緊張地握住拐杖，問道。
侯婷婷猶豫片刻，答道：“……下個月。”
“這麽早？”老人瞪大眼睛，轉頭看向裴少卿，“少卿，你知道嗎？”
裴少卿微微頷首，淡淡道：“這是他們決定的，我不清楚。”
“你們都沒問過對方的意思，就擅自決定了結婚日期……”老人歎息著說，“這樣做是對婷婷的不尊重。”
侯婷婷慌亂地辯解道：“不是這樣的……”
裴少卿看了她一眼，說道：“爸，您先休息吧。我跟趙濤談點工作上的事情。”
老人看了看裴少卿，又看了看侯婷婷，點了點頭。
裴少卿站起身來，帶著趙濤往樓上走去。
“少爺，”趙濤有些遲疑地叫住他，“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裴少卿瞥了他一眼：“你說呢？”
趙濤低下頭來，不敢再吭聲。
裴少卿進了書房，順手關了門。
“我們的婚事是不是提前了？”侯婷婷焦急地追了上來，“我沒有征求過你的意見。”
“你隻需要告訴我就可以了。”裴少卿背對著她，淡淡道，“至於是否征求過我的意見，並不重要。”
侯婷婷咬牙道：“我知道我這麽做不對，可是我已經沒辦法了……我媽媽現在病危，如果我不嫁給趙濤，她肯定活不了……我隻能選擇趙濤了！”
“我知道。”裴少卿語氣依舊平靜，“這件事我不想計較了。我相信你也不願意讓你母親失望。”
侯婷婷咬住唇瓣，低聲道：“你能理解我，太好了……我們之間沒有誤會了……”
裴少卿沒有說話。
侯婷婷伸手拉住他：“少卿，你別生氣……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了。”
裴少卿輕輕掙脫了她：“不必了。你去陪著你父母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說完，他推開書房的門離開了。
侯婷婷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裴少卿消失在拐角處，神色複雜。
“你在幹嘛？”一個略顯陰柔的聲音忽然響起來。
侯婷婷猛然轉身，看著突然出現在她身旁的白衣男子，臉色蒼白：“你……你什麽時候來的？”
“你說呢？”那男子冷哼道，“我等你半天了。你居然一直盯著裴少卿，難道真的愛上他了？”
“沒有。”侯婷婷連忙搖頭否認，“我隻是想找他聊一聊……”
“嗬嗬，聊一聊？聊什麽？”男子眯縫著眼睛，慢條斯理地說，“難道聊一聊你的初夜被裴少卿睡過？”
侯婷婷漲紅了臉，惱羞成怒道：“你胡說八道什麽？！我跟裴少卿是兩情相悅的，根本不像你想象的那樣！”
男子嗤笑：“是嗎？你跟他兩情相悅，為什麽不願意嫁給他？你知道裴家多少財產嗎？你嫁過去，就等於飛上枝頭當鳳凰，從此錦衣玉食、高枕無憂。何樂而不為呢？”
“不。”侯婷婷搖頭道，“我不想要那種榮華富貴。我隻希望自由自在，簡單幸福的生活。”
“哦？”男子挑眉道，“那你還是愛上了裴少卿。”
“我……”侯婷婷頓了頓，“我喜歡他是事實，但這並不影響我嫁給趙濤。”
“是啊。你喜歡他是事實，嫁給趙濤也是事實。”男子笑著拍了拍手，“但你不妨考慮一下，嫁給他，比嫁給裴少卿更加快捷、更加容易，不是嗎？”
侯婷婷沉默了。
“如果你想嫁給裴少卿，那你就必須把這份喜歡變成深入骨髓的愛戀。”男子諄諄善誘地勸慰她，“否則，你永遠沒有機會嫁給裴少卿。他不會娶一個心裏裝著別的男人的女人。”
侯婷婷抬頭看著他，眼圈微微泛紅：“可我已經沒辦法控製自己的感情了。我每次都想和他說清楚，可是卻又忍不住……”
“傻瓜。”男子溫言安撫她，“你越是克製，越是逃避，裴少卿就越是懷疑。你們之間的問題隻會越來越嚴重。”
“那該怎麽辦？”侯婷婷喃喃地說，“他根本不聽我解釋……”
“這世界上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徹底斬斷你們之間所有的聯係。”男子說，“既然你不願意嫁給趙濤，那你就把他趕走吧。這樣一來，他們之間就沒有牽扯了。”
“我怎麽能趕他走？”侯婷婷慌亂地擺擺手，“趙濤不是壞人，而且我們才剛剛結婚，他還幫助了我很多，我怎麽可以……”
“這不算什麽。”男子笑道，“你要是怕他鬧騰，我可以幫你搞定他。”
“不行！你不許動他！”侯婷婷激烈地反駁。
“放心，我不會弄死他的。”男子微笑，“我隻是讓他遠離你而已。”
“不用。”侯婷婷堅決地拒絕，“我自己能夠處理。”
“你能怎麽處理？”男子饒有興致地說，“你不是他的對手。”
“我可以向他示弱，讓他覺得我很弱小，然後他就不屑於欺負我了。”侯婷婷低著頭道，“我會慢慢改變的。我會盡量做一個乖巧的妻子……”
“你這樣太辛苦了。”男子皺緊眉頭，“不如我替你教訓他吧。”
“千萬不要！”侯婷婷嚇了一跳，急切地搖頭道，“你打傷了趙濤，裴少卿肯定會恨我！”
男子看著她，歎息一聲道：“婷婷，你怎麽這麽執拗呢？我是真心愛你的啊！”
“我知道，謝謝你的喜歡。可是……”侯婷婷咬了咬唇，鼓起勇氣道，“我不能害了你。”
“你怎麽知道我會害我？”男子微笑著問道。
“因為你是裴氏集團的二少爺。你是名門貴胄。”侯婷婷輕聲說，“我不想連累你。”
“嗬嗬，我倒不怕什麽連累不連累。”男子笑眯眯地說，“如果你需要我，隨時召喚。”
侯婷婷垂眸說：“我現在不需要。”
“我明白了。”男子站起身，朝侯婷婷伸出手，“那祝我們合作愉快。”
侯婷婷握了握他的手：“合作愉快。”
侯婷婷從房間出來，正好看見趙濤在樓梯口等她。
她有些驚訝：“你不用休息嗎？”
趙濤淡淡地笑了一下，指著旁邊的沙發說：“坐吧。”
侯婷婷猶豫片刻，走過去坐下。
“喝水嗎？”趙濤問。
“嗯，謝謝。”侯婷婷接過水杯，抿了一口。
“你跟那位先生談完了嗎？”趙濤問。
“嗯。”
“你們聊了什麽？”趙濤漫不經心地問。
“沒什麽。”侯婷婷搖了搖頭，“隨便聊幾句罷了。”
趙濤盯著她：“是不是談論關於我的話題？”
侯婷婷抬頭看了他一眼，低頭不語。
趙濤冷哼一聲：“我早就說過，裴少卿不適合你。你偏不信。現在相信了吧？他根本不值得托付終生。”
侯婷婷咬了咬牙：“他再怎麽樣，都是我選擇的丈夫，和你無關！”
“當初我就告訴過你，裴少卿不是良配。”趙濤臉色陰沉起來，“你怎麽不聽？現在好了，我看你往哪兒跑！”
“我不跑。”侯婷婷平靜地說，“我要迴家。”
“你以為我這麽容易讓你走？！”趙濤猛地撲過來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整個人都壓在牆上，兇狠地瞪著她，“你敢跑試試！”
“趙濤，你瘋了嗎？！放開我！”侯婷婷掙紮起來。
兩人糾纏了半天，趙濤忽然鬆開手，惡狠狠地瞪著她，“我警告你，別逼我殺人！”
“你殺啊！”侯婷婷被逼急了，也顧不得許多，“你殺了我！看看法官判你死刑還是判裴少卿死刑！”
“你——”趙濤又怒又懼，舉起手臂準備給她一巴掌，但最終卻隻落在侯婷婷肩膀上，憤憤地罵道，“你以為我不敢？！你別惹急我！”
“我沒有惹你。”侯婷婷平靜地說，“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絕無怨言。”
侯婷婷靠在牆壁上，長舒一口氣。
她不知道趙濤究竟是受了什麽刺激，突然之間變成了這幅模樣。
但是既然他願意動手打她泄憤，也算是解決了一件麻煩事。
至於趙濤對她產生了懷疑這件事……
侯婷婷揉了揉額角，暗自思忖。
趙濤雖然脾氣暴躁衝動，但是並不蠢笨，應該猜得出來她是受了威脅才嫁給裴少卿。而這種情況下，他即使再生氣，應該也會暫時忍耐一段時間。
所以，她必須趕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把事情處理好。
否則的話，趙濤找上門來，一切就功虧一簣了。
侯婷婷深吸一口氣，拿出電話撥了出去。
她的父親侯建林此時正在辦理移民申請，因此家裏隻有母親在陪伴。
侯婷婷敲響母親的房門。
“媽，您睡了嗎？”侯婷婷在外麵喊。
“婷婷，進來。”屋內傳來侯母的聲音。
侯婷婷推門進去，發現父親不在客廳，母親坐在床上，看著電視劇。
“爸呢？”
“他說要去朋友家吃飯。今晚不迴來了。”侯母歎了口氣，說，“婷婷啊，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媽。”侯婷婷走到床邊坐下，說，“我想求您幫個忙。”
“什麽忙？你說，媽一定幫你。”侯母立刻拍著胸脯答應下來。
侯婷婷猶豫了一會兒，說：“您能不能找個熟人，帶我去找裴少卿？”
“啊？”侯母愣住了，“婷婷，你怎麽突然想見少卿了？”
“我想和他商量一些事情。”侯婷婷說，“但是他可能不太樂意見我。我怕他覺得我是想利用他。”
“傻孩子，少卿怎麽會這麽想？你們結婚了，他是你的丈夫，你們倆的感情好，他比誰都高興，怎麽會不樂意見你呢？”侯母笑了起來，“婷婷，你真的不喜歡少卿？”
“當然。我從來沒愛過他。”侯婷婷毫不猶豫地說，“如果非要嫁給他，我也希望是嫁給像您一樣溫柔善良體貼的男人。”
侯母笑得更厲害了，撫摸著侯婷婷的手背，輕聲說：“我明白了。你是擔心少卿對你不夠好，對吧？那你就錯了。少卿雖然脾氣臭了點，可是他是個好孩子。你跟了他以後一定會很幸福的。”
侯婷婷笑了一下，低頭喝水。
母親這番話她是不能全信的。不過她倒是很佩服母親的勇氣。居然勸她嫁給一個這麽差勁的男人。
侯婷婷想，或許在母親眼裏，裴少卿確實是個難得的優秀青年吧。
但是在她看來，裴少卿簡直就是個廢柴加敗類。
“媽，謝謝您這麽照顧我。”侯婷婷垂眸微笑，掩飾掉眸底一閃而逝的冷光。
她站起身來，說：“我要先走了，媽。您注意身體。”
“哎呀，你還沒吃飯呢。”
侯婷婷搖頭，“不餓。”
她快步離開了家門。
夜色漸濃，路燈陸續亮了起來。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車輛也少了許多。
侯婷婷慢騰騰地走在街上，心情複雜。
這條街她曾經走過千萬次，但是今晚，它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棵樹木，似乎都在嘲笑她的愚昧無知。
裴少卿，裴家三少爺。
她居然會以為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紈絝子弟，甚至還想借他的勢來保護自己和母親，真是天真得可笑。
他們是同輩。他和她相差四五歲，但是卻比她大了整整十二歲！
她是被寵壞的嬌嬌小姐，他是裴家掌舵者唯一的繼承人。兩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她的夢想是做律師，而他是黑社會大佬。
侯婷婷想到這些，忽然就笑了。
這些東西，她早就知道。
但是那又如何？她已經認識他三年了。她知道他有錢，知道他有權，知道他有手段，也知道他有膽識……
他的確是一個令她傾慕的優質男士，可是她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夢想，毀在他的手上。
侯婷婷咬緊牙關，朝酒店走去。
剛走出巷子口，她就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刹車聲。
她轉過臉來，看見裴少卿從一輛紅色法拉利裏鑽出來，疾奔向她。
“婷婷！”他滿臉焦灼地衝她喊，跑到她跟前，喘息不止。
“你怎麽才來！我等了你好久！”他伸手抱住她。
她掙紮著推開他：“你別碰我。”
“婷婷，我有事情想告訴你。”
“我不想聽。”
“不是關於我的。是關於你爸爸的。”裴少卿壓低嗓音說。
侯婷婷頓時僵住了，“你胡說八道什麽？”
“我沒有亂說。”裴少卿神情嚴肅，“我今天在警察麵前說了謊。我根本沒有派人綁架侯峰。我隻是想把他騙到我家來，打斷他一條腿。”
侯婷婷震驚地睜圓雙眼，盯住他。
裴少卿深吸一口氣，說：“婷婷，現在侯峰已經醒了。我們該怎麽辦？”
“我怎麽知道？”侯婷婷慌張極了，“我不是讓你趕快把他送醫院嗎？”
“可是他不肯去。他要報仇。”
“我不管！反正你要把他弄進醫院。”侯婷婷尖叫著說，“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了。我們都活不成了！”
裴少卿歎口氣，說：“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那你現在準備怎麽辦？”侯婷婷問。
裴少卿皺眉說：“我還在考慮。不過現在看來，侯峰不會再聽我的命令。他現在已經完全瘋狂了，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那你趕快帶我離開這兒！”侯婷婷抓著他的衣袖，焦急地催促道，“我們趕快逃走。”
裴少卿猶豫片刻，緩緩搖頭：“不行。我們現在不能走。”
“為什麽？”侯婷婷憤怒地瞪著他，“難道你還要留在這兒找死嗎？”
裴少卿苦澀地扯扯嘴角：“我當然不想死。所以我必須把侯峰救出來。”
“救出來？怎麽救？”侯婷婷嗤之以鼻，“侯峰現在根本就不理智了，連你都害怕他，我們怎麽救？”
裴少卿沉默片刻，說：“我有辦法。婷婷，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那你要我怎麽做？”侯婷婷問。
裴少卿抬眸望著她：“侯峰現在最需要的是一份信任。我想你幫我做一件事情。”
侯婷婷怔愣住了，半晌才喃喃道：“你要我去討好侯峰？你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禮物嗎？你給我一份清單，我拿去買禮物。”
“這不行。”裴少卿輕輕搖頭，“這種東西，隻有你自己去做。”
侯婷婷抿了抿唇，說：“那……你要我做什麽？”
裴少卿低頭想了想，說：“這幾天，你先躲起來，暫避風頭。我會安排好，不讓你露麵。等我解決掉侯峰，你再迴來。”
“你有辦法？”侯婷婷狐疑地看著他。
裴少卿微微頷首。
侯婷婷鬆了口氣，說：“那好吧。我聽你的話。你說讓我做什麽就做什麽。”
兩人迴到酒店，各自洗漱睡覺。
第二天傍晚，裴少卿將侯峰約了出來。
侯峰穿了一套黑色運動裝，戴了副墨鏡。
他坐在裴少卿的車裏，冷冷瞥了裴少卿一眼，說：“我知道你是誰。不用費盡周折找我。”
裴少卿微微一笑：“我沒有找你。是你自己來找我的。”
“我找你幹嘛？”
“因為我有辦法幫你報仇。”裴少卿說。
“哦？”侯峰冷哼一聲，“你怎麽幫我報仇？殺了侯峰嗎？你敢？”
“你誤會了，我說的‘報仇’，和殺侯峰無關。”
“那是什麽意思？”
“我有一份名單，上麵列明了你父母親戚朋友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如果你不想被人知道你的身世，我建議你最好立即銷毀。否則的話，遲早會被人發現。”
侯峰眯起眼睛：“你到底想說什麽？”
裴少卿微笑著說：“我可以幫你把他們約出來，告訴他們，你已經恢複記憶了。”
“你在威脅我？”
“對。”裴少卿坦誠地點頭，“但是這份名單，絕對是保密的。不會有別人知道。”
侯峰冷哼一聲：“你認識侯峰？”
裴少卿搖搖頭：“我認識侯峰。但是他不認識我。”
“既然你認識侯峰，應該很清楚，他不會相信你說的話。”
“我當然不是讓他相信我說的話。我隻是要他知道，侯峰並非孤兒，他還有一些至親之人在關心他，惦記著他。而你，也在暗中關注他。”
侯峰靜靜地看著裴少卿：“你憑什麽以為我會信你？”
“你會信我的。”裴少卿篤定地說。
“嗬……”侯峰嘲諷地一哂，“我憑什麽信你？”
“你想要報仇，就必須相信我。除此之外，別無它途。”裴少卿淡淡道。
侯峰又沉默片刻，轉頭看向窗外，說：“好吧，我答應跟你合作。”
“爽快！”裴少卿讚賞地一笑，從包裏掏出一張紙條遞給他，“這是我的手機號，隨時保持聯係。”
侯峰接過紙條，說：“我怎麽知道這是真是假？萬一你耍我呢？”
“我沒有必要耍你。”裴少卿笑容深遠，“我不僅要幫助你複仇，還要借由你的身體幫我做事。我們互惠互利，何樂而不為？”
侯峰若有所思地打量裴少卿，半天不語。
裴少卿笑了笑，啟動汽車，往前駛去。
路過一處商場，他停下車子，拉著侯峰走進去，挑選了兩條領帶，一雙袖扣，送給侯峰，說：“祝你早日康複。”
侯峰收下禮物，說：“希望你說話算數。”
“當然。”裴少卿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然的話，我們都活不長久。”
侯峰點點頭，離開商場。
裴少卿迴家換衣服，準備去醫院探視侯峰。
剛出門，他接到侯婷婷的電話：“裴少卿，侯峰今天情況怎麽樣？”
裴少卿看了看腕表，說：“他已經醒了。但是他不太願意見我。”
“啊？”侯婷婷忙問，“怎麽迴事？”
“他受了刺激，精神狀態不太穩定。”裴少卿皺起眉頭，“我勸他留院觀察一段時間，他不肯。我隻能先去醫院陪著他。”
“唉！這可怎麽辦才好？”
“沒事的。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
裴少卿掛斷電話，驅車趕到醫院。
侯峰住的vip病房，環境優雅，配置齊全，有獨立衛浴和陽台。
侯峰穿著白色t恤，坐在床邊，看見裴少卿來了，站起來說：“你來啦？”
裴少卿微微頷首：“聽說你已經醒了。感覺好些了嗎？”
“嗯，我很好。”侯峰露出淺淺的笑容，“謝謝你特意來看我。”
“我們不用這麽客套。”裴少卿在沙發上坐下來，說，“侯峰，你爸媽和爺爺奶奶他們，還好吧？”
“他們挺好的。謝謝你替我照顧他們。”
“應該的。你畢竟救過我，而且我也答應了他們，要幫你找迴記憶。”裴少卿說，“你放心，我不會食言的。”
“謝謝你。”
“你現在好好養傷，別想那麽多了。”裴少卿安慰他，“等你傷好了再說。”
“嗯。”侯峰乖巧地點點頭，“我不擔心自己，倒是怕拖累你。”
“傻孩子，說什麽胡話？”裴少卿歎口氣，說，“我是為了你父母，才決定幫你的。他們對我恩重如山，你不用這麽客氣。”
侯峰笑了，說：“我知道，他們確實對你很好。”
“你明白就好。”裴少卿握住他的手，“好好休息，我晚上來看你。”
“好，謝謝你。”
裴少卿離開醫院，驅車直奔趙濤家。
趙濤在家裏做飯吃，看見裴少卿突然造訪，愣了一下，說：“裴哥，這麽晚來，有事嗎？”
“有點事。我想問問你。”裴少卿坐在沙發上，拿起茶幾上的水果盤，慢悠悠地剝桔子。
“您說。”趙濤把菜端出鍋，盛了一碗魚湯。
裴少卿指著茶幾上那份文件袋，說：“我有一份調查材料，不知道你認不認識這份材料裏麵提到的那個女人？”
趙濤低頭一看，臉色微變。他把那份資料裝進檔案夾裏，塞進抽屜裏，關緊，說：“裴哥，您怎麽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
“我最近在網上搜索一些資料，發現她的名字非常熟悉。”裴少卿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趙濤的異樣，繼續問，“你知道她是哪兒的人嗎？”
趙濤搖搖頭，笑了笑，說：“她是外地的，我也不清楚。”
“哦……”裴少卿又翻了一頁報紙，漫不經心地說，“她叫林雪嬌，三十五歲，在南京一個大型超級計算機研究所工作。”
“啊？！”趙濤差一點被嗆到，咳嗽了半天，說：“她怎麽跑到南京工作了？！”
裴少卿抬眼瞟了他一眼，笑著說：“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內幕呢？”
趙濤擺了擺手，訕笑道：“我怎麽會知道呢？裴哥，您別逗了。”
“嗬嗬，你看你，急什麽？”裴少卿笑眯眯的，“我隻是隨便說說。你別介意。”
趙濤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暗道：真是嚇死寶寶了！幸虧裴少卿是個無腦的紈絝子弟，要是換了個聰明的，早就看出破綻了！
他勉強笑道：“我不介意。不過她既然已經結婚了，我也不好再去打擾她。”
“我也隻是瞎猜測。”裴少卿喝了一口水，“你知道我的性格。平常我懶得動腦筋。今天突然想到，才想跟你探討一下這個人。”
趙濤笑道：“裴哥你就別埋汰我了。咱們倆都是一路貨色，除了吃喝玩樂，就沒見你動過腦子。”
裴少卿哈哈大笑，說：“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兩人聊了一陣，裴少卿走之前叮囑趙濤：“我剛從醫院迴來，不敢開太快，你先睡吧。我盡量趕在八點前到家。”
“行，沒事。”趙濤送他到門口，“裴哥你小心點兒。”
裴少卿點點頭，開車走了。
侯婷婷洗完澡，穿著寬鬆的居家服，坐在沙發上翻看劇本。她看了一會兒，覺得肚子餓了，便站起身，往廚房走去。
她打開冰箱，發現裏麵除了啤酒牛肉罐頭，一片空空蕩蕩。
侯婷婷皺眉，轉身走向臥室。她拿起床邊的座機撥通保姆的電話：“張嬸，冰箱裏的牛肉罐頭呢？”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我收拾東西，忘記放冰箱裏了，你要吃嗎？我給你送過去？”
侯婷婷聽見這個聲音有些耳熟，但想不起來是誰，便說：“好，你給我送過來吧。”
掛掉電話，侯婷婷想到趙濤說的話，忽然覺得有些奇怪。她在廚房裏呆了許久，才恍然醒悟過來：趙濤和他媽媽不是應該在南京嗎？！難道他們已經搬家了？而且他們家怎麽會有一個保姆？
她越想越覺得古怪，連忙給趙濤打了一個電話，問：“阿濤，你爸媽現在在哪兒？”
“呃，你怎麽問這種問題？”趙濤疑惑地問，“你還不知道？他們迴老家去了呀。”
“你們家保姆怎麽迴事？！”侯婷婷的語速很快，帶著質問，“她怎麽會住在你家？！她是幹嘛的？她以前住過哪兒？！”
趙濤莫名其妙地說：“你怎麽問起這個？我爸媽迴家，當然是要住在家裏的啊？”
侯婷婷氣得喘粗氣：“你爸媽是在你的店裏住著？！”
趙濤更加迷茫了：“是啊，我爸媽就是在我的店裏住著，怎麽了？”
侯婷婷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抑怒火：“那你的店在哪裏？”
“南州大橋路，星光大廈，九二零七樓。”趙濤答道。
侯婷婷掛斷電話，飛快地衝進衛生間洗臉刷牙，化妝，換衣服，最後拎包出門。她把鑰匙塞進包裏，匆匆下樓。
此時才不過六點鍾，街上仍舊很安靜，隻有幾輛出租車在駛過，侯婷婷拉開副駕駛座上的車門，迅速鑽進車廂，對司機說：“師傅，麻煩快一點。”
她坐穩以後，掏出手機準備聯係裴少卿。可一想到趙濤在電話裏說的話，頓時又把手縮迴來，把號碼刪除了。
她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用雙手捂著臉，感受著指尖傳遞來的溫度。
她的腦袋裏亂糟糟的，根本理不清思緒。
她想不通趙濤的父母為何會搬離家鄉來到南州。更想不通他們的女婿為何會是裴少卿。如果這是真的……這簡直太荒謬了！
她的腦子裏全是關於自己的猜測。
她曾經懷疑過趙濤和林雅麗的婚姻存續期限。
但是，她絕不相信趙濤會娶林雅麗。
雖然趙濤的條件不算多好，但畢竟長得帥，又懂事，在她心中，這樣的青年才俊肯定會找一位漂亮賢惠的妻子。
至於林雅麗，雖然她長得不錯，但是一個人獨自支撐一個家庭，還帶孩子，實在不像個優秀的女人。
所以，她覺得趙濤和林雅麗結婚，一定是迫不得已的無奈之舉。
因為林雅麗不願意跟趙濤結婚，所以才逼著他和自己登記結婚。
而且……侯婷婷想到昨晚的場景，心髒狂跳，唿吸急促。
趙濤和林雅麗昨天晚上在床上……
想到這些畫麵，侯婷婷就忍不住紅了臉。
這時，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來，嚇了侯婷婷一跳，她低頭一看屏幕，是趙濤打來的。
“喂？什麽事？”侯婷婷平複了情緒。
“你到哪兒去了？怎麽還不迴來？”趙濤在電話那頭問。
“我……有點事，要遲一點再迴去。”侯婷婷猶豫著說。
“那你早點迴來，別餓著肚子，我先做飯去。”趙濤叮囑完就掛了電話。
侯婷婷愣了一下，立刻又拿起手機撥打趙濤的電話，可惜他已經關機了。
侯婷婷咬了咬嘴唇，決定給趙濤發一封郵件，告訴他今晚有事，不迴去了。
然後，她就給保姆打電話，叫她把冰箱裏的牛肉罐頭送來。
半小時後，保姆敲響侯婷婷臥室的門，說東西已經放在門口了，請她查收。
侯婷婷從臥室出來，拿起一個保鮮盒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
“謝謝您。”侯婷婷笑容滿麵地向保姆表示感謝。
“不用謝，應該的。”保姆微笑著說，“那我走了。”
“慢走。”
保姆轉身離開，侯婷婷立即鎖上門，把冰箱門關嚴，又反鎖上窗戶，防止被偷窺。
她打開保溫盒，將牛肉罐頭倒入一次性塑料碗裏。她端著碗，輕盈地躍上陽台，翻牆出院，然後躲進一處陰暗角落，等待天黑。
她在這裏蹲守了兩個小時，都沒見一輛出租車停留在小巷附近，也沒見任何人從小巷走出來，便覺得奇怪。
“不可能呀，他們不會這麽笨吧？”
侯婷婷皺起眉頭，左右張望。她現在所處的這棟居民樓並非高檔小洋房，周圍也不像豪宅別墅那麽寬敞明亮，隻是一幢三層小樓，四周種植著花草樹木，還有一個大大的噴水池，環境十分幽雅。
這個地方，一般沒人會來。
“難道他們沒有搬到這裏來？”侯婷婷心想。可是她剛才聽趙濤在電話裏提到了家鄉的名字啊。
侯婷婷又等了半個小時，仍舊沒見有車路過。
她心中漸漸焦躁起來，擔心趙濤的父母萬一出了什麽意外。
就在這時候，忽然聽到遠處傳來摩托轟鳴聲。侯婷婷抬起頭，看到一輛黑色越野摩托疾馳而來。
“喂，站住，你是什麽人？”侯婷婷衝著它大喊。
那車猛烈地刹車，在小巷邊停了下來。緊接著，駕駛座上下來一個穿著灰藍色運動衫的短發姑娘。
侯婷婷驚喜交加，連忙跑上前：“阿雪？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阿雪摘掉墨鏡和耳麥，對著侯婷婷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婷婷姐，我當然知道你在這兒啦，我特地過來幫你的嘛！”
“謝謝你。”侯婷婷鬆了一口氣，拉著阿雪往屋內走去，“快進屋坐。”
阿雪笑眯眯地答應了，隨著侯婷婷走進小巷。
“婷婷姐，我爸媽呢？他們怎麽沒來？”
“呃……他們……他們有點私事……所以暫時不過來了。”侯婷婷解釋。
“哦。”阿雪若有所思地看著侯婷婷。
“嗬嗬……你別瞎猜……”
“我才沒有亂猜！”阿雪撇撇嘴。
“哎呦，我真怕你亂猜，你可千萬別胡思亂想。”侯婷婷歎了口氣，“我和你哥是真的不合適。”
“我哥哪兒不好？”
“你哥……”
“我哥哪兒都好！”阿雪瞪圓眼睛。
“可是……可是……”侯婷婷糾結地撓撓頭。
“你說呀。”
侯婷婷咬了咬牙，豁出去了，“算了，跟你直說了吧，我們之間根本不可能。我和你哥哥是兄妹，不可能成為夫妻，更不可能做夫妻之間應該做的事情，我們之間注定有緣無份。”
“這有什麽？”阿雪眨巴著漂亮的雙眸，不屑地說，“你們倆又沒血緣關係。”
侯婷婷苦笑了一下：“如果沒有血緣關係的話，我們或許真的會在一起。但是……”她搖了搖頭，“阿雪，這世界很殘酷。”
“我懂。”阿雪似乎明白了什麽，臉上浮現出失望的神色。
侯婷婷握著阿雪的手，安慰地說：“阿雪，你不要傷心，你這麽好的女孩子，一定可以遇到比我哥優秀百倍的男孩子。”
阿雪低垂著長睫毛：“我不信。”
“唉！”侯婷婷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問你啊，既然你們沒有血緣關係，為什麽你們會結婚？”阿雪好奇地追問。
侯婷婷苦笑一聲，說：“因為我們兩家的長輩早在幾年前就認識了，兩家一拍即合，就決定讓我們結婚。”
“這樣啊……原來是這樣。”阿雪恍然大悟。
“我哥那個人太霸道，從小就不許我談戀愛，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嫁給他。”侯婷婷說，“不過我也挺慶幸的，畢竟，他長相俊朗，身材健碩，性格溫柔體貼，最重要的是，他還對我很好。”
阿雪抿嘴偷笑。
“好了，先不說他們了，我們聊聊天吧，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我叫趙濤。”
“嗯，趙濤，我記住你了。今天多虧你幫我找房子，晚上咱們吃什麽？”
“你請客嗎？”
“當然！我是東道主，必須要請客。”
“我請客沒問題，隻要你舍得花錢。我可窮著呢。”趙濤調侃道。
“你是富二代，我哪敢宰你。”
“那我就不客氣了。”
“哈哈……我請客，放心。”
“阿雪，你真厲害。居然找到了房子。”侯婷婷感激地看著趙濤，“等我把店鋪裝潢完了，就搬過來跟你住。我們兩個一起做飯吃。”
趙濤笑道：“我還以為你會邀請我來做廚師呢。”
“我哪兒舍得呀？我還指望著你帶我掙錢呢。”侯婷婷俏皮地笑了笑。
“行了，別貧了，趕緊去看看房子吧，別忘了付款。”趙濤催促道。
侯婷婷急匆匆地走進一樓，剛打開門，一陣熱浪撲麵而來。
“哇！太暖和了！”侯婷婷歡唿雀躍，像隻歡樂的小鳥般衝入客廳。
客廳裝飾簡潔大方，采光極佳。
“哇塞！”侯婷婷忍不住又讚歎了一次。
趙濤走到陽台，推開窗戶，一股冷風迎麵吹來。
“這麽冷的天，你開著窗戶做什麽？”侯婷婷嗔怪道。
“你看看這裏的環境，冬暖夏涼，多棒啊！”趙濤興奮地說。
侯婷婷轉身打量四周，確實，這裏環境優美，綠樹成蔭，室內暖意融融，陽台外是小溪流水，微風輕拂，清澈見底，令人心曠神怡。
侯婷婷滿意地點點頭，“這裏真不錯。這是你租來的嗎？”
“我租的房子？我買不起這裏的房子。”趙濤搖搖頭，“我是借用了別人的房子。”
“哦~”侯婷婷恍然大悟，“難怪這裏裝潢得這麽精致漂亮。原來是借的房子。”
趙濤笑道：“我跟朋友打聽了一下，這個小洋樓雖然價位高些，但是交通便利，環境好，離我們工作單位也近，所以我就借過來了。”
“真羨慕你朋友。”侯婷婷羨慕地說，“能住在這種地方。”
“我朋友家也是普通老百姓。”趙濤笑道。
“那你們是怎麽認識的？”侯婷婷好奇地問。
“真好，你們都有這麽好的朋友，我卻連個朋友都沒有，真孤獨啊！”侯婷婷歎息著。
“別灰心，我認識幾個朋友。”趙濤說。
“是嘛？快介紹我認識。”
“你想要認識他們？”
“對，你介紹給我。我要跟他們成為好朋友。”
“嗬嗬，他們是不會跟你成為朋友的。”
“為什麽？”
“因為他們不喜歡女人，尤其討厭女人粘著他們。”
“真的假的？”侯婷婷懷疑地瞪圓眼睛，不肯相信。
“當然是真的，他們就在旁邊的咖啡館裏坐著，我現在就帶你去。”趙濤拉著侯婷婷往外走。
侯婷婷被拽出去才發現，原來咖啡館就在對麵街道的路燈底下。
她跟著趙濤進了咖啡館。
咖啡館的布置典雅舒適，桌椅擺設均勻整齊，牆壁上掛滿了名畫，服務員穿著黑色製服，手執托盤，臉上堆著禮貌而疏遠的微笑，客人們安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喝著咖啡聊著天。
侯婷婷一進咖啡館，就覺得耳目一新，這間咖啡館跟之前看到的那些咖啡館截然不同。這家咖啡館裏充滿了藝術和品味的氣息。
趙濤將侯婷婷帶到一個角落，指著靠窗口的兩張桌子說：“就是這裏。”
趙濤拍了拍一張桌子說：“這裏，你坐這裏吧。”
“這……”侯婷婷遲疑道。
“怎麽了？”
“不用了，謝謝你。我坐那邊就好。”侯婷婷指了指隔壁，“我可以叫外賣。”
“不行，你是客人。必須坐在這裏。”
侯婷婷拗不過趙濤，最後隻得答應，“謝謝你啦。”
侯婷婷拿了兩杯卡布奇諾，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了下來。
侯婷婷端起卡布奇諾喝了一口。
“唔……好燙……”
“慢點兒喝。”趙濤說，“你還沒吃飯吧？我請客。”
“嗯，我還沒吃呢。”
趙濤站起身說：“我去買菜。”
“我陪你去。”
趙濤拒絕道：“我自己去就好，你等我。”
“你買菜，我去幫忙？”侯婷婷提議。
趙濤笑道：“好啊，你跟我來。”
“哎？”
“走吧，去超級菜場。”
“超級菜場？我們怎麽去？”
趙濤從錢包裏掏出五張紅票子放在桌上說：“這是車費，咱們走路去。”
“你有駕照？”
“有。”
趙濤打開車門鑽進駕駛室。
“你開車了？”
“我剛剛辦的駕照，還沒摸過。”
“哦。”
侯婷婷拉開副駕駛坐了進去。
“坐穩了。”趙濤說。
“好的。”
汽車緩緩啟動。
趙濤踩著油門向前開。
他開車很慢，一直盯著前方，注意觀察路況，防止顛簸。
侯婷婷看著趙濤專注的側影，感受著他掌控汽車的熟稔，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
趙濤聽見侯婷婷的笑聲，轉過頭來，“笑什麽？”
侯婷婷搖搖頭：“沒什麽，突然覺得你很帥。”
“是嗎？”趙濤挑了挑眉毛，笑眯眯地說，“我還記得，有人曾經對我表白過，說我很帥，我沒有答應。”
“我哪有！”侯婷婷矢口否認。
“我知道你沒有，但是我不敢保證別人也沒有。”
侯婷婷撇撇嘴巴，“反正你又不會答應。”
“為什麽？”
“因為你根本就不喜歡女人。”
“為什麽你知道我不喜歡女人？難道你試探過？”
“沒有。”侯婷婷立刻否認，“我隻是猜測，你這種情商，怎麽可能有女孩子看得上你。”
“你錯了，”趙濤嚴肅地說，“我雖然不像葉子峰那樣高智商，但我比他更懂得如何吸引女孩子的關注。”
“切~”
“我們今天先逛街，然後再吃晚餐。”
“晚餐？”侯婷婷問，“吃什麽晚餐？”
“你想吃什麽就吃什麽。”趙濤說，“我都ok。”
“哦，”侯婷婷忽然興奮地說，“我知道哪兒有吃西餐的店，我帶你去。”
“好啊。”趙濤說，“不過我們先得去趟超級菜場。”
“超級菜場？”
“嗯，買菜。”
侯婷婷無語望天。
“怎麽？”
“你竟然把菜買在超級菜場？”
“怎麽了？不好嗎？”
“我還以為你要給我做飯呢。”
“哈哈，我是廚師？”
“你連菜都不買，還說要給我做飯。”
“我沒說要做飯呀。我隻是說去超級菜場。”
“……算了，隨便你。”侯婷婷懶洋洋地說。
趙濤把汽車停在了附近的超級菜場。他們選了幾個價格合理、環境優雅、食材豐富的店鋪。
趙濤推著購物車和侯婷婷在貨架之間穿梭，每次都是侯婷婷先看到東西，或者她拿了什麽菜，就趕緊往趙濤手推車裏塞。
趙濤看著侯婷婷的舉動，心中湧起陣陣暖流。
他推著車跟在侯婷婷身後，偶爾幫她拎一些東西。
侯婷婷推著購物車走到收銀台前，問服務員：“結賬。”
服務員看了看侯婷婷和趙濤，說：“您二位需要現金還是刷卡？”
侯婷婷說：“刷卡吧。”
服務員用pos機掃描完畢，遞給侯婷婷兩張黑色信用卡，“一共三百九十八元。”
侯婷婷把兩張卡裝進挎包，說：“謝謝。”
趙濤付完款，侯婷婷說：“走吧，去吃牛排。”
“牛排？”趙濤問，“你想吃牛排？”
“我最愛吃的。”
“哦。”趙濤說，“我不太愛吃肉。”
“我可以叫他們送到家裏去。”
“算了吧，那樣太麻煩了。”趙濤說，“而且還得多花一份錢。”
“沒事。”
“不行。我不想破壞規矩。”趙濤說。
侯婷婷看看趙濤，歎了口氣。
趙濤說：“我真的不太愛吃。”
侯婷婷低頭沉思了片刻，抬起頭，說：“那好吧，我們換個地方吃。”
“好啊。”趙濤點點頭。
他們找了一家中餐廳。這裏的菜肴非常美味，尤其是一道清燉乳鴿湯。侯婷婷喝了一碗湯，讚不絕口。
她吃了滿滿一盤子菜，還剩了一半，放在桌上，說：“我還沒飽。”
趙濤微笑道：“再等等。”
侯婷婷說：“你吃飽了嗎？我還要吃蝦仁蒸蛋。”
趙濤夾了一塊魚肚子上的嫩白魚肉，蘸醬料，喂進侯婷婷的嘴裏。
侯婷婷咽下，說：“你喂我。”
趙濤愣了愣，臉紅了，“我……不習慣。”
“你是男人嘛。”
“男人也有害羞的時候。”
“我不管。”侯婷婷說，“快點兒，別磨嘰。”
趙濤被逼迫著，硬著頭皮將魚肉喂進侯婷婷嘴裏。
侯婷婷很享受似地眯了眯眼睛，說：“你喂我吃的東西，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你少吹捧我。”趙濤輕咳了一聲，說。
“我不吹捧你吹捧誰？”侯婷婷說，“你長得帥，又體貼，我當然要誇獎你啦！”
“對啊。”侯婷婷說，“所以你要感激涕零，知道不？”
“那你還吃不吃了？”
“吃。”侯婷婷咬了一口魚腹，嚼得津津有味，“我要慢慢品嚐才好。”
趙濤笑著搖了搖頭。
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趙濤看著窗外燈火闌珊，想起了自己曾經讀高中時的情景。那個時候，自己每天下了課，都喜歡坐在操場邊看夜空。雖然沒有星星，但是天空特別幹淨，一絲雲彩都沒有，仿佛被什麽擦掉了一般。
“你怎麽不說話？”侯婷婷說。
“想起一個人。”趙濤說。
“你在想你爸媽嗎？”
“……差不多。”趙濤說。
“他們肯定很關心你。”侯婷婷說，“你從小就聰明懂事，成績又好，他們應該挺驕傲的。”
“嗯。”
“我猜他們肯定會覺得，如果不是因為我，你現在早就成名牌大學畢業了。”
“是啊，他們確實這樣認為。”趙濤苦澀地笑了一下，“但是，他們並不知道，是因為我媽媽，才讓我成為一個普通家庭孩子。”
“你媽媽？你媽媽怎麽了？”侯婷婷詫異地問。
“我媽媽……”趙濤猶豫了片刻，“她死了。”
“啊？”侯婷婷瞪圓了眼睛，說，“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趙濤淡淡道，“她是車禍死亡的。”
“車禍？怎麽會這樣？”侯婷婷皺眉，“肇事司機呢？”
“我爸爸報了警。”趙濤說，“肇事司機逃逸了。”
“那……你爸爸呢？”
“爸爸去參加運動會比賽了。”趙濤說，“他一直希望我能夠變得更強壯一些。”
“原來你爸爸是一名運動員？”
“不是。他隻是個教師。”
“難怪……”侯婷婷恍然大悟，“我見過他幾次，他身材保持得真不錯。”
“他的腿……不太靈便。”趙濤說。
“哦……”侯婷婷點點頭，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對了，那個車禍的肇事司機，和你有仇嗎？”
“那他為什麽要撞你媽媽？”
“我不知道。可能……”趙濤頓了一下，說，“他覺得自己開車技術好，沒撞壞，就算了。”
“不對。你爸爸查到他逃跑前，在網絡上發布了一條消息。是針對你的。”
“什麽消息？”
“他說……‘你的母親，會遭遇慘烈的車禍’。”侯婷婷說，“他說得很模糊，不過我聽出是指你的父母。”
趙濤愣住了。他怔怔地看著窗外。
“你……知道這個人嗎？”侯婷婷說。
“嗯。”趙濤說，“他是我的初戀。我們交往了三年，我一直很尊敬他。可惜他突然辭職走了。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哦。”侯婷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他是個渣男，是吧？”
“算是吧。”趙濤低下頭，用手背抹了把臉。
“既然你不恨他，為什麽還在找他？”侯婷婷問，“你想做什麽？”
“我也不清楚。”趙濤歎了口氣，說，“或許我隻是想給我爸媽討迴個說法而已。”
侯婷婷靜默了一陣，說：“你想要什麽說法？”
“我想讓他們知道，我不是一無是處。”
侯婷婷點了點頭，說，“好，我支持你。不過……”她頓了一下，繼續說，“如果你需要幫助，請一定告訴我。”
趙濤抬起頭，看向侯婷婷：“謝謝你。”
“不客氣。”侯婷婷微微一笑，“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吧？”
“不用了。”侯婷婷擺擺手，“我自己可以。你忙完了，打我電話。”
趙濤把侯婷婷送出門外，看著她乘電梯離去，然後轉身迴到屋內。
他拿起桌上那張照片。
他媽媽是美麗的，她的笑容燦爛溫暖。
那是他第一次在電視上看見她，她穿著一件雪白的禮服，站在舞台的最前方，笑吟吟地注視著鏡頭。燈光映襯著她的五官，美豔絕倫。他當時驚訝極了。
“媽媽，你真漂亮。”
那一瞬間，趙濤感覺自己被幸福包圍了。
他想起那天晚上，他和同班男生打架了，鼻青臉腫地躺在醫院病床上。他的父親匆匆趕到，看著兒子的傷勢心疼萬分。父親抱緊他，流淚道：“都是爸爸不好！爸爸不好……”
趙濤哭著搖頭，“不關你的事情……是我惹事，是我不好……”
趙濤的母親坐在旁邊，一遍遍地撫摸著他的腦袋，眼眶含淚，哽咽著說：“別怕別怕……沒事了……”
“媽媽，我不疼……”趙濤握住母親的手，“我不疼……”
母親輕聲說：“乖孩子……”
“媽媽……我長大以後，一定賺好多錢孝順您。”趙濤認真地說。
母親擦拭掉眼角的淚水，露出一絲笑容，“我等著。”
趙濤趴在媽媽懷裏哭泣，他從未像現在這樣痛恨過自己。
“你別擔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腿，讓你成為一名優秀的運動員。”父親拍拍他的肩膀，“相信爸爸。”
趙濤抬起頭，用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爸爸：“爸爸，我一定要努力成為一名好運動員。我要你一樣優秀。”
“我一直很優秀。”趙濤的爸爸驕傲地挺起胸膛。
趙濤笑了，說：“爸爸，你比我更優秀。”
趙濤爸爸摸了摸兒子的額頭，欣慰道：“我們都要變得更加優秀。”
“對。”趙濤用力地點了點頭。
趙濤在家休養了兩周之後才出院，因為他的腿仍舊不太靈便，每天需要輪椅推著走路。但這已經令他滿足了。他堅信，隻要堅持鍛煉，遲早可以恢複健康。
“爸，今天你陪我去買衣服吧？”出院的那天，趙濤拉著趙濤爸爸的胳膊，撒嬌似地央求道。
“行啊。”趙濤爸爸爽快地答應了，“你想買什麽？”
“我想去逛街。”趙濤說，“想吃冰激淩。”
“行，爸爸帶你去吃。”趙濤爸爸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腦袋，說，“爸爸今天有空，就陪你。”
“太棒了！”趙濤高興壞了。
於是父子倆開車出了門，沿著城南河一直往西走，來到商業步行街。趙濤爸爸帶著趙濤進了一家專賣店。店員熱情地迎了上來。
“二位好。歡迎光臨，請問想要點什麽？”
“隨便挑吧，我付賬。”趙濤爸爸說。
“好的。”
店員帶著父子倆來到一排貨架前。貨架上放著各式各樣的衣服褲子鞋襪。
趙濤指著其中一套藍色條紋運動裝，說，“爸爸，我喜歡這套。”
“嗯。好。”趙濤爸爸點頭。
“我再看看。”趙濤又指向另一套牛仔褲和t恤衫，“還有那套。”
“好。”
趙濤又選了幾雙帆布鞋。趙濤爸爸也沒意見。趙濤又挑了幾瓶飲料和零食。
“夠了夠了。”趙濤爸爸阻止他，“咱們去結賬吧。”
“好。”
“哎喲。”趙濤剛邁出一步，突然摔倒在地。趙濤爸爸連忙扶住他，“怎麽了？”
“腳……我的腳……好疼啊……”趙濤捂著左腳踝，表情痛苦。
趙濤爸爸皺眉道：“哪個腳趾頭疼？”
“左腳。”趙濤說。
“我先看看。”
“哦……”趙濤忍著劇烈的疼痛把左腳伸給爸爸看。隻見他的左腳腕處紅腫一片。
趙濤爸爸拿過藥箱，替他清洗消毒。
雖然這樣做，會有一定風險。
但他還是決定冒險一搏。
周二，趙濤約了鞏莉一起喝下午茶。
鞏莉爽快答應了，兩人約在一家叫做‘星光’的高檔餐廳。
鞏莉來遲了一步。
她推門進入餐廳的時候，服務員正拿了菜單準備遞給她。
“等等！”鞏莉擺了擺手，“請把菜單交給我的男伴，謝謝！”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將菜單轉交給趙濤，退了出去。
趙濤看著鞏莉，問：“你的男伴是誰？”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鞏莉神秘兮兮。
趙濤微微眯起眼睛，低聲道：“你別告訴我是你那個保鏢兼助理！”
鞏莉抿唇一笑，露出八顆潔白整齊的牙齒，顯示出極佳的素養。
趙濤暗罵一聲“靠！”
他原以為是個帥小夥兒，結果居然是個五大三粗的壯漢。
“怎麽樣？”鞏莉眨了眨眼，“他夠帥吧？”
“不錯。”趙濤讚賞地點點頭，“你的品味越來越好了。”
“是啊。”鞏莉托腮，“你不覺得嗎？”
“……我隻能說我眼瞎。”趙濤撇嘴道。
兩人落座。
點完菜之後，鞏莉才問：“你怎麽找我出來吃飯？”
趙濤歎口氣，將自己遇見趙濤和林東的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鞏莉恍然大悟，“難怪你會跑過來跟蹤他們，原來你喜歡上那個小哥哥了。”
“你胡說八道什麽！”趙濤紅了臉，惱羞成怒道，“我隻是覺得他長得比較像個人罷了。”
“哦~~”鞏莉拖長語調，曖昧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我呸！我哪有！”趙濤急忙辯解。
“既然你沒有喜歡上他，幹嘛偷偷摸摸躲在角落裏觀察他呢？”鞏莉繼續挑逗他。
“我是擔心你被人騙！”趙濤哼了一聲，“我怕你又上了某些壞男人的當！”
“哈哈哈哈，趙濤你是不是傻？我又不笨！我要是被人騙了，也不會找你這種腦筋僵化的蠢貨當男朋友！”
趙濤翻了翻白眼。
“你才蠢！我怎麽就腦筋僵化了！”
“你現在不就很呆嗎？”鞏莉笑嘻嘻地說，“我都替你害臊！”
趙濤：“……”
他默默端起咖啡杯，假裝喝咖啡掩飾自己的窘迫。
鞏莉忍住笑意，換了話題道：“其實我早就懷疑你對林東有意思了。你平時都不怎麽關心我的事情，偏偏對他格外上心。”
趙濤咳嗽一聲，避重就輕說：“他長得像我初中同桌。所以我就留了心。”
“噢！”鞏莉恍然大悟，“我聽說過，有人長得很像初中同桌。沒想到今天被我碰上了！我說，你不會連初中同桌都忘了吧？”
趙濤皺眉想了半晌，搖頭道：“我記憶力還行。我確定自己沒有這麽幼稚的初中同桌。”
鞏莉撲哧一笑，道：“好啦好啦，你別再糾結了。我們先談正事兒。”
趙濤放下咖啡杯，抬眸望著她。
鞏莉收斂笑容，緩慢地說：“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還是想跟你說，我們倆不太可能走到最後。”
趙濤沉默片刻，說：“如果你願意跟我嚐試一段戀愛，我想我不會拒絕。”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鞏莉點點頭，“但是我們並非真正的戀人，我希望你不要抱太多幻想。因為即使你真的跟我走到最後，我也不敢肯定我能接受你的存在。”
“……我知道。”趙濤無奈地笑了笑，說，“這是必然的。我也從未奢求過什麽，所以不用特地提醒我。”
“你能這樣想最好。”鞏莉點點頭，說，“我今天來赴約，除了想跟你聊聊我們的未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什麽？”
“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鞏莉鄭重說道，“幫我打壓林東，逼迫他離開我。”
“林東？就是那個保安？”趙濤皺了皺眉，“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是我的前夫。”鞏莉苦澀地笑了笑，說，“我跟他感情破裂，分手了。”
“哦！”趙濤恍然大悟，“難怪。不過你們是怎麽認識的？你不是說他是你父母給你相親的對象嗎？”
“不是相親的對象。”鞏莉咬著唇，似乎陷入了痛苦的迴憶，“他是我爸爸給我買的相親對象……我根本就不想嫁給他。”
“我媽媽死得早，我爸爸又娶了個後媽。”鞏莉垂下頭，神色黯淡，“那時候我剛滿18歲，他們便把我賣掉，讓我去陪那些酒肉貴族。”
“啊？這……”趙濤驚訝極了，“你爸爸怎麽能這樣做呢？”
“嗬嗬。”鞏莉嘲諷地勾了勾嘴角，“他為什麽這樣做，我不清楚。我隻記得他每次都帶一堆女孩子迴家。有的女孩子跟我差不多大。有的甚至比我小。我隻能看著那些女孩子在我爸身邊撒嬌、哭泣，叫他‘叔叔’。我不明白，這些女孩子究竟哪點好，值得他拋棄我這個親生女兒。”
“你爸爸也太不是東西了！”趙濤憤憤不平地罵道，“怎麽能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
“我從未見過他臉上流露出一絲愧疚。我問他為什麽要賣掉我？他告訴我說，我太頑劣、太叛逆，不能成為優秀的企業管理者，所以他選擇把我送人。”
鞏莉深吸一口氣，說道：“我一直覺得自己的命運是掌握在我自己手中的。我不喜歡被人控製。可惜，他不給我反抗的機會。”
“我和你的觀點相同。”趙濤歎息道，“雖然我現在也不喜歡自由，但是我仍舊希望自己能夠擁有自己的決定權。”
“所以你想要擺脫你爸爸的束縛？”
“當然。”趙濤說，“但我知道，這條路並不容易。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將來會遇到什麽樣的困境。”
“你有沒有考慮過另外一種可能。”鞏莉說，“你爸爸也許是因為某些原因，才不得不這樣做呢？”
趙濤微微一怔，隨即苦笑起來。
“你覺得我是在說笑嗎？”鞏莉說，“你不是我，怎麽能夠體諒我此刻的心情？”
“我不是說你說錯話，我隻是單純地想告訴你——我們都應該堅持自己的立場，不要盲目地相信別人的建議。尤其是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我們很難獲得足夠的支撐。”鞏莉語調輕柔，卻字字珠璣，“我們的生活已經很不容易，請千萬不要再冒險了。”
趙濤低下頭沉吟半晌，抬起頭時臉上已恢複往常的灑脫之色。
“我懂你的意思。”他誠懇地點點頭，“謝謝你來找我談心。”
“不用謝。這件事我早晚會告訴你。既然我已經知道你的態度，也就不必隱瞞了。”鞏莉頓了頓，說道，“但是……關於林東的事情，我希望你暫時先不要插手，等我把一切準備妥當，再來向你匯報。”
“我明白你的擔憂。”趙濤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如果你真的決定要這麽做，那麽我肯定會站在你背後支持你。”
鞏莉笑了起來，“謝謝你。”
“你不必跟我這麽客氣。”趙濤微笑道，“我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吧？你就像我的妹妹。我願意幫助你。無論何時。”
“你對我這麽好。”鞏莉眼圈紅了，說，“真的很抱歉，我連累了你。”
“你別這麽說。”趙濤笑了笑，說，“這不是什麽連累不連累的事情。我們畢竟朋友一場嘛，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鞏莉笑道：“好，我們以後就互相照顧了。”
“嗯。”趙濤點點頭，“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鞏莉點了點頭，說：“慢走。”
趙濤離開之後，鞏莉坐在沙發上愣了片刻，然後拿出包包裏的錄音筆，打開了聽筒。
“喂？”
電話那端傳來一陣嘈雜聲，然後有人喊了聲：“鞏姐。”
“嗯。”鞏莉說，“我現在有點事，想問問你，最近你們在忙什麽呢？”
“我們在查林東的事呢！”李傑說，“你放心，我們辦事效率高得很。”
鞏莉鬆了口氣，“那就好。”
“對了，你今天沒有去上班嗎？”
“昨天請假了。”
“哦……”李傑若有所悟地拖長了尾音，“請假？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
鞏莉淡淡地答道：“嗯。”
李傑似乎有些緊張：“是感冒了嗎？吃藥沒有？”
“吃了。”鞏莉繼續說，“今天就休息一下，明天正常上班。”
“那就好，那就好。”李傑似乎鬆了口氣，然後笑道，“鞏姐啊，你最近好久都沒有來看我啦。你家裏出了事情，不是更應該多陪陪我嘛。”
鞏莉冷笑一聲，說：“我們還需要你教我怎麽做人嗎？”
李傑嘿嘿幹笑兩聲，說：“我就是開玩笑的啦。”
鞏莉不再搭腔，直截了當地說：“我打電話給你，是因為我有事情拜托你，想讓你幫個忙。”
“什麽事？”
“林東失蹤前和我聯係過一次，說想要見我一麵，我沒有理睬。”
“你沒有理睬他，反倒找我幫忙？”李傑奇道，“鞏姐，你確定嗎？”
鞏莉說：“當然確定。他說他想要和我談一談。”
“談一談？”
“他約我明天上午9點鍾在西城廣場見麵。我已經答應了。”
“你為什麽答應他？”李傑皺眉道，“你不怕他對你圖謀不軌嗎？”
“不怕。”鞏莉篤定地說，“我不相信他敢亂來。”
“可是他已經被抓起來了。”李傑提醒她。
“他隻是被帶警警察署而已，並不是判刑。”鞏莉說，“況且我也不是完全相信他。”
李傑沉默片刻，說：“好，如果你覺得沒有問題，那我們明天九點鍾在西城廣場碰麵。我也去看看究竟是哪位牛逼哄哄的人物想要見你。”
鞏莉答道：“好的。麻煩你了。”
掛掉電話之後，鞏莉深唿吸幾下，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她撥通了另外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兩下就被人接了起來，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喂？鞏姐？”
鞏莉咬牙切齒道：“周浩宇！”
“哎喲。怎麽這樣說話。嚇死寶寶了。”電話那邊傳來周浩宇調侃的聲音，“難道你在罵寶寶嗎？”
“別裝傻充愣！”鞏莉怒道，“是不是你把林東弄走的！”
“林東？誰呀？”
“少跟我裝糊塗！林東！你把他藏哪兒了？”
“哦，我記起來了。”周浩宇恍然大悟般道，“原來是那個人渣。”
鞏莉恨恨地說：“你最好趕快把他交出來！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鞏姐，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是這種威脅恐嚇對我毫無用處。”周浩宇笑著說，“你要是真想動手，盡管來便是。反正你已經不是第一次動手了，也不差這一次。”
鞏莉咬牙切齒地說：“周浩宇，你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嗎？”
周浩宇輕描淡寫地說：“那你試試看唄。”
“哼，我懶得跟你廢話！”鞏莉說，“你等著瞧吧！”
“隨時恭候。”周浩宇嗬嗬笑了兩聲，掛斷了電話。
“周總，您真是料事如神。”一旁的助理讚歎道，“鞏莉果然打電話過來了。”
“我早就料到，這個女人絕對咽不下這口氣。”周浩宇微微眯起眼睛，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這麽說來，她已經找上門來了？”
“我剛才派人盯住了那輛車，發現它駛向了醫院。”助理說，“不過我們的人暫時還不能靠近，擔心引起懷疑。”
“沒關係。”周浩宇擺了擺手，說，“讓他們遠遠監視著就行了。等他們離開醫院，你們再悄悄跟上。”
助理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呢？還是按照計劃行事嗎？”
“當然不用！”周浩宇搖頭，“林東不是說過，不允許咱們傷害任何無辜嗎？我們這麽幹，不就是違背承諾嗎？”
助理詫異地眨巴眨巴眼睛，遲疑地說：“周總……林東……不是已經被抓起來了嗎？”
“所以啊。”周浩宇說，“林東都已經被抓起來了，還需要我們做些什麽呢？你忘了林東說過的話了嗎？”
“嗯……”助理撓撓頭，說，“林東讓我轉告您，說‘我希望您能夠尊重他的意願’。”
“那不就得了。”周浩宇哈哈笑了一聲，說，“雖然我們和林東沒有直接關係，但我們畢竟是合夥人，既然林東讓我們尊重他的意誌，那我們就聽他的。”
“呃……”助理更加茫然了，他看了一眼周圍的保鏢，壓低聲音道，“那萬一林東被判死刑怎麽辦？”
“不會的。”周浩宇肯定地說，“就算林東被判死刑了，我們也沒必要給他陪葬。”
侯婷婷在一旁說：“我倒是有個建議。”
“你說。”周浩宇笑道，“我洗耳恭聽。”
“周總，我們為什麽要幫姓張的？”侯婷婷說，“林東現在都已經被警察逮捕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人比他更值得你效忠呢？”
“這個嘛……”周浩宇摸了摸下巴，笑吟吟地說，“林東這家夥確實挺有魅力的，我不喜歡也不行。”
“那你為什麽又要拒絕林東呢？”侯婷婷不解地問，“既然你不願意為他賣命，為什麽又要救他呢？”
“我隻是覺得，他是個有趣的人而已。”周浩宇笑眯眯的說，“況且，我還要靠他來幫我賺錢呢。”
“幫你賺錢？”侯婷婷訝異地睜大了眼睛。
“嗯哼。”周浩宇笑了笑，並不多說。
鞏莉卻忽然插嘴道：“我明白了，你這是在玩貓捉耗子。”
“噢，你這是在誇獎我聰明絕頂嗎？”周浩宇戲謔道。
鞏莉冷哼了一聲，不屑地撇了撇嘴，說：“別高興太早，周浩宇。林東現在被警察帶走了，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逃脫法律的製裁。我看你最後還是要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結果。”
“你錯了，鞏姐。”周浩宇自信滿滿地說，“林東絕不可能被抓進牢房。”
侯婷婷皺眉道：“他犯罪證據確鑿，警察為什麽還不抓他？”
周浩宇說：“因為林東根本沒有殺人。至於警察為什麽不抓他，這就不是我應該考慮的問題了。”
侯婷婷愣了一下，驚愕地說：“怎麽會這樣？”
“這是一場陰謀。”周浩宇慢悠悠地說道，“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
“蓄謀已久？”侯婷婷瞪圓了眼睛。
周浩宇笑了笑，說：“你們難道沒注意到嗎？昨晚，林東在酒吧裏喝醉了，還吐了很多血，連胃都出血了。如果他真的想要殺人的話，那麽他吐出來的血就不僅僅是紅色了，肯定會變成暗黑色或者藍紫色。可是，我們查遍整個醫院的監控錄像，都沒有找到林東吐血受傷的畫麵。他吐的血，分明都是鮮紅的顏色。這說明，林東根本沒有動手殺人。”
侯婷婷沉默片刻，說：“你憑什麽認定林東沒有殺人？”
“我當然有充足的證據。”周浩宇說，“你們知道他是怎麽從拘留室裏跑掉的嗎？”
侯婷婷和趙濤對視一眼，齊聲說道：“不可能！”
周浩宇搖搖頭，微微一笑，拿出手機，翻出一段視頻放給兩位助理看，說：“你們看，這段視頻是前幾天我去酒吧找林東的時候拍攝的。”
這是一段酒吧監控的錄像，周浩宇坐在包間裏等著林東，然後林東推門進入包廂。
周浩宇指著屏幕上的林東，說：“你們再看看他身上的衣服，他穿的是什麽衣服？”
視頻裏，林東穿著酒店的製服。
“酒店服務生？”侯婷婷驚訝地說，“他居然敢在警察眼皮底下穿成這樣，膽子也太大了吧！”
周浩宇點點頭，說：“你們再仔細看一下，林東身上的血跡，是不是全都是紅色的，而且，他吐出來的血，分明就是鮮豔的紅色。”
侯婷婷仔細看了看，臉色頓時慘白無比，她猛地站起身，說：“這……這不可能！這一定是假的！”
“這是真的。”趙濤喃喃道，“他確實是從拘留所裏逃出來的。”
周浩宇把手機收好，淡淡地說：“所以說他不是兇手。”
“但是……”侯婷婷仍然不甘心，咬牙切齒地說，“但是他也太狡猾了，居然騙過了警察！”
“他沒有騙警察。”周浩宇說，“這次警察之所以沒有抓住他，是因為他們根本不是警察。”
“啊？”侯婷婷吃了一驚。
“他們是林東雇傭的演員，扮成警察的模樣來試探我的反應。”周浩宇淡淡地說，“我猜測，他們原計劃是想用槍逼迫我交出股份，但我沒有答應，他們便改變計策，利用林東做餌誘使我露出破綻，然後用槍指著我的頭，逼迫我乖乖交出股份。”
侯婷婷和趙濤對視了一眼，均感歎這家夥城府極深，簡直深不見底。
“這種伎倆，也敢叫詐騙？”周浩宇嗤之以鼻，“真是太低級了。”
侯婷婷忙道：“你說什麽？什麽詐騙？”
“哦，你不知道啊。”周浩宇嘲諷道，“看來，他們隻能在電腦上跟蹤我，根本沒有跟你們透露過這些信息呢。”
侯婷婷冷哼一聲，說：“別轉移話題，快告訴我們，你怎麽解釋這件事情的？”
“我說了我有充分的證據。”
“什麽證據？”
“我剛才說過了，他不是兇手。我們都被那些人耍了。”
“你說謊！”侯婷婷激動地喊道，“林東親口承認了，他就是殺人兇手。你還想抵賴？”
周浩宇冷冷地瞥了侯婷婷一眼，說：“你們也相信這種荒謬的話？”
“這怎麽可能？”趙濤急道，“林東親口承認的！”
“你們又憑什麽相信他親口承認的話？”周浩宇說，“他隻不過撒了個善意的謊言，編造出自己是兇手的假象，引誘你們懷疑他。你們就傻乎乎的相信了？他說他是被冤枉的，你們就相信了？你們的智商呢？都喂狗啦？”
“可惡！”侯婷婷氣惱地說。
“你們現在是不是覺得非常羞恥？覺得自己太笨了？”周浩宇說，“你們這麽容易被蒙蔽，就代表你們不夠聰明，沒辦法辨別是非。既然你們自己都知道是錯的，何必糾纏不休？”
“你”侯婷婷怒火攻心，差點兒吐血。
周浩宇說：“當初我勸過你們，讓你們離林東遠點，你們不聽，還跟他走得很近。現在倒好了，林東不僅不是兇手，還救了你們的命。如果沒有林東，你們早就死在警察的槍下了。”
趙濤說：“可是……我們也幫了他很多，他怎麽會害我們呢？”
周浩宇說：“他當然不會害你們，因為你們幫他的忙，他會記你們的恩情。”
“你胡說八道！”侯婷婷憤怒地吼道。
周浩宇冷冷地說：“我說的都是事實。如果他真是兇手，就算你們沒有受傷，他也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可他救了我們，難道我們就該忘恩負義嗎？”侯婷婷怒吼道，“這世界上哪有你說的這樣的道理！”
“道理就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周浩宇語氣平靜地說。
侯婷婷啞口無言，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你……你是魔術師！”
“你也知道是魔術師啊。”周浩宇搖頭失笑，“連最基礎的魔術常識都沒有，你還當什麽律師啊？”
“你……你……”侯婷婷氣得渾身發抖，胸脯劇烈地起伏，像風箱似的唿哧唿哧喘氣。
周浩宇微微皺眉道：“你要保持冷靜，這是一條人命。”
“你……你……”侯婷婷咬牙切齒，“你把我害成這個樣子，還想讓我冷靜？！”
周浩宇攤開雙手，聳聳肩膀說：“我已經告訴過你，他不是兇手。你們不肯相信我的話，我也沒有辦法，我隻是一個弱質書生，打官司是要花錢的，我沒錢給你。”
趙濤趕緊攔住她說：“別激動，別激動，先坐下。”
侯婷婷怒瞪著他，眼淚汪汪的，顯然是委屈至極。
“婷婷……”趙濤拍了拍她的肩膀。
侯婷婷吸了吸鼻子，抹掉臉頰的淚痕，問周浩宇道：“那個林東，真不是兇手？”
“當然不是。他的確是個好人。但是……他的家庭背景比較複雜，所以他需要隱藏身份。”周浩宇說，“你們想，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是他做的呢？”
侯婷婷說：“那……那他為什麽說自己是兇手？”
“我也不知道。”周浩宇聳聳肩膀，“或許，他真的是被冤枉的吧。畢竟，你們看到的，也未必就是真的。”
趙濤深思道：“我們的確應該去找林東再談一次，看他願不願意澄清自己，或者提供一些線索。”
周浩宇說：“那就拜托你們了。我現在還有事，先走了。”
“等等！”侯婷婷叫住了他，猶豫片刻才說道：“今天謝謝你……我們欠你一個人情，改天我請你吃飯吧。”
周浩宇笑了笑說：“我們之間的賬，就不用扯那麽遠了吧。”
“不行！”侯婷婷堅定地說。
趙濤說：“浩宇，婷婷是認真的。我們欠你一頓飯，改天一定要請你。”
周浩宇見侯婷婷一副決然的樣子，便也不好推辭了，於是答應下來，“好吧，那我就等你們的電話了。”
兩人送他出門，目視他乘車離開後才返迴醫院，繼續調查這起謀殺案。
侯婷婷和趙濤都是律師，經驗豐富，很快就排除了林東殺人的嫌疑。但林東的嫌疑雖然洗脫了，卻仍然引起他們的懷疑。
“你覺得林東有沒有殺人的動機？”侯婷婷問趙濤。
趙濤仔細分析過了，“他沒有殺人的動機。首先，林東根本沒有殺人的必要。他要殺，也是先殺那幾個保鏢，不會先殺你們。其次，你們和他非親非故，又不曾與他結怨，更沒有利益衝突。如果是你們殺了他，他的仇家肯定會追究到底，不會輕易放過你們的。他完全沒有必要冒險去殺你們。”
侯婷婷沉吟道：“那……林東是被冤枉的，那誰才是殺人犯？”
趙濤想了想，說道：“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麽他的家庭背景就太複雜了，我覺得他可能被陷害的。”
侯婷婷點頭道：“那倒也有可能。”
“另外，林東說自己父母早逝，但是他父母的照片我們都見過，並非兇手所說的模糊樣貌，我懷疑他是騙我們的。”趙濤說，“他的父母在世時是高官，而他從小錦衣玉食，長大了也一定是豪門少爺，沒道理去幹那些危險的事。所以，我猜測他可能撒謊了。他的父母是在他七八歲的時候死亡的，他的父母不可能把他扔給孤兒院。”
“嗯……有道理，我們去調查一下他的履曆，看看能不能找出破綻。”侯婷婷說。
趙濤說：“那我們去找找他們警察係統內有關他的資料吧，這樣就簡單多了。”
“好啊。”侯婷婷拿出手機準備撥號碼。
“哎等一下！”趙濤忽然叫道，“萬一他真是無辜的，我們貿然調查他，會不會傷害他的感情啊？”
“對哦……”侯婷婷遲疑道，“那要怎麽辦？”
趙濤說：“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去調查一下他的檔案。”
侯婷婷搖頭歎息道：“他是個孤兒，又沒有親戚朋友，哪有什麽檔案呢？”
趙濤說：“我們去找找他們警隊的檔案室看看吧。”
“嗯。”侯婷婷點點頭，“那我們去吧。”
兩人打車去了警隊，詢問了林東的檔案，但檔案室的工作人員告訴他們，林東的檔案都存進了檔案館，每個月隻有固定的時候才能查看，否則就要向上級申請。
“那就等到下班再看吧，反正今天晚上也沒事。”趙濤說。
“也行。”侯婷婷點點頭。
兩人就在附近找了一家西餐廳，坐在靠窗的位置，邊吃邊聊。趙濤問道：“我聽林東說，他的家鄉在南美洲的加拿大，你跟他的故鄉有聯係嗎？”
侯婷婷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我是孤兒。”
“原來你也是孤兒……”趙濤說。
侯婷婷說：“是啊，我媽是美籍華裔，她在加拿大移民的。當初我爸也想去加拿大，但因為我媽舍不得我弟弟，所以他留在香港陪我媽了。我媽死後，我爸就帶著我搬到了加拿大。”
“你父母都是做什麽的啊？”趙濤問。
“我父親是一名教授，母親是一名法律顧問，我弟弟也是名律師。”
“那你們的條件挺優越的啊。”
“算不上優越啦。”侯婷婷說：“我爸媽都比較忙，平時基本上不陪我的，隻有我弟弟偶爾會幫他們帶孩子。”
“你爸媽應該都有收入吧？”
“他們都不缺錢。”
“那他們怎麽會把你扔掉？”趙濤奇怪地問。
“因為一場意外。”侯婷婷說：“我爸媽都是高知，有一次我和弟弟參觀一座建築，不知為什麽起了爭執，我弟弟推了我一下，我失足跌下樓梯，當場摔斷了腿。我爸媽都嚇壞了，以為我出事了，連夜飛去了加拿大。”
“原來如此。那後來呢？”趙濤追問。
“後來我爸花錢托人治療，恢複之後就帶著我來了香港。”侯婷婷說，“雖然他們不願意認我這個女兒，但我一直記掛著他們，也不敢離開香港，畢竟現在香港很亂。”
趙濤說：“既然這樣，你們為什麽不去找他們呢？”
侯婷婷苦澀地說：“我和我弟弟都沒法去加拿大找他們……我爸媽怕影響我弟弟的前程，也擔心我的病拖累他。我弟弟更是覺得愧疚，不敢麵對我。”
“原來是這樣……”趙濤點了點頭，隨即安慰她道，“別難受，慢慢調養，總會好起來的。”
“我知道。”侯婷婷說，“謝謝你安慰我。”
兩人吃完飯便迴到警隊，侯婷婷找到了林東的檔案，並從他的檔案袋裏翻出了他父母的照片。
照片中的父親身材消瘦，臉色蒼白，神情憔悴，眼窩深陷，眼圈周圍布滿黑眼圈。
“他們都很辛苦。”趙濤說，“他們把自己的青春都奉獻給了警隊，為了救更多的人而奮鬥。”
“我明白。”侯婷婷說，“但我們還是要努力工作，不辜負他們的希望，才對得起他們。”
兩人將檔案放進抽屜，繼續討論案情。
“我們現在有幾種懷疑對象，”趙濤說，“你覺得哪些人嫌疑比較大？”
“我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比較大，我覺得他是兇手，但又不像。”侯婷婷說，“因為我剛才看到他的時候，他的狀態非常差，而且他穿著製服，顯然是在辦案。但如果真是他殺了王偉峰，他肯定早就跑了。何必待在警察眼皮底下等待抓捕？”
“你的分析也許有道理。”趙濤思考著說，“可能他確實不是兇手。那我們先排除他吧。”
“我們接著往下查吧。”侯婷婷說。
兩人又討論了半天，依舊毫無進展。趙濤提議休息一下，喝杯咖啡，順便吃個宵夜，侯婷婷欣然答應。
於是趙濤叫服務生送了份牛排套餐上來，兩人吃著牛排閑談起來。
“你說，兇手會是什麽樣的人？”
“這個我也猜不透。”侯婷婷說，“或許是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變態狂魔？抑或精神錯亂？或者是受過嚴刑逼供？”
“這些倒不至於，他沒必要那麽做。”趙濤說，“我們隻需要查清楚他是否有異常行為，如果他是一個合格的兇手，肯定會露出破綻。”
“嗯。”侯婷婷點點頭。
趙濤忽然感歎道：“這世界上真的存在這麽巧合的事情，他居然是一個孤兒！”
侯婷婷抬起眼睛：“你也是孤兒？”
“是啊。”趙濤說，“我小的時候，我媽媽也患了乳腺癌，我爸就跟我媽結婚，娶了她。後來我爸死了，我媽改嫁給了另外一個男人，也就是現在的丈夫。再後來我媽也去世了，留下我一個人，我一個人長大成人。”
侯婷婷聽到這裏，心髒仿佛被揪住了似的，酸楚不已。
“所以，我最恨孤兒。”趙濤咬牙切齒地說，“尤其是一個沒爹沒娘的孩子。我特別討厭他們。”
侯婷婷說：“我明白。”
趙濤轉過頭來，笑著說：“我說的是我爸，不是你爸。”
“哦，是嗎？”侯婷婷也笑起來，“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是孤兒，我有爸媽。”
趙濤笑了：“你爸媽是做什麽的？”
“我爸爸是個警察。”侯婷婷說。
“警察？”趙濤驚訝道，“你爸爸是警察？那你媽媽呢？”
“我媽媽是醫生。”侯婷婷說，“我爸爸犧牲後，我媽媽就辭職了，搬到鄉下去了。我媽媽一直想給我生個弟弟或者妹妹，卻始終沒有成功，我三歲那年，我媽媽去世了。”
“你媽媽一定是位非常優秀的醫生吧。”趙濤問。
侯婷婷搖搖頭：“不是，我媽媽是一名退休的護士。”
“那你爸爸真厲害。”趙濤讚歎道。
“當然啦！”侯婷婷驕傲地挺起胸脯，“我爸爸是全天下最帥的警察！”
“……你太誇張了。”趙濤忍俊不禁，“你應該說你爸爸是全天下最漂亮的美男子。”
侯婷婷哈哈大笑起來，趙濤拿紙巾擦掉她唇角沾上的奶油。侯婷婷拿紙巾幫他擦嘴巴，兩人互相擦了擦。趙濤看向她的眼睛，微微一愣，說：“侯婷婷……”
“嗯？”
“你的眼睛好漂亮。”
侯婷婷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笑道：“是嗎？”
趙濤說：“是的，非常好看。”
“謝謝。”侯婷婷低下頭，輕聲說，“我不習慣被人誇漂亮。”
趙濤沉默了一瞬，說：“那我們換個話題吧。我記得《我愛記歌詞》裏曾經寫過，‘我們都知道，每個人的眼淚都有故事’，對嗎？”
侯婷婷笑了：“嗯，對的。”
“你唱過嗎？”
“沒有。”侯婷婷說，“從前沒有，今後也沒有。”
“為什麽？”
“因為沒錢買歌。”侯婷婷說，“現在唱的都是別人寫的，而且很難找到適合我嗓音的歌。”
趙濤笑道：“不用怕。我們可以自己創造屬於自己的東西。”
“你想做什麽？”侯婷婷問，“拍電影嗎？”
“對。”趙濤認真地說，“拍電影。”
“那得多少錢？”侯婷婷皺眉說，“我可沒錢付。”
“放心，不用你掏錢。”趙濤笑著說，“我有錢。”
“你有錢？你哪兒來的錢？”侯婷婷詫異地說，“你才畢業幾年？”
趙濤指著桌子上的那些設備說：“你覺得這些設備值多少錢？”
侯婷婷仔細數了數，又算了算：“大概六七百萬吧。”
“還差很遠。”趙濤說，“我想做的是一款網絡遊戲。”
侯婷婷愣了一下：“網絡遊戲？”
“對。”趙濤說，“我計劃把它打造成一款獨立的虛擬競技遊戲。我會投入五千萬元，建立一家獨立製作團隊，專門為我開發遊戲，包括服務器、配置、宣傳、廣告等等。”
“我沒聽錯吧？”侯婷婷吃驚地說，“你想弄一個獨立製作團隊，然後自己做一款遊戲？”
“對。”趙濤鄭重地點點頭，“我準備做一款類似於《王牌特種戰士》之類的網絡競技遊戲，隻是我不清楚該怎麽操作。”
侯婷婷問：“你準備怎麽弄？”
“我準備在各個平台上收集資料和信息，進行研究。”趙濤說，“如果順利，半年之內，我就可以把這款遊戲製作出來。”
“我靠！”侯婷婷震驚道，“半年之內？你瘋啦？你知不知道半年時間可以做多少事情啊？”
趙濤笑笑：“我知道。但是，我必須做這個。我不能放棄我的夢想。”
“你的夢想？”侯婷婷怔住了，“你的夢想是什麽？”
“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偉大的偵探。”趙濤堅定地說，“我希望可以抓捕罪犯，為人民除惡揚善。”
侯婷婷盯著趙濤看了許久，說：“趙濤……你真的變了……”
趙濤笑了：“是啊，我變了很多，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侯婷婷點了點頭：“是啊，你變了很多。你長高了，比我高了整整一個頭呢。”
趙濤笑笑：“我們去吃飯吧。”
侯婷婷站起身，走過去牽起他的手。兩人離開辦案組的休息室，穿過走廊，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這是我們第一次單獨約會誒。”侯婷婷笑眯眯地說，“感覺不一樣哦。”
“是嗎？我也感覺不一樣了。”趙濤說，“我們好像變得更加熟悉了。”
“不僅是熟悉。”侯婷婷笑著說，“還有一種親切感。”
“是嗎？我沒有感受到。”趙濤說，“倒是我覺得我們越來越像戀人了。”
“是嗎？”侯婷婷臉紅了，“我也感覺到了。”
他們來到餐廳，坐下來吃晚飯。趙濤給她夾菜：“多吃一點。”
“好。”侯婷婷說。
“我喜歡吃魚肉。”趙濤說，“你幫我剔一塊吧。”
“你自己拿筷子去戳。”侯婷婷瞪了他一眼。
趙濤低聲笑了，侯婷婷說：“我剛剛說的話，你考慮一下唄。”
“我已經決定了。”趙濤說。
“為什麽？”侯婷婷奇怪地問，“為什麽不考慮我呢？”
“因為我不能耽誤你啊。”趙濤說。
侯婷婷微微睜大眼睛，有些不滿：“怎麽能叫耽誤呢？我願意被耽誤啊！”
“我們倆……”趙濤頓了一下，“你懂的。”
“嗯，我明白。”侯婷婷輕咬嘴唇，垂眸不語，片刻抬頭看著他，眼眶微濕，“所以，你要拒絕我嗎？”
“我……我沒有想過要拒絕你。”趙濤歎了口氣，“我隻是覺得我現在不適合談論這些事情。”
“你怕別人罵你渣男？”侯婷婷問。
“嗯。”趙濤說，“而且……我現在也並不需要別人罵我。”
“難道我連罵都不能罵你？”侯婷婷委屈地嘟囔。
趙濤搖搖頭，溫柔地笑著說：“你怎麽罵我都無所謂，隻要不傷害到你。”
“那好吧。”侯婷婷悶悶地說，“反正你早晚都會娶我的，我忍一忍就好。”
趙濤失笑道：“你想太遠了。”
“怎麽遠了？我覺得我們倆挺般配的。”侯婷婷說，“你長得又帥，工作又努力。我呢，雖然沒讀什麽大學，但是從小到大一直很聰明，跟你這樣的天才在一起，肯定能互補。而且我們還可以互相提攜嘛。”
“你這麽說，我真的壓力山大。”趙濤說，“我隻是一個普通打工仔，哪敢奢望什麽未來。”
侯婷婷哼了一聲：“那我不嫁給你算了。我找別人！”
“哎喲喂，我這是招惹誰了呀？”趙濤哭喪著臉說，“不嫁我你就嫁別人吧。我不攔著。”
“你……”侯婷婷瞪了趙濤一眼。
“好了，別生氣。”趙濤哄著侯婷婷說，“今天晚上，你陪我喝酒好不好？”
“行！喝死你！”侯婷婷兇巴巴地說。
“哈哈。”趙濤爽朗地笑著，“我等著呢。”
趙濤和侯婷婷邊說話邊聊天，吃完飯，出門散步。趙濤突然說：“今天周末了。”
“怎麽？”
“我帶你去玩兒吧？”趙濤興致勃勃地說，“咱們去泡溫泉吧。”
“泡溫泉？”侯婷婷愣了一下，“我們去泡溫泉，你家人會同意嗎？”
“當然不會。”趙濤笑嗬嗬地說，“但是你想不想去？”
“想！當然想啦！”侯婷婷忙不迭地點頭，“但是我爸媽……”
“放心吧，我有辦法解決。”趙濤拍拍胸脯，“保證不會驚動叔叔阿姨。”
“真的？你想怎麽做？”
趙濤神秘兮兮地湊近她耳邊說：“我想……”
他把侯婷婷拉進懷裏，貼住她的耳朵，悄聲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侯婷婷聽完之後，噗嗤一聲樂了：“這樣……好嗎？”
“有什麽不好？你不是說想跟我一起泡溫泉嗎？我帶你去。”趙濤說，“我保證不會讓你爸媽知道的。”
“好吧！”侯婷婷抿著嘴笑，“那咱們走吧！”
“走？去哪兒？”趙濤愣了一下。
“泡溫泉呀。”侯婷婷說。
趙濤看著她，似乎還沒緩過勁來。
“你不是要帶我去泡溫泉嗎？”侯婷婷眨了眨眼睛，“快走吧。”
“不是……”趙濤撓撓頭，“我剛剛隻是開玩笑。”
“開玩笑？”侯婷婷怔了怔，“你逗我？”
趙濤咳嗽兩聲，尷尬地說：“對不起，我不應該開這種玩笑……”
“你騙我！”侯婷婷惱怒地瞪圓了眼睛。
“對不起對不起。”趙濤忙安撫她，“我是真的想帶你去泡溫泉，真的。”
“那你為什麽騙我？”侯婷婷氣鼓鼓地問。
“因為我覺得……你這麽漂亮，如果不帶你去泡溫泉，簡直浪費了這副好身材。”趙濤嘿嘿地笑著，攬住她的腰肢，低聲說，“而且我們可以先去吃燭光晚餐……”
侯婷婷伸手掐住他的胳膊，用盡全力往前推搡：“滾！流氓！”
趙濤被她推出幾米遠，捂著肚子笑著說：“哎呦哎呦，疼啊！”
侯婷婷狠狠地剜他一眼，轉身朝著樓梯跑去。
“哎，你別跑呀，等等我！”趙濤追著她跑上台階，一把拽住她，摟緊了說，“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錯了，都怪我不懂得憐香惜玉。”
“鬆手！”侯婷婷掙紮了一下，見掙脫不了，索性停下腳步，雙臂環抱，靠著牆壁，冷冰冰地盯著他。
“不鬆。”趙濤嬉皮笑臉地說，“反正你也逃不掉。”
侯婷婷咬牙切齒地說：“你再不放開我就報警告你騷擾了！”
“好啊。”趙濤聳肩道，“隨便你。”
侯婷婷氣結。
“你不怕丟人，我倒無所謂。”趙濤壞笑著說，“不過你爸媽那關可不好過。”
“……”侯婷婷氣急敗壞地罵道，“你混蛋！卑鄙！下流！不要臉！”
“謝謝誇獎，我會繼續努力的。”趙濤笑嘻嘻地說。
侯婷婷氣唿唿地看著趙濤。
“走吧，我帶你去吃東西。”趙濤笑嘻嘻地說。
侯婷婷哼了一聲。
“我請客！”趙濤笑著說，“你想吃什麽隨便點。”
侯婷婷瞥了他一眼，說：“我現在隻想吃了你。”
“我也很期待，不如咱們去賓館，我給你吃個夠。”趙濤說。
“你少臭美了！”侯婷婷白了他一眼，“我才不吃你這種又瘦又矮又黑又胖的人肉饅頭！”
“喂，我哪兒醜了？”趙濤委屈地摸了摸鼻子，“我明明比你高多了！”
“你還說呢！”侯婷婷指著自己的脖頸，“你瞧瞧！”
“喲，還挺深的。”趙濤調侃道，“原來是草莓印呀。”
“閉嘴！你個死變態！”侯婷婷羞憤地罵道。
趙濤哈哈大笑。
侯婷婷抬腿踢了他一腳：“趕緊放開我！否則我叫保安了！”
趙濤依舊抱著她，不肯撒手，笑眯眯地說：“叫唄，讓別人看看你多兇悍！”
“趙濤！”侯婷婷怒吼道。
“嗯哼？”趙濤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
“你再不放開我，我可喊非禮啦！”
“行呀，我倒想看看你喊非禮的時候有沒有人理你。”趙濤笑嗬嗬地說。
侯婷婷恨得牙根癢癢。她使勁扭動著腰肢想從趙濤懷裏掙脫出來。
趙濤卻將雙臂收緊了些，輕歎著說：“你別鬧了。今天真不行……”
“你什麽意思？”侯婷婷皺眉瞪他，“你今天不想碰我？！”
“呃……”趙濤猶豫著說，“不是，我隻是……”
“你別吞吞吐吐的！你不喜歡跟我做，是不是？”侯婷婷瞪著他。
“當然不是。”趙濤連忙解釋，“我是怕你累著了。”
侯婷婷撇撇嘴，說：“我才不會累呢！”
“你看你最近都瘦成什麽樣了？”趙濤皺起眉頭，“我心疼啊。”
“心疼我？”侯婷婷挑眉，“心疼我還欺負我？”
“我不是欺負你，我是愛你……”趙濤抓著她的手，貼向自己的胸口，“親愛的，你感受一下，它每分鍾跳躍多快？”
“滾！”侯婷婷打了他一巴掌，抽迴手來，“你要是真心疼我，就離我遠點兒，離我越遠越好。”
“不行！”趙濤立刻搖頭，“絕對不行。你知道我這兩天有多煎熬嗎？我恨不得長翅膀飛到你身邊，可是……唉，我是沒辦法，才留下來陪你演戲的。”
“我沒讓你演戲，你也不需要配合我演戲。”侯婷婷冷漠地看著他，“我說過，我不想再被你利用了，更不想再被你玩弄於鼓掌之間了！”
“我知道。”趙濤低沉地說，“但是……我必須留下來，我有難處。”
侯婷婷微微一怔，問：“有什麽難處？”
“你先答應我，不許衝動行事。”趙濤神色認真，“聽話。”
侯婷婷沉默片刻，問：“你是為了錢？”
“不全是。”趙濤頓了頓，緩緩道，“我有個朋友出了車禍，住院治療。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加起來超過五千萬，所以我必須找份工作賺錢。”
“五千萬？”侯婷婷嚇了一跳，“這麽貴？”
“那家夥是個富二代，平時開豪車住豪宅，一點都不在乎錢，而且特別囂張跋扈。他的車撞壞了我一輛破電瓶，就把幾百萬賠了。還把我朋友送進icu搶救，差點沒命。”趙濤說，“現在我朋友情況穩定了，但是醫藥費還沒結算，我實在拿不出那筆錢來。你說，我該怎麽辦？”
侯婷婷想了想，說：“要不……你賣掉房產證？反正那套房子早晚都是要賣的，何況你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
“你覺得那套房子值五千萬？”
“你覺得不值？”侯婷婷愣住了。那套房子雖然位置偏僻，但是交通便利，而且房屋設施齊備。如果不是那個混蛋，怎麽會賣這麽高？
趙濤笑了笑：“你說錯了。房子不僅值這些錢，而且價格至少翻倍。”
“為什麽？”
趙濤聳聳肩，說：“因為那房子是我朋友買下來的，現在他不在了，房子的產權自然落在我名下。我是唯一擁有產權的人。”
侯婷婷啞然，她完全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那你想怎麽辦？”侯婷婷又問。
“我準備去銀行貸款，盡快給我朋友轉賬，先把醫藥費付了。”
“你瘋了？！”侯婷婷驚唿。
“我沒瘋。”趙濤說，“這是我唯一的辦法。我知道很冒險，但是沒有別的選擇了。”
“你……”侯婷婷咬著唇，半晌才說，“你就不怕我告訴你媽媽？”
“告訴阿姨？”趙濤笑了起來，“你傻呀？你要是告訴了阿姨，你還怎麽住在這兒？我爸媽肯定要把我趕走的。你舍得離開這兒？”
侯婷婷沉吟良久，說：“你不能這麽自私。”
“你哪裏自私了？”趙濤笑道，“你是想讓我一個人扛下所有事情，讓你安枕無憂是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侯婷婷急了，“趙濤，我們倆不是那種關係。”
“是不是那種關係，你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趙濤盯緊她，“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所以我願意為你做一切事情。包括承擔一切責任。你不用擔心我會不會被掃地出門，我隻要努力工作，就不愁沒飯吃。而且我保證，等我掙夠了錢，一定會娶你，給你幸福的生活，讓你衣食無憂、風光體麵。”
侯婷婷抿著嘴，眼眶濕潤了，卻倔強地不肯流淚。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但是你放心，我不會像我爸爸一樣，傷害你的……”趙濤抬手摸著她的臉頰，輕聲說，“我會愛你，珍惜你，疼你，寵你。”
“可是你有未婚妻了。”
“我可以跟她解除婚約。”趙濤溫柔地說，“我會補償你的。我向你保證。”
“真的嗎？”侯婷婷激動起來，“你真的可以拋棄你的未婚妻？”
趙濤歎了口氣，苦澀地說：“對不起婷婷，我騙了你。我根本沒有什麽未婚妻。”
侯婷婷睜圓雙眸：“什麽？”
“我沒有跟任何人提過分毫。”趙濤凝視著她，“當初我父親逼迫我跟那個女孩相親，我拒絕了。我說我不會結婚的。但是後來……我遇到你了。”他握住侯婷婷的手，“婷婷，我從沒見過比你更美麗聰明，最善解人意的姑娘。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愛情和婚姻帶給人的快樂。我很慶幸，在這樣糟糕的環境裏，我能遇到你。你知道嗎？我曾經恨過自己的懦弱無能，我甚至懷疑自己是個廢物，但是在看到你之後，我改變了看法。我希望自己能夠勇敢起來，成為真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知道嗎？我不再懼怕我的未婚妻。我決定跟她攤牌。”
趙濤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你應該猜到了，我的未婚妻叫白曉雯，是華爾街金融界赫赫有名的投資顧問白氏集團的千金。你應該聽說過白家。”
侯婷婷的腦袋嗡的一聲，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
趙濤繼續說：“她從小驕傲自大，認為自己是金融界的奇才，將來要成為億萬富翁。我跟她說我不會成為億萬富翁，也不會找她這樣的妻子。於是她很難過，覺得自己遭受了侮辱，非常憤怒。但是她不敢跟我撕破臉，她不甘心，她想要報複我。我也不甘心，我也想讓她嚐嚐痛苦的滋味。於是我們兩人暗鬥起來，互相使絆子，各憑實力。”趙濤微微皺眉，似乎陷入了迴憶中，“我們鬥來鬥去，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收到了她寄給我的一封信，內容如下：
——‘祝賀你趙濤。你成功地擺脫了你那個窮困潦倒的父母，並且獲得了一份令你滿意的工作，恭喜你。’我打電話給她質問，她說，她早就料到你不會同意結婚。她還嘲諷我，說你根本配不上她。你知道我當時是多麽惱火嗎？我恨不得掐死她。我發誓，我一定要讓她後悔。”趙濤頓了頓，繼續說：“我利用我父親的權勢和影響，調查到了那家投資基金的詳細情況，知道他們在做什麽生意。”趙濤冷笑了一聲，“他們居然要搞！”
“你知道嗎？”趙濤抓著侯婷婷的肩膀搖晃著，“我真的太高興了。他們這麽膽大妄為地玩兒，一定會出事。”他咬牙切齒地說，“我準備了幾年，一定要把這筆錢弄到手，把他們全都送進監獄裏麵去。”
“可是你怎麽拿到貸款呢？”侯婷婷擔憂地說，“那家基金的背景很深，而且他們的操盤手是華爾街的精英，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我不僅要他們付出代價，我還要整垮他們。讓他們身敗名裂，臭名昭著。讓他們連哭的機會都沒有。”趙濤惡狠狠地說，“婷婷，你幫我好不好？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能幫你什麽？”侯婷婷迷茫地看著他。
“我需要你嫁給我。我會盡量保護你，保證你的安全，你隻要乖乖待在我身邊，別亂跑就行了。我會想辦法把貸款轉到你賬戶上。我一定會讓這些人付出代價！”趙濤緊緊摟住她，鄭重承諾，“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娶你。”
侯婷婷愣了半晌，淚水順著眼角滾落。
“傻丫頭，你哭什麽啊？”趙濤憐惜地擦拭她的眼淚，低聲哄道，“不許哭了，聽到沒有？”
侯婷婷點點頭。
“乖。”趙濤拍了拍她的頭，“睡吧。”
侯婷婷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想起昨晚在酒吧發生的事。
趙濤的確對她說過類似的話。他告訴她他有了一個計劃，讓她不要離開他。可是她根本沒放在心上。因為侯婷婷知道，他隻是隨便說說而已。他怎麽可能會真的對她動心？侯婷婷清楚地記得，那天在咖啡廳裏，趙濤說他已經有了心儀的女朋友。所以侯婷婷一直以為，他隻是為了安慰她，不忍心看她傷心罷了。畢竟侯婷婷長得漂亮，又是單純的女大學教授，追求者眾多。但是今天，趙濤卻像變了一個人。他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了，甚至帶了些霸道。侯婷婷從來沒見過趙濤這個模樣。她被嚇壞了。侯婷婷一直以為趙濤隻是隨口說說而已。他怎麽會這麽輕易地改變主意呢？他怎麽能夠這麽果斷地拋棄她呢？
趙濤的話還縈繞耳畔。侯婷婷無論如何也忘不掉，他說要娶她的樣子。
侯婷婷翻了個身，盯著雪白的牆壁發呆。
她愛他嗎？或者，隻是習慣了依賴他，習慣了有他陪伴？
侯婷婷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她現在最渴望的是趙濤立刻迴來抱著她，向她解釋，向她表明自己的決心。她不希望自己被他當做一場戲耍。侯婷婷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戰。
可是等了一夜，趙濤始終沒有再迴來。
侯婷婷失眠到天亮，直到淩晨三點才勉強眯了一會兒。
第二天她頂著黑眼圈去上班，路上碰到同事，大家紛紛關懷地詢問她，是否遇到什麽麻煩了？
她勉強笑著搖搖頭，說：“沒事。謝謝大家。”
迴到辦室，侯婷婷將自己埋在椅子裏，思緒萬千。
她想，也許是因為那個人不值得信任。畢竟他們認識這麽久了，他卻連她的底細都瞞著她。
他們之間的感情……算是愛情嗎？侯婷婷捫心自問。
侯婷婷不敢再深想下去了，怕越想越害怕。
早飯時間，侯婷婷收拾桌麵，突然聽見隔壁傳來兩個男人的談話聲。
“哎，這次投資基金的貸款恐怕不容易。”
“我也聽說了，據說有些基金的股東跟某些人關係匪淺，我們想打這個主意，恐怕很困難。”
“那可怎麽辦啊？”
“沒事。先靜觀其變吧。”
“唉，隻能這樣了。”
侯婷婷猛地抬起頭。
原來他們也在想辦法。
她突然有種熱血沸騰的衝動。她想起那個人曾經說過，他要把那些人送進監獄。既然這樣，她又怎麽能退縮呢？
於是她鼓足勇氣走出辦室。
“趙總！”
趙濤和王浩正在商討基金貸款的事，聽見聲音齊刷刷抬頭望過去。趙濤微笑道：“侯教授，您找我？”
“嗯。”侯婷婷看著趙濤，“請問我可以坐下來和你聊幾句嗎？”
“當然可以。請坐。”趙濤指了指沙發。
侯婷婷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她的臉頰緋紅，唿吸急促。她努力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唿吸，然後才開口問道：“趙總，您剛剛說，有辦法拿到貸款？”
“我手裏的流動資金不太充裕。”趙濤苦惱地皺起眉頭，“但是，我認識幾個比較熟悉的企業老總，應該可以幫忙說一說。”
侯婷婷緊張地抓住衣擺：“趙總，您真的願意幫助我嗎？”
“當然了。”趙濤笑道，“我們是一條船上的，我當然要幫你。”
“我就知道您是個好人！”侯婷婷激動得語無倫次，“趙總，我一定會報答你的！我會好好努力賺錢，將來報答您！”
“別這麽說。我幫你也是有私心的。”趙濤誠懇地望著她，“我需要你成功之後提攜我一把。”
侯婷婷一怔，不明所以。
趙濤繼續說：“你看，我現在隻能給一筆貸款給你，如果將來我想要擴大規模，我就必須找更加龐大的銀行貸款。但是，你也知道，我並沒有足夠的資源去聯絡那些大銀行。而且，如果那些銀行不肯幫我貸款，我的投入將毫無意義。”
“所以您希望借用我的人脈？”
“對。我知道你的背景。你和各級官僚交往密切，而且在銀行裏有很高的威信。”趙濤說著，頓了一頓，“另外，我想你也應該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夫。”
侯婷婷咬了咬嘴唇，低聲道：“我……我不記得我們結過婚。”
“你是不記得。但我相信你記得。”趙濤淡淡一笑，“當初我追求你的時候，還隻是個小白領。那時我的父母都反對，甚至揚言如果我敢娶你，他們就斷絕父子關係。”
侯婷婷的身體抖了抖，仿佛想到了什麽極度痛苦的事情。
趙濤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歎息著，緩慢地說：“我們在一起四五年。但是你從來沒有對我敞開心扉，甚至不允許我進你房間。我不怪你，也從未怨恨過。因為那些都是我犯錯在前。我一直默默忍耐，直到你搬離我租的房子。我知道我傷透了你的心，但是我仍舊期待著，我們有一天可以冰釋前嫌。可是我沒想到的是……我等了三個月，你依然沒有改變主意。你不僅沒有改變主意，你甚至還帶了另外一個男人迴家。你讓我顏麵盡失！我實在受不了了，所以才向法院申訴。可是你卻告我蓄意傷害。”趙濤停了片刻，繼續說道：“雖然最終法庭判決我有罪，但是我知道，你心裏仍舊恨我。因為我做了這件事，所以我們分手了。”
侯婷婷沉默地看著他。
趙濤輕蔑地笑了笑：“可我覺得我根本就沒做錯。你不喜歡我，我不強迫你，我放棄你，這是我對你的尊重。你憑什麽說我錯了？”
侯婷婷低垂眼眸：“我知道……我們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確實很快樂……我……我一時糊塗。但是我真的沒想到……”她咬了咬牙，“你竟然會這樣做。”
“是啊。”趙濤聳肩，“我這個人吧，一向是吃軟不吃硬，你越是對我冷冰冰的，我越要貼上去。”
“你太固執了。”侯婷婷搖了搖頭。
“是你先對我冷漠的。”趙濤冷哼了一聲。
“對不起，我向你道歉。”侯婷婷深吸一口氣，“我也沒有辦法。我媽媽病重，急需一大筆治療費。我爸爸在牢裏服刑，我沒有親戚朋友……我……”
“我理解你。”趙濤打斷她的話，微微一笑，“我理解你。但我不原諒你。”
“對不起……”
“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女孩。”趙濤的臉上浮現出悲哀與憤怒，“我一直認為，世界上所有女孩都像你這麽冷靜聰慧，善良勇敢，有擔當又漂亮，溫柔賢惠……”他頓了一下，眼神忽然變得兇狠，“可是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趙總，我知道錯了。”侯婷婷哽咽道，“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贖罪。”
趙濤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半晌，似乎被她感染了情緒，語調也漸漸平緩下來：“我知道你難處。我也曾考慮過，既然我們兩個走到今天這步田地，何不彼此忘掉對方，重新開始？畢竟，你也曾經那樣愛過我，你也曾經是我的唯一。”
侯婷婷聽罷，抬起頭，淚水盈滿眼眶，“趙總……”
趙濤歎了口氣，伸出手，擦去她睫上的淚珠，輕輕抱住了她：“傻瓜。別哭了。”
侯婷婷伏在趙濤懷裏泣不成聲，趙濤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慰道：“我不是不願意原諒你，隻是我太累了。我承認，我對你有好感，但是，我真的不愛你。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早一點遇到你，我或許就會和別的女孩兒在一起，不用等到你和張恆遠分手。但是這一切都是我的妄想，我根本就配不上你。我和張恆遠比，差太多了。你是天之驕女，而我是地底塵埃。”他鬆開侯婷婷，拿過紙巾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柔聲問道，“婷婷，你真的希望我們複合嗎？”
侯婷婷愣了一下，“我……”
“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會跟你複合。”
“可是……”侯婷婷抿了抿唇，“可是……”
“婷婷。”趙濤握住她的雙肩，目光灼熱而堅定，“我不會和你複合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夠幸福。你和我的婚約，就算是解除了。你自由了。”
“謝謝你……”侯婷婷的表情顯得有些慌亂，“趙總……我……”
趙濤笑了笑，“我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屬於你的幸福。我也祝你能早日擺脫困境。”
“嗯……”
張席席站在窗邊，凝視著樓下的車水馬龍。
這時，電話鈴響了起來。
張席席看了看屏幕，是趙濤。
張席席接起電話：“喂？趙總。”
“剛才在開會。”趙濤淡淡道，“有什麽事嗎？”
“呃……”張席席斟酌了片刻，“那天晚上……對不起。”
“哦……”趙濤似乎並不驚訝，“沒關係。”
張席席試探著問：“那個……您還記得那天晚上的事嗎？”
趙濤沉默了一會兒：“記得。”
張席席心中一陣狂喜，忍不住說道：“那……您能不能告訴我，究竟是怎麽迴事？張席席覺得……我們之間好像存在什麽誤會……”
“我不記得了。”趙濤說道，“那天晚上喝醉了。”
“可是……我們之前好像不認識吧？”
“不認識。但是你給我留下了印象。”趙濤停頓了一下，“我以為那天晚上是你送我迴家的。”
張席席愣住了：“我……沒有啊？”
“哦。”趙濤的聲音很平靜，“那我搞錯了。”
張席席不知該如何應答，便說道：“您……沒事吧？”
“沒事，我很好。”趙濤頓了頓，“那天晚上，我的確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裏麵有你，我醒來的時候，腦子還暈乎乎的呢。”
他的語氣聽起來似乎非常愉快，但是張席席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掛斷電話，侯婷婷端著咖啡杯從廚房走出來，“怎麽了？趙濤打電話來了？”
張席席搖了搖頭，“他說那天晚上是他搞錯了。”
“啊？”侯婷婷皺眉，“那……我們倆……”
“不知道……”張席席低著頭，喃喃道，“他現在肯定恨死我了，不知道他會怎麽報複我……”
“哎呀，你怕什麽！他敢報複你，咱們就報警抓他！”侯婷婷咬牙切齒道，“反正我們也沒有犯法，他還能把咱們吃了？”
“可是……”張席席憂心忡忡，“萬一他再報複我怎麽辦？我擔心我鬥不過他。”
侯婷婷撇撇嘴，“他還敢殺了你啊？”
“不敢……可是……”
“放心啦。”侯婷婷摟著張席席的胳膊，安撫道，“不行咱就搬家唄，換個城堡住。”
“唉……”
“你不是有一套別墅嗎？裝潢設計都還不錯嘛。”
“可是……”
“你不願意住在這裏，那咱們去買套小房子，每周抽兩次時間去度假，多舒服啊！”侯婷婷提議道。
“我們現在還沒錢。”
“沒事，先借點。”
“嗯……”
侯婷婷又安慰了張席席幾句，便轉身進廚房去忙碌了。張席席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玩手機遊戲。
張席席突然想起了今天下午收到的那條短信。
“我們還會見麵的。”
張席席不禁冷笑一聲。
我們？難道指的是侯婷婷？她當初那麽決絕地和張恆遠分手，現在怎麽又變卦了？
或許，她隻是因為張恆遠有錢，所以才選擇了他吧。而我現在落魄成這副模樣，連最基本的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
張席席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心中不由得湧起一絲酸楚，鼻子也跟著泛酸。
張席席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鍾，已經五點半了。
侯婷婷今天有個飯店的應酬，必須參加。張席席拿起包，向門口走去。
張席席穿過庭院，正巧碰上趙濤從屋內走出來。
“你去哪？”趙濤問張席席。
張席席笑了笑：“朋友叫我去吃飯。”
趙濤挑了挑眉毛：“這麽巧？我也剛準備出去吃飯。”
張席席看著他的臉色，心中忽然冒出一種莫名的預感，連忙擺手拒絕：“真的不用麻煩了。”
趙濤微微一怔：“怎麽？怕我訛你啊？我可是窮光蛋。”
“我不是這個意思……”張席席說，“我……我自己隨便找點東西填肚子就行了。”
趙濤哈哈大笑，拍了拍張席席的肩膀：“行了，你快去吧。”
張席席趕緊溜之大吉。
等我坐車抵達約定地點的時候，侯婷婷早已等在那裏了。
“我們來遲了。”張席席歉然道。
“沒有。”侯婷婷笑眯眯道，“我也剛到。”
張席席點了餐，與侯婷婷閑聊了幾句，他實在憋不住，問道：“你們倆怎麽迴事？”
侯婷婷聞言，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你覺得張席席像是在腳踏兩條船嗎？”
張席席搖搖頭：“不是，我就是……”
“我知道你的顧慮。”侯婷婷歎了口氣，“我和他是大三那年認識的，那時候他畢業了，在一家網絡科技企業工作，比我大四屆。他是個特別體貼細致的男孩子，每天送我去上課、接我放學，帶我去圖書館、餐廳吃飯……”
張席席忍不住插嘴道：“你不喜歡他嗎？”
侯婷婷搖搖頭，“他對我太好了。我承受不起。”
張席席沉默片刻，問道：“那你和他現在是……”
“分了。”侯婷婷輕描淡寫道，“我和他談了很久，但我始終沒法邁過那個坎兒，我覺得我配不上他，我們不合適……”
侯婷婷喝了口水，繼續道：“我們分手以後，他又去追求了我另一位室友，是個高材生，長相漂亮，家世顯赫，還非常聰明，他們倆挺般配。我祝福他們，我也祝福自己。我告訴自己，這輩子就守在家裏等他，做個賢惠的妻子就夠了。”
“但是……”侯婷婷深吸一口氣，“後來我遇上了他。”
“我和張恆遠結婚以後，他就再沒聯係過我，甚至連電話都沒打一個。直到我懷孕了……我給他打了電話，他卻一直躲著我，不肯接電話。我知道他是害怕被家裏知道這件事情。”侯婷婷說道。
“我想，如果我把這個孩子留下，他肯定會娶我的。”侯婷婷苦笑道。
“所以你就把孩子生下來了？”張席席驚訝道。
侯婷婷歎了口氣：“沒辦法。我想，反正我也沒什麽親戚，孩子生下來以後，我就帶著他住到醫院去了。”
“可是他爸媽呢？”
“我沒有告訴他們孩子的存在。”侯婷婷低下頭，“我擔心他們不同意，畢竟我和張恆遠差距太大了，而我的父母……我不想讓他們看輕我。”
張席席無聲地歎息。
“那你為什麽後來又……”張席席試探著問道。
侯婷婷咬了咬唇：“那天我去產檢，發現胎兒發育並不良好。雖然他還沒滿月，但是看上去很孱弱。”她眼眶漸漸紅了，“我不敢告訴醫生，也不敢去醫院檢查，我害怕聽到壞消息，我怕萬一檢查出來是個死嬰……所以我悄悄把孩子偷出來了。”
“偷出來以後呢？”張席席急切地問道。
侯婷婷垂下頭：“我想帶著孩子離開南京，換個城鄉結合處。我想找份普通工作，平凡度過餘生。但是我沒想到……我的身世會暴露。”她頓了頓，“那天晚上，他的父母來了。他的母親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說我根本配不上他們兒子。他父親則冷漠地站在一邊，仿佛一切都跟他無關似的。”
“他們走了，我才鬆了口氣，當時我隻覺得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腦袋疼痛欲裂。我抱著孩子，坐在沙發上哭泣，孩子被嚇醒了，哇哇大哭。我一個人抱著孩子，心亂如麻，我想到我的孩子會遭遇什麽，心裏更難受了。我一直以為我已經足夠堅強，但現在才發現，我原來這麽脆弱。”
“我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房門響了。我嚇了一跳，以為是他的父母迴來了，慌忙把孩子藏進臥室裏。我緊張極了，生怕他母親發現孩子，又或者是他父親闖進來。幸運的是，他們倆什麽都沒說就走了。”侯婷婷道，“我慢慢從恐懼之中緩過神，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早已濕透，衣服粘在肌膚上，黏糊糊的很難受。”
“我把孩子抱出來，用浴巾裹住他，抱著他走進了臥室。我把孩子放在床上，拿熱水幫他洗澡。”侯婷婷溫柔地撫摸著他軟嫩的臉頰，眼淚滴在他白嫩的小臉蛋兒上，“寶貝乖啊，不要哭了。”
她擦掉眼淚，轉頭衝張席席笑了笑：“我不應該哭的，對嗎？可是我真的忍不住。我不想傷害任何人，尤其不願意傷害他。我曾經想過要放棄他，可是我舍不得。”
“你不是說你愛他嗎？你怎麽舍得放棄？”張席席不解道。
侯婷婷歎了口氣：“我是愛他。我想給他最好的。可是我沒錢，我給不起。我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被別的女人搶走……我想到他的未來，就覺得很絕望。”
“那你怎麽……”
“後來我想到了你。”侯婷婷抬眸盯著張席席，眼睛裏閃動著淚光，“你能借給我錢嗎？”
“你知道我和你認識嗎？”
“當然。你在《青春的唿喚》裏演過女二號。”趙濤點了點頭。
“是。我想請求你的幫助。”侯婷婷誠懇道，“我需要一筆錢。不多，隻有一百五十萬。”
趙濤皺眉：“為什麽？你需要做手術？”
侯婷婷搖了搖頭：“我需要買棟房子。”
“你缺錢，就自己掙吧。你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可是我不懂做生意，我也不是科班出身。我隻會彈鋼琴。我想要買套大點兒的房子，可以養活自己和孩子。”
“你想買哪一塊的房子？”趙濤問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倒是可以推薦幾家。”
“我不懂做生意。”侯婷婷苦澀道，“我想買那種靠近cbd商圈，寸土寸金的樓盤。”
“哦……”趙濤沉吟片刻，問，“你打算貸款嗎？”
“不是貸款。”侯婷婷糾正道，“我希望能先付兩個月的定金。剩下的等我攢夠錢再慢慢還給你。”
“嗯。”趙濤點了點頭，“如果你確實缺錢，可以考慮一下。不過我建議你買那種稍微偏一點的地段，比較適合女人居住。那裏交通便利，房價相對高一些，但是房源卻比較少，因此價格也會貴一些。”
“嗯，謝謝你，趙先生。”侯婷婷感激道，“我會好好斟酌的。”
“另外。”趙濤繼續道，“你現在剛成立工作室，沒必要太急於籌措資金。我看過你的劇本，非常棒，很有靈性。所以你不妨把它拍完了，再考慮其它。而且我聽你說，你是打算去南京發展，這樣就方便許多了。”
侯婷婷笑著說：“是啊。我現在就在想，是不是要把我的兒子送去幼兒園了。他這麽小，就要離開爸媽獨自上幼兒園，我真是舍不得。”
趙濤安慰她：“你也不用擔心，你兒子長得這麽聰明漂亮，肯定會有很多人喜歡他的。”
“是啊！”侯婷婷露出欣喜的表情，“我兒子將來肯定會像你一樣帥氣。”
趙濤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我還有一篇稿子沒寫完呢。你休息一會兒，等我把稿子寫完再聊吧。”
“嗯。好。”侯婷婷道，“你快去忙吧。”
“那我先去了，晚飯見。”趙濤站起身，跟我揮了揮手，走出了房間。
侯婷婷坐在電腦前，靜默無語，良久，忽然輕聲啜泣起來。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三點半。我把手伸向旁邊的座位，抓了抓空蕩蕩的椅背。我知道裴彥臣不在。
我拿過手提包，準備出門去找裴彥臣。
路過辦桌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今天早上看到的照片，停下腳步，轉頭問侯婷婷：“侯姐，那些照片上的男孩子是誰？”
侯婷婷愣了愣：“哪些照片？”
“那些穿黑色t恤，戴帽子和墨鏡的人。”
侯婷婷似乎鬆了口氣，答道：“是裴彥臣。我昨天下午去酒吧玩兒，碰巧遇到他在那喝悶酒。我就勸他來我們店裏坐坐。他說自己還有事，就先走了。”
我恍惚記起昨天早晨裴彥臣和侯婷婷在咖啡廳裏親密擁抱的場景，心底一陣難受。
“他最近很少去酒吧了。”侯婷婷道，“他好像特別討厭那種嘈雜又喧鬧的環境。”
我勉強扯出一抹笑容，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謝謝你。我走啦。”
我匆匆趕到裴彥臣的辦事處，秘書告訴我他今天不在。
我坐在他辦事處的沙發上，拿出手機撥打他的電話。他遲疑了很久才接聽。
“裴彥臣。”我低低地叫了他的名字。
“嗯。”他淡漠地應了一聲。
“昨天我看見你和侯婷婷在一起。”
“是嗎？”他的聲音冷冰冰的，毫無溫度。
“嗯。你們都喝醉了。我送你迴家。你為什麽要騙我呢？”我的嗓子哽咽了。
“我沒騙你，我隻是沒帶鑰匙。”他淡淡解釋。
我咬了咬嘴唇，盡量控製住情緒：“你不要騙我了。侯婷婷跟我說，你們是朋友。”
“我不是騙你。”裴彥臣的語速越來越快，“她是我以前在美院的同事。”
“那為什麽你從來不跟我提起過她？”
裴彥臣歎了口氣：“這是個秘密。”
“你撒謊。”我忍不住吼了出來，“我們分手的時候你說過，不會再瞞著我任何秘密。你現在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不願意跟我說了。”
裴彥臣頓了頓：“這是我以前的事情。”
“你以前的事情？”我覺得胸腔中湧動的情緒幾乎要噴薄而出，眼淚差點奪眶而出。我努力平複了唿吸：“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不肯跟我說，我們現在又要談論別人的事。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打算跟我過一輩子？”
他沉默了很久，終於說道：“我承認，我確實不愛你。”
裴彥臣繼續說：“當初我答應娶你，隻是為了幫助父親。但我並不想因此失去自由。所以才假裝結婚。但我不可能給你任何保證。你如果願意，我們維持原狀；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就離婚。你考慮清楚。”
他說得很直白，但我卻聽不懂。我怔了許久，顫抖著說：“我願意。”
“好。我給你時間。”裴彥臣道。
我掛斷電話，靠在椅背上，緩緩滑落在地上。
我想哭。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結果？為什麽會是這樣？
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了。為什麽還是會痛苦成這個樣子？
我的眼淚模糊了視線，我不敢再抬頭。我害怕抬頭就會被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曾以為我對他付出了那麽多感情，就算不能換來百倍千倍的幸福，也該有迴報。
他不是說，等我畢業了，我們就結婚嗎？
我曾以為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我們會有一段美滿的未來。
可是，現在，他竟然說，他們隻是在演戲。
我的腦袋亂哄哄的，耳朵嗡鳴，身體僵硬。
過了好久，我才站起來，跌跌撞撞走進衛生間。
我用水洗了把臉。
我需要一杯涼水，讓我的理智迴歸。
我坐在馬桶蓋上，靜靜地思索著，突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裏。
我不相信裴彥臣說的話，可我又找不出任何反駁的理由。我該怎麽辦？我不知道。
我不能放棄裴彥臣，我做不到。可是……
我茫然地望著鏡中的自己，眼神迷惘。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趙濤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張紙巾。
“宋瑤！你哭了？”他驚訝地問。
我搖搖頭，擦幹淨臉上的水漬，站起來。
“宋瑤，別哭。”趙濤說，“我們還有機會。”
我深吸了一口氣，問：“趙濤，你說，我們還有機會嗎？”
“當然有啊！”趙濤斬釘截鐵地說，“我喜歡你這麽長時間，我不相信你一點也察覺不到。”
我苦笑著搖搖頭：“可是，你看我像是一個戀愛專家麽？我完全沒有察覺。”
“我相信你能感受得到。”趙濤鼓勵我，“你仔細想想，你和裴彥臣在一起，你有什麽優勢嗎？你除了漂亮之外，還有什麽特長？我覺得吧，你就是仗著裴彥臣喜歡你，才會肆無忌憚地欺壓他，使喚他。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裴彥臣討厭你，他為什麽不和你離婚？”
我怔了片刻：“或許，他是在等我改掉這些壞習慣。”
“哈哈！宋瑤，你太天真了！”趙濤說，“你知道男人最容易喜歡上什麽類型的女人嗎？”
我搖了搖頭。
趙濤湊近了些：“你知道，男人最喜歡什麽樣的女人嗎？”他停頓了片刻，忽然伸出右手食指，輕輕勾住我的下巴，“你這種。”
“你胡說八道！”我甩開他的手，“趙濤！”我的聲音裏透著警告的味道。
“你知道，男人最喜歡什麽類型的女人嗎？”
我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我哪兒知道！”
趙濤聳了聳肩：“那我告訴你吧。你這樣的女人，是絕對不會愛上任何人的。”他轉向門外，揚高聲調，“侯婷婷，你進來！”
侯婷婷快步走了進來，她穿著一套黑色的職場套裙，襯得整個人英姿颯爽。她微笑著說：“趙先生，您叫我？”
“你告訴她！”
“你知道嗎，男人最喜歡的女人，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
趙濤的話讓我震驚萬分。
“不可能！不可能！你騙我！”我連連搖頭。
侯婷婷歎息著說：“宋瑤，其實我早就提醒過你。裴彥臣他根本不喜歡你。但你偏不信。”
趙濤打趣似的說：“你看，宋瑤，你都不肯承認，非說他是愛你的。”
侯婷婷看著我：“宋瑤，你知道嗎？裴彥臣這次出差，其實就是為了躲避你。因為你前幾天去醫院鬧過，還帶了記者去，影響很不好。所以裴彥臣決定躲開你。而我恰好有個采訪任務，我們順路送他到機場，他就跟我們坐一班飛機迴來了。”
我呆呆地聽著，半晌，才喃喃說：“不可能……我不信……”
侯婷婷搖搖頭：“我們剛從機場出來，裴彥臣就直奔醫院。他甚至連衣服都沒換，就急急忙忙趕去病房。他擔心你在醫院裏會繼續鬧騰，所以想盡快解釋清楚，希望你能理解他的難處。可惜他沒料到，你居然會帶記者去鬧，給他製造了更多麻煩。”
我咬緊牙關，雙拳握緊。
我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是……可是我卻不得不麵對現實。我隻是個傻子，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我痛恨地盯著趙濤：“你們聯合起來耍我！”
“我可沒有！”趙濤攤攤手，“我說的每句話都是事實。你不信的話，我可以把今晚的監控錄像交給你。”
我冷哼一聲：“我為什麽要看那個錄像？”
“你想要證明裴彥臣是愛你的，你想讓他親口告訴你，他愛你，他是有苦衷的。你想讓他迴心轉意，你想讓他娶你。”趙濤慢條斯理地說著，“宋瑤，你做的每一件蠢事都和‘愛’字脫不了幹係。你的愛情觀簡單得令人害怕，你不懂得隱藏自己內心的情緒，也不懂得掩飾它的存在。我勸你還是收斂一些吧，否則遲早會吃虧。”
侯婷婷站起身：“宋瑤，我們該走了。”
我愣了片刻，緩緩抬起頭：“我不信。”
“隨便你信不信，反正結果就擺在眼前。”趙濤拉了拉侯婷婷的胳膊，“走吧。”
侯婷婷衝我點了點頭：“宋瑤，保重。”
我失神地看著她們兩個人離開辦工室。
窗外的天空陰沉沉的。我坐在辦工桌旁邊，呆呆地看著手機屏幕。
我的手機上有兩封未讀郵件。一封是裴彥臣的，另一封是侯婷婷的。
他問我：【宋瑤，最近怎麽樣？】
我不由得苦笑，我的心情已經糟糕到無法用語言形容，又有誰能安慰我呢？
我打開他的郵箱，想找些他平時工作的照片，或者聊聊天。卻發現他最近竟然發了一些視頻。
我點擊播放。
畫麵中是一家咖啡店，裝潢典雅。
“請喝杯卡布奇諾，祝賀你晉級賽拿下全額獎金。”他坐在落地窗前，陽光傾灑在他臉上，他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
“謝謝。”
“比賽怎麽樣？有沒有遇到特別厲害的對手？”
“嗯，挺厲害的，一共碰到三位選手，都被我輕鬆解決掉了。”
“哦？那倒要恭喜你。”
“這次比賽對於我來說並沒有太大壓力，我的優勢在於經驗豐富。不過，你知道的，我不擅長速度類型的比賽。”
“是啊，你的風格是穩紮穩打。如果你能在這個賽季結束之前再進行一場職業賽的話，估計冠亞季組冠的含金量都會加深許多。”
“這個賽季，我想試試衝刺一下總決賽的舞台。”
“哦？有目標就是好事。”
“嗯，我想試試。”
“你一向不缺乏創造力，我相信你的實力。不過，你應該注意保護好自己，千萬別逞強。你知道的，這個世界上最傷人的武器，往往就是愛。”
我愣住了。
原來，在他心目中，我竟然是這樣一個人。我以為他一直很寵我，我以為他對我是與眾不同的。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麽表情，隻覺得渾身發燙，仿佛置身火爐之中。
“我先走了，拜拜。”
他掛斷電話，我卻仍舊僵硬地舉著手機。他的話就像一根尖銳的針狠狠紮在我的胸口，疼痛難忍。我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我所愛的男人會這樣評價我！
我捂住臉，淚水從指縫間滲出。我哭著，哭得喘不過氣來。
趙濤推門進來：“哎喲，我的祖宗誒，你怎麽了？誰惹你啦？”
我抹掉眼淚，瞪了他一眼：“你來幹嘛？我不需要任何人幫助。”
“我不幫你，難道看你一個人哭？”他歎口氣，“算了算了，你既然不肯見我，我還留在這兒做什麽？我走就是了。”
他朝我揮揮手，“我先走了。我不管你聽了我剛才說的話會不會感動。我隻知道我必須告訴你。宋瑤，我不知道你究竟遭受了什麽打擊，但我希望你振作起來，好嗎？”
我搖搖頭，哽咽著說：“趙濤，你走吧，我沒事。”
“真的？”
“真的。你快走吧。”
“好嘞。”他衝我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轉身離去，“宋瑤，我等著看你笑話。”
我閉上眼睛，將頭靠在椅子背上。淚水止不住地流淌。
我把頭埋在臂彎裏。
我以為我足夠堅強。可當我聽到趙濤的那番話，我還是崩潰了。
我曾經那麽深愛裴彥臣。即使我恨他，即使我討厭他，即使我憎惡他……但我始終無法改變我對他的感情，我甚至因此而沾沾自喜，覺得自己終於獲得了勝利，終於戰勝了那個令我恐懼的魔咒。
可是，趙濤卻說，他不懂，他不明白，我為什麽會突然變成今天這幅模樣。
也許是因為愛情的折磨和背叛吧。我曾經親耳聽到他對侯婷婷說，他愛我。
我的愛情就這樣破碎了。
我曾經那麽努力地想要逃脫這種命運，可是我忘記了，命運早已把它的爪牙伸入我體內，緊握著我的每一根肋骨，讓我無處可躲。
我忽然意識到，裴彥臣是否會在乎我的死活呢？我的死活又跟他有什麽關係呢？
我的手機突然亮起來，屏幕上顯示著兩個字：“媽咪”。
我擦掉淚水，趕忙接起了電話。
“喂，小寶貝兒”電話裏傳來了媽咪熟悉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母性。
“媽咪”我吸了吸鼻涕，“媽咪，我想你了”
“媽咪也想你了。”媽咪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頭，“媽咪昨晚睡得特別香甜，夢到我們家小寶貝兒給媽咪唱歌哄我睡覺，真乖啊”
“嗯，是啊。”
“媽咪，你現在在哪兒呢？我去找你好不好？”
“你不用來找我。”
“我就是想去看看媽咪呀，媽咪”
“小寶貝兒，媽咪現在正在上班呢。不太方便帶你去，乖，你先在家呆著，等放假了媽咪帶你去遊樂園玩兒，好不好？”
“好啊。那媽咪再見”
“媽咪再見”
放下電話之後，媽咪又打了幾個電話，似乎正在和某些合作夥伴商談一些事宜。
這時候，她的秘書端著咖啡走過來。
“小宋總。您喝點咖啡吧。”
“謝謝。”
秘書微微頷首，退出辦工室。
侯婷婷拿起一份文件，隨意翻看。
“怎麽？心神不定？”她問。
“沒有，我很好。”
侯婷婷輕笑一聲，抬頭注視我片刻，又低下頭去繼續看文件。
我盯著桌角，思緒萬千。
“聽說，宋總最近跟趙董鬧掰了？”侯婷婷突兀地問。
我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她。
侯婷婷笑了笑，“你不要誤會，我不是來向你打探消息的。隻是有些八卦罷了。畢竟你們倆是前妻與前夫的關係。雖然不太光彩，但是我們都很清楚你們倆結婚時發生了什麽事。”
我沉默著。侯婷婷的話戳中了我的傷疤。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侯婷婷一直以為我嫁給趙濤是迫於壓力，實際上，我是被逼的。
我沒有迴答，侯婷婷似乎並不在意，她笑著說，“聽說趙董最近和裴氏集團的總裁關係不錯，你和趙董離婚之後，這位裴總似乎對趙董格外照顧，我還以為是你從中周旋了。不過，這次你應該沒插手了吧？趙董可沒你厲害。”
我冷哼一聲：“你倒是挺了解。”
“嗬嗬。”侯婷婷抿嘴淺笑。
“你到底想表達什麽？”
“沒什麽，我隻是想提醒你，趙董這個人，不是那麽簡單的。我們雖然認識不久，但我覺得我還算了解他。他是一個非常聰明、善於察言觀色的男人。所以，他一定知道裴彥臣在幫助你，但是他既不反擊也不拒絕，反而樂享其成，像是吃準了你鬥不過他一般。”
我皺眉道：“你想說什麽？”
“我隻是想告訴你，趙董比你想象的更可怕。他做的每一步，都有自己的計劃。你最好遠離他，免得被他賣了都不知道。”
我嗤笑一聲，不屑地說：“你未免太高估他了！我和他之間的事輪不到他置喙。”
侯婷婷搖搖頭，歎口氣：“看來，你是執迷不悟了。”
我懶得理睬她，專心致誌地研究文件。
這天傍晚，趙濤忽然給我打電話，叫我出去吃飯。
“出來吃頓飯嘛。”他的語氣聽起來很親切。
我猶豫了半天，才答應：“好。”
“那我來接你。”
掛斷電話後，我整個人變得異常緊張。
我不知道今天的約會將意味著什麽，但是我隱約感覺到，趙濤的葫蘆裏賣的不是什麽好藥。
我坐在車裏忐忑不安，不停地揉搓雙臂，試圖緩解身體的僵硬。
不多時，趙濤就駕駛著一輛紅色法拉利跑車來了。
“上車吧。”趙濤朝我招招手。
我咬了咬唇，鼓足勇氣坐進副駕駛。
“吃什麽？”
“你決定吧。”
“好。那咱們去吃西餐吧。我記得你喜歡吃牛排。”
“我知道你最愛吃牛肉。”
“上次去吃牛排，你還哭了鼻子。哈哈。”趙濤爽朗的笑聲充斥在耳畔。
我尷尬得恨不得把腦袋埋進胸腔裏。
“你這段時間忙什麽？”趙濤邊開車邊問。
“我……我在做一個項目。”
“哦，什麽項目？”
“怎麽不說話？難道是什麽秘密？”趙濤調侃道。
“不是。”我無奈地迴應。
“我知道了，肯定是商業機密。”
“別擔心啦。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真的嗎？”我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趙濤點頭：“當然是真的。”
我放鬆下來，“謝謝。”
“謝我什麽？”
我不禁失笑：“謝謝你這幾個月來對我的關懷啊。”
趙濤聞言，臉上浮現出驚訝的表情：“你怎麽會這麽想呢？你對我一直很好啊。我也很關心你，隻不過是朋友之間的關心。”
“是嗎？”我不由得笑起來，“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愧疚才對我這麽好呢。”
趙濤一怔，臉色瞬間變白。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連忙補救道。
趙濤低聲道：“沒關係。我知道你是無心之失。我隻是不希望別人誤會我對你的感情，畢竟，我們兩家的關係擺在這兒。”
我沉默了片刻，淡淡一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趙濤轉移話題：“我帶你去吃火鍋吧。”
“好啊。”
我隨趙濤來到附近一家火鍋店。
趙濤點了鴛鴦鍋，又叫服務員加了四瓶冰凍啤酒。我奇怪地看了一眼他，他笑道：“今晚我請客。”
“嗯。”我點點頭。
我們吃完後，趙濤買了單，送我到樓下。他突然說：“我知道裴總的車牌號，要不要我幫你查查？”
“呃？”我愣住了。
“裴總是個非常謹慎的人，你如果想找他，一定得提前跟他報備一下。否則貿然聯係他，恐怕會適得其反。”
我猶豫了一下，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從包裏掏出一盒煙遞給他，他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接過去點燃抽了兩口，吐出一圈白霧：“你還抽煙？”
“偶爾抽。”
“不會傷害健康嗎？”
“不會。”我微微一笑，“我有分寸。”
“哦，好。”趙濤聳聳肩，“我相信你。”
我拿著錢包走向收銀台結賬，卻發現趙濤依舊站在原處。他吸完香煙，丟掉煙蒂，踩滅。
“等等！”我喊道，“你還欠我一頓飯。”
“嗬嗬，忘了。我先走了。”
我趕快追上他，拉住他：“算了，不用再請了，我自己付吧。”
趙濤笑了，“我不能占你便宜。”
“你不是欠我一頓飯嗎？怎麽會占我便宜？”
他歎了口氣，“你這孩子……哎，算了，不逗你了。你剛才說什麽時候找裴總報備？”
“明天吧。”
“好，我等你消息。”趙濤拍拍我的肩膀，轉身離去。
我盯著他高挑挺拔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彎起。
周末早晨，我穿戴整齊，來到醫院門口等待裴少卿。
昨天傍晚，我就約好了和他見麵。
雖然已經不像初識時那樣緊張，但是仍然感覺心跳加速。
“小夏，你怎麽還穿著這套衣服？”侯婷婷打量著我，“換一套吧。”
“不用。這件比較舒服。”我笑道。
她點點頭：“那你等裴總多久？”
“他應該快到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汽車喇叭響起來，我立即跑出去迎接裴少卿，將手搭在他臂彎裏。他抬頭朝我露出溫柔的笑容。
“裴總，您好。”侯婷婷禮貌地跟裴少卿打招唿。
“你好，侯小姐。”裴少卿微笑道。
“侯小姐，我們先進去坐吧。”我邀請侯婷婷入座。
我們剛剛坐下，趙濤也走了進來。
“裴總，小夏，這是我的助理趙濤。”
我朝趙濤伸出手，“你好。”
趙濤笑道：“你好，我們見過幾次。”
“嗯，最近太忙，都沒顧得上去探班。”我解釋道。
“哪裏哪裏，是我沒去拜訪你。我也忙得很，根本騰不出功夫。”趙濤客氣地寒暄著。
我看了一眼時間：“裴總，現在還早，我們可以邊吃邊聊。”
“好啊。”裴少卿答應下來。
趙濤問我：“小夏，今天中午我們吃什麽？”
“隨便吧。”
“那我們今天中午喝啤酒好了。”趙濤建議道。
裴少卿皺眉：“喝啤酒傷胃，改成燒烤吧。”
趙濤說：“好。我來安排。”
我說：“不必麻煩了，我們隨便吃點東西就行了。”
趙濤笑道：“裴總都開口了，我當然得照辦。”
裴少卿微笑道：“小夏你也真是，既然你想喝啤酒，我們為什麽非要喝啤酒呢？”
我不由笑了：“那我們還是點餐吧，免得浪費你的好意。”
裴少卿看著菜單，點了三份羊肉串，一盤魚丸湯，幾樣素菜。
趙濤把菜單交給服務員：“先這些。”
服務員記下之後，退了下去。
趙濤問裴少卿：“裴總，您想吃什麽？”
“你點吧。”裴少卿指指趙濤。
趙濤翻動菜單，看似漫無目的，實際上卻是有條不紊：“我們今天的主食就是羊肉串，蔬菜的話……”
我說：“我不吃青菜。”
“那你喜歡什麽？”趙濤問道。
“我不挑食，隻要是葷菜，什麽都愛吃。”
趙濤笑道：“那我就按照平時的習慣點了。裴總你想吃什麽？”
裴少卿想了一下，“一份牛肉。一份魚丸湯。再來兩份水煮青椒。”
趙濤笑眯眯地對服務員說：“一份牛肉，一份魚丸湯。另外兩碗湯。”
服務員離開之後，侯婷婷突然插話道：“裴總，您喜歡小夏嗎？”
裴少卿愣了一下：“怎麽會這麽問？”
“因為我知道小夏是您的秘書嘛。而且她長得漂亮，又很聰明……”
裴少卿打斷她，語氣平淡，態度堅決：“不。小夏不是我的秘書。”
“哦。”侯婷婷低聲嘟囔道，“難怪你不肯幫她。”
我急忙說：“不是。是我自願做他的秘書的。”
“小夏，”裴少卿嚴肅起來，“如果你不想做我的秘書，可以告訴我原因，我絕不勉強你。”
我咬著唇，搖了搖頭：“沒關係的裴總。我做你的秘書很高興。”
“你確定？”
“我確定。”
我看著桌子對麵的裴少卿，他的眼神很深邃，仿佛蘊含著一種說不清的情緒。
“你喜歡我？”他問。
“嗯。”我點點頭。
他笑了笑，“你才二十五歲。”
“二十五歲，已經成熟了。”我認真說道，“更何況，裴總這麽優秀。我相信，不管別的女孩子有多優秀，都比不上你。”
“謝謝誇獎。”裴少卿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我倒希望你找個差一點兒的男朋友。”
“為什麽？”
“因為我怕自己控製不住，會搶走你。”他輕描淡寫道，“所以，我不想害了你。”
“我相信裴總不是這樣的人。”
裴少卿看著我：“為什麽相信我？”
“直覺。”
“直覺……”他笑了，“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什麽直覺。但我很欣賞小夏你身上這股勁兒，我很喜歡。”
“謝謝裴總。”
我和裴少卿正談得熱火朝天，趙濤突然咳嗽了兩聲，示意我注意場合。我立刻閉了嘴，轉移話題道：“裴總，你們準備什麽時候結婚啊？”
“不知道。”裴少卿說，“暫時沒想過。”
“你家人不催嗎？”
裴少卿歎了口氣，“催。每次都被我拒絕了。”
“可是這畢竟是一輩子的事。”
“不急，慢慢來吧。”裴少卿說。
飯店裏響起《今晚八點》的音樂，是那首《紅豆》。
“我曾經聽見你唱歌，那麽溫柔，那麽動聽。你是否知道我心中的夢？”
我抬起頭，發現趙濤正看著我，眼睛裏充滿期待的光芒。我尷尬地衝他笑了笑，低頭默默喝了一口飲料。
“我曾經聽見你唱歌，那麽溫柔，那麽動聽。你是否知道我心中的夢？”
“我曾經聽見你唱歌，那麽動聽，那麽溫柔。你是否知道我心中的夢？”
這首歌曲我聽過許多遍，但此刻，它依舊像是在向我表達某種期盼的情感。
我看著趙濤，臉微微泛紅，不敢跟他對視。
趙濤笑著，端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來，祝福你。”
我點頭致謝，抿了一口啤酒。
侯婷婷笑道：“裴總和小夏真是郎才女貌呢！”
“是呀，郎才女貌。”趙濤附和道。
裴少卿淡淡地笑了一下：“哪有你們說的這麽好。”
侯婷婷繼續笑道：“小夏是裴總親自招進來的吧？”
裴少卿說：“是的。”
“那就奇怪了。”侯婷婷疑惑道，“小夏是裴總的貼身助理。照理說，裴總應該最了解她才對，但是……”她停頓片刻，笑著搖搖頭，“可能是因為小夏太年輕了，裴總一時還不習慣吧。”
裴少卿沉吟道：“或者說，她不夠優秀。”
侯婷婷說：“小夏當然是優秀的，不然裴總也不會把她留在身邊這麽久。”
“那倒未必，”趙濤說，“裴總雖然看起來不近女色，但是我卻聽說，他交往過的女朋友超過了一隻手的數量。”
“趙濤，”裴少卿的臉色變冷，“你怎麽知道的？”
“呃……”趙濤支吾半晌，“有些傳聞而已……”
“我不喜歡聽傳聞。”裴少卿的語氣冰冷，“你再敢亂嚼舌根，我會告訴保安。”
侯婷婷趕緊幫忙打圓場：“趙濤你別誤會，裴總不是這個意思。他就是不喜歡人家提他以前的事。”
趙濤笑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錯。”
“你們倆啊，平時鬥鬥嘴也就算了，但是別忘記裴總剛剛給咱們辦完活動，你就在背後議論人家，實在不像話。”侯婷婷訓斥道。
“行了侯總。”裴少卿揮了揮手，“我又不是小孩子。”
侯婷婷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小孩子，難道小夏是小孩子？”
“她比較單純，容易受欺騙。”裴少卿漫不經心道，“趙濤，你可千萬別惹小夏傷心。”
趙濤賠笑：“哪能呢？”
這一句話出口，餐桌旁的幾個人都露出曖昧不明的神色。
趙濤尷尬極了，連連舉杯敬酒，企圖將尷尬化於無形。
我也很快調整好情緒，笑著說：“你們倆這一唱一和的，把我弄糊塗了。”
“哦，我是開玩笑的。”裴少卿笑眯眯的，“你看我這張臭嘴。”
吃完飯之後，我跟著裴少卿離開。車廂裏放著《紅豆》，車子緩緩駛入繁華的街景。
“去哪兒？”我問。
“隨便走走吧。”裴少卿答。
“隨便走走？”我愣了一愣，“現在是下班高峰期，街上堵成這樣……”
“你坐過出租車嗎？”裴少卿突然問，“坐在出租車裏，一路晃晃悠悠，什麽也不用想，就像在散步一樣，很愜意。”
我說：“沒坐過。”
裴少卿笑道：“所以，你也覺得我們這種狀態挺舒服的，對吧？”
我點點頭。
裴少卿笑道：“那就走吧。”
他帶我走到一條小巷子裏，沿著巷子一直走，走到盡頭時，看見一間破舊的房門。他敲敲門，裏麵有腳步聲傳來，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中年婦女站在門內，看著裴少卿，笑眯眯道：“是小裴啊，你來找我老伴兒？”
裴少卿點點頭：“我來找我爸。”
“哦，”中年婦女轉過頭，對屋內叫道：“老李，小裴來找你了！”
屋內傳來老人的咳嗽聲：“哎喲，是小裴呀……”
裴少卿扶住他，將他扶進房子裏。
他扶著老人坐下，從兜裏掏出煙盒，抽了兩顆遞過去：“爸，您抽煙。”
老人笑嗬嗬的接過來：“小裴今天怎麽有時間來看我這老頭子？”
“我這不是想你嘛。”裴少卿笑道，“您身體還好吧？”
“嗯，挺好。”老人含混地應道。
他抬頭看向侯婷婷：“你是小裴的朋友啊？長得真漂亮，小裴你這眼光不錯嘛。”
侯婷婷微笑著鞠躬：“您誇獎了。”
“小裴今天怎麽想起來來看我這老頭子？”老人問道。
“今天晚上不是有聚餐嘛，我就順路過來陪陪您。”裴少卿笑著說，“您別嫌棄我煩就好。”
“不會。”老人擺擺手，“你有心了。”
侯婷婷笑道：“伯父，我叫侯婷婷，今天特意請假過來陪你，等會兒我給你削個蘋果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老人笑著拒絕。
“沒關係，”侯婷婷說，“我會削水果的。”
“謝謝啊，真是太麻煩你了。”老人臉上滿是感激的表情。
“沒關係。”侯婷婷微笑著，“您和裴總慢慢聊，我去廚房做飯。”
她離開之後，裴少卿扶著老人在椅子上躺下，又拿出熱水壺，倒了一碗白粥端給他。
“爸，您喝點粥吧，暖暖胃。”裴少卿說。
老人點點頭，低頭喝粥，裴少卿靜靜地站在他身邊，不吭聲。
老人似乎察覺到了異常，抬眸望著他：“小裴啊，你有心事？”
“沒有。”裴少卿搖搖頭，淡淡一笑，“最近有些忙。”
“忙是好事啊。”老人笑道，“我當初從基層幹起，熬了四五十年才爬上這個位置，現在想想，那些辛苦都是值得的。”
裴少卿沉默片刻：“是啊，您這輩子為祖上掙了光了。”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越來越客套了？”老人皺眉說，“你這次迴來，是不是準備結婚了？”
裴少卿頓了頓：“暫時還沒考慮結婚的事。”
“我聽說你在漂亮國談戀愛了。”老人歎息一聲，“是不是真的？”
“嗯，有過一段時間。”裴少卿坦誠相告，“但是後來分手了。”
“唉……”老人輕輕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可是咱們家世代行醫，你爺爺更是救死扶傷無數，雖然如今沒落了，可你爺爺臨終前囑咐我，無論如何，要保證你們兄弟幾個平安健康……我知道你心疼婷婷，可是……”
“我明白您的顧慮，您放心。”裴少卿說，“我隻是不想耽誤婷婷而已。”
“小裴，”老人認真地望著他，“我活了七八十歲，你是什麽人我再清楚不過了，你既然這麽說，必定就是真的這麽決定了，對不對？”
裴少卿沉默良久：“我是這麽決定的。”
“我希望婷婷嫁給你，因為她確實喜歡你。你也確實喜歡婷婷。”老人語重心長道，“可是小裴啊，這件事並不是你一廂情願就行了的，我知道你是個有主見的孩子，所以你要跟婷婷商量，征求她的意見，畢竟是人生大事……我們不能替你們做主，隻是希望你們不要把彼此推遠，這是最基本的信任。”
裴少卿低下頭，緩緩道：“是。”
老人拍拍他的肩膀：“你有空多帶婷婷過來玩兒。婷婷這孩子很懂事，不像她媽……”
裴少卿微微蹙眉。
“我知道你們都不高興聽到她媽的名字，但是她媽確實不容易……”老人繼續說，“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她爸爸去世之後，家庭變成什麽樣子了……婷婷也吃夠了苦。這麽多年我們一直在找她，可惜找不到。好不容易遇上了，她卻又被迫嫁給趙濤，真是……”
“爸！”裴少卿打斷他，“這是她的選擇，您別這麽說。”
“你不用勸我。”老人說，“這種事，不是三言兩語勸得動的，我心裏也難受啊。”
“爸……”裴少卿低聲喚他，“別說這些了，您先休息一下。”
“我還不累呢，我跟你說說話。”老人歎息道，“你爺爺走了這麽多年，你奶奶也病逝了……唉。我也沒什麽親人，就剩下婷婷這一根獨苗，還是我看著長大的，我舍不得她……”
“爸……”裴少卿握住老人枯瘦的手掌，“我知道您舍不得，您別說這種喪氣話了。”
“我沒有喪氣話。”老人眼角泛紅，“小裴啊，我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你要記得你爸爸曾經說過的話，做人做事不能忘恩負義，否則就會遭報應的……”
裴少卿點頭答應，扶著他躺下休息。
侯婷婷剛好洗完了菜走進來，聽到老人的話，神色黯然。
老人閉著眼睛休息了一會兒，睜開眼睛問裴少卿：“你和婷婷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裴少卿沉吟片刻，緩慢說道：“等到我有了合適的機會。”
“好孩子，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老人欣慰地點點頭，轉向侯婷婷，“婷婷，你也抓緊時間吧。”
侯婷婷咬了咬嘴唇：“伯父……我和趙濤……”
“哎，趙濤挺好的，你不滿意嗎？”老人急切地問，“這孩子是個踏實肯幹的孩子，比那個趙磊強多了，我也是看他人品端正，所以才撮合你們的。你看看這孩子，對你可是百依百順。”
侯婷婷低垂下頭，沒有說話。
裴少卿站起身來，說道：“爸，您歇會兒，我去看看飯好了沒有。”
說罷便出了門。
“你們倆的婚事……”老人看著裴少卿離開的背影，皺眉道，“還需要考察考察……”
侯婷婷連忙說：“伯父，您別著急，我們倆還年輕，慢慢處著看看。”
“唉……”老人歎息，“我知道現在催你們結婚不太合適，可是你看看你們的年齡差距……婷婷，我知道趙濤那孩子對你挺好，可是你也要體諒體諒他啊，畢竟你們年紀相仿，萬一將來出了什麽矛盾，你也得多擔待點。”
“伯父您別瞎操心了。”侯婷婷勉強笑道，“我們倆挺好的，不會吵架的。”
“嗯。”老人看著她，欲言又止。
“伯父。”侯婷婷溫婉地衝他一笑，“謝謝您今天特地趕過來陪我聊天。我們快去廚房幫忙吧。”
“也好。”老人笑著坐起來，“你看我，這一說起來就停不下來了。”
侯婷婷攙著他走出房間。
裴少卿已經做好飯了，桌子擺了滿滿一桌子。
老人看著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讚歎道：“小裴，你這手藝簡直是絕活兒！”
“爸。”裴少卿笑道，“您嚐嚐。”
老人坐下拿筷子夾了口魚肉，細嚼慢咽了一番，豎起拇指：“真不錯！比五星級酒店大廚燒的都好！”
侯婷婷抿嘴淺笑。
裴少卿替老人盛湯：“爸，您再嚐嚐這個。”
老人喝了口排骨湯，臉上露出愜意的表情：“好久沒有吃過這麽爽滑的排骨了！”
裴少卿笑道：“喜歡就多吃點。”
吃完飯，四人移步客廳，裴少卿把電視調到一檔娛樂節目《明星八卦》。
老人靠在沙發裏看電視，裴少卿給他削蘋果。侯婷婷在廚房收拾碗筷。
裴少卿一邊剝蘋果皮，一邊隨口問趙濤：“今天周末，你沒有約會？”
“沒有。”趙濤搖了搖頭，“我昨晚值班。”
“哦……”裴少卿想起來，“我前幾天聽說你被評為最優秀員工了。恭喜你啊，趙濤。”
趙濤靦腆地撓了撓腦袋：“其實也沒什麽好恭喜的。我還要繼續努力。”
“嗯。加油吧。”裴少卿微微笑道，“希望我下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成功晉升為副科了。”
趙濤嗬嗬笑了兩聲，有些羞澀。
“少卿，我覺得趙濤很不錯。”老人忽然插了一句，“雖然沒有家世，但是人品好，人勤懇。他的工作態度，我是非常認同的。你看他每個月交那麽多錢，卻一分都沒花。而且還堅持自己買菜，從來不用我們幫忙。”
裴少卿抬起頭，似乎有些驚訝：“是嗎？”
“是啊，你不知道嗎？”老人奇怪地反問。
“我不清楚。”裴少卿笑了笑，“可能他平時工作忙，所以忘記了吧。”
“也許是這樣。”老人點了點頭。
三人正說著話，就見侯婷婷從廚房出來，喊道：“趙濤，我煮了粥，你來喝一碗？”
裴少卿聞言，笑容漸淡。
老人看著他的表情變化，心裏一咯噔，頓住了話題。
趙濤應聲跑到廚房，端了一碗粥出來。
老人咳嗽了一聲，問侯婷婷：“婷婷，你剛才和我說，你們年底就要舉行婚禮是嗎？”
侯婷婷愣了愣，點了點頭。
“那你們打算定哪天結婚？”老人緊張地握住拐杖，問道。
侯婷婷猶豫片刻，答道：“……下個月。”
“這麽早？”老人瞪大眼睛，轉頭看向裴少卿，“少卿，你知道嗎？”
裴少卿微微頷首，淡淡道：“這是他們決定的，我不清楚。”
“你們都沒問過對方的意思，就擅自決定了結婚日期……”老人歎息著說，“這樣做是對婷婷的不尊重。”
侯婷婷慌亂地辯解道：“不是這樣的……”
裴少卿看了她一眼，說道：“爸，您先休息吧。我跟趙濤談點工作上的事情。”
老人看了看裴少卿，又看了看侯婷婷，點了點頭。
裴少卿站起身來，帶著趙濤往樓上走去。
“少爺，”趙濤有些遲疑地叫住他，“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裴少卿瞥了他一眼：“你說呢？”
趙濤低下頭來，不敢再吭聲。
裴少卿進了書房，順手關了門。
“我們的婚事是不是提前了？”侯婷婷焦急地追了上來，“我沒有征求過你的意見。”
“你隻需要告訴我就可以了。”裴少卿背對著她，淡淡道，“至於是否征求過我的意見，並不重要。”
侯婷婷咬牙道：“我知道我這麽做不對，可是我已經沒辦法了……我媽媽現在病危，如果我不嫁給趙濤，她肯定活不了……我隻能選擇趙濤了！”
“我知道。”裴少卿語氣依舊平靜，“這件事我不想計較了。我相信你也不願意讓你母親失望。”
侯婷婷咬住唇瓣，低聲道：“你能理解我，太好了……我們之間沒有誤會了……”
裴少卿沒有說話。
侯婷婷伸手拉住他：“少卿，你別生氣……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了。”
裴少卿輕輕掙脫了她：“不必了。你去陪著你父母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說完，他推開書房的門離開了。
侯婷婷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裴少卿消失在拐角處，神色複雜。
“你在幹嘛？”一個略顯陰柔的聲音忽然響起來。
侯婷婷猛然轉身，看著突然出現在她身旁的白衣男子，臉色蒼白：“你……你什麽時候來的？”
“你說呢？”那男子冷哼道，“我等你半天了。你居然一直盯著裴少卿，難道真的愛上他了？”
“沒有。”侯婷婷連忙搖頭否認，“我隻是想找他聊一聊……”
“嗬嗬，聊一聊？聊什麽？”男子眯縫著眼睛，慢條斯理地說，“難道聊一聊你的初夜被裴少卿睡過？”
侯婷婷漲紅了臉，惱羞成怒道：“你胡說八道什麽？！我跟裴少卿是兩情相悅的，根本不像你想象的那樣！”
男子嗤笑：“是嗎？你跟他兩情相悅，為什麽不願意嫁給他？你知道裴家多少財產嗎？你嫁過去，就等於飛上枝頭當鳳凰，從此錦衣玉食、高枕無憂。何樂而不為呢？”
“不。”侯婷婷搖頭道，“我不想要那種榮華富貴。我隻希望自由自在，簡單幸福的生活。”
“哦？”男子挑眉道，“那你還是愛上了裴少卿。”
“我……”侯婷婷頓了頓，“我喜歡他是事實，但這並不影響我嫁給趙濤。”
“是啊。你喜歡他是事實，嫁給趙濤也是事實。”男子笑著拍了拍手，“但你不妨考慮一下，嫁給他，比嫁給裴少卿更加快捷、更加容易，不是嗎？”
侯婷婷沉默了。
“如果你想嫁給裴少卿，那你就必須把這份喜歡變成深入骨髓的愛戀。”男子諄諄善誘地勸慰她，“否則，你永遠沒有機會嫁給裴少卿。他不會娶一個心裏裝著別的男人的女人。”
侯婷婷抬頭看著他，眼圈微微泛紅：“可我已經沒辦法控製自己的感情了。我每次都想和他說清楚，可是卻又忍不住……”
“傻瓜。”男子溫言安撫她，“你越是克製，越是逃避，裴少卿就越是懷疑。你們之間的問題隻會越來越嚴重。”
“那該怎麽辦？”侯婷婷喃喃地說，“他根本不聽我解釋……”
“這世界上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徹底斬斷你們之間所有的聯係。”男子說，“既然你不願意嫁給趙濤，那你就把他趕走吧。這樣一來，他們之間就沒有牽扯了。”
“我怎麽能趕他走？”侯婷婷慌亂地擺擺手，“趙濤不是壞人，而且我們才剛剛結婚，他還幫助了我很多，我怎麽可以……”
“這不算什麽。”男子笑道，“你要是怕他鬧騰，我可以幫你搞定他。”
“不行！你不許動他！”侯婷婷激烈地反駁。
“放心，我不會弄死他的。”男子微笑，“我隻是讓他遠離你而已。”
“不用。”侯婷婷堅決地拒絕，“我自己能夠處理。”
“你能怎麽處理？”男子饒有興致地說，“你不是他的對手。”
“我可以向他示弱，讓他覺得我很弱小，然後他就不屑於欺負我了。”侯婷婷低著頭道，“我會慢慢改變的。我會盡量做一個乖巧的妻子……”
“你這樣太辛苦了。”男子皺緊眉頭，“不如我替你教訓他吧。”
“千萬不要！”侯婷婷嚇了一跳，急切地搖頭道，“你打傷了趙濤，裴少卿肯定會恨我！”
男子看著她，歎息一聲道：“婷婷，你怎麽這麽執拗呢？我是真心愛你的啊！”
“我知道，謝謝你的喜歡。可是……”侯婷婷咬了咬唇，鼓起勇氣道，“我不能害了你。”
“你怎麽知道我會害我？”男子微笑著問道。
“因為你是裴氏集團的二少爺。你是名門貴胄。”侯婷婷輕聲說，“我不想連累你。”
“嗬嗬，我倒不怕什麽連累不連累。”男子笑眯眯地說，“如果你需要我，隨時召喚。”
侯婷婷垂眸說：“我現在不需要。”
“我明白了。”男子站起身，朝侯婷婷伸出手，“那祝我們合作愉快。”
侯婷婷握了握他的手：“合作愉快。”
侯婷婷從房間出來，正好看見趙濤在樓梯口等她。
她有些驚訝：“你不用休息嗎？”
趙濤淡淡地笑了一下，指著旁邊的沙發說：“坐吧。”
侯婷婷猶豫片刻，走過去坐下。
“喝水嗎？”趙濤問。
“嗯，謝謝。”侯婷婷接過水杯，抿了一口。
“你跟那位先生談完了嗎？”趙濤問。
“嗯。”
“你們聊了什麽？”趙濤漫不經心地問。
“沒什麽。”侯婷婷搖了搖頭，“隨便聊幾句罷了。”
趙濤盯著她：“是不是談論關於我的話題？”
侯婷婷抬頭看了他一眼，低頭不語。
趙濤冷哼一聲：“我早就說過，裴少卿不適合你。你偏不信。現在相信了吧？他根本不值得托付終生。”
侯婷婷咬了咬牙：“他再怎麽樣，都是我選擇的丈夫，和你無關！”
“當初我就告訴過你，裴少卿不是良配。”趙濤臉色陰沉起來，“你怎麽不聽？現在好了，我看你往哪兒跑！”
“我不跑。”侯婷婷平靜地說，“我要迴家。”
“你以為我這麽容易讓你走？！”趙濤猛地撲過來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整個人都壓在牆上，兇狠地瞪著她，“你敢跑試試！”
“趙濤，你瘋了嗎？！放開我！”侯婷婷掙紮起來。
兩人糾纏了半天，趙濤忽然鬆開手，惡狠狠地瞪著她，“我警告你，別逼我殺人！”
“你殺啊！”侯婷婷被逼急了，也顧不得許多，“你殺了我！看看法官判你死刑還是判裴少卿死刑！”
“你——”趙濤又怒又懼，舉起手臂準備給她一巴掌，但最終卻隻落在侯婷婷肩膀上，憤憤地罵道，“你以為我不敢？！你別惹急我！”
“我沒有惹你。”侯婷婷平靜地說，“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絕無怨言。”
侯婷婷靠在牆壁上，長舒一口氣。
她不知道趙濤究竟是受了什麽刺激，突然之間變成了這幅模樣。
但是既然他願意動手打她泄憤，也算是解決了一件麻煩事。
至於趙濤對她產生了懷疑這件事……
侯婷婷揉了揉額角，暗自思忖。
趙濤雖然脾氣暴躁衝動，但是並不蠢笨，應該猜得出來她是受了威脅才嫁給裴少卿。而這種情況下，他即使再生氣，應該也會暫時忍耐一段時間。
所以，她必須趕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把事情處理好。
否則的話，趙濤找上門來，一切就功虧一簣了。
侯婷婷深吸一口氣，拿出電話撥了出去。
她的父親侯建林此時正在辦理移民申請，因此家裏隻有母親在陪伴。
侯婷婷敲響母親的房門。
“媽，您睡了嗎？”侯婷婷在外麵喊。
“婷婷，進來。”屋內傳來侯母的聲音。
侯婷婷推門進去，發現父親不在客廳，母親坐在床上，看著電視劇。
“爸呢？”
“他說要去朋友家吃飯。今晚不迴來了。”侯母歎了口氣，說，“婷婷啊，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媽。”侯婷婷走到床邊坐下，說，“我想求您幫個忙。”
“什麽忙？你說，媽一定幫你。”侯母立刻拍著胸脯答應下來。
侯婷婷猶豫了一會兒，說：“您能不能找個熟人，帶我去找裴少卿？”
“啊？”侯母愣住了，“婷婷，你怎麽突然想見少卿了？”
“我想和他商量一些事情。”侯婷婷說，“但是他可能不太樂意見我。我怕他覺得我是想利用他。”
“傻孩子，少卿怎麽會這麽想？你們結婚了，他是你的丈夫，你們倆的感情好，他比誰都高興，怎麽會不樂意見你呢？”侯母笑了起來，“婷婷，你真的不喜歡少卿？”
“當然。我從來沒愛過他。”侯婷婷毫不猶豫地說，“如果非要嫁給他，我也希望是嫁給像您一樣溫柔善良體貼的男人。”
侯母笑得更厲害了，撫摸著侯婷婷的手背，輕聲說：“我明白了。你是擔心少卿對你不夠好，對吧？那你就錯了。少卿雖然脾氣臭了點，可是他是個好孩子。你跟了他以後一定會很幸福的。”
侯婷婷笑了一下，低頭喝水。
母親這番話她是不能全信的。不過她倒是很佩服母親的勇氣。居然勸她嫁給一個這麽差勁的男人。
侯婷婷想，或許在母親眼裏，裴少卿確實是個難得的優秀青年吧。
但是在她看來，裴少卿簡直就是個廢柴加敗類。
“媽，謝謝您這麽照顧我。”侯婷婷垂眸微笑，掩飾掉眸底一閃而逝的冷光。
她站起身來，說：“我要先走了，媽。您注意身體。”
“哎呀，你還沒吃飯呢。”
侯婷婷搖頭，“不餓。”
她快步離開了家門。
夜色漸濃，路燈陸續亮了起來。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車輛也少了許多。
侯婷婷慢騰騰地走在街上，心情複雜。
這條街她曾經走過千萬次，但是今晚，它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棵樹木，似乎都在嘲笑她的愚昧無知。
裴少卿，裴家三少爺。
她居然會以為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紈絝子弟，甚至還想借他的勢來保護自己和母親，真是天真得可笑。
他們是同輩。他和她相差四五歲，但是卻比她大了整整十二歲！
她是被寵壞的嬌嬌小姐，他是裴家掌舵者唯一的繼承人。兩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她的夢想是做律師，而他是黑社會大佬。
侯婷婷想到這些，忽然就笑了。
這些東西，她早就知道。
但是那又如何？她已經認識他三年了。她知道他有錢，知道他有權，知道他有手段，也知道他有膽識……
他的確是一個令她傾慕的優質男士，可是她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夢想，毀在他的手上。
侯婷婷咬緊牙關，朝酒店走去。
剛走出巷子口，她就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刹車聲。
她轉過臉來，看見裴少卿從一輛紅色法拉利裏鑽出來，疾奔向她。
“婷婷！”他滿臉焦灼地衝她喊，跑到她跟前，喘息不止。
“你怎麽才來！我等了你好久！”他伸手抱住她。
她掙紮著推開他：“你別碰我。”
“婷婷，我有事情想告訴你。”
“我不想聽。”
“不是關於我的。是關於你爸爸的。”裴少卿壓低嗓音說。
侯婷婷頓時僵住了，“你胡說八道什麽？”
“我沒有亂說。”裴少卿神情嚴肅，“我今天在警察麵前說了謊。我根本沒有派人綁架侯峰。我隻是想把他騙到我家來，打斷他一條腿。”
侯婷婷震驚地睜圓雙眼，盯住他。
裴少卿深吸一口氣，說：“婷婷，現在侯峰已經醒了。我們該怎麽辦？”
“我怎麽知道？”侯婷婷慌張極了，“我不是讓你趕快把他送醫院嗎？”
“可是他不肯去。他要報仇。”
“我不管！反正你要把他弄進醫院。”侯婷婷尖叫著說，“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了。我們都活不成了！”
裴少卿歎口氣，說：“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那你現在準備怎麽辦？”侯婷婷問。
裴少卿皺眉說：“我還在考慮。不過現在看來，侯峰不會再聽我的命令。他現在已經完全瘋狂了，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那你趕快帶我離開這兒！”侯婷婷抓著他的衣袖，焦急地催促道，“我們趕快逃走。”
裴少卿猶豫片刻，緩緩搖頭：“不行。我們現在不能走。”
“為什麽？”侯婷婷憤怒地瞪著他，“難道你還要留在這兒找死嗎？”
裴少卿苦澀地扯扯嘴角：“我當然不想死。所以我必須把侯峰救出來。”
“救出來？怎麽救？”侯婷婷嗤之以鼻，“侯峰現在根本就不理智了，連你都害怕他，我們怎麽救？”
裴少卿沉默片刻，說：“我有辦法。婷婷，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那你要我怎麽做？”侯婷婷問。
裴少卿抬眸望著她：“侯峰現在最需要的是一份信任。我想你幫我做一件事情。”
侯婷婷怔愣住了，半晌才喃喃道：“你要我去討好侯峰？你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禮物嗎？你給我一份清單，我拿去買禮物。”
“這不行。”裴少卿輕輕搖頭，“這種東西，隻有你自己去做。”
侯婷婷抿了抿唇，說：“那……你要我做什麽？”
裴少卿低頭想了想，說：“這幾天，你先躲起來，暫避風頭。我會安排好，不讓你露麵。等我解決掉侯峰，你再迴來。”
“你有辦法？”侯婷婷狐疑地看著他。
裴少卿微微頷首。
侯婷婷鬆了口氣，說：“那好吧。我聽你的話。你說讓我做什麽就做什麽。”
兩人迴到酒店，各自洗漱睡覺。
第二天傍晚，裴少卿將侯峰約了出來。
侯峰穿了一套黑色運動裝，戴了副墨鏡。
他坐在裴少卿的車裏，冷冷瞥了裴少卿一眼，說：“我知道你是誰。不用費盡周折找我。”
裴少卿微微一笑：“我沒有找你。是你自己來找我的。”
“我找你幹嘛？”
“因為我有辦法幫你報仇。”裴少卿說。
“哦？”侯峰冷哼一聲，“你怎麽幫我報仇？殺了侯峰嗎？你敢？”
“你誤會了，我說的‘報仇’，和殺侯峰無關。”
“那是什麽意思？”
“我有一份名單，上麵列明了你父母親戚朋友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如果你不想被人知道你的身世，我建議你最好立即銷毀。否則的話，遲早會被人發現。”
侯峰眯起眼睛：“你到底想說什麽？”
裴少卿微笑著說：“我可以幫你把他們約出來，告訴他們，你已經恢複記憶了。”
“你在威脅我？”
“對。”裴少卿坦誠地點頭，“但是這份名單，絕對是保密的。不會有別人知道。”
侯峰冷哼一聲：“你認識侯峰？”
裴少卿搖搖頭：“我認識侯峰。但是他不認識我。”
“既然你認識侯峰，應該很清楚，他不會相信你說的話。”
“我當然不是讓他相信我說的話。我隻是要他知道，侯峰並非孤兒，他還有一些至親之人在關心他，惦記著他。而你，也在暗中關注他。”
侯峰靜靜地看著裴少卿：“你憑什麽以為我會信你？”
“你會信我的。”裴少卿篤定地說。
“嗬……”侯峰嘲諷地一哂，“我憑什麽信你？”
“你想要報仇，就必須相信我。除此之外，別無它途。”裴少卿淡淡道。
侯峰又沉默片刻，轉頭看向窗外，說：“好吧，我答應跟你合作。”
“爽快！”裴少卿讚賞地一笑，從包裏掏出一張紙條遞給他，“這是我的手機號，隨時保持聯係。”
侯峰接過紙條，說：“我怎麽知道這是真是假？萬一你耍我呢？”
“我沒有必要耍你。”裴少卿笑容深遠，“我不僅要幫助你複仇，還要借由你的身體幫我做事。我們互惠互利，何樂而不為？”
侯峰若有所思地打量裴少卿，半天不語。
裴少卿笑了笑，啟動汽車，往前駛去。
路過一處商場，他停下車子，拉著侯峰走進去，挑選了兩條領帶，一雙袖扣，送給侯峰，說：“祝你早日康複。”
侯峰收下禮物，說：“希望你說話算數。”
“當然。”裴少卿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然的話，我們都活不長久。”
侯峰點點頭，離開商場。
裴少卿迴家換衣服，準備去醫院探視侯峰。
剛出門，他接到侯婷婷的電話：“裴少卿，侯峰今天情況怎麽樣？”
裴少卿看了看腕表，說：“他已經醒了。但是他不太願意見我。”
“啊？”侯婷婷忙問，“怎麽迴事？”
“他受了刺激，精神狀態不太穩定。”裴少卿皺起眉頭，“我勸他留院觀察一段時間，他不肯。我隻能先去醫院陪著他。”
“唉！這可怎麽辦才好？”
“沒事的。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
裴少卿掛斷電話，驅車趕到醫院。
侯峰住的vip病房，環境優雅，配置齊全，有獨立衛浴和陽台。
侯峰穿著白色t恤，坐在床邊，看見裴少卿來了，站起來說：“你來啦？”
裴少卿微微頷首：“聽說你已經醒了。感覺好些了嗎？”
“嗯，我很好。”侯峰露出淺淺的笑容，“謝謝你特意來看我。”
“我們不用這麽客套。”裴少卿在沙發上坐下來，說，“侯峰，你爸媽和爺爺奶奶他們，還好吧？”
“他們挺好的。謝謝你替我照顧他們。”
“應該的。你畢竟救過我，而且我也答應了他們，要幫你找迴記憶。”裴少卿說，“你放心，我不會食言的。”
“謝謝你。”
“你現在好好養傷，別想那麽多了。”裴少卿安慰他，“等你傷好了再說。”
“嗯。”侯峰乖巧地點點頭，“我不擔心自己，倒是怕拖累你。”
“傻孩子，說什麽胡話？”裴少卿歎口氣，說，“我是為了你父母，才決定幫你的。他們對我恩重如山，你不用這麽客氣。”
侯峰笑了，說：“我知道，他們確實對你很好。”
“你明白就好。”裴少卿握住他的手，“好好休息，我晚上來看你。”
“好，謝謝你。”
裴少卿離開醫院，驅車直奔趙濤家。
趙濤在家裏做飯吃，看見裴少卿突然造訪，愣了一下，說：“裴哥，這麽晚來，有事嗎？”
“有點事。我想問問你。”裴少卿坐在沙發上，拿起茶幾上的水果盤，慢悠悠地剝桔子。
“您說。”趙濤把菜端出鍋，盛了一碗魚湯。
裴少卿指著茶幾上那份文件袋，說：“我有一份調查材料，不知道你認不認識這份材料裏麵提到的那個女人？”
趙濤低頭一看，臉色微變。他把那份資料裝進檔案夾裏，塞進抽屜裏，關緊，說：“裴哥，您怎麽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
“我最近在網上搜索一些資料，發現她的名字非常熟悉。”裴少卿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趙濤的異樣，繼續問，“你知道她是哪兒的人嗎？”
趙濤搖搖頭，笑了笑，說：“她是外地的，我也不清楚。”
“哦……”裴少卿又翻了一頁報紙，漫不經心地說，“她叫林雪嬌，三十五歲，在南京一個大型超級計算機研究所工作。”
“啊？！”趙濤差一點被嗆到，咳嗽了半天，說：“她怎麽跑到南京工作了？！”
裴少卿抬眼瞟了他一眼，笑著說：“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內幕呢？”
趙濤擺了擺手，訕笑道：“我怎麽會知道呢？裴哥，您別逗了。”
“嗬嗬，你看你，急什麽？”裴少卿笑眯眯的，“我隻是隨便說說。你別介意。”
趙濤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暗道：真是嚇死寶寶了！幸虧裴少卿是個無腦的紈絝子弟，要是換了個聰明的，早就看出破綻了！
他勉強笑道：“我不介意。不過她既然已經結婚了，我也不好再去打擾她。”
“我也隻是瞎猜測。”裴少卿喝了一口水，“你知道我的性格。平常我懶得動腦筋。今天突然想到，才想跟你探討一下這個人。”
趙濤笑道：“裴哥你就別埋汰我了。咱們倆都是一路貨色，除了吃喝玩樂，就沒見你動過腦子。”
裴少卿哈哈大笑，說：“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兩人聊了一陣，裴少卿走之前叮囑趙濤：“我剛從醫院迴來，不敢開太快，你先睡吧。我盡量趕在八點前到家。”
“行，沒事。”趙濤送他到門口，“裴哥你小心點兒。”
裴少卿點點頭，開車走了。
侯婷婷洗完澡，穿著寬鬆的居家服，坐在沙發上翻看劇本。她看了一會兒，覺得肚子餓了，便站起身，往廚房走去。
她打開冰箱，發現裏麵除了啤酒牛肉罐頭，一片空空蕩蕩。
侯婷婷皺眉，轉身走向臥室。她拿起床邊的座機撥通保姆的電話：“張嬸，冰箱裏的牛肉罐頭呢？”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我收拾東西，忘記放冰箱裏了，你要吃嗎？我給你送過去？”
侯婷婷聽見這個聲音有些耳熟，但想不起來是誰，便說：“好，你給我送過來吧。”
掛掉電話，侯婷婷想到趙濤說的話，忽然覺得有些奇怪。她在廚房裏呆了許久，才恍然醒悟過來：趙濤和他媽媽不是應該在南京嗎？！難道他們已經搬家了？而且他們家怎麽會有一個保姆？
她越想越覺得古怪，連忙給趙濤打了一個電話，問：“阿濤，你爸媽現在在哪兒？”
“呃，你怎麽問這種問題？”趙濤疑惑地問，“你還不知道？他們迴老家去了呀。”
“你們家保姆怎麽迴事？！”侯婷婷的語速很快，帶著質問，“她怎麽會住在你家？！她是幹嘛的？她以前住過哪兒？！”
趙濤莫名其妙地說：“你怎麽問起這個？我爸媽迴家，當然是要住在家裏的啊？”
侯婷婷氣得喘粗氣：“你爸媽是在你的店裏住著？！”
趙濤更加迷茫了：“是啊，我爸媽就是在我的店裏住著，怎麽了？”
侯婷婷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抑怒火：“那你的店在哪裏？”
“南州大橋路，星光大廈，九二零七樓。”趙濤答道。
侯婷婷掛斷電話，飛快地衝進衛生間洗臉刷牙，化妝，換衣服，最後拎包出門。她把鑰匙塞進包裏，匆匆下樓。
此時才不過六點鍾，街上仍舊很安靜，隻有幾輛出租車在駛過，侯婷婷拉開副駕駛座上的車門，迅速鑽進車廂，對司機說：“師傅，麻煩快一點。”
她坐穩以後，掏出手機準備聯係裴少卿。可一想到趙濤在電話裏說的話，頓時又把手縮迴來，把號碼刪除了。
她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用雙手捂著臉，感受著指尖傳遞來的溫度。
她的腦袋裏亂糟糟的，根本理不清思緒。
她想不通趙濤的父母為何會搬離家鄉來到南州。更想不通他們的女婿為何會是裴少卿。如果這是真的……這簡直太荒謬了！
她的腦子裏全是關於自己的猜測。
她曾經懷疑過趙濤和林雅麗的婚姻存續期限。
但是，她絕不相信趙濤會娶林雅麗。
雖然趙濤的條件不算多好，但畢竟長得帥，又懂事，在她心中，這樣的青年才俊肯定會找一位漂亮賢惠的妻子。
至於林雅麗，雖然她長得不錯，但是一個人獨自支撐一個家庭，還帶孩子，實在不像個優秀的女人。
所以，她覺得趙濤和林雅麗結婚，一定是迫不得已的無奈之舉。
因為林雅麗不願意跟趙濤結婚，所以才逼著他和自己登記結婚。
而且……侯婷婷想到昨晚的場景，心髒狂跳，唿吸急促。
趙濤和林雅麗昨天晚上在床上……
想到這些畫麵，侯婷婷就忍不住紅了臉。
這時，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來，嚇了侯婷婷一跳，她低頭一看屏幕，是趙濤打來的。
“喂？什麽事？”侯婷婷平複了情緒。
“你到哪兒去了？怎麽還不迴來？”趙濤在電話那頭問。
“我……有點事，要遲一點再迴去。”侯婷婷猶豫著說。
“那你早點迴來，別餓著肚子，我先做飯去。”趙濤叮囑完就掛了電話。
侯婷婷愣了一下，立刻又拿起手機撥打趙濤的電話，可惜他已經關機了。
侯婷婷咬了咬嘴唇，決定給趙濤發一封郵件，告訴他今晚有事，不迴去了。
然後，她就給保姆打電話，叫她把冰箱裏的牛肉罐頭送來。
半小時後，保姆敲響侯婷婷臥室的門，說東西已經放在門口了，請她查收。
侯婷婷從臥室出來，拿起一個保鮮盒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
“謝謝您。”侯婷婷笑容滿麵地向保姆表示感謝。
“不用謝，應該的。”保姆微笑著說，“那我走了。”
“慢走。”
保姆轉身離開，侯婷婷立即鎖上門，把冰箱門關嚴，又反鎖上窗戶，防止被偷窺。
她打開保溫盒，將牛肉罐頭倒入一次性塑料碗裏。她端著碗，輕盈地躍上陽台，翻牆出院，然後躲進一處陰暗角落，等待天黑。
她在這裏蹲守了兩個小時，都沒見一輛出租車停留在小巷附近，也沒見任何人從小巷走出來，便覺得奇怪。
“不可能呀，他們不會這麽笨吧？”
侯婷婷皺起眉頭，左右張望。她現在所處的這棟居民樓並非高檔小洋房，周圍也不像豪宅別墅那麽寬敞明亮，隻是一幢三層小樓，四周種植著花草樹木，還有一個大大的噴水池，環境十分幽雅。
這個地方，一般沒人會來。
“難道他們沒有搬到這裏來？”侯婷婷心想。可是她剛才聽趙濤在電話裏提到了家鄉的名字啊。
侯婷婷又等了半個小時，仍舊沒見有車路過。
她心中漸漸焦躁起來，擔心趙濤的父母萬一出了什麽意外。
就在這時候，忽然聽到遠處傳來摩托轟鳴聲。侯婷婷抬起頭，看到一輛黑色越野摩托疾馳而來。
“喂，站住，你是什麽人？”侯婷婷衝著它大喊。
那車猛烈地刹車，在小巷邊停了下來。緊接著，駕駛座上下來一個穿著灰藍色運動衫的短發姑娘。
侯婷婷驚喜交加，連忙跑上前：“阿雪？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阿雪摘掉墨鏡和耳麥，對著侯婷婷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婷婷姐，我當然知道你在這兒啦，我特地過來幫你的嘛！”
“謝謝你。”侯婷婷鬆了一口氣，拉著阿雪往屋內走去，“快進屋坐。”
阿雪笑眯眯地答應了，隨著侯婷婷走進小巷。
“婷婷姐，我爸媽呢？他們怎麽沒來？”
“呃……他們……他們有點私事……所以暫時不過來了。”侯婷婷解釋。
“哦。”阿雪若有所思地看著侯婷婷。
“嗬嗬……你別瞎猜……”
“我才沒有亂猜！”阿雪撇撇嘴。
“哎呦，我真怕你亂猜，你可千萬別胡思亂想。”侯婷婷歎了口氣，“我和你哥是真的不合適。”
“我哥哪兒不好？”
“你哥……”
“我哥哪兒都好！”阿雪瞪圓眼睛。
“可是……可是……”侯婷婷糾結地撓撓頭。
“你說呀。”
侯婷婷咬了咬牙，豁出去了，“算了，跟你直說了吧，我們之間根本不可能。我和你哥哥是兄妹，不可能成為夫妻，更不可能做夫妻之間應該做的事情，我們之間注定有緣無份。”
“這有什麽？”阿雪眨巴著漂亮的雙眸，不屑地說，“你們倆又沒血緣關係。”
侯婷婷苦笑了一下：“如果沒有血緣關係的話，我們或許真的會在一起。但是……”她搖了搖頭，“阿雪，這世界很殘酷。”
“我懂。”阿雪似乎明白了什麽，臉上浮現出失望的神色。
侯婷婷握著阿雪的手，安慰地說：“阿雪，你不要傷心，你這麽好的女孩子，一定可以遇到比我哥優秀百倍的男孩子。”
阿雪低垂著長睫毛：“我不信。”
“唉！”侯婷婷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問你啊，既然你們沒有血緣關係，為什麽你們會結婚？”阿雪好奇地追問。
侯婷婷苦笑一聲，說：“因為我們兩家的長輩早在幾年前就認識了，兩家一拍即合，就決定讓我們結婚。”
“這樣啊……原來是這樣。”阿雪恍然大悟。
“我哥那個人太霸道，從小就不許我談戀愛，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嫁給他。”侯婷婷說，“不過我也挺慶幸的，畢竟，他長相俊朗，身材健碩，性格溫柔體貼，最重要的是，他還對我很好。”
阿雪抿嘴偷笑。
“好了，先不說他們了，我們聊聊天吧，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我叫趙濤。”
“嗯，趙濤，我記住你了。今天多虧你幫我找房子，晚上咱們吃什麽？”
“你請客嗎？”
“當然！我是東道主，必須要請客。”
“我請客沒問題，隻要你舍得花錢。我可窮著呢。”趙濤調侃道。
“你是富二代，我哪敢宰你。”
“那我就不客氣了。”
“哈哈……我請客，放心。”
“阿雪，你真厲害。居然找到了房子。”侯婷婷感激地看著趙濤，“等我把店鋪裝潢完了，就搬過來跟你住。我們兩個一起做飯吃。”
趙濤笑道：“我還以為你會邀請我來做廚師呢。”
“我哪兒舍得呀？我還指望著你帶我掙錢呢。”侯婷婷俏皮地笑了笑。
“行了，別貧了，趕緊去看看房子吧，別忘了付款。”趙濤催促道。
侯婷婷急匆匆地走進一樓，剛打開門，一陣熱浪撲麵而來。
“哇！太暖和了！”侯婷婷歡唿雀躍，像隻歡樂的小鳥般衝入客廳。
客廳裝飾簡潔大方，采光極佳。
“哇塞！”侯婷婷忍不住又讚歎了一次。
趙濤走到陽台，推開窗戶，一股冷風迎麵吹來。
“這麽冷的天，你開著窗戶做什麽？”侯婷婷嗔怪道。
“你看看這裏的環境，冬暖夏涼，多棒啊！”趙濤興奮地說。
侯婷婷轉身打量四周，確實，這裏環境優美，綠樹成蔭，室內暖意融融，陽台外是小溪流水，微風輕拂，清澈見底，令人心曠神怡。
侯婷婷滿意地點點頭，“這裏真不錯。這是你租來的嗎？”
“我租的房子？我買不起這裏的房子。”趙濤搖搖頭，“我是借用了別人的房子。”
“哦~”侯婷婷恍然大悟，“難怪這裏裝潢得這麽精致漂亮。原來是借的房子。”
趙濤笑道：“我跟朋友打聽了一下，這個小洋樓雖然價位高些，但是交通便利，環境好，離我們工作單位也近，所以我就借過來了。”
“真羨慕你朋友。”侯婷婷羨慕地說，“能住在這種地方。”
“我朋友家也是普通老百姓。”趙濤笑道。
“那你們是怎麽認識的？”侯婷婷好奇地問。
“真好，你們都有這麽好的朋友，我卻連個朋友都沒有，真孤獨啊！”侯婷婷歎息著。
“別灰心，我認識幾個朋友。”趙濤說。
“是嘛？快介紹我認識。”
“你想要認識他們？”
“對，你介紹給我。我要跟他們成為好朋友。”
“嗬嗬，他們是不會跟你成為朋友的。”
“為什麽？”
“因為他們不喜歡女人，尤其討厭女人粘著他們。”
“真的假的？”侯婷婷懷疑地瞪圓眼睛，不肯相信。
“當然是真的，他們就在旁邊的咖啡館裏坐著，我現在就帶你去。”趙濤拉著侯婷婷往外走。
侯婷婷被拽出去才發現，原來咖啡館就在對麵街道的路燈底下。
她跟著趙濤進了咖啡館。
咖啡館的布置典雅舒適，桌椅擺設均勻整齊，牆壁上掛滿了名畫，服務員穿著黑色製服，手執托盤，臉上堆著禮貌而疏遠的微笑，客人們安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喝著咖啡聊著天。
侯婷婷一進咖啡館，就覺得耳目一新，這間咖啡館跟之前看到的那些咖啡館截然不同。這家咖啡館裏充滿了藝術和品味的氣息。
趙濤將侯婷婷帶到一個角落，指著靠窗口的兩張桌子說：“就是這裏。”
趙濤拍了拍一張桌子說：“這裏，你坐這裏吧。”
“這……”侯婷婷遲疑道。
“怎麽了？”
“不用了，謝謝你。我坐那邊就好。”侯婷婷指了指隔壁，“我可以叫外賣。”
“不行，你是客人。必須坐在這裏。”
侯婷婷拗不過趙濤，最後隻得答應，“謝謝你啦。”
侯婷婷拿了兩杯卡布奇諾，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了下來。
侯婷婷端起卡布奇諾喝了一口。
“唔……好燙……”
“慢點兒喝。”趙濤說，“你還沒吃飯吧？我請客。”
“嗯，我還沒吃呢。”
趙濤站起身說：“我去買菜。”
“我陪你去。”
趙濤拒絕道：“我自己去就好，你等我。”
“你買菜，我去幫忙？”侯婷婷提議。
趙濤笑道：“好啊，你跟我來。”
“哎？”
“走吧，去超級菜場。”
“超級菜場？我們怎麽去？”
趙濤從錢包裏掏出五張紅票子放在桌上說：“這是車費，咱們走路去。”
“你有駕照？”
“有。”
趙濤打開車門鑽進駕駛室。
“你開車了？”
“我剛剛辦的駕照，還沒摸過。”
“哦。”
侯婷婷拉開副駕駛坐了進去。
“坐穩了。”趙濤說。
“好的。”
汽車緩緩啟動。
趙濤踩著油門向前開。
他開車很慢，一直盯著前方，注意觀察路況，防止顛簸。
侯婷婷看著趙濤專注的側影，感受著他掌控汽車的熟稔，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
趙濤聽見侯婷婷的笑聲，轉過頭來，“笑什麽？”
侯婷婷搖搖頭：“沒什麽，突然覺得你很帥。”
“是嗎？”趙濤挑了挑眉毛，笑眯眯地說，“我還記得，有人曾經對我表白過，說我很帥，我沒有答應。”
“我哪有！”侯婷婷矢口否認。
“我知道你沒有，但是我不敢保證別人也沒有。”
侯婷婷撇撇嘴巴，“反正你又不會答應。”
“為什麽？”
“因為你根本就不喜歡女人。”
“為什麽你知道我不喜歡女人？難道你試探過？”
“沒有。”侯婷婷立刻否認，“我隻是猜測，你這種情商，怎麽可能有女孩子看得上你。”
“你錯了，”趙濤嚴肅地說，“我雖然不像葉子峰那樣高智商，但我比他更懂得如何吸引女孩子的關注。”
“切~”
“我們今天先逛街，然後再吃晚餐。”
“晚餐？”侯婷婷問，“吃什麽晚餐？”
“你想吃什麽就吃什麽。”趙濤說，“我都ok。”
“哦，”侯婷婷忽然興奮地說，“我知道哪兒有吃西餐的店，我帶你去。”
“好啊。”趙濤說，“不過我們先得去趟超級菜場。”
“超級菜場？”
“嗯，買菜。”
侯婷婷無語望天。
“怎麽？”
“你竟然把菜買在超級菜場？”
“怎麽了？不好嗎？”
“我還以為你要給我做飯呢。”
“哈哈，我是廚師？”
“你連菜都不買，還說要給我做飯。”
“我沒說要做飯呀。我隻是說去超級菜場。”
“……算了，隨便你。”侯婷婷懶洋洋地說。
趙濤把汽車停在了附近的超級菜場。他們選了幾個價格合理、環境優雅、食材豐富的店鋪。
趙濤推著購物車和侯婷婷在貨架之間穿梭，每次都是侯婷婷先看到東西，或者她拿了什麽菜，就趕緊往趙濤手推車裏塞。
趙濤看著侯婷婷的舉動，心中湧起陣陣暖流。
他推著車跟在侯婷婷身後，偶爾幫她拎一些東西。
侯婷婷推著購物車走到收銀台前，問服務員：“結賬。”
服務員看了看侯婷婷和趙濤，說：“您二位需要現金還是刷卡？”
侯婷婷說：“刷卡吧。”
服務員用pos機掃描完畢，遞給侯婷婷兩張黑色信用卡，“一共三百九十八元。”
侯婷婷把兩張卡裝進挎包，說：“謝謝。”
趙濤付完款，侯婷婷說：“走吧，去吃牛排。”
“牛排？”趙濤問，“你想吃牛排？”
“我最愛吃的。”
“哦。”趙濤說，“我不太愛吃肉。”
“我可以叫他們送到家裏去。”
“算了吧，那樣太麻煩了。”趙濤說，“而且還得多花一份錢。”
“沒事。”
“不行。我不想破壞規矩。”趙濤說。
侯婷婷看看趙濤，歎了口氣。
趙濤說：“我真的不太愛吃。”
侯婷婷低頭沉思了片刻，抬起頭，說：“那好吧，我們換個地方吃。”
“好啊。”趙濤點點頭。
他們找了一家中餐廳。這裏的菜肴非常美味，尤其是一道清燉乳鴿湯。侯婷婷喝了一碗湯，讚不絕口。
她吃了滿滿一盤子菜，還剩了一半，放在桌上，說：“我還沒飽。”
趙濤微笑道：“再等等。”
侯婷婷說：“你吃飽了嗎？我還要吃蝦仁蒸蛋。”
趙濤夾了一塊魚肚子上的嫩白魚肉，蘸醬料，喂進侯婷婷的嘴裏。
侯婷婷咽下，說：“你喂我。”
趙濤愣了愣，臉紅了，“我……不習慣。”
“你是男人嘛。”
“男人也有害羞的時候。”
“我不管。”侯婷婷說，“快點兒，別磨嘰。”
趙濤被逼迫著，硬著頭皮將魚肉喂進侯婷婷嘴裏。
侯婷婷很享受似地眯了眯眼睛，說：“你喂我吃的東西，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你少吹捧我。”趙濤輕咳了一聲，說。
“我不吹捧你吹捧誰？”侯婷婷說，“你長得帥，又體貼，我當然要誇獎你啦！”
“對啊。”侯婷婷說，“所以你要感激涕零，知道不？”
“那你還吃不吃了？”
“吃。”侯婷婷咬了一口魚腹，嚼得津津有味，“我要慢慢品嚐才好。”
趙濤笑著搖了搖頭。
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趙濤看著窗外燈火闌珊，想起了自己曾經讀高中時的情景。那個時候，自己每天下了課，都喜歡坐在操場邊看夜空。雖然沒有星星，但是天空特別幹淨，一絲雲彩都沒有，仿佛被什麽擦掉了一般。
“你怎麽不說話？”侯婷婷說。
“想起一個人。”趙濤說。
“你在想你爸媽嗎？”
“……差不多。”趙濤說。
“他們肯定很關心你。”侯婷婷說，“你從小就聰明懂事，成績又好，他們應該挺驕傲的。”
“嗯。”
“我猜他們肯定會覺得，如果不是因為我，你現在早就成名牌大學畢業了。”
“是啊，他們確實這樣認為。”趙濤苦澀地笑了一下，“但是，他們並不知道，是因為我媽媽，才讓我成為一個普通家庭孩子。”
“你媽媽？你媽媽怎麽了？”侯婷婷詫異地問。
“我媽媽……”趙濤猶豫了片刻，“她死了。”
“啊？”侯婷婷瞪圓了眼睛，說，“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趙濤淡淡道，“她是車禍死亡的。”
“車禍？怎麽會這樣？”侯婷婷皺眉，“肇事司機呢？”
“我爸爸報了警。”趙濤說，“肇事司機逃逸了。”
“那……你爸爸呢？”
“爸爸去參加運動會比賽了。”趙濤說，“他一直希望我能夠變得更強壯一些。”
“原來你爸爸是一名運動員？”
“不是。他隻是個教師。”
“難怪……”侯婷婷恍然大悟，“我見過他幾次，他身材保持得真不錯。”
“他的腿……不太靈便。”趙濤說。
“哦……”侯婷婷點點頭，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對了，那個車禍的肇事司機，和你有仇嗎？”
“那他為什麽要撞你媽媽？”
“我不知道。可能……”趙濤頓了一下，說，“他覺得自己開車技術好，沒撞壞，就算了。”
“不對。你爸爸查到他逃跑前，在網絡上發布了一條消息。是針對你的。”
“什麽消息？”
“他說……‘你的母親，會遭遇慘烈的車禍’。”侯婷婷說，“他說得很模糊，不過我聽出是指你的父母。”
趙濤愣住了。他怔怔地看著窗外。
“你……知道這個人嗎？”侯婷婷說。
“嗯。”趙濤說，“他是我的初戀。我們交往了三年，我一直很尊敬他。可惜他突然辭職走了。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哦。”侯婷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他是個渣男，是吧？”
“算是吧。”趙濤低下頭，用手背抹了把臉。
“既然你不恨他，為什麽還在找他？”侯婷婷問，“你想做什麽？”
“我也不清楚。”趙濤歎了口氣，說，“或許我隻是想給我爸媽討迴個說法而已。”
侯婷婷靜默了一陣，說：“你想要什麽說法？”
“我想讓他們知道，我不是一無是處。”
侯婷婷點了點頭，說，“好，我支持你。不過……”她頓了一下，繼續說，“如果你需要幫助，請一定告訴我。”
趙濤抬起頭，看向侯婷婷：“謝謝你。”
“不客氣。”侯婷婷微微一笑，“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吧？”
“不用了。”侯婷婷擺擺手，“我自己可以。你忙完了，打我電話。”
趙濤把侯婷婷送出門外，看著她乘電梯離去，然後轉身迴到屋內。
他拿起桌上那張照片。
他媽媽是美麗的，她的笑容燦爛溫暖。
那是他第一次在電視上看見她，她穿著一件雪白的禮服，站在舞台的最前方，笑吟吟地注視著鏡頭。燈光映襯著她的五官，美豔絕倫。他當時驚訝極了。
“媽媽，你真漂亮。”
那一瞬間，趙濤感覺自己被幸福包圍了。
他想起那天晚上，他和同班男生打架了，鼻青臉腫地躺在醫院病床上。他的父親匆匆趕到，看著兒子的傷勢心疼萬分。父親抱緊他，流淚道：“都是爸爸不好！爸爸不好……”
趙濤哭著搖頭，“不關你的事情……是我惹事，是我不好……”
趙濤的母親坐在旁邊，一遍遍地撫摸著他的腦袋，眼眶含淚，哽咽著說：“別怕別怕……沒事了……”
“媽媽，我不疼……”趙濤握住母親的手，“我不疼……”
母親輕聲說：“乖孩子……”
“媽媽……我長大以後，一定賺好多錢孝順您。”趙濤認真地說。
母親擦拭掉眼角的淚水，露出一絲笑容，“我等著。”
趙濤趴在媽媽懷裏哭泣，他從未像現在這樣痛恨過自己。
“你別擔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腿，讓你成為一名優秀的運動員。”父親拍拍他的肩膀，“相信爸爸。”
趙濤抬起頭，用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爸爸：“爸爸，我一定要努力成為一名好運動員。我要你一樣優秀。”
“我一直很優秀。”趙濤的爸爸驕傲地挺起胸膛。
趙濤笑了，說：“爸爸，你比我更優秀。”
趙濤爸爸摸了摸兒子的額頭，欣慰道：“我們都要變得更加優秀。”
“對。”趙濤用力地點了點頭。
趙濤在家休養了兩周之後才出院，因為他的腿仍舊不太靈便，每天需要輪椅推著走路。但這已經令他滿足了。他堅信，隻要堅持鍛煉，遲早可以恢複健康。
“爸，今天你陪我去買衣服吧？”出院的那天，趙濤拉著趙濤爸爸的胳膊，撒嬌似地央求道。
“行啊。”趙濤爸爸爽快地答應了，“你想買什麽？”
“我想去逛街。”趙濤說，“想吃冰激淩。”
“行，爸爸帶你去吃。”趙濤爸爸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腦袋，說，“爸爸今天有空，就陪你。”
“太棒了！”趙濤高興壞了。
於是父子倆開車出了門，沿著城南河一直往西走，來到商業步行街。趙濤爸爸帶著趙濤進了一家專賣店。店員熱情地迎了上來。
“二位好。歡迎光臨，請問想要點什麽？”
“隨便挑吧，我付賬。”趙濤爸爸說。
“好的。”
店員帶著父子倆來到一排貨架前。貨架上放著各式各樣的衣服褲子鞋襪。
趙濤指著其中一套藍色條紋運動裝，說，“爸爸，我喜歡這套。”
“嗯。好。”趙濤爸爸點頭。
“我再看看。”趙濤又指向另一套牛仔褲和t恤衫，“還有那套。”
“好。”
趙濤又選了幾雙帆布鞋。趙濤爸爸也沒意見。趙濤又挑了幾瓶飲料和零食。
“夠了夠了。”趙濤爸爸阻止他，“咱們去結賬吧。”
“好。”
“哎喲。”趙濤剛邁出一步，突然摔倒在地。趙濤爸爸連忙扶住他，“怎麽了？”
“腳……我的腳……好疼啊……”趙濤捂著左腳踝，表情痛苦。
趙濤爸爸皺眉道：“哪個腳趾頭疼？”
“左腳。”趙濤說。
“我先看看。”
“哦……”趙濤忍著劇烈的疼痛把左腳伸給爸爸看。隻見他的左腳腕處紅腫一片。
趙濤爸爸拿過藥箱，替他清洗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