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牧言返迴警署，交待完事情之後，又被分配了另外一個任務，讓他盯梢侯婷婷的丈夫，並盡快拿到他妻子與前夫通話的錄音。
侯婷婷和前夫通話的錄音，原本是被藏在某個保險箱裏。但是由於蕭牧言用特殊渠道拿到了鑰匙，於是便順利打開了保險櫃。侯婷婷曾經試圖偷竊錄音筆，結果失敗了。
而侯小江，則趁著侯婷婷和前夫通電話的時候，悄悄潛入保險庫，拿到了這份錄音。
聽完這份錄音，蕭牧言沉默了許久。
他原本以為，侯婷婷隻是因愛生妒，想陷害蘇煜，卻沒料到她居然是為了報複自己的前夫。
侯小江歎息著說：“你們的事我都聽說了。其實我挺佩服侯婷婷的。她能忍受前夫在外麵亂搞，還能嫁給這種渣滓，也算是個奇葩了。她這種人，我勸你也別搭理她。她這種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更不值得憐憫。你隻管按照規矩辦事，千萬不能因為她而影響到你。”
蕭牧言苦笑了一下。
侯小江又說：“你要真覺得愧疚，以後多給侯婷婷點錢花。或者，幹脆給她買套大房子。畢竟，這輩子她算是毀了，也算是遭了罪了，讓她有個依托吧。至少比現在住破房子強。”
蕭牧言深吸一口氣，說：“這些我明白，你放心吧。”
蕭牧言從警署迴家之後，洗澡換衣服，準備去赴約。
這時候，手機響了。
他拿起來一看，是母親的號碼。
蕭牧言愣了一下，接起來。
“喂？媽？什麽事啊？”
蕭媽在電話裏焦慮地說：“牧言，你爸爸昏迷不醒，你快點迴來看看。”
蕭牧言頓時慌了神，問：“怎麽突然昏倒了？醫生檢查過了嗎？”
“不知道，今天早上才發現的。”蕭媽哭泣道，“我和你爸都嚇壞了。你快點迴來看看吧。”
“好，我馬上迴來。您別擔心，醫生肯定會救活爸爸的。”
掛斷電話，蕭牧言簡單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匆忙離開家。
他剛踏上車，忽然想起侯小江囑咐他的話，連忙拿起手機撥通侯小江的號碼。
電話接通後，蕭牧言語速飛快地說：“阿濤，你幫我個忙。我父親出車禍了，我必須馬上迴家。這邊還有一個重要的犯人沒抓住。”
侯小江說：“好，那就麻煩你了。”
蕭牧言掛了電話，加快油門，往家趕去。
此時，在家裏等著他的蕭媽已經六神無主了。
蕭牧言推開屋門走進去，看見蕭爸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嘴唇發紫，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似乎很痛苦。
“牧言，你可算迴來了！”蕭媽看見蕭牧言，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最後一塊浮木，衝過去拉住蕭牧言的胳膊，哭泣道，“你爸爸突然昏倒了，醫生說……他可能要死了！”
蕭牧言扶著蕭媽坐下，安慰道：“媽，您別太激動。醫生不是說了嗎？爸隻是暫時昏迷。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我現在去叫護士來。”
蕭媽急切地搖頭，說：“不行，不行，你爸現在昏迷不醒的，哪兒敢讓護士進來。你爸要是醒過來了，認出來是護士，會殺了護士的。”
蕭牧言皺眉說：“那該怎麽辦？”
蕭媽擦了擦眼淚，哽咽道：“你快點去求你舅舅，讓他派個醫生來吧。我們這兒也沒有專業的醫療團隊，隻怕治不了病。”
“哦，好。”蕭牧言點頭答應，轉身朝侯小江的臥室走去，“我跟舅舅說一聲。”
蕭牧言敲開侯小江的門，說：“舅舅，我爸出車禍了，昏迷不醒。我媽擔心他認出護士，所以想請您派個醫生來。”
侯小江愣了一下，立刻站起來，緊張地問：“嚴重嗎？”
“現在還不清楚。”
“好好，我馬上聯係醫院。你先陪著伯母，別讓伯母胡思亂想。”
“嗯。”
侯小江匆匆離開房間，給他的主治醫師打電話。
蕭牧言迴到房間，侯婷婷仍舊守在蕭爸的床前。
侯婷婷聽見腳步聲，迴過頭看見是蕭牧言，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蕭牧言對她視若未睹，直徑走向蕭爸的床邊。
“媽，您累了一晚上了，休息一下吧。”蕭牧言柔聲說。
蕭媽抬頭看了看他，又低下頭繼續抹眼淚。
蕭牧言歎了一口氣，伸手摸摸蕭媽的頭頂，溫聲安慰道：“媽，別傷心了。我爸吉人自有天相，會平安度過這次難關的。”
侯婷婷冷哼一聲，說：“你少在這裝好人！蕭牧言，如果不是你害的！你爸怎麽會出車禍？”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侯婷婷咬牙切齒地說：“什麽意思？你爸出車禍的時候，我和他在一起，你卻把我趕走，讓我一個人麵對你父親，還用煙灰缸砸暈他，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蕭牧言微微眯起雙眸，盯著侯婷婷，冷笑一聲：“你真當我傻嗎？我爸出事之前，明明是你一直在糾纏他，讓他分心的。你現在反而誣陷我。”
“你血口噴人！我根本沒有做那種事！”
“既然你不承認，我也沒辦法。但是，你記住了，從今天開始，別再來找我爸。否則，我絕不放過你！”
蕭牧言丟下這句話，拂袖而去。
侯婷婷被他狠厲的態度嚇呆了。
她原本想趁蕭爸出車禍，博同情，獲取同情分，從而留在蕭家，順理成章成為蕭牧言的妻子。
誰曾想，蕭牧言居然翻臉不認賬！她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聽說了嗎，總公司要空降一個項目經理。”侯小江坐在辦工桌前和侯婷婷聊天。
“聽說了。”侯婷婷翻著筆記本，頭也不抬地迴答道：“什麽時候？”
“就這幾天吧，我看新聞裏說總部那邊已經安排好了，下午兩點鍾召開董事會。”侯小江從抽屜裏拿出煙盒，遞給侯婷婷一支。侯婷婷搖搖手拒絕。侯小江把煙收起來，又放迴去，自己叼了一根。他剛想吸煙，侯婷婷突然抬眼盯住了他。他趕緊熄滅，訕笑道：“別誤會，我隻是打火機壞了。”
“你的煙癮比我還大。”侯婷婷撇撇嘴。她雖然對侯小江的私生活並不感興趣，但畢竟是共處一室多年的同事，對於侯小江的喜好還是很清楚的，“不準抽太多。”
“知道。”侯小江連忙擺手。
“這些東西我都幫你整理好了。”侯婷婷站起身子走向門口。
侯小江見狀，連忙跟著站起來：“謝謝啊！等等，你先把這份合同簽一下。”他說著從抽屜裏找出一份早已擬定好的合同遞給侯婷婷，“這是今後的分工表。”
“哦……好。”侯婷婷接過合同，低頭仔細閱讀。侯小江看她低頭認真瀏覽合同內容，便轉過身，從包裏掏出煙盒和打火機，慢悠悠地抽起煙來。侯婷婷抬頭看到侯小江在吞雲吐霧，眉間微蹙，忍不住提醒他：“注意身體，少抽點煙。”
“知道，知道。”侯小江連聲應著，隨即反問，“你這次迴家探親，爸媽都還好吧？”
“挺好的。”侯婷婷說完話，繼續低頭研究合同內容。
侯小江輕歎一口氣：“我聽說咱們家現在的情況有所改善，全靠你努力呢。”
侯婷婷抬頭衝他淡淡地笑了笑：“沒什麽可努力的。”
“不，有用。”侯小江拍拍胸脯，“如果沒有我，你爸媽肯定沒錢做手術。”
“我知道。”侯婷婷垂眸看著合同，“其實……”
“嗯？”
“其實我沒那麽偉大。”侯婷婷看著合同內容，語速緩慢而平靜，“當初我願意迴家照顧父母，除了我自己不希望離開a城，另一個原因是覺得我的確應該為家庭付出些什麽。現在我爸的病基本痊愈，手術費也繳齊了，我的工作也穩定下來了，所以就算沒有你的存在，我也會選擇迴家照顧父母。”
“哎，婷婷……”侯小江張嘴想勸她幾句，卻被侯婷婷伸手阻止了，“你別說話。聽我說完。”
侯小江隻好閉上了嘴巴。
“你知道嗎？我從未恨過你，甚至沒有怨恨過。因為在我的心裏，你從沒欠過我什麽。”侯婷婷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爸媽生病期間，你每周末都會送飯來。那時我才18歲，我們之間沒有愛情，隻有友情，可就算是友情也足夠了。我知道我爸媽的病治好了，他們需要更好的環境養病，所以我必須迴來。而你……你隻是單純地想盡孝心而已，我相信你的心裏是有我這個朋友的，隻是因為你的工作原因無法像我一樣，常駐醫院，或者迴家照顧父母。你一直在努力，盡最大的努力，但結果並不如你的意。我很抱歉。”
侯小江愣怔片刻，臉色變白。
“我知道你的工作性質特殊，也知道你的壓力。”侯婷婷抬頭望著侯小江，神態堅毅，目光誠懇，“但我還是想告訴你，你不欠我什麽，真的。”
侯婷婷站起身，走到侯小江麵前，伸手搭住他的肩膀，輕輕地拍了拍，柔聲說：“謝謝你，侯小江。我很高興你沒忘記我這個朋友。”說罷轉身離去，將合同留在了桌上。
“侯小江，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侯婷婷停住腳步，迴頭看著他，輕聲說道，“其實，我心裏也很難過。”她苦澀一笑，“我曾經以為自己是個堅強的女孩兒。可我錯了，我不是個堅強的女孩兒。”
“婷婷……”侯小江欲言又止。
侯婷婷搖了搖頭，輕鬆地說道：“放心啦，你不用擔心。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已經調整好心態了。”她說罷轉過身，推開辦工作旁邊的門離開。
侯小江坐迴椅子上，拿起剛才放在桌上的合同，翻到後半頁，看到上麵的簽名。他忽然明白過來。
“我們倆是好兄弟嘛！你不是喜歡喝啤酒嗎？這兩罐給你帶迴去嚐嚐。”
“我們倆是好兄弟嘛！”
“我跟你講啊，我今天碰見一個姑娘，長得非常漂亮！”
“我喜歡那姑娘……”
侯婷婷的話音未落，她的背影便消失在了玻璃窗外。
侯小江盯著那合同，久久凝視，良久，他將合同扔進垃圾桶裏，關上電腦。
這一夜，侯小江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第二天早晨，他頂著黑眼圈來到樓下。
“咦？侯先生，您怎麽在這兒？”保潔阿姨驚訝道，“您昨晚是沒睡好嗎？”
“沒有。”侯小江揉揉眉心，“我昨天熬夜加班了，剛補個覺醒來，沒想到就遇見您了。”
“這樣啊，那您趕緊吃東西吧。早餐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
“多謝。”侯小江微笑道。
他吃完了早飯，乘電梯上樓，打開房門。屋裏安安靜靜的。他換掉拖鞋，往臥室走去。侯婷婷正伏在床上看雜誌，聽見動靜，迴過頭：“這麽快？”
“嗯。”侯小江脫衣服上床，隨口問，“你怎麽在床上？”
“哦……”侯婷婷把雜誌放到床邊櫃子上，爬起來，說，“昨晚我睡在沙發上，怕影響你休息。”
“不礙事。”侯小江笑了笑，說，“對了，昨晚我們談到哪兒了？”
“談到你和李老師之間的恩怨糾葛。”侯婷婷眨了眨眼睛，“李老師是誰？”
“李曉燕，你應該認識。”侯小江脫口而出。
“哦，是她啊，你們還有交集啊？”侯婷婷挑了挑眉。
“嗯。我們有矛盾。”
“你現在不生氣了嗎？”
“我當初是很生氣，可現在想想，其實也沒什麽了。我不是聖人，也有七情六欲，我也會傷害別人，我也有做錯事的時候。隻要能改正，還是值得原諒的。”侯小江淡淡一笑，語氣輕鬆地說，“再說，我都三十幾歲了，還能跟李老師計較什麽呢？況且，李老師也是為我好。”
“嗯。李老師是挺好的。”侯婷婷附和。
“你呢？”
“我？”侯婷婷笑了笑，“我很好啊。”
“那你……”侯小江猶豫地張了張嘴，卻沒問出來。
侯婷婷似乎猜到了他要說什麽，於是搶先道：“我是很好啊，可我不會像李老師一樣去做你的妻子。”
侯小江怔了怔，低下頭，沉默許久。
侯婷婷也不催促他，耐心等待。
“婷婷……”侯小江歎了口氣，慢慢抬起頭來，看著侯婷婷，“你是不是怪我？”
“我沒有怪你啊。”侯婷婷說道，“如果你真的因為我的緣故，跟李老師鬧得不愉快，甚至分手，這樣的話，那我更應該感激你了。”
侯小江苦笑一下，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最近腦袋昏沉沉的。”
“侯先生。”侯婷婷握住他的手，認真地說，“我理解你此刻的狀態。但是，請相信，我並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我知道。”侯小江深吸一口氣，看著侯婷婷說道，“我希望你也能夠明白，我和李老師已經結束了，從今往後，我會忘記她。我愛的，始終是你。”
侯婷婷笑了，眼角眉梢盡是幸福甜蜜。
兩人又聊了一陣，侯婷婷告辭離開。侯小江送她下了樓，看著她上車，直到汽車駛遠，才折返迴單位。
侯小江剛到辦公室，助理小劉就敲門進來，說：“侯總，外麵有一個叫柳曉薇的姑娘找您。”
“柳曉薇？”侯小江愣了片刻，“她找我什麽事？”
“她說……”小劉猶疑地看了侯小江一眼，吞吞吐吐道，“說是你讓她來找你的。”
侯小江皺了皺眉：“我怎麽讓她來的？”
“她說……”小劉頓了頓，“她說是你讓她來的。”
侯小江心底一跳，連忙說道：“請她進來。”
小劉答應著退出辦工桌，關上了門。沒多久，小劉便帶著柳曉薇走了進來。
柳曉薇穿著樸素的牛仔褲，寬大的t恤，長長的黑色直發披肩垂落在身側，一雙烏亮清澈的眸子，臉頰紅撲撲的，一路上忐忑地抿著唇，不敢亂瞟。
看到侯小江的一瞬間，柳曉薇整個人僵硬住了。
“坐。”侯小江朝她招唿，“喝水嗎？我給你倒。”
柳曉薇呆立在原處，半晌沒反應，眼淚唰地就流了出來，哽咽著喊了聲：“侯總！”
“嗯？”侯小江溫柔地看著她，拿紙巾遞給她，“哭什麽？”
“我……”柳曉薇抽泣著，斷續地說，“我以為您……把我給忘了。”
“怎麽會呢？”侯小江微微一笑，安慰她說，“你幫了我這麽大忙，我怎麽可能忘記你。”
柳曉薇抹了抹眼淚，說：“謝謝侯總肯見我，還特意派人去找我。”
“沒什麽的。”侯小江說，“既然你都來了，就留下吃個飯吧，順便把賬單報上來。”
柳曉薇點點頭，“好。”
侯婷婷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向柳曉薇：“你來啦。”
“嗯，你好。”柳曉薇怯怯地打量著侯婷婷，“請問你是侯總的秘書嗎？”
“不是。”侯婷婷搖了搖頭，說，“我隻是他的助理而已，專門負責替他買菜、收拾屋子的那種，不算秘書。”
柳曉薇聞言，對侯婷婷露出一絲笑容：“你好，我叫柳曉薇。”
“我知道。”侯婷婷指了指沙發，說，“別站著了，坐下說吧。”
柳曉薇點點頭，在沙發旁邊坐下了。
“侯總喜歡吃什麽菜？我去給你們準備。”侯婷婷放下手機說。
“隨便。”侯小江笑眯眯地說，“你看著做唄。”
“好的。”侯婷婷起身走進廚房。
柳曉薇看著侯婷婷的背影，偷瞄了侯小江一眼，說：“這是您太太吧？”
“不。”侯小江否定道，“我們還沒有結婚。”
“哦。”柳曉薇似乎鬆了口氣，說，“我還以為您已經結婚了，所以她才叫你‘侯總’的。”
“怎麽？怕我被別的女人搶走了？”侯小江笑著說，“放心吧。除了你之外，我不會再喜歡任何一個人了。”
柳曉薇低著頭，羞澀地笑了笑。
侯小江湊到柳曉薇耳朵邊上說：“你要是不信，等會兒咱們倆可以試試。”
“我……我才不要呢。”柳曉薇嬌嗔道，“侯總你怎麽這樣啊……”
侯婷婷在廚房裏聽得一清二楚，嘴角揚了揚，繼續洗菜切肉去了。
柳曉薇卻覺得自己臉頰滾燙，像是煮熟的蝦子。
這時候，侯小江的手機忽然響了。侯小江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按下接聽鍵：“喂，周律師？”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你好，是侯先生嗎？”
侯小江皺了皺眉，“我是。你哪位？”
“我姓周。”男人語氣平靜道，“我現在就在你家附近，如果方便的話，麻煩你出來一趟，我想和你談一談。”
“周律師？”侯小江沉吟幾秒鍾，說，“行。我馬上就出去。”
掛斷電話後，侯小江看著柳曉薇，略顯歉意地笑了笑，說：“抱歉，剛才有人找我。”
“沒關係的。”柳曉薇連忙擺擺手，說，“您先去忙吧。”
侯小江點點頭，離開座椅走出辦工桌，往門外走去，柳曉薇也跟著站起來。
侯小江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問：“你不用陪我一塊兒去吧？”
“沒事。”柳曉薇說，“我就在這兒等您。”
侯小江微微頷首，快步走了出去。
柳曉薇靠在牆壁上，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將腦海中的雜念全部趕走。
不知道過了多久，侯小江又迴來了，身後跟著兩名保鏢，其中一個手上提著一個箱子。
“侯總！”柳曉薇立刻迎了上去，接過侯小江手中的東西，說，“謝謝您帶這些東西迴來。”
“沒事。”侯小江拍拍她的肩膀，“你今天先休息，明天再迴來上班。”
“嗯。”柳曉薇應了一聲，說，“晚上我再迴來給您送夜宵吧。”
“好。”侯小江說，“早點休息，別累壞了。”
柳曉薇答應著離開了侯氏集團。
她拖著疲憊的身軀，迴到租的房子。
一進家門，她就直奔臥室倒在床上，一動不動。
侯婷婷端了一盤水果拚盤來敲門，推開門看見柳曉薇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嚇了一跳：“小柳！小柳！”
柳曉薇緩慢地抬起頭，看見侯婷婷站在門前，愣了片刻，才從床上爬起來：“您來啦。”
侯婷婷把果盤放在餐桌上，拉著柳曉薇坐下來，問道：“你沒事吧？臉色這麽難看？”
“嗯……沒事，就是……有點困。”柳曉薇勉強笑了笑。
“沒事就好。”侯婷婷歎道，“你今天可真厲害，居然敢當眾質疑董事長的決策。”
“這都是因為……”柳曉薇遲疑片刻，說，“侯總在幫我說話。”
“侯總？”侯婷婷挑了挑眉毛，“就是侯總給你打電話，叫你去的？”
柳曉薇點點頭。
“那你可得好好感謝他，替你求了情。”侯婷婷說，“不然董事長肯定會對你印象更差。”
“嗯。”柳曉薇垂眸道，“我一定好好感謝他。”
“不光是你，還有我們這些助理和秘書。”侯婷婷認真地叮囑，“你記得每次都要感謝侯總。”
“是……”柳曉薇說，“我知道。”
侯婷婷摸摸柳曉薇的額頭：“還有點燙，看來是發燒了。你先躺一會兒吧，我去給你弄杯薑糖水喝。”
“不用，我睡一會兒就好了。”柳曉薇搖頭，“您去吃飯吧，我餓死了。”
侯婷婷無奈地笑了笑，說：“好。”
侯婷婷走後，柳曉薇閉上眼睛，腦海中反複閃過的，依舊是侯小江的模樣。
雖然隻見過幾次麵，但他實在是太英俊帥氣了，而且溫柔體貼，善解人意。
柳曉薇甚至忍不住猜測：他以前該不會是什麽富豪之子吧？
柳曉薇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念頭嚇了一跳。她睜開眼睛，翻身拿起手機，給侯小江發短信：侯總，謝謝您，真是太麻煩您了。
侯小江很快迴複過來：你今天很勇敢，也很美麗。
柳曉薇笑了起來，又發了一條短信：我會盡快辭掉那份工作，請侯總不必擔心。
侯小江迴複：我相信你。
柳曉薇想了想，又發了一條過去：謝謝您相信我，也謝謝您幫了我。
侯小江迴複：不必客氣，舉手之勞。
柳曉薇猶豫了一下，說：您能告訴我您的名字嗎？我不能白受您的恩惠。
侯小江迴複：不用謝。
柳曉薇咬著嘴唇，盯著屏幕，半晌，又編輯了一段話發出去：侯總，其實……我有喜歡的人了。我希望……希望他能夠喜歡我……
侯小江迴複得飛快：恭喜你。
“啪嗒！”
手機落在地上，屏幕碎裂。
柳曉薇怔忡良久，才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手機碎片。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
她知道自己這句話說出口會引起什麽後果，所以一直不敢說，一直壓抑著，等到現在。
但此時此刻，她卻覺得胸腔裏似乎被一塊石頭壓著，喘不過氣來。
她忽然想起侯小江那句話：你不用謝。
她想起自己曾經聽見的那句：“這是你應得的。”
原來……原來這句話是這個意思啊！
她一直覺得侯小江是在安慰她，可原來他並沒有撒謊……他說的是事實。
她的確是應得的……
這是她應得的……
柳曉薇捂著臉哭起來。
哭完之後，她擦幹淚水，穿上衣服出了門。
柳曉薇攔車趕往醫院，她想看看父母醒了沒有。
她在病房外麵躊躇了許久，深吸一口氣，輕聲叫道：“爸媽，我來了。”
她轉動輪椅，進入病房，看見父親躺在病床上輸液。
母親坐在旁邊削蘋果。
柳曉薇喊了聲：“媽。”
母親抬起頭，驚訝道：“曉薇，你迴來了？”
“嗯，剛下班。”柳曉薇笑道，“我買了水果過來看看你們。”
柳母將削好的蘋果遞給柳曉薇：“你最近挺忙的吧？都瘦了。”
“沒有，我胖了。”柳曉薇接過蘋果，笑了笑，“我最近減肥呢。”
“別減肥了，”柳母勸道，“再瘦下去，你脖子就露出來了，多難看啊。”
柳曉薇愣了一下，伸手撫摸脖頸。
她最近的確比從前瘦了很多，皮膚也變薄了許多。
“我明天去找個護士問問。”柳母說，“讓她給你配點補鈣的東西。”
“媽，不用了。”柳曉薇連忙說，“我最近不怎麽吃零食飲料什麽的，身體沒事的。”
“那怎麽行。”柳母皺起眉，“這種事哪能隨便。”
柳曉薇隻能苦笑道：“我知道了，我一定照辦。”
“這樣才乖嘛。”柳母說。
“媽。”柳曉薇把手裏的蘋果放在桌上，“我有個朋友，想邀請我參加一場酒宴。”
柳母疑惑道：“什麽酒宴？”
“一個朋友組織的私人聚會，就在明晚，他們家特地為此設了個派對。”柳曉薇說，“我不太願意去，怕掃興。”
“那倒也是。”柳母點點頭，“既然你不想去，咱們就不去了，你還是注意身體，不能累垮了。”
“嗯。”柳曉薇答應下來，“我知道的，媽。”
柳母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你啊，別怪媽嘮叨。媽是過來人，知道當初結婚的時候，我和你爸都是奔著兩情相悅嫁過來的，感情自然深厚。現在呢，我也不求你能像我跟你爸這麽好，你隻要平平安安地度過這幾年，順利畢業，結婚生子，就算是孝順我們了。”
“嗯。”柳曉薇低聲答應著。
柳母又說：“你也是做女兒的，該勸勸你哥哥，他整天在外麵瞎混，你不知道，他每次喝醉了就打電話罵人……”
柳曉薇眼眶微熱，說：“我知道。”
“他現在越來越離譜了，也不知道跟人打架鬧事，被關進去三四迴了……我看他真是瘋了。”柳母說，“我們倆現在也不指望你能幫到你哥哥什麽，反正你好好工作，把工作搞好就夠了。”
柳曉薇沉默片刻，輕聲說：“嗯，我知道。”
“哎，你也老大不小了，”柳母拉住她的手，“你哥哥那邊，我和你爸爸也勸他早點成家立室。”
柳曉薇抿緊唇。
“其實你哥哥這個人……”柳母搖了搖頭，說道，“也不算差，就是脾氣不太好。你嫂子懷孕了，脾氣肯定更暴躁，這樣下去夫妻感情不合。唉……”
提到這些，柳母忍不住又抹了把眼淚。
“媽，你別擔心了。”柳曉薇說，“我哥哥他……會慢慢改掉的。”
“我就盼著你嫂子肚子裏這個，能早點出生呢！”柳母哽咽道，“我跟你爸爸，等著抱孫子！”
“一定的。”柳曉薇拍拍母親的肩膀，“您和爸爸身體都硬朗，一定能等到那一天的。”
“但願如此吧。”柳母擦了擦眼角，勉強露出笑容，“我和你爸爸今晚睡覺可踏實了。你弟弟也快出來了，我們一家團圓了。”
柳曉薇點點頭，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她猶豫片刻，對柳母說：“媽，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你說。”柳母道，“隻要不違法犯罪，媽都依著你。”
柳曉薇斟酌片刻，緩緩說道：“我想辭職。”
柳母愣了一下，抬起頭來，怔忡地看向柳曉薇。
柳曉薇說：“我之所以想辭職，是因為我不喜歡這份工作，而且，我也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段時間。”
“嗯。”柳曉薇堅決道，“我已經考慮清楚了。”
“那……”柳母欲言又止，遲疑良久，終於艱澀道，“那就辭職吧。你想幹什麽就去幹什麽。不用擔心錢的事。”
“謝謝媽。”柳曉薇鬆了口氣，“我一直很敬佩你和爸爸，不管我將來走到哪一步，我都希望你和爸爸過得幸福。”
柳母笑了，握著柳曉薇的手，柔聲道：“傻孩子，說的什麽話。我們一家都好著呢。”
“嗯。”柳曉薇靠近母親的胸膛，輕輕地蹭了蹭。
侯婷婷坐在餐桌旁邊吃飯，時不時往門外看一眼。
侯小江夾了塊排骨給她：“看什麽呢？”
“看曉薇的母親。”侯婷婷笑眯眯地說，“好端端地突然跑到醫院來找她，不知道有什麽急事。”
侯小江漫不經心地說：“也許她是來告訴她女兒辭職的消息的。”
“辭職？”侯婷婷瞪大了雙眸，“辭什麽職？她剛調來沒多久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侯小江說，“可能是家庭原因吧。”
“哦。”侯婷婷點點頭，若有所思道，“曉薇家挺困難的，這種事我還是少摻和比較好。”
侯小江瞥她一眼：“你怎麽知道的？”
“我聽說的唄。”侯婷婷說，“她們單位好幾個人都知道曉薇父親患了尿毒症，家境不太好……曉薇還沒談戀愛，估計是家庭壓力太大，才會選擇辭職。”
侯小江聞言皺眉，“尿毒症？”
侯婷婷“唔”了一聲，說：“好像是腎病……”
侯小江放下筷子，拿出手機撥打柳曉薇的號碼，鈴響了幾聲後，柳曉薇接起電話：“喂？侯小江？”
侯小江問：“你在醫院嗎？”
“啊。”柳曉薇應道，“我媽來了，她非要叫我去做產檢。”
“哦。”侯小江頓了頓，說，“你先別走，我馬上來。”
掛斷電話，侯婷婷詫異道：“曉薇的丈夫要來？他也是咱們醫院的護士？”
侯小江說：“是啊，他也是泌尿科的。”
侯婷婷笑嘻嘻地說：“那真巧。我最崇拜泌尿科的醫生啦。”
侯小江微微挑了挑眉，淡笑道：“那可不巧，你可能不認識他。”
侯婷婷好奇道：“為什麽？”
“因為他長得特別帥。”侯小江答道，“簡直就是明星臉嘛！”
“是嗎？”侯婷婷眨巴眨巴眼睛，笑道，“那我倒真要見一見！”
兩人吃完飯，侯小江收拾碗筷洗刷，順便把廚房收拾幹淨。
侯婷婷則換了身衣服，興致勃勃地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不一會兒，侯小江從廚房出來了。
侯婷婷立刻站起來，熱情地迎上前去，問：“侯小江，你是不是叫侯小江啊？”
侯小江點點頭，含笑道：“你是哪位？”
“我是侯婷婷！你不記得了嗎？”侯婷婷笑眯眯地伸出手，“我昨天才見過你！”
侯小江與她禮貌握手，笑道：“侯小姐。我確實不記得你了。”
侯婷婷失落道：“你忘了嗎？那我們還真是緣分淺呐。不過沒關係，我們現在算是朋友了吧？”
侯小江微微頷首，“對，朋友。”
侯婷婷又道：“那你今晚有空嗎？我請你吃飯吧！”
侯小江搖頭：“今晚我約了朋友，改天吧。”
“好吧。”侯婷婷惋惜道，“那就等改天咯。”
侯小江點點頭，轉身朝門外走去。
“誒！”侯婷婷忽然喊住他，“侯小江，你是泌尿科的嗎？”
侯小江點點頭，“我叫侯小江，你呢？”
“我叫侯婷婷！”侯婷婷說，“你可以叫我婷婷。”
侯小江笑道：“好的。婷婷，再見。”
“再見！”侯婷婷揮了揮手。
侯小江離開後，侯婷婷繼續窩在沙發上，津津樂道地跟人聊天八卦，一口一個“泌尿科”、“侯小江”、“侯小江”，連帶著侯小江的名字也被她念叨了一遍。
傍晚時候，侯婷婷的朋友陸續迴來了，侯婷婷便拉上他們，去樓下商場買菜，準備晚飯。
晚上七點鍾，侯小江和柳曉薇從外麵迴來，一進屋，便聞到香噴噴的味道。
柳母招唿二人：“曉薇，快過來吃飯吧。”
柳曉薇走過去，問道：“媽，這些都是您自己做的嗎？”
“嗯。”柳母慈祥地說，“你爸剛才去超級商場給我們買東西，看到一隻烤乳豬，想著你喜歡吃肉，就幫忙殺了。”
柳曉薇心裏暖烘烘的，感激道：“謝謝爸爸。”
柳父擺擺手：“傻丫頭，客氣啥。”
侯婷婷在旁邊插嘴道：“阿姨，曉薇是我們醫院的護士長，每周末都加班。您可千萬別慣壞她。”
柳母嗔怪道：“你這孩子，瞎說什麽呢？曉薇這麽乖，我當然高興！”
柳曉薇笑了笑，說：“婷婷姐說得對，您可別慣著我，該批評還是得批評。”
侯小江把外套搭在椅背上，笑著走到餐桌邊。
柳母招唿他：“侯小江來了，快來嚐嚐你爸的手藝！”
侯小江洗完手，端起碗喝湯。
侯婷婷趁機向柳曉薇使了個眼色，低聲說：“曉薇，你覺得侯小江怎麽樣？”
柳曉薇放下筷子，抬眸打量著侯小江，問道：“你覺得侯小江怎麽樣？”
侯婷婷衝侯小江擠擠眼睛，侯小江無奈地笑笑。
侯婷婷說：“其實侯小江人挺不錯的，長得英俊瀟灑，脾氣也溫柔體貼，最難得的是，還會照顧人……哎呦喂！”
侯婷婷的腦袋突然遭受重擊，她捂著額頭，委屈地抱怨道：“曉薇你幹嘛打我呀？”
柳曉薇瞪她一眼，沒理睬她，徑直望向侯小江，問道：“侯小江，你覺得婷婷怎麽樣？”
侯婷婷嘟囔道：“我怎麽啦？”
侯小江笑了笑，說：“婷婷很好啊。”
柳曉薇滿意道：“既然你也覺得婷婷不錯，那我就替婷婷做主，你倆處處看吧？”
“咳咳咳……”侯婷婷驚呆了，“曉薇，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呢？！”
柳曉薇白她一眼：“你別裝糊塗，咱們都是成年人了，不用搞那麽多虛頭巴腦的。你喜歡侯小江，侯小江也喜歡你，你倆不如湊合湊合唄。”
“我不要！”侯婷婷反駁，“侯小江有女朋友的！”
“誰告訴你的？”柳曉薇問。
“網絡上都傳瘋了！”侯婷婷指著電視屏幕，“你看！這個帖子的標題就叫‘男神和女神’！我們醫院的醫務人員都知道侯小江談戀愛了，就咱們倆不知道！”
柳曉薇看了眼電視屏幕，果然是關於“男神”的八卦。
“那不代表什麽。”柳曉薇說，“侯小江有沒有女朋友，是他的私事，你憑什麽管啊？”
侯婷婷皺眉道：“我怎麽就不能管了？我喜歡侯小江，我為什麽不能管？！”
柳曉薇說：“因為侯小江不喜歡你啊。而且侯小江有女朋友了！”
“那是假的！”侯婷婷氣憤地說，“侯小江的女朋友肯定是騙人的！侯小江怎麽可能有女朋友呢？！”
侯小江歎息一聲，輕輕地摸了摸鼻子，無語凝噎。
柳曉薇卻毫不客氣地說：“你懂什麽？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炒緋聞！侯小江又帥，身材又好，家境又好，哪個女人不喜歡？侯小江有女朋友，不過是為了應付媒體罷了。”
侯婷婷愣住了，訥訥地問：“真的嗎？”
柳曉薇認真地點頭：“我保證。所以你千萬別喜歡他，知道嗎？否則，到最後傷心的隻有你自己。”
侯婷婷沉默半晌，說：“好像也是……”
柳曉薇趁熱打鐵，勸道：“侯小江這種條件的男人，隨便找哪個女人都行，偏偏選擇了我，足見他對我的真情。你要是跟他處了對象，以後還怎麽嫁人？”
侯婷婷咬著唇說：“那倒也是……”
柳曉薇拍拍她的肩膀，說：“聽我的準沒錯兒！”
侯婷婷紅著臉問：“那……侯小江真的有女朋友了？”
柳曉薇笑眯眯地看著侯小江：“我覺得侯小江的女朋友，肯定比你漂亮！”
侯婷婷立刻炸毛道：“你怎麽知道他的女朋友比我漂亮？我跟他交往這麽久，從來沒見過他帶女孩子出入過他的單位！”
柳曉薇說：“你傻呀，你天天守在他辦事處門口，當然什麽都看不到咯。”
侯婷婷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但還是忍不住酸溜溜地說：“哼！那他的女朋友一定特別漂亮！不然他怎麽舍得拋棄我呢！”
柳曉薇哈哈笑起來，說：“那是，你看侯小江長得多帥，他的女朋友肯定差不了。”
侯婷婷撇撇嘴，嘀咕道：“帥又有什麽用？還不是一個花花腸子？”
柳曉薇忙道：“不是這樣的！侯小江這個人特別專一，他絕對不可能腳踏兩條船的！”
侯婷婷冷嘲熱諷地說：“你們才交往幾天呀，就這麽護著他。”
“我跟他交往好幾年了！”柳曉薇說。
“哦，”侯婷婷說，“那他還是個渣男！”
“你再敢罵他試試！”柳曉薇怒道。
侯婷婷嚇壞了，縮著脖子說：“我……我沒罵他……”
柳曉薇氣唿唿地坐下來，喝水，不搭理她了。
侯小江趕緊安撫侯婷婷：“婷婷別生氣，曉薇是在跟你鬧著玩兒呢。”
侯婷婷低聲說：“我才不信呢……”
柳曉薇瞪她：“你不信拉倒！”
“嗬嗬嗬嗬……”侯小江尷尬地賠笑，“我給你削個蘋果吃？”
“嗯。”侯婷婷點點頭。
侯小江便拿起一個水果刀，熟稔地削起來。
侯婷婷看他一眼，說：“我記得以前沒見你削過蘋果？”
侯小江說：“我很少在家削蘋果的。”
侯婷婷奇怪道：“你平時不迴家做飯嗎？”
“偶爾吧，”侯小江說，“平時我爸媽在家呢。”
侯婷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婷婷，吃蘋果。”侯小江把切成小塊的蘋果遞給侯婷婷，順勢摟住她纖細的腰肢。
侯婷婷羞澀地靠在他懷裏。
侯婷婷害羞地推開他，說：“我……我明天要值班，晚上還要加班呢。”
“我幫你。”侯小江湊近她的耳邊吹氣。
侯婷婷的臉更紅了，躲閃著他滾燙的氣息，輕聲說：“你別胡鬧嘛。你每次一碰我，我就受不了。”
侯小江將她抱進自己懷裏，說：“那你就乖乖躺下。”
侯婷婷猶豫片刻，說：“其實……”
“嗯？”
“其實我想說，如果你願意陪我加班，我是非常高興的，但是……”
侯小江笑著說：“我懂，你是擔心我太辛苦了。”
“嗯……”侯婷婷點點頭，“我不希望因為我影響了你。”
侯小江握住她的雙手，認真地凝視著她的眼睛，溫柔地說：“傻瓜，你是我老婆，是我未婚妻，我愛你，疼惜你，關心你，照顧你，保護你，寵溺你，難道不應該嗎？”
侯婷婷眼眶微濕，喃喃道：“謝謝你。”
侯小江笑著捏捏她的鼻子：“笨蛋。”
晚上九點半，侯小江準時下班，開車載侯婷婷迴去。
路上，侯婷婷突然問他：“你現在住哪裏啊？”
“我租房子住呢，”侯小江說，“你放心，離你單位挺遠的。”
“哦，你現在做什麽？”
“在一家it科技企業當程序師，”侯小江說，“剛入職沒多久，待遇還算可以，月薪三千左右。”
侯婷婷聽後很驚訝：“哇，這麽高？！”
“嗬嗬，隻是剛開始而已，”侯小江說，“我的誌向是做一名計算機程序員。”
“我支持你！”侯婷婷由衷地讚美道，“像你這種聰明人，隻要稍微努力一下，就一定會出人頭地的。”
侯小江笑了笑，沒說話。
侯婷婷又問：“你喜歡做什麽？比較喜歡電腦嗎？”
“談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侯小江說，“我覺得做什麽都行。”
“也對，你從小到大什麽都做，無論選擇哪一類職業，肯定都不費勁。”侯婷婷說，“我最佩服你這種什麽都不用愁的人了。”
侯小江說：“不，我也會煩惱的。”
“你會為什麽煩惱呢？”
“我和我女朋友交往的時候，她總是勸我找份穩定工作，然後買套大房子，買輛轎車，結果我每天累死累活，連輛qq車都買不起。”侯小江搖搖頭歎口氣。
“嗬嗬嗬嗬嗬……”侯婷婷被逗得直笑，“這些東西，你女朋友知道嗎？”
“我告訴她了。”侯小江說，“她沒反對。”
“這麽好？”
“我也納悶，”侯小江摸著鼻子說，“我還特地跑到網上查了一下，發現確實是這樣。我女朋友的父母，都是工廠裏的技術工人，家庭條件並不富裕，而且，她們的孩子都很小就獨立生活了，他們對於孩子的教育一般都采取“自理”方式。她們的孩子都有自己的工作，甚至都結婚生子了，他們也不幹涉。”
侯婷婷說：“你女朋友真好。”
侯小江淡淡地說：“她不僅好，她還是個很好的媽媽。”
侯婷婷笑了笑：“她一定把孩子帶的特別優秀吧？”
“嗯，她很會帶孩子。”侯小江說，“我記得她剛帶我們兩個出來玩的時候，才10歲，那個時候我們倆還是小混混，整天打架鬥毆、逃課翹課，跟著一群不良少年流竄在各個夜場和酒吧裏，我記得她帶我們去迪廳跳舞的時候，還差點被幾個醉漢給欺負了。”
侯婷婷驚唿一聲：“那後來呢？”
“我趕緊把那幾個醉漢揍了，還替她報了警，警察把我們帶走了。”
“然後呢？”
“她爸爸來了之後，看見女兒哭成淚人，二話不說就把我們倆給揍了。”侯小江說，“我們倆一人挨了一巴掌，臉腫的老高，估計沒幾天好了，但是後來她爸爸卻對我們刮目相看，還請我們吃飯賠禮道歉。我記得那頓飯花了200塊錢。”
“這麽貴？！”
“那還是便宜的呢。”
“這麽說，你爸爸還是個有錢人啊？！”侯婷婷瞪圓了眼睛，“你怎麽沒早說？害我白白擔心那麽長時間！”
“我忘了唄，”侯小江聳聳肩，“再說了，我爸爸的身份背景你又不是不清楚，我怕嚇到你嘛，我又沒告訴過你。”
侯婷婷撇撇嘴，說：“切～我才不信呢。你這家夥，從小就滿肚子壞水。”
侯小江失笑道：“我哪有滿肚子壞水？我是好人呐。”
“呸，好人？”侯婷婷嗤之以鼻，“你是不是好人，我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侯小江笑嘻嘻地說：“我真是好人。我還是個熱血青年呢，幫助過許多人。”
侯婷婷哼了一聲，說：“你的意思是你很熱血嘍？”
侯小江點點頭：“當然啦，你不是看到我幫忙搬家了嗎？那些家具和床都是我幫忙弄的。”
“你還真是夠勤快的。”侯婷婷嘲諷道。
“我是樂於助人。”侯小江笑眯眯地說。
“切~”侯婷婷鄙視道，“別光顧著吹牛了，先說說你喜歡什麽專業吧。”
“我啊？”侯小江撓了撓下巴，認真地想了想，“我喜歡電競，因為它可以激發我的潛力。”
“喲，挺厲害的啊。”侯婷婷笑了笑。
侯小江搖搖頭：“算不得厲害。”
“怎麽說？”
侯小江沉吟了片刻，說：“我曾經想過去參加職業聯賽，但是後來我放棄了。”
侯婷婷訝異道：“哦？為什麽？”
“我覺得太辛苦了。”侯小江說，“而且很危險。”
“為什麽覺得很危險？”
“因為太殘酷了，”侯小江皺起眉，神色凝重地說，“職業聯賽每年都會進行淘汰製，每一次淘汰都會死傷慘重，每一次比賽都伴隨著鮮血和犧牲。”
侯婷婷怔住了。她似乎沒有想到侯小江竟然會說這種話。
侯小江說：“每一屆比賽的冠亞季三名選手，都必須經受最殘酷的淘汰製。如果連續兩屆拿不到冠亞季聯賽的名次，或者沒辦法在決賽中勝出，就將會麵臨被淘汰的命運。”
“那麽……”侯婷婷問道，“被淘汰了之後呢？”
“被淘汰了之後就隻剩下兩種選擇，退役、轉型。”侯小江說，“退役之後的人選擇去做遊戲開發，比如做個電腦遊戲，做做網絡遊戲之類的。”
“那……轉型呢？”
“轉型也是要麵臨巨額違約費和賠償損失的，而且還不一定能成功，畢竟現在遊戲開發這條路並不好走。除此之外，還有更糟糕的選擇。比如像我現在這樣……”
侯小江抬手指了指自己，說：“我現在已經退役了，所以我現在是無業遊民，不用工作，也不需要交稅。我的父母養活了我，供我讀書。我現在隻等著找一個合適的女朋友，談一場戀愛，安穩度日，其餘的就不關我的事情了。”
“這麽簡單？”侯婷婷愣住了。
“嗯。”侯小江輕鬆地笑道，“這麽簡單。”
侯婷婷眨巴眨巴眼睛，說：“我覺得你應該繼續打職業。你剛才也聽到了，我爸爸他們說的話，那些富豪家庭裏的孩子，哪一個不希望自己變成超級英雄呢？”
侯小江說：“他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當超級英雄。我喜歡電競，也僅僅是喜歡而已。我覺得電競能讓我感受到快樂，而且也能保護弱勢群體。我喜歡電競，並不代表我就是一位偉大的英雄。”
侯婷婷盯著他的眼睛：“你是為了保護你的妹妹吧？”
侯小江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你不用否認。”侯婷婷說，“我知道，雖然你口口聲聲說自己不喜歡打職業，但是你肯定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夠有一個幸福美滿的未來。你不願意讓她受苦，所以才會選擇放棄夢想。”
“謝謝你理解我。”侯小江淡淡地說。
“我不理解也不行。”侯婷婷歎了口氣，“誰叫我遇見了你呢。”
侯小江低下頭，說：“對不起。”
侯婷婷笑了笑，說：“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隻是在做你認為正確的事情罷了。”
侯小江垂下眸子，沉默良久。
半晌，侯小江忽然抬起頭來，鄭重地看向侯婷婷，語氣堅定地說：“婷婷姐，我喜歡你。”
侯婷婷一愣，臉刷地紅了。
侯小江認真地說：“我喜歡你很久了。”
侯婷婷低下頭，咬了咬嘴唇：“我……我也喜歡你，我們試試看吧。”
侯小江驚愕地睜大雙眼。
“我……我也沒談過戀愛，所以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侯婷婷的眼眶有些泛紅，“我覺得我們可以先處著試試看嘛。”
侯小江呆呆地站在原地。
侯婷婷羞澀地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緊張地說：“反正你都說你喜歡我了，那我也喜歡你……”
侯婷婷急忙捂住他的嘴：“噓！別說！你先別說！”
侯小江傻傻地點點頭。
侯婷婷又把他的手塞迴兜裏：“你現在就當我是在玩兒吧，不許再提結婚的事。”
侯小江說：“那怎麽行……”
“怎麽不行了？”
“我怕我們不合適啊……”侯小江吞吞吐吐地說，“我們……我們不能結婚。”
侯婷婷詫異道：“為什麽不能結婚？”
侯小江低著頭，說：“我們家是農村戶口，家裏窮得叮當響。你們家是城裏人，家裏也有錢，肯定不缺房子車子票子……”
侯婷婷哭笑不得，說：“哎喲我的祖宗誒，你怎麽能因為這個不敢娶我呢？你這樣想我多傷心？難怪我爸媽說你膽小如鼠呢。”
“我……”侯小江急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侯婷婷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這不算問題。我家裏的錢都是給弟弟存的，我們倆不分彼此。你要真擔心你們家裏，我就帶你去見見他們。”
侯小江吃驚道：“你要帶我去見家長？！”
“對啊。”侯婷婷說，“你不用害怕啦，有我在，你還有什麽好怕的。”
侯小江撓了撓頭。
侯婷婷問：“你想好怎麽辦了嗎？”
侯小江說：“我還沒想好。”
“你還沒想好？”侯婷婷瞪圓眼睛，說，“你怎麽可以沒想好！”
侯小江說：“我……我……我不想拖累你。”
“什麽拖累不拖累的。”侯婷婷說，“你這話就太見外了！咱倆誰跟誰啊，說這種話太傷感情了！”
侯小江被侯婷婷說得無言以對。
侯婷婷又笑眯眯地摟住侯小江的脖子，說：“不管你想不想和我結婚，既然我決定和你交往，我肯定會對你負責到底的。”
侯小江愣怔片刻，忍不住笑出聲來，心底卻湧出幾絲暖流。
侯婷婷笑道：“我今天晚上請你喝咖啡吧。”
“嗯。”侯小江答應道。
“那我們走吧。”侯婷婷牽起侯小江的手，兩人並肩而立，從窗邊離開了餐廳。
晚飯後，侯小江陪侯婷婷散步。
侯婷婷忽然轉過身，輕輕勾住他的胳膊，說：“你喜歡我嗎？”
侯小江點點頭。
“那你想娶我嗎？”
侯小江猶豫了片刻，搖了搖頭。
侯婷婷疑惑地看著他。
侯小江解釋說：“我不想騙你，我不是不想娶你，我是覺得我配不上你。”
侯婷婷微微蹙眉：“什麽配不上配得上的，你怎麽這麽俗？”
侯小江尷尬地笑了笑。
“那你到底想娶我嗎？”
侯小江歎了口氣，說：“其實我挺想娶你的。”
侯婷婷眼中閃動光芒。
侯小江繼續說：“我們倆之間有差距，不是因為貧富，而是我的性格太內向了，你太活潑了，你們兩個根本沒法兒好好相處。”
侯婷婷嘟了嘟嘴巴：“哪有，你別瞎想。”
侯小江苦惱道：“我覺得我配不上你。我不會做飯，洗衣服收拾屋子。我隻知道打遊戲、逃課、抽煙喝酒、泡網吧……我什麽都不懂。”
侯婷婷笑道：“你這麽優秀，怎麽可能一點都不會？你別妄自菲薄了，真的。”
侯小江搖搖頭：“我不信。你比我厲害。你會唱歌跳舞，你有才華有文化，你還漂亮……我不行。”
侯婷婷認真地看著他，說：“侯小江，你別這麽說。我不會唱歌、跳舞、彈琴，我甚至連鋼琴都不會。我有時候覺得很挫敗。我從來沒有這麽挫敗過。可是我又不甘心就這樣放棄，所以我拚命追趕。我希望有一天，我也像你一樣。我希望能夠成為一名優秀的演員，希望我們的愛情也像電影裏的那樣轟轟烈烈。我希望有一天你會親口承認，我真的比你更優秀，比你更有魅力。我希望有一天，你能為我著迷，為我傾倒。我願意等待這一天，也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侯小江，你願意等我嗎？”
侯小江靜默半晌，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侯婷婷失落地鬆開了手。
侯小江歉疚道：“對不起，婷婷，我現在沒有辦法接受你的示愛，我還需要一段時間調整狀態。你再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侯婷婷點了點頭，說：“好。我尊重你。”她頓了頓，“我們迴去吧。我爸媽該等急了。”
“哦。”
兩人迴到餐桌前。侯小江把買來的東西遞給父母。侯婷婷也買了禮物送給他父母。
侯小江的父親是一位老師，叫陳誌剛。侯婷婷的父親叫侯明浩。
侯明浩看了看女兒和未來的姑爺，臉色有點複雜。
侯婷婷挽著侯小江坐下，說：“爸媽，這是我男朋友侯小江，侯小江，這是我爸媽。”
“叔叔阿姨好。”侯小江站起來，恭敬地鞠躬致意。
侯明浩點了點頭，說：“快坐吧，別拘束。”
侯明浩問：“婷婷，今年畢業了？”
侯婷婷點點頭，說：“今年暑假才畢業呢。”
侯明浩笑了笑：“那就提前找個工作做做吧，不要浪費了這青春年華。”
侯婷婷撇了撇嘴角，說：“我不要找工作，我要讀研究生！”
“讀什麽研究生啊？讀了大專，還是碩士，博士……還不是照樣當醫護人員！”
侯婷婷低下了頭，小聲嘀咕道：“人家不一定願意呢。”
侯明浩說：“你們倆還沒結婚，你就聽他的話？你傻嗎？他要是嫌棄你呢，你就跟著我們一起種地賣菜。要是願意跟著你，你就嫁給他。”
侯小江急忙擺擺手，說：“叔叔您誤會了，我沒有嫌棄侯婷婷。我們很般配。我們決定等畢業就結婚，所以現在先培養感情。”
“結婚？”侯明浩瞪大了雙眼。
侯婷婷也吃驚地抬起頭。
“是的，我喜歡她。我要和她結婚，然後生孩子，過平凡幸福的生活。”
侯明浩愣住了。
侯小江說：“如果您覺得不合適的話……”
侯明浩擺擺手：“不用不用，這有什麽不合適的。你們兩個互相喜歡就好。”
侯婷婷紅了臉，輕輕咳嗽一聲：“爸爸，人家說結婚是大事，您怎麽可以隨便答應呢？”
侯明浩說：“結婚不算大事兒，難道談戀愛還算大事兒嗎？”
侯小江笑著說：“談戀愛肯定是大事兒了。”
侯婷婷哼了一聲：“你還沒求婚呢，我憑什麽跟你結婚？”
侯小江撓撓頭，尷尬地看向侯明浩：“叔叔，我想求婚。”
侯明浩哈哈一笑，拍拍女婿的肩膀，說：“求婚哪兒輪得到你啊？你得先把房子買了。”
侯婷婷立刻嚷起來：“爸，你太偏心了。”
“我這還偏心呢？你要是再這麽不懂事兒，我就不帶你出門了。”
侯婷婷嘟囔著：“好嘛好嘛，我去看看我的房子。”
她跑進臥室翻箱倒櫃，找出一串鑰匙來。走出臥室時，她的脖子上多了一條細細的鏈子。
“爸，侯小江，這是我的房卡，密碼是六個八。”侯婷婷說。
侯小江從侯婷婷手裏拿過房卡：“婷婷，謝謝你。”
“你們準備什麽時候結婚？”侯明浩突然插話問。
侯小江和侯婷婷都沉默了一陣。侯婷婷歎了口氣，說：“其實……我們打算年底結婚。”
“哎喲，這麽早？”侯明浩詫異道。
“嗯，我想盡快跟他確立關係。我想給他一個完美的婚禮。”
“那挺好的。你倆好好商量。不過……婷婷啊，既然你這麽早結婚，那你以後還能迴來嗎？”
“當然能啊！我又不是不迴來。”
“唉……我怕你以後結了婚，就忘記我們這幫爹媽啦！”侯明浩苦惱地搖著頭。
“怎麽會呢？”侯婷婷笑著說，“您二老對我多好啊！我哪舍得離開您們。”
侯小江安慰侯婷婷說：“叔叔放心，我一定會對婷婷好的。”
“行，那我們就放心了。”侯明浩說，“你們趕緊吃飯吧，別餓壞了。”
三人邊吃邊聊。侯婷婷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說：“爸，我最近收到幾份郵件，說是有個人想要投訴我們店裏的衛生狀況。”
侯明浩皺眉說：“你不是說咱們家的店衛生做得挺好嗎？而且我們每天早晚都會清掃一次的。”
“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這些投訴信件我看了，的確都有問題。”侯婷婷說。
“什麽問題？”侯明浩問。
侯婷婷猶豫了片刻，看了一眼侯小江，又轉頭看向自己父親。
“有話直說。”侯明浩催促道。
侯婷婷咬咬牙，說：“這些郵件裏都指名道姓地罵我勾引男朋友。爸爸，我根本沒有交往男朋友！”
“啊？”侯明浩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侯婷婷繼續說：“還有些投訴者說我店裏的服務態度差，說什麽‘你這個女人太不要臉了’之類的話。我根本沒見過他們！”
侯明浩愣住了。
侯小江站起身，說：“叔叔，我想去看看。”
侯明浩連忙攔住他，說：“小侯啊，你聽婷婷說，婷婷不會騙我們的。”
“我知道，阿姨肯定沒有騙我們。”侯小江堅持說。
侯明浩為難地說：“這樣吧小侯，你去調查一下，究竟是誰在背後搗亂。我們也可以報警解決問題。”
“不用麻煩警察叔叔了，我想自己處理。我想證明一下，我是無辜的。”
侯婷婷擔憂地拉拉他的胳膊，說：“侯小江，別衝動。”
“不，阿姨，這件事必須我自己解決。否則，我就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我受不了。我會努力的。請相信我。”侯小江說。
侯婷婷無奈地歎息一聲：“隨便你吧，不過千萬注意保護好自己。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告訴我，我會全力配合你的。”
“謝謝你。”侯小江感激地笑了笑。
侯明浩點點頭，說：“那你去忙吧，小侯，路上注意安全。”
“嗯，謝謝叔叔。”侯小江朝兩位長輩微笑致敬，轉身走出餐廳。
侯小江開車到侯婷婷的店前，剛停穩車，就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推門下車，隻見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迎上前，熱情地伸出雙臂：“侯先生是吧？幸會，我叫吳建業。我代表我們董事長歡迎您的光臨。”
侯小江握住吳建業的手，說：“謝謝。”
吳建業帶侯小江走進店鋪，說：“侯先生，你先坐。”
侯小江點點頭，坐在沙發上。他環顧四周，發現這間店鋪很寬敞，布置簡單卻非常高雅。牆上掛著許多油畫，桌椅擺設精巧典雅。牆角的花瓶裏插滿鮮豔的紅玫瑰。牆壁上懸著巨幅油畫，是某知名攝影師在拍賣場所獲的古董油畫《蘭亭序》。整體風格極富古韻，充斥著濃鬱的藝術氣息。
不久之後，有一個穿著製服的服務員端著托盤走進店內，把托盤上的菜肴和飲品分別放在桌子上，然後鞠躬退出店內。
侯小江嚐試著夾了一口肉，入口即化，味道醇厚，香氣四溢。雖然是家常菜，但是廚師的技術和食材搭配得恰到好處，色澤誘人，味美絕倫。
他讚歎道：“阿姨，您的手藝真好。”
侯婷婷羞澀地笑笑，說：“哪裏哪裏，我平時也是瞎弄。比不了你們年輕人，懂得多。”
她拿起筷子給侯小江夾了塊魚肉，侯小江忙說：“謝謝。”他低頭吃了一口，稱讚道，“很好吃。”
“喜歡就多吃一點兒。”侯婷婷說。
侯小江又吃了口蔬菜沙拉，說：“這個蔬菜也特別好吃，跟別的地方不一樣呢。”
侯婷婷笑眯眯地說：“當然啦。這個蔬菜可是從南京買來的呢。這家店是南京菜館，我們老板是專門種植園的老板，蔬菜當然與眾不同嘍。”
侯小江點點頭：“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這麽嫩滑，還這麽有嚼勁呢。”
侯婷婷說：“我們家的蔬菜水果基本都是從南京運來的，你覺得好，我們以後就常來買。”
“不用了，我不太愛吃蔬菜。”侯小江婉拒道。
“哦……”侯婷婷失望地點點頭，低頭喝粥。
侯小江也低下頭，默默地吃飯。
突然，他的眼神瞟向牆邊，說：“那個……我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我去看看。”
侯婷婷說：“你慢點兒。”
侯小江快步走向牆角。
“你在找我嗎？”一個女孩從陰暗的牆角後探出半個頭來，怯懦地問。
這個女孩正是那天跟蹤侯小江的女孩。
“是你？”侯小江皺眉問，“你跟蹤我做什麽？”
女孩慌張地說：“沒有，我隻是路過而已。”
侯小江冷笑一聲：“你當我傻嗎？”
女孩搖頭晃腦地說：“我真的路過。”
侯小江怒火中燒，罵道：“滾！再跟著我，我對你不客氣！”
女孩委屈地扁了扁嘴巴，扭頭跑掉了。
“哎喲……”侯小江突然捂著肚子蹲了下來，臉色變得蒼白。
侯婷婷嚇壞了，趕緊扶起侯小江：“侯小江，侯小江，你怎麽樣？”
侯小江疼得直冒汗，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侯婷婷急忙打電話報警，叫救護車。侯小江痛苦地閉上眼睛，忍耐著劇烈的腹痛。過了幾秒鍾，醫院來人將侯小江抬上救護車。
侯婷婷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侯小江躺在病床上輸液，胃部絞痛難忍，渾身虛脫。侯婷婷守在旁邊，焦慮地問：“怎麽辦啊？你到底得了什麽病？怎麽會突然這樣？”
侯小江說：“可能是腸胃炎。”
“腸胃炎怎麽會這麽嚴重？”
侯小江說：“也許……是腸癌。”
“什麽？”侯婷婷驚呆了，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你胡說八道些什麽？怎麽可能是腸癌？”
侯小江閉上眼睛，喘息道：“我自己也不願意相信……”
侯婷婷想了想，說：“侯小江，我送你去大醫院檢查一下吧？萬一你真得了腸癌，就晚了。”
侯小江搖搖頭：“算了。這段時間太累了。休息兩天就好了。”
“唉。”侯婷婷歎了口氣，“我們倆真是倒黴透頂了。先是遇到搶劫犯，被搶走錢包；現在又鬧了個腸癌，真是禍不單行。”
侯小江說：“這都是命。”
侯婷婷握住侯小江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你。”
侯小江點點頭，“辛苦你了，婷婷。”
“你不嫌棄我，我就不會離開你。”
這一次，侯小江並未睡過去，而是醒著等待醫生的診斷結果。
醫生摘下聽診器，問道：“你感覺如何？”
侯小江答道：“還可以，就是胃部絞痛得厲害，其餘沒什麽不適。”
醫生點點頭，翻看侯小江的片子，說道：“你確實是腸胃炎，不過是急性腸胃炎。”
侯小江說：“我知道，我昨天晚上吃了點酸的東西，今天早晨起來就有點不舒服。不過剛才我也吃了止瀉藥，應該是有效果的。”
醫生沉吟道：“既然是急性腸胃炎，最好還是立刻進行治療，免得複發。但是……”
侯小江見醫生猶豫著欲言又止，便問道：“但是什麽？”
醫生說：“按照你的情況來看，你是因為長期疲勞引發的急性腸胃炎，這種疾病一般是在很累之後才容易發病。我建議你還是盡量保持充足的精神，不要讓自己的生活過於疲憊。這樣或許可以避免複發的風險。”
侯小江問：“我平時都挺注意保養的。”
醫生說：“你是一名成功的商業人士，每天應酬肯定非常多，所以，即使你很注重飲食衛生和健康，身體依舊有可能存在隱患，比如……”
醫生指了指腦袋：“腦血栓。”
侯小江微微蹙起眉頭。
醫生繼續解釋：“腦血栓雖然表麵看來是由於血壓升高引起的腦內出血引起的，但實際上，它與血管堵塞有關係。腦血栓的誘因是大腦血塊淤積，而血塊又與腦組織有關。所以，腦血栓有一定的危險性，輕則引起記憶障礙，重則死亡。所以，盡量減少工作量，調節飲食習慣，保證良好的休息，是治療腦血栓最好的方法。另外，你不妨去做個全麵檢查，確認你的身體狀況。”
侯小江思忖半晌，說：“好，我會考慮的。”
醫生叮囑他注意身體後，帶著護士離開了。
侯婷婷坐在病床前，憂心忡忡。她看著侯小江，問道：“我們真的要去做檢查嗎？”
侯小江點點頭，說：“不做也得做，總不能諱疾忌醫。”
侯婷婷皺著眉頭：“那我陪你去。”
侯小江說：“不用。你留下照看我媽。我自己去就行。”
侯婷婷咬咬牙，說：“不行，我必須得跟你一起去。”
侯小江說：“別添亂。”
侯婷婷說：“我哪兒給你搗亂了？你不是說我陪你去做檢查更合適嗎？”
“我隻是隨便找個借口把你打發走。”
“你不讓我陪你去，就是怕我影響你治療！”侯婷婷怒視著侯小江，聲音提高了八度。
侯小江無奈地笑了笑，說：“婷婷，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侯婷婷卻絲毫沒有退縮的跡象，堅持地說：“你不讓我去，我就跟你耗到底！”
侯小江無語：“好，我帶你去，咱倆現在就出門。”
兩人從病房裏出來，乘電梯下樓。
電梯裏，侯小江看了侯婷婷一眼，低聲問：“你不覺得這樣很幼稚？”
侯婷婷說：“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對你的感情絕不摻假！”
侯小江說：“那你現在願意相信我的話了嗎？”
侯婷婷點點頭，“我當然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是壞人，更相信你的為人！我隻是……隻是擔心……擔心你會受傷。”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自己受傷的。”侯小江摸了摸侯婷婷的臉頰。
電梯到達一樓，兩人走了出來。
走廊盡頭站著一位五旬左右的中年婦女，穿戴整潔，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看起來像是某位白領或者教師。
中年婦女朝他們走過來，問：“請問你們是住院的侯小江先生和侯婷婷小姐吧？”
侯婷婷愣愣地點點頭。
中年婦女又說：“我姓吳，叫吳慧芳，是侯小江先生的朋友。聽說侯小江先生住院了，我特地趕過來探望你。”
侯小江禮貌地向她道謝：“您太客氣了，吳阿姨。”
吳慧芳笑眯眯地說：“應該的。應該的。”
她伸手握住侯小江的手，將他拉到旁邊，小聲說：“你這次可是幫了我們家的忙啦。這段時間真是麻煩你了。”
侯小江笑了笑：“不客氣。您別放在心上。”
吳慧芳說：“我們家老侯一直想謝謝你，但又怕麻煩你。今天我正好遇見你。這些錢你拿去花吧。”她從包裏掏出厚厚的一疊鈔票，遞給侯小江。
侯小江急忙擺手：“不用了吳阿姨，我不缺錢。”
“哎呀，這算什麽麻煩啊。你救了我家老侯一命，我給你點辛苦費是應該的嘛。你快收下，再推辭我可翻臉了哦！”
侯小江隻好接下了錢，說：“那謝謝你們啦。”
“不用謝不用謝。你安心在醫院裏養病吧。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千萬別跟我客氣啊。”
侯小江點點頭。
侯婷婷見侯小江被人纏住，說：“我去辦入院手續吧。”
“好的。那我就先進病房了。”
“嗯。”
侯小江轉過身，對吳慧芳說：“您還是先進去陪陪伯父吧。”
吳慧芳點點頭，“那好吧。你先迴病房等我。”
侯婷婷進病房時，侯小江正靠在床頭看報紙。她說：“我剛才在樓下碰見了我爸的朋友，她替我買了點水果。”
“嗯。”侯小江說，“她挺熱情的。”
侯婷婷說：“我還沒吃飯呢。我先出去買點東西填飽肚子，待會兒迴來喂你吃藥。”
侯小江抬頭看了她一眼，說：“去吧。”
侯婷婷出去了。侯小江繼續看報紙。他忽然聽到有人敲門，於是說了句“進來”。門開了，一個陌生男子走了進來，手裏拎著保溫桶和一個果籃。
侯小江問：“有什麽事嗎？”
男子微笑著說：“我姓周，單名一個‘濤’字。”
侯小江皺眉，“什麽事？”
“這是我們家老爺子吩咐我送來的，說是感謝侯先生救了我們家老爺子一命。”
侯小江看著他，淡淡地說：“我不認識你家老爺子。不需要他的感謝。”
周濤說：“侯先生，你不必緊張。我家老爺子知恩圖報，所以派我來表示感謝。”
“如果你不說清楚，我不會要你的感謝。”
周濤歎息一聲，說：“實不相瞞，我家老爺子是侯小姐的爺爺。因為前幾天侯小姐突然失蹤了。老爺子找遍全城都沒有找到，打了侯小姐的電話也關機了。所以老爺子懷疑侯小姐遭遇了綁架。”
侯小江沉默片刻，說：“侯婷婷沒事。”
周濤露出喜色，“太好了！謝謝你們照顧她！”
侯小江說：“她確實沒事。不過她暫時不會迴家，我勸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周濤尷尬地笑笑，說：“這麽晚了，恐怕侯小姐也不肯迴來了。既然你和她在一起，希望你們互相照應，多加提防歹徒，免得侯小姐遭殃。”
侯小江說：“謝謝你的關心。你可以走了。”
周濤離開之後，侯小江把病例丟到桌上。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侯婷婷的號碼，卻一直無法接通。他皺起眉頭，心想難道她睡著了？
侯小江躺在病床上，靜靜地看著窗戶，窗簾遮蔽住陽光，顯得屋內很昏暗。他想，這裏的夜景還是挺漂亮的。
他又給陳佳媛打了一個電話，問她有沒有侯婷婷的消息。
陳佳媛說她也不知道。她現在還在醫院陪著母親。
掛斷電話之後，侯小江覺得有點奇怪。按說陳佳媛和侯婷婷是最好的閨蜜，不可能連侯婷婷的行蹤也不知道。
但是她既然這麽說了，應該是真的。他又想了想，便將手機塞進枕頭底下。他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夢裏，侯小江站在一座山丘旁邊。這是一個非常古樸的村莊，四處散落著破舊低矮的土坯房，一條泥濘的路蜿蜒向前。遠遠的，一棟紅磚瓦房格外紮眼。那是侯婷婷家的位置。
侯小江慢慢走近，看到門口坐著兩個老人。其中一個穿著白襯衣的老人正是侯老先生。侯小江叫了一聲：“侯叔叔。”
“哎，你來了。”侯老先生朝他招招手，“你來得正好，快進來坐。婷婷今天去上班了。”
侯小江在沙發上坐下。侯老先生遞給他一杯茶水，問：“昨天婷婷有沒有迴家？”
侯小江搖了搖頭，“沒有。我昨天下午就走了。後來她也沒有再給我打電話，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哪裏。”
“哦……”侯老先生若有所思，“這丫頭脾氣拗。”
侯小江試探著問：“婷婷她沒受傷吧？”
侯老先生臉上的神情黯淡了些許，說：“唉，她是我從小帶大的。雖然她平時總愛闖禍，但是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女。”
侯小江寬慰道：“侯叔叔，您放心，隻要婷婷沒事，我一定幫忙把她安全地找到。”
侯老先生歎了口氣，說：“婷婷她爸媽早逝，留下她一個孩子，我對她的寵愛程度超過了任何一個孫輩。我真擔心她出了意外啊。”
侯小江安慰道：“您別擔心，一切吉人自有天象。婷婷她不是魯莽衝動的孩子。”
侯老先生點點頭，說：“嗯，你說得對。”
侯小江猶豫了一下，問：“婷婷她……跟您說了什麽嗎？”
侯老先生說：“她什麽都沒跟我說，就是問我為什麽她父母去世了我不告訴她。”
侯小江說：“那您是怎麽迴答她的呢？”
侯老先生說：“我說……她爸媽是在執行秘密任務犧牲的，我當時也不在場。”
侯小江說：“這麽說，您並不知道婷婷她父母的死亡真相？”
侯老先生說：“是啊。”
侯小江說：“那麽……您有沒有告訴她……”他停頓了一下，“我是說，您有沒有告訴她，侯小姐的身世呢？”
侯老先生愣了一下，“身世？”
侯小江見他一臉茫然，便知道他壓根兒沒往這上麵考慮過。他繼續說：“我聽侯小姐說，您當初收養她時候，隻是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來疼愛的。”
“對，沒錯。”
侯小江說：“那麽……侯小姐的父母是不是侯老先生的戰友呢？”
侯老先生似乎被這句話觸動了心弦，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你說得對。婷婷的父母確實是我的戰友，而且是最好的戰友。”
侯小江追問道：“那麽……他們是為什麽犧牲的？”
侯老先生沉默了片刻，緩緩地說：“是因為救我。”
“什麽？”侯小江震驚地瞪圓了眼睛，半晌才說，“為什麽？”
侯老先生深吸一口氣，說：“我是特種小隊的，有一次在南極執行任務，遭遇了雪崩。”
侯小江說：“然後呢？”
“我被困在冰川底下，無法唿吸，瀕臨絕境。幸好有戰友來救我。”
“那後來……”
“後來我醒了。但是，我卻成了植物人。等到我蘇醒以後，我的戰友都已經犧牲了。”
侯小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他萬萬沒有料到，這中間居然隱藏著這樣血腥殘酷的真相。
侯婷婷的父母原來是為了營救侯老先生而英勇獻身！這個事實令人唏噓，令人難過。
“侯老先生，節哀順變。”侯小江由衷地說。
侯老先生點了點頭，說：“婷婷她，我也很久沒有聯係了。她也是個苦命的孩子。我想她現在肯定很難過。”
侯小江想起之前的一段傳聞，據說侯婷婷和侯小江談戀愛的時候，曾經和另外兩個男人交往過。可是後來又不了了之，甚至於侯婷婷和另外兩個男人斷了關係，選擇跟侯小江結婚。
如果真的像傳言中說的那樣，那侯婷婷豈不是非常痛苦？
侯婷婷的父母，一定希望她嫁給一個更好的男人。
可惜侯小江還算不上優秀，否則，侯婷婷應該不會和其它人分享自己的愛情。
侯老先生突然說：“我想婷婷現在肯定還沒吃飯，她每餐都按時吃飯，胃病很容易犯。侯小江，你能幫我勸她迴家吃飯嗎？”
“呃？”侯小江遲疑了一下，不太明白侯老先生的用意。
侯老先生說：“我這個孫女倔強的很，如果不勸住她，她今晚恐怕連飯也不吃了。”
“這……”侯小江看了看牆上的鍾表，說，“侯叔叔，這個點兒，婷婷應該已經睡覺了吧。”
“睡覺了？”侯老先生顯然很詫異，“你剛才不是說她還沒吃晚飯嗎？”
侯小江尷尬地笑笑，說：“是啊，我是騙她的。她今天精神狀態不太好。所以……”
侯老先生點點頭，“這丫頭就喜歡鑽牛角尖。哎……”
侯小江說：“侯老先生，既然婷婷不願意迴家，我們不如就別勉強她了。這樣吧，我陪你再聊聊。我想……您可能對我還不夠了解。”
“哦？”
“雖然您說您對侯婷婷不放心，認為她不適合嫁給我，但是我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一直過得挺好的。我從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我爸媽都不在人世了。我從小到大沒有體驗過什麽叫做‘失去’的感受。所以我能理解您的擔憂。您是婷婷唯一的親人，您對她的期待值比較高，可我不一樣。我從小到大，什麽都沒缺過，也沒經曆過任何挫折。我不需要靠別人來維持什麽。”
侯老先生沉吟良久，歎息一聲：“侯小江，我對你有些誤會。”
侯小江淡淡地笑了一下，說：“我也有很多做得不足的地方，比如我的工作經驗少，還比如，我並不了解您。這是我的疏忽。”
侯老先生看向窗外，說：“婷婷一直很崇拜她的戰友們，所以她從小就想進入特殊訓丨教班，成為特種小隊的一員。她是個有理想抱負的女孩，但是我覺得她缺乏一顆堅毅果敢的心，她太善良了。我希望她能擁有一顆堅強獨立的內心，所以，我一直阻攔她加入特種小隊，因為我不想看到她受傷害。可是後來……”
侯小江說：“您是想告訴我，侯婷婷是為了報恩，才和我在一起嗎？”
侯老先生搖了搖頭，說：“我知道，這是她最初答應和你在一起的動機，但是我不讚同她的這種報恩方式。”
侯小江微微皺眉，說：“您的意思是……”
侯老先生頓了頓，說：“我隻想告訴你，婷婷是我看著長大的，她從小就聽話懂事，她是個好姑娘。當初她之所以答應你，除了你的出色的人品，也是因為你救過她一命。如果沒有那場爆炸，你根本不可能活到今天。”
侯小江愣了愣，問：“侯老先生，您的意思是……”
侯老先生繼續說：“這幾天我仔細想了想，婷婷或許是有些衝動了。但我相信，婷婷她不會背叛你的！她一輩子守口如瓶，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曾經有過別的男朋友。她把你視作珍寶，絕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
“嗯，我明白了。謝謝侯老先生的提醒。”
侯老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侯小江，我很喜歡你這個年輕人。我相信你能照顧好婷婷，保護好她。我隻有一個條件。”
侯小江恭敬地說：“您請說。”
侯老先生說：“我知道你和婷婷之間存在一些矛盾，不論你們以前是不是真心相愛，至少現在你們已經結婚了。婷婷是個善良的好姑娘，你要好好對待她。”
侯小江說：“這點請您放心，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努力。”
侯婷婷洗完澡換好衣服走出房門，卻見侯老先生坐在沙發上等她，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她嚇了一跳，急忙問：“爺爺，您怎麽又跑迴來啦？”
侯老先生笑眯眯地站起身，說：“侯小江送我迴來的。”
侯婷婷驚訝道：“他？”
侯老先生說：“是啊，他把我送到樓下，就走了。”
侯婷婷鬆了口氣，說：“您還說他呢！”
“怎麽了？”
“他剛剛還威脅我呢，說如果您再跑到我這裏來，我就要趕您出去。”
“哈哈！”侯老先生笑了起來，“我倒是巴不得你趕我出去。”
侯婷婷撇嘴道：“我才舍不得呢。”
侯小江從廚房探出半張臉，說：“你們慢聊，我迴房間休息了。”
侯小江剛關上房門，手機便響了起來。電話竟是李彥峰打來的。
侯小江疑惑地按下接聽鍵：“喂？”
“侯小江。”
“怎麽了？”
“我有一件事情想求你幫助。”
“什麽事？”
“我被警察帶到拘留室了。”
“什麽？！”
“是這樣的，前段時間，我參與了綁架案。警方懷疑我和這次爆炸案有關係。”
“怎麽會這樣？你沒跟他們說實話吧？”
“我沒說，我承認了自己參與綁架案，可是，他們非法拘禁我，而且，據說還有人死在了我家裏。我擔心他們會對我用刑，我不能呆在這兒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不知道，所以才找你幫忙。你能不能給我點錢？”
“我哪有那麽多錢？”
李彥峰急促地喘息兩聲：“不行，侯小江，這次事情鬧大了，我怕會連累到你，你千萬別插手。否則我會恨你一輩子。”
“你不用覺得愧疚，反正我也不差錢。”
“侯小江，你怎麽還是這副態度？！難道你忘記你當初答應過我什麽了？你答應過我要幫我，幫我擺脫嫌疑！可是現在呢？！你居然要袖手旁觀？！”
“我沒有袖手旁觀！”
“你還說？你知道這幾天我都經曆了些什麽？！警察每隔幾分鍾就會敲我房門，讓我交代事情的經過。可我什麽都沒有說，什麽都沒有做過！我就算是清白的，他們也會用各種方法逼我交代罪名！侯小江，我不想再這樣了，我不想再坐牢了！”
“李彥峰，我答應幫你。”
“你……你說真的？”
“我騙過你嗎？我說過要幫你就肯定會幫你。你現在告訴我，究竟有誰參與了這起爆炸案？”
“我不知道。他們全部戴著頭套，我看不到。”
“除此之外，你還有其他線索嗎？”
“沒有，我甚至不知道他們叫什麽。”
“你確定他們都是男性？”
“確定，他們全部戴著帽子，看不出年齡和長相。他們穿的衣服也都一模一樣。我估計是同一批人。”
“李彥峰，你不要太緊張，這次我陪你去一趟派出所，咱們把該說的話都說出來。”
“我不想去。”
“為什麽？”
“我怕我忍不住說漏嘴。我現在腦子很亂，我根本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你要是想不到就別說了，我替你去。”
“別……別……別去。我……我不想連累你。”
侯小江安慰他道：“不要害怕，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表明你的清白。如果你堅持不去，我會親自找人幫你處理這件事。”
“不……不要。侯小江，我求你。”
“好。”侯小江沉吟片刻，說道：“李彥峰，我們倆是兄弟，你遇到了麻煩，我絕對不能置之不理。但是，這畢竟涉及到一樁命案，你必須配合我的調查，等結束了，你想去哪兒玩都可以。”
“謝謝你。”
“我隻是希望你能冷靜一下。”
掛掉電話後，侯婷婷問：“你又要去幫人家？”
侯小江說：“李彥峰被警察抓起來了，我得去保釋他。”
“哎喲，他犯什麽錯誤了？”
“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是違法亂紀了。”
“我陪你一塊兒去吧。”
“不用了，你在家照顧爸爸吧，我一個人去就行。”
“哦，那好吧。”
侯小江收拾東西，離開了侯家。侯婷婷站在窗台前，遠遠地注視著他。她忽然覺得，侯小江的背影很高大。
她從來沒見過侯小江笑。
侯小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開心過。
雖然他的臉上沒有半點喜色，但是眼睛裏充滿了光亮。
侯小江開車去了派出所，見到了李彥峰，向他詢問詳細的案情進展，並將侯婷婷送到了醫院。
侯小江從派出所走出來，心情依舊無比愉快。
剛出了大門口，突然，身邊飛奔過來一個人，侯小江嚇了一跳，慌忙往左邊側過身子，卻仍然慢了一步，胳膊還是被那人撞到了。
“啊！”侯小江吃痛地捂著胳膊，怒罵了一句，抬頭看到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便指著她質問：“你幹嘛？！你瘋了嗎！”
“哎呦，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太激動了。”她立即道歉。
“激動什麽啊？”侯小江問她。
“我兒子死了，我當然激動啦！你兒子是怎麽死的？”
“你兒子死了關我什麽事！”
“我兒子就是被你打死的！你殺人兇手，你還敢跑到派出所去！你趕緊報警！我要把你繩之於法！”她說完，立刻轉過身，朝派出所裏喊道：“警官，警官！這裏有人要殺人滅口！”
侯小江哭笑不得，心說這人怎麽跟神經病似的。
他懶得搭理她，徑直走向路邊，準備打車離開。侯婷婷卻衝了過來攔住他。
“警官！我舉報這個人殺了我兒子！”
侯小江皺眉說：“喂！我都說了我不認識你兒子。你不信就算了。”
“你撒謊！你就是殺了我兒子！我親耳聽到的！”
“我說你這人有病吧？我憑什麽殺你兒子？你兒子又不是我殺的！”
“不是你殺的，難道是我殺的？”
“那我怎麽知道？”
“是你害死了我兒子！”
“你這人簡直莫名其妙！”
“你還狡辯！”
侯小江急道：“你簡直不可理喻！我不想跟你吵架！我要去辦事了，拜托你讓開！”
“我不讓！你殺了我兒子！今天你必須給我兒子償命！”
侯小江實在受不了了，伸手推開她，“你這人簡直有病！”
侯小江正要走，卻被一群人圍在了中間，為首的是一個中年胖子，他瞪著侯小江說：“小夥子，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誰告訴你我殺人了？”
“有監控錄像顯示你把人家打傷了，而且還叫來兩個人毆打人家，差點鬧出人命！”
侯小江冷笑，“你們這種人真有意思。你們說我打人了，請問，監控拍下來沒有？”
“這種時候，你應該先去查看監控再說。”侯小江說：“如果真的拍攝下來，我自己承擔一切責任。反之，若是沒拍下來呢？”
“哼，你現在狡辯，晚了！”胖子惡狠狠地盯著他。
侯小江說：“既然如此，那咱們去警察廳，我倒要看看警察叔叔是相信你們，還是相信我。”
“好！去警察廳！”
侯小江跟著他們來到了派出所。
侯婷婷一直跟著他。
到了警察廳，侯小江提交了證據，說他曾經和李彥峰起過矛盾，但是李彥峰一直找茬兒，他實在忍無可忍才教訓了他，後來李彥峰逃到了南方，侯小江就再也沒碰過他，沒想到李彥峰居然死在了南京，死在了他手裏。
侯婷婷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警察仔細翻看了侯小江提供的視頻，確定了侯小江沒有說謊，於是把侯小江放了出來，並表示，會盡量幫助他調解李彥峰父母的糾紛。
侯小江迴到家，洗了澡躺在床上休息。這時候他接到了侯婷婷的電話。
“我聽說你被抓進警察廳了。你沒事吧？”侯婷婷語帶關懷。
“我沒事。謝謝你。”
“嗯。我明天就迴去了，到時候咱倆見個麵吧。”
“你不用迴來，我沒事。我明天就去看你，順便請你吃飯。”
“不行。我一定要迴去！我要親眼見到你平安無事！”
侯小江歎了一聲，“好吧。”
“等我迴去，一定會向伯母賠禮道歉的。我保證！”
“你不用道歉，你別誤會，伯母沒怪你。隻要你以後好好的，我們都很高興。”
“嗯！我會好好的。”
次日一早，侯小江收拾妥當，便前往警察廳探望李彥峰的父母。
李彥峰的母親看起來比上次憔悴多了，她看著侯小江的臉色蒼白，雙唇顫抖著問：“警官，我兒子……”
“抱歉。”侯小江輕輕搖了搖頭，“他死了。”
“不，不是……”李彥峰的母親眼淚流下來，喃喃道：“你肯定弄錯了！他沒死！他還活著……他昨晚迴來了……我們剛剛見過，他還跟我們聊了天……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阿姨，你節哀。他真的死了，我們也很遺憾。您還有什麽要求嗎？”
“要求……對！我有要求！”李彥峰的母親抬起頭說：“我希望你們警察能夠嚴懲兇手！替我兒子討迴一個說法！”
侯小江點點頭，“您放心，我們會秉持正義，絕不姑息！”
李彥峰的母親擦掉眼角的淚水，站起身朝侯小江鞠躬，鄭重道：“感謝你！警官！真的非常感謝！”
侯婷婷趕忙扶住她：“阿姨，你千萬別這麽做！”
“這是我應該做的。”李彥峰的母親說：“你們是為民除害啊！”
“阿姨，您太客氣了。”
侯小江又陪李彥峰父母聊了幾句，就離開了警察廳，他們在車裏等著侯婷婷。
沒過多久，侯婷婷從派出所裏出來。
“你談完了？”侯小江問。
侯婷婷搖搖頭，神情沮喪，“我媽不願意跟我離婚。”
侯小江皺眉道：“那……”
侯婷婷低下了頭，輕聲道：“我爸也不願意，他們覺得我太小，根本沒有獨立的判斷能力。我媽說，我嫁過去，也許能改變他們的決策，我爸就答應了，說讓我考慮清楚。我考慮清楚了，我愛你，但我更愛我爸媽。”
侯小江沉默片刻，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我知道你的難處。”
侯婷婷笑了笑，“其實我早有預料，畢竟我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而我媽是傳統的家庭主婦。她們都怕我受委屈，所以我不打算離婚。”
侯小江摸了摸她的頭發，沒有說話。
侯婷婷靠在侯小江肩膀上，說：“可惜你不屬於我。”
侯小江苦澀地笑了一聲，說：“我也不屬於你。”
“我不在乎……”侯婷婷說：“隻要能留在你身邊就好了。”
“傻瓜。”侯小江揉了揉她的腦袋：“現在我們是兩條平行線了，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如果我想你了，我會去找你。”
“嗯。”侯婷婷緊緊摟住了侯小江，“我愛你……”
侯小江撫摸著她柔軟的秀發，心底湧動著一股難言的酸澀。
兩人靜靜依偎了許久。
“走吧。”侯婷婷鬆開他。
“嗯。”
侯小江和侯婷婷走在街上，路上行人匆匆，仿佛每個人腳步都踩著急促的節拍。他們穿梭在熙攘繁華的城裏，卻像行走在荒蕪冰冷的世界裏。
兩人走累了，坐在路旁的花台邊上歇息。
“我想去逛街。”侯婷婷說：“買些衣服吧。”
“好。”侯小江牽起侯婷婷的手，帶她去了商場。
兩人挑了很久，才選擇了一套合適的衣服。
“喜歡嗎？”侯小江問。
“嗯，挺好看的。”侯婷婷挽住侯小江的胳膊，笑眯眯地問：“我們再去哪裏轉轉呢？”
侯小江笑了笑：“去喝杯咖啡吧。”
侯婷婷點點頭，兩人走進咖啡館，找了個座位坐下來，點了兩杯咖啡，閑聊起來。
“最近你都在忙什麽？”侯小江問。
“哦，還在調查那輛貨櫃車。”侯婷婷答道。
“有結果了嗎？”侯小江問。
侯婷婷搖搖頭，歎口氣說：“沒有。這種貨櫃車比較少見，我想要找到它，恐怕需要時間。”
侯小江想了想，忽然說：“要不……我幫你查查？”
侯婷婷眼前一亮，驚訝道：“你能幫我找到那輛貨櫃車？”
“當然。”侯小江笑著說：“你忘記了我的特殊工作嗎？”
“我給你列張單子。”侯小江掏出紙筆，寫了一份名單，遞給侯婷婷，說：“這輛貨櫃車是在東郊出現的，我們可以先從這附近入手。”
侯婷婷看了一遍，說：“我記下了。”
“另外。”侯小江說：“我建議你從那輛卡車的車型入手，或許能查出些蛛絲馬跡。”
“這是為什麽？”
侯小江微笑道：“因為我剛才聽警察說，你的猜測非常準確。你說的那輛卡車，曾經停在某個村莊內，車牌號碼被人用刀砍掉了。這說明兇手是個心理素質極其高超的犯罪分子，並且他熟悉周圍環境，對於逃脫追捕很有經驗。所以我認為你的推論基本符合事實，你仔細看看，有沒有這輛車的詳細信息。”
“好。”侯婷婷拿著那張紙又認真讀了一遍。“卡車上裝滿了廢舊鋼材。”她抬眸道：“這似乎與綁架沒什麽關係。”
“你錯了。”侯小江說：“我剛才跟警官談過了，那天那批鋼材確實是運往南山的。”
“南山是一座小煤礦。”侯婷婷蹙眉說：“那裏的工程款向來拖欠得厲害。”
侯小江說：“是的，那輛卡車就是運送那批鋼材的。”
“可是，我覺得這和綁架沒什麽聯係。”侯婷婷說：“那輛車是被砍掉了駕駛室，但是車體完整無損，車門也沒壞，我覺得不至於把那輛卡車炸成碎片。”
“但是那個司機死了。”侯小江低聲說：“而且，根據你描述的情況來看，他是在淩晨四點左右出現在貨倉，隨後，卡車便發生了爆炸。”
“可這是巧合！”侯婷婷激烈反駁道：“我們都知道司機是晚班，但是，他在晚班之前，應該還是清醒的狀態。”
“你說的很有道理。”侯小江說：“所以我覺得，那輛卡車是在夜裏出現，隨後發生了爆炸，這個過程非常突兀，毫無預兆。我甚至懷疑是有人蓄意破壞了貨箱，然後放火燒毀。”
“我不相信這個說法。”侯婷婷說：“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人肯定是自殺的。”
“你太武斷了，婷婷。”侯小江耐心地說：“你的觀念固化，認為隻要有證據，就可以判定犯人是自己殺人，是吧？”
侯婷婷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難道不是這樣嗎？如果不是有人蓄意謀殺，為什麽會有人在淩晨四點鍾放火燒汽油？那輛車上有多少鋼材？如果是有人蓄意縱火，為什麽沒有燒掉那輛車，而是燒了那幾輛貨車呢？”
“我們可以假設這次縱火是為了掩蓋那輛車的行蹤，那麽你想，他們為什麽要燒了貨車呢？”侯小江循循善誘道：“他們完全可以將車帶走，這樣就更加安全了啊。為什麽要燒掉貨車，還留下那麽多痕跡？為什麽要製造出一副縱火的假象？為什麽偏偏選擇在深夜縱火呢？”
“我想，他們的動機是為了掩護那個犯罪嫌疑人逃跑。”侯婷婷說：“畢竟他們已經暴露了，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侯小江笑了笑，說：“那你想過沒有，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首先，他們為什麽要逃跑？”侯小江問。
侯婷婷沉默了片刻，慢慢吐出三個字：“銷贓。”
侯小江搖搖頭，繼續說道：“你想想看，那兩名歹徒既然敢劫持你，顯然不怕你報警。他們有足夠的時間離開現場，並且找一處隱蔽的地方藏匿起來。你認為，他們需要這麽匆忙的逃跑嗎？”
侯婷婷抿嘴不語。
“其次，為什麽要銷贓呢？”侯小江說：“我覺得，這種情況應該不會是為了錢，而更像是為了別的東西。”
侯婷婷問：“你指的是什麽？”
“一個連你自己都忽視了的線索。”侯小江說：“那就是，那個人為什麽會選擇在這個季節來搶劫你？”
侯婷婷猛地睜圓眼睛。她驚恐地說：“因為……因為那是冬季！”
“沒錯。”侯小江微微頷首：“你記得那些劫匪當時穿的衣服顏色嗎？黑色，夾克衫，牛仔褲，還戴著鴨舌帽，對不對？”
“嗯。”侯婷婷急促地喘息了兩口，緩解一下胸腔內翻滾的壓迫感，說：“他們……他們戴著帽子。”
“是的。”侯小江說：“他們戴著帽子，而你穿著長裙，他們為什麽選擇在你身邊動手？因為你穿著長裙，不容易被發現。”
“他們知道你的尺寸？”
“不，他們從未見過你。”侯小江說：“他們隻知道你的長裙，卻並不清楚你的尺碼。”
侯婷婷的腦袋嗡的一下炸響了，她渾身顫抖，喃喃說道：“我……我當時……”
“你當時穿著高跟鞋，而且穿了長裙。”侯小江平靜地陳述著：“這個人不僅清楚你的身形和尺碼，而且非常熟悉你穿的鞋子。”
“他……他……”侯婷婷結巴了半天，才勉強擠出一句話：“他們……是……是專業的……”
“對。”侯小江說：“他們是受雇於一家私人偵探事務所，專門替顧客調查各種消息，包括婚姻、財產等，這是業界最頂尖的團隊。”
侯婷婷臉色慘白，額角沁滿冷汗，她顫抖著雙唇，艱難地問道：“所以……他們很可能是那個人派來的？”
“不排除這種可能。”侯小江說：“也許他們早就盯上你了，所以趁著你落單的機會，把你綁架了。你被關進了倉庫裏，他們利用那輛卡車的燃料燒毀了貨運車。然後又用火箭彈引爆汽油桶，企圖毀滅證據。但是由於他們的裝備和技術不夠成熟，所以才留下了那麽明顯的痕跡。”
“不會是他們，他們沒必要殺死一個無辜者。”侯婷婷說：“他們隻要毀屍滅跡就好了。”
“或許，他們並不知道你是警察。”侯小江淡淡地說：“畢竟這件事隻涉及到了你一個人，他們隻是為了防止你向警方報信罷了。”
侯婷婷咬緊牙關，似乎仍舊不願相信這個判斷。
“所以我們要去現場看一看。”侯小江說：“如果能找到證據，那麽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侯婷婷猶豫不決地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遲疑道：“可是……”
侯小江看出了她的心思，說：“我知道你害怕什麽，侯醫生。你放心吧，我們絕對不是刑事偵查科的人，你的身體沒有傷到哪兒，隻要休息幾天就好了。”
侯婷婷低聲啜泣起來，侯小江輕拍著她的肩膀，說：“你不用擔心，我們隻是去調查一下。”
“可是……”侯婷婷抬起淚水迷蒙的雙眸，望著侯小江說：“如果是他們做的……那麽他們肯定已經逃走了……”
“你放心，這條路是封閉的。”侯小江安慰她：“我們的人守住了每一個交通點，他們插翅難飛。”
侯婷婷聽完之後，深吸了一口氣，說：“好，我陪你們去！”
侯小江說：“好的。”
侯婷婷拿起桌上的化驗單，說：“我要先迴趟醫院換一套衣服。”
“不必麻煩。”侯小江說：“直接去就行了。”
侯婷婷說：“我還要帶一些藥品和工具。”
侯小江說：“這個也不用準備，我們都帶了。”
侯婷婷愣了片刻，隨即露出笑容，說：“謝謝你們。”
兩人乘電梯來到三樓，侯婷婷說：“我要去護士站拿一張單子。”
侯小江點頭說：“去吧。”
侯婷婷剛離開辦事處，忽然想起什麽，轉頭問：“請問……有紙筆嗎？”
“哦，在這裏。”侯小江遞給她一支筆。
侯婷婷匆匆掃了一遍病例表，立刻提起筆，唰唰唰寫了幾筆。
侯小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侯婷婷說：“我想……再確認一下……我的病曆有沒有丟失。”
侯小江點頭說：“當然沒有丟失，不然我們也不會過來了。”
侯婷婷點了點頭，說：“那就好。”
兩人分手後，侯婷婷急忙打車趕往醫院，來到護士台前問值班護士自己的病曆有沒有弄丟。值班護士看見她慌慌張張的模樣，忍不住問：“侯醫生，您怎麽了？”
“哦，沒事。”侯婷婷說：“我昨晚忘記吃藥了，想再看一下病曆。”
“原來是這樣。”護士從抽屜裏翻出一份病曆，遞給她：“您看看，沒有少東西。”
侯婷婷仔細核對了一遍，又問：“這是今天的病曆嗎？”
“是啊。”
“昨天我的病曆呢？”
“在這裏。”護士把病曆遞給侯婷婷：“您看看。”
侯婷婷仔細檢查了一下，確實沒有錯誤，便點了點頭說：“多謝你。”
“沒什麽。”護士微笑道：“應該的。”
侯婷婷拿著病曆快步離開，來到住院部五樓的一間病房門口。推門進去，一位穿著病號服的女病人正坐在床邊削蘋果，看見侯婷婷進來，便禮貌地打招唿道：“你好。”
“你好。”侯婷婷說：“我叫侯婷婷。我是來看我爸媽的，請問你是誰？”
女病人微微一怔，說：“我姓李。”
“李阿姨，你好。”侯婷婷說：“我是我爸爸的女兒。”
李阿姨點了點頭，“哦”了一聲，繼續埋頭削蘋果。
侯婷婷說：“其實我很早之前就搬家了，一般周末才迴來看望他們，不過最近我爸爸病情加重了，所以我想趁他病好之前，跟他說說話。”
“哦……”李阿姨的語氣依然冷冰冰的：“你說吧。”
侯婷婷說：“我爸爸他……他的腿是因為救我摔斷的，我想問問他有沒有覺得後悔。”
李阿姨將削好的蘋果遞給侯婷婷，說：“你慢慢說。”
侯婷婷拿著蘋果，說：“李阿姨，你覺得我爸爸會不會後悔？”
李阿姨沉默片刻，突然說：“侯婷婷，你別太自私了。”
“李阿姨，你……”侯婷婷驚訝地看著她，李阿姨歎了一口氣，說：“你爸爸救你，是因為他疼愛你，不是為了得到報答。你現在反而來逼迫你父親。你知道你父親為此付出了多少代價嗎？”
“可是……”侯婷婷說：“可是……”
“別可是了。”李阿姨搖頭說：“你爸爸救了你，卻被你這樣恩將仇報，你爸爸心裏有多痛苦，隻有他自己清楚。”
“我……”侯婷婷無言以對。
李阿姨又說：“我希望你不要再來了，他需要休息，而且他現在身體非常虛弱。”
“但是……”侯婷婷說：“他醒來的時候，如果發現我沒有在旁邊陪伴，他會難過的。”
“那是他活該！”李阿姨怒視著她：“他做了什麽你知道嗎？他為了保護你，差點連命都搭進去。你還好意思來質問他，你配嗎？”
侯婷婷低下頭去，淚水滾落臉頰。
“我告訴你！”李阿姨指著門口說：“現在就走！”
侯婷婷咬著嘴唇，雙腳仿佛灌滿鉛，挪動不得半分。
“侯婷婷！”李阿姨厲喝道：“你走不走？”
侯婷婷含淚說：“李阿姨，求您幫幫我。”
“你走不走？！”李阿姨吼道。
“侯婷婷，你不是一直都嫌棄警察和法律束縛著你嗎？你為什麽不去尋找解脫？”
“李阿姨，您聽我解釋。”侯婷婷抬起頭說：“我爸爸救我，並不是為了得到迴報，您明白嗎？”
李阿姨嘲諷地說：“你倒挺孝順的。你爸爸要是能活過來，一定很高興。”
侯婷婷擦掉臉上的淚痕，堅持地說：“我是真的想照顧他，您幫幫忙。”
李阿姨轉過身背對她：“我勸過你，是你自己不走的。”
侯婷婷急切地說：“我真的想照顧我爸爸。”
“我說了，你不走我走。”李阿姨說：“你走不走？”
侯婷婷哽咽著說：“李阿姨……”
“我數三聲，你要是不走，就算是綁也要把你綁走。”
侯婷婷握緊拳頭，站在原地，猶豫不決。
李阿姨數完了數，猛地扭過頭來瞪著她：“怎麽還不走？”
“李阿姨……”侯婷婷哭著說：“請你幫幫忙……我真的很想照顧我爸爸……”
“一！”李阿姨喊道。
“二！”
“等一等！”侯小江叫住李阿姨，說：“李阿姨，我想跟她談談。”
“談什麽談？”李阿姨皺眉盯著侯婷婷。
侯小江說：“我有幾句話要對她說。”
李阿姨想了想，對侯婷婷說：“那你趕快跟他走，千萬不許耍花招，否則你爸媽的醫藥費我可不包了。”
“放心。”侯婷婷說：“我絕對不會亂跑的。”
李阿姨離開病房，關上門。侯婷婷站在侯小江對麵，眼神複雜地看著他。侯小江說：“婷婷，你先坐。”侯婷婷點點頭，坐在床沿上。
侯小江給她倒杯溫水，遞到手裏，侯婷婷捧著杯子，低聲說：“謝謝你……”
“我覺得你今天有些奇怪。”侯小江說：“為什麽一見到我，情緒就變化這麽大呢？”
侯婷婷低垂著睫毛，輕聲說：“我爸爸的事情，麻煩你了……”
侯小江歎了口氣，說：“你爸爸對你確實挺好的，從小就把你養大成人，雖然他後來去世，但是你仍然是他最寶貝的女兒。”
侯婷婷點點頭。
“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你不應該用這種態度對待他。”侯小江緩緩地說：“因為你的父親，曾經為了保護你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我……”侯婷婷抬起頭，淚光盈盈地看著侯小江，說：“我隻是……”
“你別激動，我隻是提醒你。”侯小江安慰道：“你要記住，人這輩子，總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後果，所以不要太逞強，尤其是遇到這樣危險的事情，更需要冷靜處理。”
侯婷婷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唿吸，說：“謝謝你，侯小江。我知道我錯了。”
“知道錯了就好。”侯小江微微一笑，說：“你現在還有什麽困難嗎？如果需要幫助的話，盡量跟我說。”
“沒有了。”侯婷婷搖搖頭。
侯小江又問：“那你打算怎麽辦？”
侯婷婷茫然四顧，似乎在尋找答案。
侯小江問：“你還想去工作嗎？”
侯婷婷苦澀地說：“我……不知道……”
“我建議你再考慮考慮。”侯小江說：“如果你願意，我想繼續做你的老師。”
侯婷婷愣住了，呆呆地望著侯小江，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才喃喃地說：“侯小江……你……你剛才……你說什麽？”
侯小江認真地說：“我說我想繼續教你，希望你能接納我。”
侯婷婷張大嘴巴，半晌說不出話。她想說謝謝，可喉嚨卻像被堵住一般，無法表達內心的情感。
侯小江說：“不過，我並不指望你報答我，隻要你不嫌棄我就好。”
“怎麽會？”侯婷婷急忙擺擺手：“侯老師，你能繼續教我，是我求之不得的。”
侯小江說：“既然這樣，那你就留在這吧。我明天帶你去報名。你想讀哪個大專院校？”
侯婷婷說：“我不知道……”
侯小江笑著說：“這還用問嗎？當然是你喜歡的。”
侯婷婷抿了抿嘴唇，說：“我……”
“怎麽了？”侯小江疑惑地看著她。
“沒什麽。”侯婷婷咬了咬嘴唇，臉頰緋紅：“謝謝您。”
侯小江也沉默片刻，說：“其實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麽會選擇跳槽。按理說你現在的狀況，根本沒必要換單位啊。”
侯婷婷低下頭，長歎一口氣，說：“我……其實，我有個朋友和我一樣，都很愛她的男朋友……但是他們兩家的背景差距太大……我朋友為了能夠配得上他，努力拚搏奮鬥。我不忍心看他這麽辛苦……我想，如果我能夠拿下那個項目的合夥人，他就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原來是這樣……”侯小江恍然大悟。他說：“你是個好姑娘。”
侯婷婷勉強露出一絲苦笑，說：“你不覺得這是一場賭博嗎？萬一輸了，我會賠掉全部積蓄。”
“沒關係。”侯小江寬容地說：“我願意借給你。”
侯婷婷吃驚地看著侯小江，侯小江說：“你放心，我會慢慢還你的。”
“可是……我怕……”
“沒什麽好怕的。”侯小江說：“不論結果如何，都是值得尊敬的勇士。我支持你。”
“我會努力的！”侯婷婷握緊拳頭。
“加油！”侯小江鼓勵她說：“祝賀你！”
“謝謝！”侯婷婷誠摯地說：“謝謝你。”
“那我走啦。”侯小江站起身來，說：“你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上九點，我準時叫你。”
“好的。”侯婷婷說：“再見。”
侯小江離開房間後，侯婷婷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屋頂的吊燈，腦海裏亂成一團，一遍一遍迴響著侯小江說過的每句話。侯小江的話，猶如一陣春風，吹散了她心底的陰霾，令她的世界充滿陽光。
侯婷婷突然感慨萬千，覺得這世上的確有許多事情是值得尊敬的。比如，父親用血肉鑄造她的前途，而今天，侯小江則用善良溫暖了她冰冷絕望的心。
侯婷婷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平複激蕩的情緒。她忽然想起昨夜與陳勁的那番對話，心情漸漸平靜下來，思維也變得清晰。
侯小江的話提醒了她，即使失敗了也不可怕，反正還有時間可以彌補。她最近的壓力太大，已經快崩潰了。她應該把精力集中到創業上，而不是為了兒女私情分神。
侯婷婷決定，等拿下項目以後，她就立刻辭職，安心研究自己的項目。雖然從理論上來說，她的項目是不具備成功的條件的。但是，她已經別無選擇。
想到這裏，侯婷婷輕輕鬆了一口氣，翻過身睡下。她想：這幾天的煩惱，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侯婷婷一夜好眠。次日，天蒙蒙亮時，她便收拾妥帖，洗漱完畢，準備前往辦理入職手續。
侯小江打電話給她，說已經幫她把一切辦妥了，請她直接來辦理入職就好。侯婷婷欣然前往。
侯小江把侯婷婷帶到樓下停車場，把鑰匙交給她，囑咐她：“路上注意安全。”
“嗯！謝謝侯老師。”
侯婷婷坐進汽車，向侯小江揮揮手。
侯小江微笑著朝她擺擺手，目送她遠去。
侯小江的目光久久停駐在侯婷婷的車子上。他忽然想起，自己的車子也還在4s店裏保養，卻因為一些瑣碎的事情耽擱，竟然忘記了去取車。
“唉……”他歎了口氣。
他剛轉身離開，就聽到身後傳來“滴”的一聲。侯小江詫異地轉身，卻見一輛嶄新的白色寶馬x5緩緩駛來，在自己跟前停住。副駕駛座上的車窗被搖下來，露出柳雨彤漂亮的臉蛋。柳雨彤穿著一件粉色短袖襯衣，搭配黑色鉛筆褲，頭發挽成一個花苞髻，露出潔白細膩的脖頸。她笑眯眯地看著侯小江，說：“真巧啊，侯老師。”
“是挺巧的。”侯小江說。
柳雨彤推門下了車，笑盈盈地走到侯小江跟前。她穿的衣服顏色鮮豔奪目，長裙飄逸動人，高聳飽滿的胸脯像是隨時要唿之欲出一般，一雙美腿又長又白，渾圓纖細，腳踩一雙高腰闊腿靴。柳雨彤的五官精致，妝容精致，尤其一雙眼睛又大又水靈，仿佛含情脈脈。
侯小江看著柳雨彤，隻覺得心裏怦怦亂跳，臉頰滾燙。
“侯老師，你怎麽了？”柳雨彤問道：“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呃……我……沒什麽……”侯小江尷尬地說。
柳雨彤眨巴眨巴眼睛，說：“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因為我今天特意化妝，所以害羞了。”她抿嘴笑了笑，說：“那咱們上樓吧。”
“好的。”侯小江忙答應，兩人一齊向樓內走去。
“今天的會議室在哪裏？”柳雨彤邊走邊問道。
“在八樓會議廳。”侯小江迴答。
“好的。”柳雨彤點點頭，“那我先上去。你稍後再來。”
“好的。”
柳雨彤徑直乘電梯上了八樓。侯小江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後。
“咚咚。”敲門聲響起。
“請進。”裏麵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侯小江和柳雨彤相繼走進會議室，看到陳勁正端坐在椅子上。柳雨彤驚訝地問：“咦，你今天也參加會議嗎？”
“當然。”陳勁點點頭，“我是這家科技園的項目負責人，當然要參加會議。”
“哇塞，你好厲害！”柳雨彤由衷誇讚道。
陳勁笑了笑，問柳雨彤：“你呢？來找我做什麽？”
柳雨彤說：“我是來報到的。”
“你也要來我這裏實習嗎？”陳勁很高興。
“嗯。我爸爸把我托付給你照顧了。”柳雨彤笑嘻嘻地說。
陳勁笑了，指著旁邊的位置說：“坐下聊。”
兩人落座，侯婷婷正坐在他們對麵，正低頭玩手機。
“婷婷，你今天怎麽遲到了。”陳勁說。
侯婷婷抬起頭，笑道：“不是遲到，我根本沒去。”
“哦？”侯小江說：“你沒去？你爸媽可都來了。”
侯婷婷笑了笑，說：“我昨晚熬夜趕稿，早晨起來得太晚，怕誤了時間。我爸媽就叫我今天別來了。”
“哦，原來如此。”侯小江點點頭。
柳雨彤說：“你們認識嗎？”
“認識。”侯小江笑了笑，說：“她是我的高中同班同桌，叫侯婷婷。”
柳雨彤恍然大悟，說：“原來你就是那個‘高中同桌’啊！”
侯小江點頭：“對，是我。”
侯婷婷笑著說：“我們都是高二才分班的。現在是初中了嘛！”
“哈哈……”柳雨彤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那倒是緣分。”
侯婷婷笑著說：“我們高中的時候關係可好了，每次考試都排在前幾名，但是因為各種原因，我們都沒能夠留在一個班級裏。”
侯小江說：“你和侯小江不僅成績好，而且長得都很帥，所以我們班裏的姑娘最喜歡你倆啦！”
侯婷婷紅著臉，說：“你胡說！我從來不交朋友的！”
侯小江笑道：“那你是交男朋友嘍？”
“哎呀！”侯婷婷跺了跺腳，“我都說了我沒有啦！”
陳勁咳嗽一聲，插話道：“既然大家都認識，就算是認識吧。我先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助理，姓柳。”陳勁頓了一下，指著自己的鼻子，說：“她也是我的助理。”
柳雨彤微笑著衝眾人揮了揮手。
“我先給大家介紹一下我們科技園的情況吧。”陳勁站起身來，說：“首先說明我們這個項目的性質……”他用了半節課的時間把這個項目簡單地介紹了一遍。末了他說：“這就是我們科技園未來一期的項目策劃。具體的事宜，我會安排人和大家詳談的。”
會議結束後，侯小江把柳雨彤帶到自己辦的休息室。侯小江說：“雨彤，我這兒環境差了些，你就將就一下。”
柳雨彤笑眯眯地看著他，說：“謝謝侯哥。不過還挺舒服的。”
侯小江拿出一盒雪茄煙遞給柳雨彤，又拿出一支打火機遞給她。
“謝謝侯哥！”柳雨彤接過煙，說了聲謝謝。
“別這麽見外，都是自己人。”侯小江笑道，“你喜歡抽煙？”
“我還好啦，偶爾抽抽。”柳雨彤吐著眼圈，說，“侯哥你平時也抽嗎？”
“我隻抽這一款。”侯小江笑著搖搖頭，“我覺得抽煙的感覺挺爽。”
“那我也嚐嚐。”柳雨彤把手伸向雪茄盒。
侯小江連忙把它收起來，笑道：“等會兒我再教你。”
“沒事，我覺得挺好的。”柳雨彤坐了下來。
“我剛才聽你們聊天，還不知道你父親的身份。”侯小江說，“我還以為你是我爸派過來幫我的。”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他們各奔東西，我跟著爺爺奶奶住。”
侯小江想了一下，說：“難怪你的口語比較特殊。”
“我從小就在江州市長大，我父親也是。所以我英語口語比較流暢。”柳雨彤解釋說。
“真羨慕你。”侯小江歎道，“你從小就是富貴命啊！”
“我隻希望自己能活得像個普通人。”柳雨彤說，“錢財之類“不會啊，挺好的。謝謝侯師兄。”柳雨彤打量四周的擺設，“這個房間挺寬敞的。”
侯小江笑道：“你別客氣，我又沒幫什麽忙。”
“對了，侯師兄。”柳雨彤想起一個事情，“你剛才介紹完我之後，那個陳勁還有其他人都沒表態。我覺得，他們肯定是知道這個項目的背景的，隻是他們都不願意透露出來而已。”
“這個……”侯小江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麽說。
“侯師兄，你知道什麽？你告訴我唄。”柳雨彤拉住他的胳膊晃動起來。
“哎呦，你別鬧！”侯小江急忙推開她的手，說：“
柳雨彤擺擺手，說：“挺好的呀。”
“你看這個。”侯小江打開牆壁的抽屜，拿出一疊資料遞給柳雨彤。“你先熟悉一下吧。”
柳雨彤接過來一看，隻見資料上密密麻麻地記錄著一條條項目流程和細則，包括各部門的工作分工、項目預算等等信息。
“這是你寫的？”柳雨彤吃驚地看著他，“好精彩！”
侯小江謙虛地笑了笑，說：“還湊合吧。你想先熟悉哪一塊？我幫你推薦一下。”
“唔……我先看看這些數據，”柳雨彤翻了翻資料，“我們的產品研發計劃和銷售計柳雨彤笑著說：“你別嫌棄我就行。”
侯小江打量了一番她的衣裝，點點頭說：“還真像那麽迴事兒。你平時都穿這個嗎？”
柳雨彤笑道：“我平時比較隨意，不愛穿得那麽精致。”
“哦。”侯小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說道：“雨彤，你知道你和其他同齡的女孩子有什麽不同嗎？”
柳雨彤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除了年輕漂亮之外，好像沒什麽不同吧？”
侯小江搖了搖頭，說：“不是，你比她們更聰慧。”
“嗬嗬……你真會誇人。”柳雨彤笑眯眯地說：“不過我可擔待不起。”
“
“行，反正你有的是時間。”柳雨彤笑道。
侯小江想了想，說：“對了，你今天來，是想跟我一塊兒住嗎？”
柳雨彤點了點頭。
侯小江沉吟片刻，說：“那行，我這就去跟陳勁打個招唿。”他轉身走出門外。
柳雨彤獨自在房間裏呆了一陣，忽聽隔壁傳來一陣響亮的拍桌聲。緊接著侯婷婷憤怒的喊聲傳來：“憑什麽啊！你們憑什麽啊！”
柳雨彤愣了一下，急忙跑出房間。剛走出休息室，迎麵碰到陳勁和侯小江走進電梯。
侯婷婷站在走廊上大吼：“你們憑什麽讓我搬出去！我要申請換宿舍！，其實我並不是非常在乎。”
“你不在乎，可是有人在乎。”侯小江說，“我就是例子。我父親死得早，我媽又嫁了一個好賭的人，我被逼著輟了三年級，才勉強念完小四年級。然後又被逼著讀五年級。讀六年級的時候又被迫輟了四年級。我一直努力，想證明自己，卻發現越往後走，越困難。”
柳雨彤問道：“侯哥是做什麽的？”
“我做什麽的？”侯小江苦笑一聲，說，“我現在還在讀高中呢。”
“啊？”柳雨彤睜圓了眼睛，驚訝地說，“你讀高中？”
“嗯。”侯小江笑道，“你以為呢？””
“我們是按照規矩辦事的。”陳勁說，“如果你覺得不滿，就去投訴吧。”
柳雨彤皺眉問道：“婷婷，出什麽事了？”
侯婷婷抬眼看到是柳雨彤，立刻委屈地哭了起來。
“雨彤！”侯小江叫道，“你來了太好了！快勸勸婷婷吧！”
柳雨彤走到侯婷婷旁邊，安慰了幾句，侯婷婷才漸漸止住淚水。
“雨彤，你不知道，”侯婷婷哽咽著說，“這裏的環境太差了，我實在受夠了。”
“怎麽會呢？”柳雨彤安慰道，“這裏是單位提供的宿舍，怎麽會差呢？你要相信組織嘛。”
“
“你怎麽沒和我提起過呀！”
“我也才剛畢業兩年，我爸媽也怕我太辛苦了，不準我繼續念下去。我本來想趁暑假再把剩下的課補一下。可是現在……唉……”
侯婷婷插嘴道：“那我們倆豈不是一個班？”
侯小江點點頭說：“是啊，一個班。”
柳雨彤看看侯小江，又瞧瞧侯婷婷，說：“你們倆，認識多久啦？”
侯小江說：“兩年半了，從初二到現在。”
柳雨彤說：“哇！原來你們認識那麽久啦！那你喜歡她嗎？”
侯小江笑了笑，沒答話。
侯婷婷紅著臉，低聲說：“侯小江……你……呢？”
侯小江把電腦屏幕轉向柳雨彤，說：“這些都是最基礎的數據。現在我們做的這個項目叫做‘超級無敵’。這個項目的前提是‘無敵’。這就需要我們去努力實施。我們的第一步計劃，是先投入20億元研究智能手機。”
“嗯，20億元，夠了，我可以做好。”柳雨彤點點頭，又問，“如果成功了的話，我們是賺是賠？”
“賺當然是賺。”侯小江說，“我們的目標是盈利100億，而且是按照淨利潤的百分之三十來計算。”
“哇哦。”柳雨彤誇張地瞪大了眼睛，“這太恐怖了。我相信組織，但我不想再忍了！”侯婷婷紅著眼圈說，“這樣下去我遲早要瘋掉。你說我應該怎麽辦？”
“婷婷，我也不知道。”柳雨彤無奈地聳了聳肩膀，說道，“這裏確實很差，我也是剛剛知道的。”
侯小江歎口氣，說：“這就是為什麽當初咱們倆會分配到這裏的原因。這裏條件艱苦，根本沒法兒呆人。”
“不用解釋了。”柳雨彤低下頭，悶悶地說：“我理解你們的難處，我願意退出競爭。”
侯婷婷瞪大了眼睛說：“你說什麽？”
柳雨彤深吸一口氣，堅定地點了點頭，說：“對不起，這次我不會跟你搶了。”
侯小江愣了一下，連忙搖頭擺手，急切地說：“別這麽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他頓了頓，說：“我真的希望婷婷能留下來，幫我們度過難關。我知道婷婷你肯定也很希望我們能成功，所以你不必退出競爭。”
“謝謝你。”柳雨彤感激地微笑道，“但我真的不想參與了。”
侯小江沉默許久，突然長歎一聲，說：“婷婷，抱歉，是我害了你。”
侯婷婷咬牙切齒道：“我恨死他們了。”
侯小江拍了拍侯婷婷的背脊，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說道：“”
侯婷婷抿了抿嘴唇，說：“我隻是很想參加這種項目，所以才堅持留下來的。可是我現在後悔了。”
“你後悔了？”侯小江笑道，“後悔了也晚了。你看現在的情況。我們已經決定了。”
侯婷婷說：“我……我還是不敢。”
侯小江說：“我們都知道這種項目肯定不簡單。但是既然做了，就應該勇於承擔。你放心，這個項目的風險很小，隻要做好了，就能獲利豐厚。”
侯婷婷猶豫了許久，說：“我知道了。我會盡力的。”
“那就好。”侯小江笑著說，“我先帶你熟悉一下工作環境。”雨彤，婷婷，這個項目不僅牽涉到20億，還牽扯到整個集團的命運。如果失敗，後果將不堪設想。所以我才想請求你們幫助我們，哪怕你們不參加競選，隻給我們一點建議和指導也行，我們保證不遺餘力地去完成。”
“我們？”侯婷婷說道，“我們倆什麽都不懂。”
“婷婷，”柳雨彤拉著侯婷婷坐下，說，“你聽我慢慢跟你解釋。”
侯婷婷乖巧地點點頭。
柳雨彤看了侯小江一眼，侯小江朝她露出鼓勵的表情。
於是柳雨彤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述。
“婷婷，侯小江，你們都是優秀的程序“嗯。”
侯婷婷跟著侯小江來到了工作室。侯小江指著牆邊堆疊整齊的各種設備說：“這是我們的服務器。這台是計算機，這台是運營係統，這是網絡，這台是數據庫……”
侯婷婷走過去摸了摸一台黑色的機器，說：“這是什麽？”
“我們平時在家裏都會使用它。”
“你是說，你平時打遊戲？”
“是啊。”
“哦，難怪。”侯婷婷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玩得那麽溜呢！”
侯小江笑了起來：“這些都是用來工作的。我們現在是高等教育，要以科技為主。你怎麽不說話呀？”
“你問我，我該怎麽說？”侯小江聳聳肩膀，“我又不傻。”
“那我也不用你說呀，”侯婷婷嘟著嘴巴說，“反正我們倆的關係也確定了。”
柳雨彤笑道：“我懂啦，我懂啦！”
侯婷婷害羞地說：“討厭，雨彤你笑什麽呢？”
“你們倆挺般配的，我祝福你們。”柳雨彤說，“祝福你們幸福。”
侯婷婷笑嘻嘻地挽住柳雨彤的手臂，說：“謝謝你呀，雨彤。”
“謝我幹什麽呀？”柳雨彤嗔怪道，“我還沒恭喜你呢。”
侯婷婷紅著臉，低聲說道：“我……。雖然從未進行過類似項目的開發，但是以你們的天賦，很快就能掌握並融會貫通的技術知識。”柳雨彤說道，“你們要記住的一點是，你們要相信自己的實力。”
“我們相信自己的實力。”侯婷婷和侯小江異口同聲道。
“我知道，你們其實都有一顆非常熱愛技術的心。”柳雨彤溫柔地笑著說，“我也一直是這樣想的。”
侯婷婷說：“我覺得……我覺得……”她支吾半晌，終於說道，“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這麽拚命的工作。我們還年輕，我們……”
“不，婷婷，”侯小江打斷她的話我們的主業是研究計算機和軟件。其他項目都是輔助項目，或者說是兼職。”
侯婷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侯小江說：“我們的項目雖然比較少見，但並不是沒有。像‘天河’、‘雲端’這兩個互聯網巨頭就非常擅長這類產品。我們最近正在嚐試攻克他們的核心技術，所以需要大量的人手和資源。你看我現在這間屋子裏，除了我自己之外還有8個人，都是我從全球各地挖來的頂尖專業人士，他們都是我花費了很多心血才邀請來的朋友。”
侯婷婷問：“你們是怎麽做到的呢？”我跟他說過我的理由。他答應了。”
“真的嗎？太好了。”柳雨彤高興地摟住她的肩膀，“恭喜你！婷婷！”
“謝謝。”侯婷婷羞澀地笑道。
柳雨彤轉身拿起桌上的紙筆遞給侯小江，笑眯眯地說：“來吧，咱們合個影吧。”
侯小江趕緊站起身來，和兩位美麗動人的女士站在一起。
柳雨彤舉著相機按了幾張快門，然後把照片傳送到電腦上。她把電腦推到侯婷婷和侯小江的麵前，說：“我們合個影。”
三人站在電腦前，柳雨彤舉著相機對準三人。
“茄子！”柳雨彤喊道。
“哢嚓。”說，“我認為我們每個人都要努力，都應該努力。因為這是我們的工作崗位，也是我們的夢想，我們要對我們的夢想付出全力，不辜負我們的青春，不辜負我們的理想。”
“我……我也是。我希望我畢業之前能夠達成自己的願望，然後我就可以繼續追逐自己的夢想了。我真的特別想做一名編程員。”侯婷婷說，“可是……可是我又害怕失敗。”
“婷婷。”柳雨彤拍拍她的肩膀，柔聲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能完成夢想，那你會怎麽辦？”
“我……”侯婷婷愣了一秒“我們采用了一套非常先進的分析程序，可以把對方的防火牆理論模型分析透徹，找出漏洞並予以突破。而且，我們也製造了幾個虛擬人格，用來替代我們執行工作，避免我們陷入死循環。”侯小江說，“我們的程序員，基本功紮實，操縱性極佳，每個人都擁有超越常人的邏輯判斷能力和思維速度，再加上我們精良的設備和充足的資料，這次我們一定可以戰勝他們。”
“那真是太棒了。”侯婷婷興奮地說，“我真的很期待看到這場比賽的結果。”
“我也很期待。”侯小江微笑著說，“隻要我們能贏下這一仗，我保證你會受益匪淺。”
“謝謝你，濤濤。”侯婷婷激動地抓著侯小江的胳膊。
柳雨彤忽然插嘴道：“哎，侯小江，你這是在向侯婷婷表白麽？你不是喜歡我嘛？你現在當眾向她表白？”
“呃……”侯小江有些尷尬，“我們隻是單純地在交流。”
“我明白了。”柳雨彤壞笑道，“原來你是在暗戀我啊。”
侯婷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侯小江無奈地聳聳肩，歎了口氣。
“不許歎氣！”柳雨彤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說，“你這樣很容易被嫌棄的。”
侯婷婷抿著嘴偷笑。，隨即眼神堅定地說，“不論怎樣，我都會去實現它的。我相信自己能夠成功，因為我有一股勇氣。”
“嗯，加油。我相信你會成功的。”柳雨彤鼓勵道。
侯婷婷點點頭，露出笑容。
“那麽，我們繼續剛才的問題吧，”柳雨彤指著電腦屏幕問道，“這兩個項目，你們想怎麽運作？”
侯婷婷說：“我覺得……”
侯婷婷捧著侯小江的胳膊看，說：“這個角度，好像有點兒不夠好呢。”
柳雨彤把照片調換了一下，說：“這樣可以吧？”
侯小江微笑著擺弄著照片，說：“很好。”
柳雨彤收起相機，說：“你們繼續忙吧，我先走了。”
柳雨彤離開了辦工室，迴到自己的房間。柳雨彤坐在椅子上，雙手托腮，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
“叮咚！叮咚！”柳雨彤放在床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柳雨彤伸手拿過手機，看了一眼屏幕。
“喂？媽，什麽事兒？”
“今晚你爸生日的優秀之處，這是我們必須做的。但是……”
“但是什麽？”柳雨彤問道。
侯小江說：“但是這個時間會拖長很久。”
“為什麽？”
“因為我們缺乏資源。”侯小江解釋說，“現在最關鍵的技術支持我們還沒有找到。”
“我知道，但是……”
“但是這個東西需要錢。”侯小江補充道，“我知道我們需要很多錢，否則就算我們有了軟件，恐怕也做不出來。”
“是的。我們必須找一家財團投資，否則就算我們把硬件開發出來，也難以獲得資本的注資。”
“你覺得哪個財團會投資？”。你迴家來吃飯。”柳雨彤母親溫柔地說。
“知道啦！”柳雨彤不耐煩地掛掉電話。
“鈴鈴鈴”
柳雨彤聽見手機響起，皺眉道，“還有完沒完？”
她從床底下摸出手機，看到是個陌生號碼。
“喂？哪位？”柳雨彤冷淡地問。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我。”
“哦，是你。”柳雨彤冷漠地說，“找我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周景然問，“你不會忘記我了吧？”
“我怎麽敢忘記你？”柳雨彤嘲諷道，“堂堂的周大總“喂，你們倆不覺得自己太幼稚了嗎？”柳雨彤指指旁邊的侯婷婷，“你們都二十七八歲的人了，還搞這種小孩子玩意兒。”
侯婷婷忍俊不禁：“雨彤，你不要這樣說啦，你還是小孩子呢。”
柳雨彤撇了撇嘴，說：“我才不是什麽小孩子。我是你們的領隊。”
侯小江笑了笑，說：“你是我們的領隊沒錯，但你是我們的隊醫啊！”
“哼。”柳雨彤傲嬌地哼了一聲，“你們要是輸了怎麽辦？”
侯婷婷說：“不會輸的，我有信心。”
“你怎麽知道？”柳雨彤反駁道，“萬一輸了，你們丟臉的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啊。”
侯婷婷笑了笑，對侯小江說：“你跟她說吧，反正我也懶得跟她吵。”
侯小江無奈地搖搖頭，轉而對柳雨彤說：“如果我們輸了，我和侯婷婷辭職，並且賠償你三倍的違約費，怎麽樣？”
“三倍的違約費？”柳雨彤驚訝地張開了嘴。“你確定？”
“當然。我們願賭服輸。”侯小江說。
柳雨彤眨了眨眼睛，說：“行！隻要你們答應，我保證不讓你們失望。”
“好，那我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嘍。”侯小江微笑著說。
柳雨彤點了點頭，說：“。”
“你在生氣？”
“你說呢？我憑什麽不生氣？”柳雨彤說，“你不僅跟我分手，而且還背叛我！我恨死你了！”
周景然輕輕咳嗽一聲，低聲說：“對不起。”
“對不起就行了？我又不會原諒你。”
“我們能談談嗎？”
“不能。”
“雨彤。”
“別叫我名字！”
“雨彤……”
“別再叫我名字！”
“你……”周景然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說，“好吧，我們談談，可以嗎？”
柳雨彤猶豫了幾秒鍾，最後答應道：“好吧。”
周景然鬆了口氣，說：“我們去哪兒談？”
“柳雨彤問。
“‘華爾街’是什麽意思？”柳雨彤好奇地問。
“簡單來說，他是全球最有影響力的商業巨賈。”侯小江頓了頓說，“我們曾經想和他談談，請求他注資，或者引進其他投資渠道，但是失敗了。我聽說他不願意接受任何形式的融資。”
“這個老狐狸！”柳雨彤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我也很想見見他。”侯婷婷說，“他肯定認識很多厲害的人物就這裏吧。”侯小江說，“你坐我們旁邊就行。”
柳雨彤想了想，走進房間。
侯婷婷立即起身，對他笑道：“謝謝。我先去洗澡換衣服。”
侯小江也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柳雨彤旁邊的沙發坐下，兩人相隔兩米遠。
“喝什麽？咖啡、茶、紅酒或者飲料？”侯小江問。
柳雨彤說：“白水就行。”
侯小江點點頭：“那我去煮了。”他站起身往廚房走。
侯婷婷走到浴室門口停住腳步，轉身看向柳雨彤。
她穿著黑色的緊身運動套裝，顯得非常高挑健美，胸前鼓鼓囊囊的一團。”
“他不會見我們的。”侯小江搖了搖頭說，“他拒絕了所有的投資商，包括華盛頓的大銀行家。”
柳雨彤皺緊眉頭：“他到底想做什麽？難道真想把錢留著養豬嗎？”
“你怎麽知道他有錢？”侯婷婷問。
“不是的，雨彤。我們真的想請他注資。”侯小江急忙解釋道，“我們也沒想到這件事情會變成這樣。”
“你們想請他注資？”，像是懷抱著一顆巨大的蛋，讓人忍不住浮想聯翩。
柳雨彤盯著她的胸口，感歎道：“你這家夥……真是該死的誘惑！”
“我比你更該死。”侯婷婷咬牙切齒地瞪了她一眼。
柳雨彤冷笑一聲：“是啊，你是該死。”
侯婷婷沉默片刻，說：“對於這次的賽程，我們準備了很久，希望這一次能贏。”
柳雨彤點點頭，說：“我也期待這場勝利。我不想輸給你，也不想輸給周景然。”
“你們倆真是夠了。”侯小江端著兩杯水從廚房出來，放到桌上，“我勸你們還是收斂點。侯婷婷嘲諷地笑了笑，“我看你們是瘋了吧？”
“我們是誠心的，希望你相信我們，婷婷。”侯小江焦急地解釋，“我們不止一次打電話聯係他，他都拒絕了。”
“我們根本連他的聯絡方式都沒有。”柳雨彤冷冷地說，“就算你找到他，你們憑什麽認為他能夠注資你們？”
“你們不是說自己有信心贏嗎？怎麽連他的聯絡方式都搞不到？”
“我們真的有辦法弄到他的聯絡方式，不過需要花點時間。”
“你們是在逗我玩兒嗎？你們知不知道”
“我們怎麽啦？”柳雨彤不屑地說。
“我怕你們再吵架，我耳朵會聾掉。”侯小江歎了口氣，“你們倆真是不適合做朋友。”
“你才是不適合做朋友。”
“你說什麽？！”
“我說你長得醜。”
“別這麽絕情嘛。我們可是為了你才來的。”
“少廢話，我不餓。”柳雨彤冷哼一聲，扭過頭不理他們。
侯小江和侯婷婷互相看了看，聳了聳肩，說：“好吧，既然如此我們就迴房間了。明天早晨我們六點半集合。”
兩個人走出房間。
柳雨彤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
侯小江敲敲門說：“雨彤，你睡了嗎？”
“幹什麽？”柳雨彤睜開眼睛，警惕地看著門。
“我想跟你聊聊天。”
“不聊。我困了。”
侯小江又敲了幾下門：“那你記得關燈哦。”
柳雨彤躺下身子蓋住毯子：“知道了，囉嗦！”
“我隻是擔心你的安全。”侯小江低聲說，“萬一有人闖進來……”
“這裏是我的房間，能闖進來什麽人？”柳雨彤煩躁地說，“快滾吧！我困得要命！”，我今天在賽車場輸給周景然之後，我爸媽都快氣死了。他們都說我技術差，還不如我表弟。”柳雨彤煩躁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說，“你們倒是趕緊拿出實際行動來，別隻會嘴巴上說！”
“你不是已經贏了嗎？”侯小江無奈地攤了攤手，“你明天早晨就會看到結果。”
柳雨彤撇了撇嘴角，說：“你確定你們真的有辦法？”
“你就等著看吧。”侯小江聳了聳肩膀，“如果你想贏，最好不要亂跑。”
“哼。”柳雨彤翻了個白眼，“我當然不會亂跑，我會乖乖呆在房間裏，等你們好消息。”
“好的。”侯小江微微一笑，“晚安。”
“晚安。”柳雨彤把門反鎖上，躺在床上，卻一直輾轉難眠。
不知過去多久，聽見門鈴響。
柳雨彤猛地坐起身子，問道：“誰啊？”
“是我。”
柳雨彤鬆了一口氣，披衣服下床，拉開門。
周景然站在門口。
柳雨彤穿著拖鞋，踩著地板上柔軟的毛絨毯，赤腳走向周景然。
周景然將她抱起來，走進臥室，輕輕地放到床上說：“怎麽還沒睡？”
“睡不著……”柳雨彤摟住他，“你呢？”
“我也是。”周景然握住她冰涼的雙手，“很高興我們又遇到了。”
“嗯。”柳雨彤點點頭，忽然感覺肚子咕嚕叫了一聲。
周景然忍俊不禁，捏捏她的臉頰說：“餓了吧？”
“嗯。”柳雨彤點點頭，“想喝湯。”
“好。”周景然起身離開她的房間，去了餐廳。
柳雨彤穿上拖鞋，走進廚房，聞到香味，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湯熬得非常濃稠，香氣四溢，散發著熱騰騰的霧氣。
“你做的？”柳雨彤驚訝地看著周景然。
“我隻負責熬湯而已。”周景然舀了一勺遞給她，“嚐嚐。”
“謝謝。”
侯小江輕咳一聲，繼續低聲說：“其實我覺得你應該換個酒店住。”
“嗯？為什麽？”柳雨彤坐直身體，“你不是說這裏很安全嗎？”
“我們確實是這麽認為的。但是有些人可以避開監控。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那倒也是。我還是去樓下的酒店吧。”
“樓下酒店的保安太差勁了。我建議你換到二十五層以上的酒店。我們可以提供保鏢。”
“你們不是沒錢嗎？怎麽還想著給我雇保鏢？”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當然要替你考慮周全。”
“謝了。”柳雨彤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說，“不需要。”
“你不信任我？”侯小江有點受傷，“我們倆從初中到現在一路相交至今，連我這種窮光蛋都願意為你買單，你居然懷疑我對你的誠意？”
柳雨彤沉默片刻，說：“我並不是不相信你，我隻是不想麻煩你。”
“你不是喜歡吃辣嗎？這家飯店有一款菜特別辣，你肯定愛吃。”侯小江打開冰箱門，拿出一盒牛肉醬，“你先湊活吃一頓，等我明天給你帶點夜宵來。”
柳雨彤皺眉道：“算了。你別折騰了。”
“不行。我必須要照顧好你。”侯小江說完，轉身往外走，“我先走了。”
“誒？”柳雨彤追了幾步，喊道，“我不想吃牛排啊，隨便炒兩個青菜就好啦！”
“我明天給你送夜宵！”
侯小江走後，柳雨彤一個人坐在桌前，望著桌上豐盛的飯菜和美味佳肴，心情複雜。
雖然她不想麻煩侯小江，但是不得不承認，侯小江的話確實很有道理。自己現在這樣的狀態，在外麵流浪也不是長遠之計，如果能夠找到工作穩定下來，才是更好的選擇。
柳雨彤思忖良久，拿起電腦查詢了一下附近的醫院，然後決定先休養一段時間再去找工作。
第二天一早柳雨彤含住湯匙，喝了一口，滿意地眯起眼睛，“真鮮美！你以前在哪家店做過啊？”
“這裏。”周景然指了指旁邊的鍋子，“你喜歡就好。”
“喜歡。”柳雨彤點點頭，“這種湯特別好喝。”
周景然笑了笑，又給她盛了一碗，說：“你先喝著，我去換套衣服。”
“嗯。”柳雨彤捧著湯匙，一邊吹涼一邊慢慢啜飲，幸福得快要暈厥。
周景然走出廚房，換上西裝，對鏡整理了一番衣襟。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精神抖擻，信心滿懷，仿佛一夜之間迴到了二十多歲的時候。，侯婷婷來敲柳雨彤的房門：“雨彤？你醒了嗎？”
柳雨彤打開門，揉揉眼睛說：“怎麽啦？”
“我給你送早餐來啦！你快趁熱吃吧！”侯婷婷笑嘻嘻地把袋子拎進來，“你的胃還疼不疼？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柳雨彤搖搖頭，“不用了，已經不疼了。”
侯婷婷把食盒打開，裏麵是兩碗清淡的蔬菜粥，配了一盤水晶蝦餃和一碟鹹鴨蛋。
“哇！好香啊！”柳雨彤吸了吸鼻子，笑眯眯地坐下來，“婷婷真賢惠！”
“哎呀，別這麽誇我！你才是真正的賢妻良母嘛！”
柳雨彤吃飽喝足，靠在沙發上看電視，侯婷婷端著水果過來問：“周景然呢？”
“哦，剛剛去換衣服了。”柳雨彤答道。
“換衣服？”侯婷婷詫異地看向周景然消失的方向，“換衣服做什麽？”
“不知道。”柳雨彤搖搖頭。
“他要去哪兒？”侯婷婷盯著柳雨彤，“我怎麽聽說你們分手了？難道你把他甩了？”
柳雨彤無奈道：“婷婷，你能不能別亂猜？我跟他什麽關係都沒有。他就是幫忙做飯而已。”
“真的？”侯婷婷半信半疑地坐到沙發上，“那我剛才怎麽看見他在廚房忙碌？”侯婷婷笑道，“你昨晚睡得好嗎？”
“嗯。”柳雨彤點點頭，“我很累，所以睡得挺好。”
“你……跟周景然談戀愛的感覺怎麽樣？”
“呃……”柳雨彤遲疑地看著她，“怎麽突然問這個？”
“我聽他說，你們在一起三個月了吧？”
“是啊。”柳雨彤歎了口氣。
“那他有沒有欺負過你？”侯婷婷關切地盯著她。
“沒有啊！”柳雨彤搖搖頭，“他平時很忙，根本沒有時間欺負我。”
“他是個工作狂，每次加班迴來都累死了，還要幫你做飯洗衣服，還要陪你聊天說柳雨彤撇了撇嘴，漫不經心道：“估計是在準備晚餐吧。”
“不對！你肯定瞞著我什麽。”侯婷婷雙臂環抱胸前，審視般看著她，“你們吵架了？”
柳雨彤聳了聳肩膀，“你覺得呢？”
“我覺得應該沒有，”侯婷婷笑嗬嗬地說，“我昨天跟他聊天了，感覺他對你挺不錯的。”
“所以……”柳雨彤挑眉看她。
“他昨天問我，你喜歡什麽樣的人，我說你喜歡溫柔體貼的。”侯婷婷說，“其實他心裏已經有數了。”
“唉！”柳雨彤歎息一聲，鬱悶地低下頭。
“喂，我說，肯定比我辛苦！”侯婷婷憤憤不平道，“雨彤，你可得注意一點啊。”
柳雨彤被侯婷婷說得臉紅耳赤，尷尬地咳嗽一聲，岔開話題道：“我今天想請一天假。你能借我點錢嗎？”
侯婷婷立刻警惕起來，“你要錢幹嘛？”
“呃……”柳雨彤猶豫片刻，“我有點急事需要處理。”
“什麽事？”
“我爸爸病危了……”柳雨彤低頭咬了咬唇，輕輕歎了口氣，“他在醫院昏迷不醒，等待化療和腎移植，我怕他撐不了太久。”
侯婷婷愣了愣，問：“你……你要怎麽辦？”
“我……你們倆也太奇怪了，明明互相喜歡，為什麽不在一起呢？”侯婷婷不解地問，“既然你們都彼此喜歡，為什麽不在一起呢？”
“因為……”柳雨彤皺起眉頭，想起了那些往事，語氣變得低落，“因為我爸爸媽媽不希望我嫁給一個有錢人，我怕他們會嫌棄我，認為我攀龍附鳳。”
侯婷婷沉默片刻，安慰道：“你想多了，你父母都不是勢利眼的人，如果他們真的嫌棄你，當初就不會讓你留在a城讀書了。”
“可是我不敢賭。”柳雨彤苦惱地揪著自己的長卷發，“你知道嗎？我想先出差，把他接到美洲去治病。等他身體稍微穩定了再把他接迴來。”
侯婷婷沉吟片刻，緩緩道：“如果隻是你父親的病情倒也罷了，你可以帶他走。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父親醒不過來，怎麽辦？”
柳雨彤抬起眼眸看著她，“這也是我擔憂的。”
侯婷婷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我會找最好的心髒專家為伯父診治。你盡量抽時間照顧好他。我相信伯父吉人自有天象，一定能夠渡過這次劫難。”
“謝謝你。”柳雨彤感激地握住她的手。
“別這麽客氣。”侯婷婷反握住她的手我現在住的這套房子，是我爸媽留給我唯一的遺產，我一輩子都要照顧它。我真的沒法離開a城……”
“我明白你的感受，可是你爸爸的情況又那麽嚴重。”侯婷婷握緊拳頭，鼓勵似的說，“我支持你去救你爸爸，隻要能夠治好他。”
柳雨彤看向侯婷婷，眼淚撲簌簌滾落，“婷婷，謝謝你……我一直都很害怕……我害怕自己再也找不到像你這麽好的朋友……”
“傻丫頭，我們是朋友啊！”侯婷婷用力擁抱著她，拍打著她單薄的背脊。
兩個女孩哭成了一團。
周景然換完衣服出來，“我們兩個，用得著說‘謝’字嗎？”
柳雨彤抿著嘴角點點頭，“好啦，快去吃飯吧。”
吃完飯，侯小江收拾碗筷去了廚房，柳雨彤和侯婷婷則進臥室換衣服，打算出門。
“雨彤！”侯小江叫住了她，“晚上早點迴來。”
“哦。”柳雨彤答應著走向臥室，忽然轉過頭問，“侯小江，你……晚上也迴來吃飯吧？”
“嗯。”侯小江淡淡地點了點頭，又補充道，“別忘了帶宵夜。”
“哦。”柳雨彤應了一聲，便推開臥室門走了進去。
侯婷婷拿著包跟著她進了臥室，見到她們倆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忍俊不禁，走到柳雨彤身邊攬住她的腰，將她拉進懷裏，“行啦，你們倆怎麽搞的。這麽傷心幹什麽？”
侯婷婷擦掉眼淚，笑嘻嘻道：“我高興嘛！”
柳雨彤靠在周景然的懷裏，仰起頭，含淚笑道：“嗯，我也是。”
周景然柔聲道：“吃早餐吧。”
“好。”
三個人坐在餐桌旁，侯小江拿著報紙翻來覆去地看，時而蹙眉，時而恍然大悟，顯然在思索著什麽。
柳雨彤喝著牛奶，偷偷瞥了侯小江幾眼。
他穿了一件白襯衫黑西褲，關上房門才壓低聲音對她說：“你真的決定了？”
柳雨彤無奈地笑了笑，“除了這個還能怎麽辦？我爸爸病得很厲害。我真的不忍心見死不救……”
“可是……”侯婷婷猶疑道，“他們會接納你嗎？畢竟你現在的情況……”
“我已經跟他們說清楚了。”柳雨彤低下頭，輕輕咬住嘴唇，喃喃道，“我……我願意做試管嬰兒，給我爸爸捐獻一顆腎髒，我願意做一切努力，哪怕……哪怕要付出更多的代價，我也願意。”
侯婷婷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張大嘴巴呆呆看著她，“你瘋了嗎？”
“嗯……我……我隻是太愛我爸爸了。”柳雨彤哽咽著，“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過他活過來，哪怕隻剩下一口氣。我也願意用我的命去換他的命。婷婷，我求求你，幫幫我……”
侯婷婷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道：“我知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們都希望你幸福。可是……就算要捐獻腎髒，也不該是你去啊。”
“我……”柳雨彤搖搖頭，“我也知道。我不配。可是婷婷，除了我，還有誰比我合適呢？我爸爸肯定會認為是我不孝順他。我不會告訴他我是被逼的。，整潔利落，卻依舊無法掩飾住他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溫和清雋的氣質。
周景然注意到她頻頻朝侯小江投去視線，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不動聲色道：“你看什麽呢？”
柳雨彤搖搖頭，“沒……沒看什麽。”
周景然冷哼一聲，夾了一個煎蛋放到她碗裏，警告道：“你再看他，我就把他趕走！”
侯婷婷噗嗤一笑，揶揄道：“喲，還沒結婚呢就開始護食了？”
周景然理所當然地答道：“我的東西，憑什麽讓他看。”
“哈哈！”侯婷婷笑倒在座位上，柳雨彤則羞澀地低下頭，耳根處悄悄爬上了紅暈。
周景然抬頭掃了一眼侯小江，皺起眉頭道：“你看他幹什麽？”
侯小江尷尬地摸摸鼻子，“我沒看他。”
“那你剛才在看什麽？”
“我……隨便看看。”侯小江臉上浮起一抹微紅，低下頭繼續看報紙。
周景然盯了他半晌，突然說道：“你喜歡她，對不對？”
“啊？”侯小江愕然抬頭。
侯婷婷愣了愣，忙擺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侯小江是我弟弟！”
柳雨彤聽到這話後也立刻否認道：“對，我們是姐弟。”
“但是……這樣會不會太委屈你了？”侯婷婷擔憂地皺起眉頭。
“不會。”柳雨彤堅決道，“我願意。”
侯婷婷沉默半晌，歎了口氣，伸手捏捏她的臉頰，溫柔地勸慰道：“好吧，既然你這麽想，我當然支持你。”
她看向侯小江，“侯醫生，你覺得呢？”
侯小江放下報紙，站起身走到窗前，凝視著窗外的景色。許久之後，他才開口道：“我沒有權利替你做決定。”
柳雨彤愣了一下，抬眸看著他，“侯醫生，你……”
“我是個醫生，我隻會盡全力救人，至於結果如何”
“我問他了，他自己說的，”周景然轉過臉看向侯婷婷，“你別急，等會兒我幫你查查。”
侯婷婷臉頰漲得通紅，惱怒道：“不要你插手！我們自己能解決！”
侯小江看了侯婷婷一眼，又看向柳雨彤和周景然，“我是真的……”
“你閉嘴！”侯婷婷氣極敗壞，狠狠瞪了他一眼。
周景然挑了挑眉，看著侯小江道：“如果你真的喜歡她，我可以幫你。不過，我醜話先說前頭，你如果敢騙她的感情，我就弄死你。”
侯小江嚇得連忙點頭，“我保證！我絕對不會欺騙她！”
侯婷婷氣憤難平，拉起柳雨彤的手，“我們走！”
兩人匆匆離開餐廳，柳雨彤仍然很茫然。侯婷婷握緊她的手，安撫似地拍了拍。
“他……其實是我的初戀。”柳雨彤咬唇道。
“初戀？”侯婷婷吃驚道，“你不是說你沒談過戀愛嗎？”
“我媽媽跟他父母是朋友，我爸媽很早就給我們定下娃娃親，”柳雨彤低聲說，“後來我媽媽病逝，我爸就娶了我二叔。我二叔是我家的養子，所以一直叫我‘彤彤’。我們兩家關係一直都挺好的。可是……”
“可是他後來遇到了我媽媽的妹妹，也就是他現在的妻子，”柳雨彤垂下眼瞼，神態黯淡下來，“他們倆很相愛，而且孩子都四歲多了……”
侯婷婷輕輕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傻姑娘，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啊。我們可以幫你一起解決問題嘛。”
“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他從來沒提過。”柳雨彤喃喃道。
侯婷婷安慰道：“你放心，我幫你去查查。”
“謝謝你，婷婷。”
“跟我還客氣什麽。”
周景然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若有所思地看了侯小江一眼。
侯小江坐在原地，怔怔出神，腦海中反複閃爍著一句話——，我沒有辦法左右。”侯小江轉過身來，神色平靜地看著兩人，“我相信她。”
“謝謝……謝謝你。”柳雨彤感激地握緊了他的手。
侯小江微微頷首，“你們快吃早飯吧。”說完便離開了。
“哎？”侯婷婷叫住他，“侯小江，你怎麽走了？”
“我約了朋友。”侯小江淡淡一笑。
侯婷婷失望地垂下肩膀，嘀咕道：“你都沒陪我們吃頓早餐。”
柳雨彤笑道：“我請你吃早飯。”
侯婷婷欣然點頭，“這還差不多！”
周景然坐在車裏，透過擋風玻璃打量著樓下的柳雨彤，眯了眯眼你沒有權利替我做決定。
你沒有權利。
這句話就像夢魘般纏繞在他心頭。
侯小江忽然站起身，快步往外衝去。
“哎，侯醫生，你去哪兒？”侯婷婷追出門喊道，“你還沒買單呐！”
“不用了。”
侯小江跑出餐館，一陣風吹過，他打了個哆嗦。
侯婷婷和前夫通話的錄音，原本是被藏在某個保險箱裏。但是由於蕭牧言用特殊渠道拿到了鑰匙，於是便順利打開了保險櫃。侯婷婷曾經試圖偷竊錄音筆，結果失敗了。
而侯小江，則趁著侯婷婷和前夫通電話的時候，悄悄潛入保險庫，拿到了這份錄音。
聽完這份錄音，蕭牧言沉默了許久。
他原本以為，侯婷婷隻是因愛生妒，想陷害蘇煜，卻沒料到她居然是為了報複自己的前夫。
侯小江歎息著說：“你們的事我都聽說了。其實我挺佩服侯婷婷的。她能忍受前夫在外麵亂搞，還能嫁給這種渣滓，也算是個奇葩了。她這種人，我勸你也別搭理她。她這種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更不值得憐憫。你隻管按照規矩辦事，千萬不能因為她而影響到你。”
蕭牧言苦笑了一下。
侯小江又說：“你要真覺得愧疚，以後多給侯婷婷點錢花。或者，幹脆給她買套大房子。畢竟，這輩子她算是毀了，也算是遭了罪了，讓她有個依托吧。至少比現在住破房子強。”
蕭牧言深吸一口氣，說：“這些我明白，你放心吧。”
蕭牧言從警署迴家之後，洗澡換衣服，準備去赴約。
這時候，手機響了。
他拿起來一看，是母親的號碼。
蕭牧言愣了一下，接起來。
“喂？媽？什麽事啊？”
蕭媽在電話裏焦慮地說：“牧言，你爸爸昏迷不醒，你快點迴來看看。”
蕭牧言頓時慌了神，問：“怎麽突然昏倒了？醫生檢查過了嗎？”
“不知道，今天早上才發現的。”蕭媽哭泣道，“我和你爸都嚇壞了。你快點迴來看看吧。”
“好，我馬上迴來。您別擔心，醫生肯定會救活爸爸的。”
掛斷電話，蕭牧言簡單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匆忙離開家。
他剛踏上車，忽然想起侯小江囑咐他的話，連忙拿起手機撥通侯小江的號碼。
電話接通後，蕭牧言語速飛快地說：“阿濤，你幫我個忙。我父親出車禍了，我必須馬上迴家。這邊還有一個重要的犯人沒抓住。”
侯小江說：“好，那就麻煩你了。”
蕭牧言掛了電話，加快油門，往家趕去。
此時，在家裏等著他的蕭媽已經六神無主了。
蕭牧言推開屋門走進去，看見蕭爸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嘴唇發紫，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似乎很痛苦。
“牧言，你可算迴來了！”蕭媽看見蕭牧言，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最後一塊浮木，衝過去拉住蕭牧言的胳膊，哭泣道，“你爸爸突然昏倒了，醫生說……他可能要死了！”
蕭牧言扶著蕭媽坐下，安慰道：“媽，您別太激動。醫生不是說了嗎？爸隻是暫時昏迷。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我現在去叫護士來。”
蕭媽急切地搖頭，說：“不行，不行，你爸現在昏迷不醒的，哪兒敢讓護士進來。你爸要是醒過來了，認出來是護士，會殺了護士的。”
蕭牧言皺眉說：“那該怎麽辦？”
蕭媽擦了擦眼淚，哽咽道：“你快點去求你舅舅，讓他派個醫生來吧。我們這兒也沒有專業的醫療團隊，隻怕治不了病。”
“哦，好。”蕭牧言點頭答應，轉身朝侯小江的臥室走去，“我跟舅舅說一聲。”
蕭牧言敲開侯小江的門，說：“舅舅，我爸出車禍了，昏迷不醒。我媽擔心他認出護士，所以想請您派個醫生來。”
侯小江愣了一下，立刻站起來，緊張地問：“嚴重嗎？”
“現在還不清楚。”
“好好，我馬上聯係醫院。你先陪著伯母，別讓伯母胡思亂想。”
“嗯。”
侯小江匆匆離開房間，給他的主治醫師打電話。
蕭牧言迴到房間，侯婷婷仍舊守在蕭爸的床前。
侯婷婷聽見腳步聲，迴過頭看見是蕭牧言，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蕭牧言對她視若未睹，直徑走向蕭爸的床邊。
“媽，您累了一晚上了，休息一下吧。”蕭牧言柔聲說。
蕭媽抬頭看了看他，又低下頭繼續抹眼淚。
蕭牧言歎了一口氣，伸手摸摸蕭媽的頭頂，溫聲安慰道：“媽，別傷心了。我爸吉人自有天相，會平安度過這次難關的。”
侯婷婷冷哼一聲，說：“你少在這裝好人！蕭牧言，如果不是你害的！你爸怎麽會出車禍？”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侯婷婷咬牙切齒地說：“什麽意思？你爸出車禍的時候，我和他在一起，你卻把我趕走，讓我一個人麵對你父親，還用煙灰缸砸暈他，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蕭牧言微微眯起雙眸，盯著侯婷婷，冷笑一聲：“你真當我傻嗎？我爸出事之前，明明是你一直在糾纏他，讓他分心的。你現在反而誣陷我。”
“你血口噴人！我根本沒有做那種事！”
“既然你不承認，我也沒辦法。但是，你記住了，從今天開始，別再來找我爸。否則，我絕不放過你！”
蕭牧言丟下這句話，拂袖而去。
侯婷婷被他狠厲的態度嚇呆了。
她原本想趁蕭爸出車禍，博同情，獲取同情分，從而留在蕭家，順理成章成為蕭牧言的妻子。
誰曾想，蕭牧言居然翻臉不認賬！她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聽說了嗎，總公司要空降一個項目經理。”侯小江坐在辦工桌前和侯婷婷聊天。
“聽說了。”侯婷婷翻著筆記本，頭也不抬地迴答道：“什麽時候？”
“就這幾天吧，我看新聞裏說總部那邊已經安排好了，下午兩點鍾召開董事會。”侯小江從抽屜裏拿出煙盒，遞給侯婷婷一支。侯婷婷搖搖手拒絕。侯小江把煙收起來，又放迴去，自己叼了一根。他剛想吸煙，侯婷婷突然抬眼盯住了他。他趕緊熄滅，訕笑道：“別誤會，我隻是打火機壞了。”
“你的煙癮比我還大。”侯婷婷撇撇嘴。她雖然對侯小江的私生活並不感興趣，但畢竟是共處一室多年的同事，對於侯小江的喜好還是很清楚的，“不準抽太多。”
“知道。”侯小江連忙擺手。
“這些東西我都幫你整理好了。”侯婷婷站起身子走向門口。
侯小江見狀，連忙跟著站起來：“謝謝啊！等等，你先把這份合同簽一下。”他說著從抽屜裏找出一份早已擬定好的合同遞給侯婷婷，“這是今後的分工表。”
“哦……好。”侯婷婷接過合同，低頭仔細閱讀。侯小江看她低頭認真瀏覽合同內容，便轉過身，從包裏掏出煙盒和打火機，慢悠悠地抽起煙來。侯婷婷抬頭看到侯小江在吞雲吐霧，眉間微蹙，忍不住提醒他：“注意身體，少抽點煙。”
“知道，知道。”侯小江連聲應著，隨即反問，“你這次迴家探親，爸媽都還好吧？”
“挺好的。”侯婷婷說完話，繼續低頭研究合同內容。
侯小江輕歎一口氣：“我聽說咱們家現在的情況有所改善，全靠你努力呢。”
侯婷婷抬頭衝他淡淡地笑了笑：“沒什麽可努力的。”
“不，有用。”侯小江拍拍胸脯，“如果沒有我，你爸媽肯定沒錢做手術。”
“我知道。”侯婷婷垂眸看著合同，“其實……”
“嗯？”
“其實我沒那麽偉大。”侯婷婷看著合同內容，語速緩慢而平靜，“當初我願意迴家照顧父母，除了我自己不希望離開a城，另一個原因是覺得我的確應該為家庭付出些什麽。現在我爸的病基本痊愈，手術費也繳齊了，我的工作也穩定下來了，所以就算沒有你的存在，我也會選擇迴家照顧父母。”
“哎，婷婷……”侯小江張嘴想勸她幾句，卻被侯婷婷伸手阻止了，“你別說話。聽我說完。”
侯小江隻好閉上了嘴巴。
“你知道嗎？我從未恨過你，甚至沒有怨恨過。因為在我的心裏，你從沒欠過我什麽。”侯婷婷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爸媽生病期間，你每周末都會送飯來。那時我才18歲，我們之間沒有愛情，隻有友情，可就算是友情也足夠了。我知道我爸媽的病治好了，他們需要更好的環境養病，所以我必須迴來。而你……你隻是單純地想盡孝心而已，我相信你的心裏是有我這個朋友的，隻是因為你的工作原因無法像我一樣，常駐醫院，或者迴家照顧父母。你一直在努力，盡最大的努力，但結果並不如你的意。我很抱歉。”
侯小江愣怔片刻，臉色變白。
“我知道你的工作性質特殊，也知道你的壓力。”侯婷婷抬頭望著侯小江，神態堅毅，目光誠懇，“但我還是想告訴你，你不欠我什麽，真的。”
侯婷婷站起身，走到侯小江麵前，伸手搭住他的肩膀，輕輕地拍了拍，柔聲說：“謝謝你，侯小江。我很高興你沒忘記我這個朋友。”說罷轉身離去，將合同留在了桌上。
“侯小江，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侯婷婷停住腳步，迴頭看著他，輕聲說道，“其實，我心裏也很難過。”她苦澀一笑，“我曾經以為自己是個堅強的女孩兒。可我錯了，我不是個堅強的女孩兒。”
“婷婷……”侯小江欲言又止。
侯婷婷搖了搖頭，輕鬆地說道：“放心啦，你不用擔心。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已經調整好心態了。”她說罷轉過身，推開辦工作旁邊的門離開。
侯小江坐迴椅子上，拿起剛才放在桌上的合同，翻到後半頁，看到上麵的簽名。他忽然明白過來。
“我們倆是好兄弟嘛！你不是喜歡喝啤酒嗎？這兩罐給你帶迴去嚐嚐。”
“我們倆是好兄弟嘛！”
“我跟你講啊，我今天碰見一個姑娘，長得非常漂亮！”
“我喜歡那姑娘……”
侯婷婷的話音未落，她的背影便消失在了玻璃窗外。
侯小江盯著那合同，久久凝視，良久，他將合同扔進垃圾桶裏，關上電腦。
這一夜，侯小江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第二天早晨，他頂著黑眼圈來到樓下。
“咦？侯先生，您怎麽在這兒？”保潔阿姨驚訝道，“您昨晚是沒睡好嗎？”
“沒有。”侯小江揉揉眉心，“我昨天熬夜加班了，剛補個覺醒來，沒想到就遇見您了。”
“這樣啊，那您趕緊吃東西吧。早餐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
“多謝。”侯小江微笑道。
他吃完了早飯，乘電梯上樓，打開房門。屋裏安安靜靜的。他換掉拖鞋，往臥室走去。侯婷婷正伏在床上看雜誌，聽見動靜，迴過頭：“這麽快？”
“嗯。”侯小江脫衣服上床，隨口問，“你怎麽在床上？”
“哦……”侯婷婷把雜誌放到床邊櫃子上，爬起來，說，“昨晚我睡在沙發上，怕影響你休息。”
“不礙事。”侯小江笑了笑，說，“對了，昨晚我們談到哪兒了？”
“談到你和李老師之間的恩怨糾葛。”侯婷婷眨了眨眼睛，“李老師是誰？”
“李曉燕，你應該認識。”侯小江脫口而出。
“哦，是她啊，你們還有交集啊？”侯婷婷挑了挑眉。
“嗯。我們有矛盾。”
“你現在不生氣了嗎？”
“我當初是很生氣，可現在想想，其實也沒什麽了。我不是聖人，也有七情六欲，我也會傷害別人，我也有做錯事的時候。隻要能改正，還是值得原諒的。”侯小江淡淡一笑，語氣輕鬆地說，“再說，我都三十幾歲了，還能跟李老師計較什麽呢？況且，李老師也是為我好。”
“嗯。李老師是挺好的。”侯婷婷附和。
“你呢？”
“我？”侯婷婷笑了笑，“我很好啊。”
“那你……”侯小江猶豫地張了張嘴，卻沒問出來。
侯婷婷似乎猜到了他要說什麽，於是搶先道：“我是很好啊，可我不會像李老師一樣去做你的妻子。”
侯小江怔了怔，低下頭，沉默許久。
侯婷婷也不催促他，耐心等待。
“婷婷……”侯小江歎了口氣，慢慢抬起頭來，看著侯婷婷，“你是不是怪我？”
“我沒有怪你啊。”侯婷婷說道，“如果你真的因為我的緣故，跟李老師鬧得不愉快，甚至分手，這樣的話，那我更應該感激你了。”
侯小江苦笑一下，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最近腦袋昏沉沉的。”
“侯先生。”侯婷婷握住他的手，認真地說，“我理解你此刻的狀態。但是，請相信，我並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我知道。”侯小江深吸一口氣，看著侯婷婷說道，“我希望你也能夠明白，我和李老師已經結束了，從今往後，我會忘記她。我愛的，始終是你。”
侯婷婷笑了，眼角眉梢盡是幸福甜蜜。
兩人又聊了一陣，侯婷婷告辭離開。侯小江送她下了樓，看著她上車，直到汽車駛遠，才折返迴單位。
侯小江剛到辦公室，助理小劉就敲門進來，說：“侯總，外麵有一個叫柳曉薇的姑娘找您。”
“柳曉薇？”侯小江愣了片刻，“她找我什麽事？”
“她說……”小劉猶疑地看了侯小江一眼，吞吞吐吐道，“說是你讓她來找你的。”
侯小江皺了皺眉：“我怎麽讓她來的？”
“她說……”小劉頓了頓，“她說是你讓她來的。”
侯小江心底一跳，連忙說道：“請她進來。”
小劉答應著退出辦工桌，關上了門。沒多久，小劉便帶著柳曉薇走了進來。
柳曉薇穿著樸素的牛仔褲，寬大的t恤，長長的黑色直發披肩垂落在身側，一雙烏亮清澈的眸子，臉頰紅撲撲的，一路上忐忑地抿著唇，不敢亂瞟。
看到侯小江的一瞬間，柳曉薇整個人僵硬住了。
“坐。”侯小江朝她招唿，“喝水嗎？我給你倒。”
柳曉薇呆立在原處，半晌沒反應，眼淚唰地就流了出來，哽咽著喊了聲：“侯總！”
“嗯？”侯小江溫柔地看著她，拿紙巾遞給她，“哭什麽？”
“我……”柳曉薇抽泣著，斷續地說，“我以為您……把我給忘了。”
“怎麽會呢？”侯小江微微一笑，安慰她說，“你幫了我這麽大忙，我怎麽可能忘記你。”
柳曉薇抹了抹眼淚，說：“謝謝侯總肯見我，還特意派人去找我。”
“沒什麽的。”侯小江說，“既然你都來了，就留下吃個飯吧，順便把賬單報上來。”
柳曉薇點點頭，“好。”
侯婷婷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向柳曉薇：“你來啦。”
“嗯，你好。”柳曉薇怯怯地打量著侯婷婷，“請問你是侯總的秘書嗎？”
“不是。”侯婷婷搖了搖頭，說，“我隻是他的助理而已，專門負責替他買菜、收拾屋子的那種，不算秘書。”
柳曉薇聞言，對侯婷婷露出一絲笑容：“你好，我叫柳曉薇。”
“我知道。”侯婷婷指了指沙發，說，“別站著了，坐下說吧。”
柳曉薇點點頭，在沙發旁邊坐下了。
“侯總喜歡吃什麽菜？我去給你們準備。”侯婷婷放下手機說。
“隨便。”侯小江笑眯眯地說，“你看著做唄。”
“好的。”侯婷婷起身走進廚房。
柳曉薇看著侯婷婷的背影，偷瞄了侯小江一眼，說：“這是您太太吧？”
“不。”侯小江否定道，“我們還沒有結婚。”
“哦。”柳曉薇似乎鬆了口氣，說，“我還以為您已經結婚了，所以她才叫你‘侯總’的。”
“怎麽？怕我被別的女人搶走了？”侯小江笑著說，“放心吧。除了你之外，我不會再喜歡任何一個人了。”
柳曉薇低著頭，羞澀地笑了笑。
侯小江湊到柳曉薇耳朵邊上說：“你要是不信，等會兒咱們倆可以試試。”
“我……我才不要呢。”柳曉薇嬌嗔道，“侯總你怎麽這樣啊……”
侯婷婷在廚房裏聽得一清二楚，嘴角揚了揚，繼續洗菜切肉去了。
柳曉薇卻覺得自己臉頰滾燙，像是煮熟的蝦子。
這時候，侯小江的手機忽然響了。侯小江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按下接聽鍵：“喂，周律師？”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你好，是侯先生嗎？”
侯小江皺了皺眉，“我是。你哪位？”
“我姓周。”男人語氣平靜道，“我現在就在你家附近，如果方便的話，麻煩你出來一趟，我想和你談一談。”
“周律師？”侯小江沉吟幾秒鍾，說，“行。我馬上就出去。”
掛斷電話後，侯小江看著柳曉薇，略顯歉意地笑了笑，說：“抱歉，剛才有人找我。”
“沒關係的。”柳曉薇連忙擺擺手，說，“您先去忙吧。”
侯小江點點頭，離開座椅走出辦工桌，往門外走去，柳曉薇也跟著站起來。
侯小江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問：“你不用陪我一塊兒去吧？”
“沒事。”柳曉薇說，“我就在這兒等您。”
侯小江微微頷首，快步走了出去。
柳曉薇靠在牆壁上，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將腦海中的雜念全部趕走。
不知道過了多久，侯小江又迴來了，身後跟著兩名保鏢，其中一個手上提著一個箱子。
“侯總！”柳曉薇立刻迎了上去，接過侯小江手中的東西，說，“謝謝您帶這些東西迴來。”
“沒事。”侯小江拍拍她的肩膀，“你今天先休息，明天再迴來上班。”
“嗯。”柳曉薇應了一聲，說，“晚上我再迴來給您送夜宵吧。”
“好。”侯小江說，“早點休息，別累壞了。”
柳曉薇答應著離開了侯氏集團。
她拖著疲憊的身軀，迴到租的房子。
一進家門，她就直奔臥室倒在床上，一動不動。
侯婷婷端了一盤水果拚盤來敲門，推開門看見柳曉薇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嚇了一跳：“小柳！小柳！”
柳曉薇緩慢地抬起頭，看見侯婷婷站在門前，愣了片刻，才從床上爬起來：“您來啦。”
侯婷婷把果盤放在餐桌上，拉著柳曉薇坐下來，問道：“你沒事吧？臉色這麽難看？”
“嗯……沒事，就是……有點困。”柳曉薇勉強笑了笑。
“沒事就好。”侯婷婷歎道，“你今天可真厲害，居然敢當眾質疑董事長的決策。”
“這都是因為……”柳曉薇遲疑片刻，說，“侯總在幫我說話。”
“侯總？”侯婷婷挑了挑眉毛，“就是侯總給你打電話，叫你去的？”
柳曉薇點點頭。
“那你可得好好感謝他，替你求了情。”侯婷婷說，“不然董事長肯定會對你印象更差。”
“嗯。”柳曉薇垂眸道，“我一定好好感謝他。”
“不光是你，還有我們這些助理和秘書。”侯婷婷認真地叮囑，“你記得每次都要感謝侯總。”
“是……”柳曉薇說，“我知道。”
侯婷婷摸摸柳曉薇的額頭：“還有點燙，看來是發燒了。你先躺一會兒吧，我去給你弄杯薑糖水喝。”
“不用，我睡一會兒就好了。”柳曉薇搖頭，“您去吃飯吧，我餓死了。”
侯婷婷無奈地笑了笑，說：“好。”
侯婷婷走後，柳曉薇閉上眼睛，腦海中反複閃過的，依舊是侯小江的模樣。
雖然隻見過幾次麵，但他實在是太英俊帥氣了，而且溫柔體貼，善解人意。
柳曉薇甚至忍不住猜測：他以前該不會是什麽富豪之子吧？
柳曉薇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念頭嚇了一跳。她睜開眼睛，翻身拿起手機，給侯小江發短信：侯總，謝謝您，真是太麻煩您了。
侯小江很快迴複過來：你今天很勇敢，也很美麗。
柳曉薇笑了起來，又發了一條短信：我會盡快辭掉那份工作，請侯總不必擔心。
侯小江迴複：我相信你。
柳曉薇想了想，又發了一條過去：謝謝您相信我，也謝謝您幫了我。
侯小江迴複：不必客氣，舉手之勞。
柳曉薇猶豫了一下，說：您能告訴我您的名字嗎？我不能白受您的恩惠。
侯小江迴複：不用謝。
柳曉薇咬著嘴唇，盯著屏幕，半晌，又編輯了一段話發出去：侯總，其實……我有喜歡的人了。我希望……希望他能夠喜歡我……
侯小江迴複得飛快：恭喜你。
“啪嗒！”
手機落在地上，屏幕碎裂。
柳曉薇怔忡良久，才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手機碎片。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
她知道自己這句話說出口會引起什麽後果，所以一直不敢說，一直壓抑著，等到現在。
但此時此刻，她卻覺得胸腔裏似乎被一塊石頭壓著，喘不過氣來。
她忽然想起侯小江那句話：你不用謝。
她想起自己曾經聽見的那句：“這是你應得的。”
原來……原來這句話是這個意思啊！
她一直覺得侯小江是在安慰她，可原來他並沒有撒謊……他說的是事實。
她的確是應得的……
這是她應得的……
柳曉薇捂著臉哭起來。
哭完之後，她擦幹淚水，穿上衣服出了門。
柳曉薇攔車趕往醫院，她想看看父母醒了沒有。
她在病房外麵躊躇了許久，深吸一口氣，輕聲叫道：“爸媽，我來了。”
她轉動輪椅，進入病房，看見父親躺在病床上輸液。
母親坐在旁邊削蘋果。
柳曉薇喊了聲：“媽。”
母親抬起頭，驚訝道：“曉薇，你迴來了？”
“嗯，剛下班。”柳曉薇笑道，“我買了水果過來看看你們。”
柳母將削好的蘋果遞給柳曉薇：“你最近挺忙的吧？都瘦了。”
“沒有，我胖了。”柳曉薇接過蘋果，笑了笑，“我最近減肥呢。”
“別減肥了，”柳母勸道，“再瘦下去，你脖子就露出來了，多難看啊。”
柳曉薇愣了一下，伸手撫摸脖頸。
她最近的確比從前瘦了很多，皮膚也變薄了許多。
“我明天去找個護士問問。”柳母說，“讓她給你配點補鈣的東西。”
“媽，不用了。”柳曉薇連忙說，“我最近不怎麽吃零食飲料什麽的，身體沒事的。”
“那怎麽行。”柳母皺起眉，“這種事哪能隨便。”
柳曉薇隻能苦笑道：“我知道了，我一定照辦。”
“這樣才乖嘛。”柳母說。
“媽。”柳曉薇把手裏的蘋果放在桌上，“我有個朋友，想邀請我參加一場酒宴。”
柳母疑惑道：“什麽酒宴？”
“一個朋友組織的私人聚會，就在明晚，他們家特地為此設了個派對。”柳曉薇說，“我不太願意去，怕掃興。”
“那倒也是。”柳母點點頭，“既然你不想去，咱們就不去了，你還是注意身體，不能累垮了。”
“嗯。”柳曉薇答應下來，“我知道的，媽。”
柳母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你啊，別怪媽嘮叨。媽是過來人，知道當初結婚的時候，我和你爸都是奔著兩情相悅嫁過來的，感情自然深厚。現在呢，我也不求你能像我跟你爸這麽好，你隻要平平安安地度過這幾年，順利畢業，結婚生子，就算是孝順我們了。”
“嗯。”柳曉薇低聲答應著。
柳母又說：“你也是做女兒的，該勸勸你哥哥，他整天在外麵瞎混，你不知道，他每次喝醉了就打電話罵人……”
柳曉薇眼眶微熱，說：“我知道。”
“他現在越來越離譜了，也不知道跟人打架鬧事，被關進去三四迴了……我看他真是瘋了。”柳母說，“我們倆現在也不指望你能幫到你哥哥什麽，反正你好好工作，把工作搞好就夠了。”
柳曉薇沉默片刻，輕聲說：“嗯，我知道。”
“哎，你也老大不小了，”柳母拉住她的手，“你哥哥那邊，我和你爸爸也勸他早點成家立室。”
柳曉薇抿緊唇。
“其實你哥哥這個人……”柳母搖了搖頭，說道，“也不算差，就是脾氣不太好。你嫂子懷孕了，脾氣肯定更暴躁，這樣下去夫妻感情不合。唉……”
提到這些，柳母忍不住又抹了把眼淚。
“媽，你別擔心了。”柳曉薇說，“我哥哥他……會慢慢改掉的。”
“我就盼著你嫂子肚子裏這個，能早點出生呢！”柳母哽咽道，“我跟你爸爸，等著抱孫子！”
“一定的。”柳曉薇拍拍母親的肩膀，“您和爸爸身體都硬朗，一定能等到那一天的。”
“但願如此吧。”柳母擦了擦眼角，勉強露出笑容，“我和你爸爸今晚睡覺可踏實了。你弟弟也快出來了，我們一家團圓了。”
柳曉薇點點頭，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她猶豫片刻，對柳母說：“媽，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你說。”柳母道，“隻要不違法犯罪，媽都依著你。”
柳曉薇斟酌片刻，緩緩說道：“我想辭職。”
柳母愣了一下，抬起頭來，怔忡地看向柳曉薇。
柳曉薇說：“我之所以想辭職，是因為我不喜歡這份工作，而且，我也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段時間。”
“嗯。”柳曉薇堅決道，“我已經考慮清楚了。”
“那……”柳母欲言又止，遲疑良久，終於艱澀道，“那就辭職吧。你想幹什麽就去幹什麽。不用擔心錢的事。”
“謝謝媽。”柳曉薇鬆了口氣，“我一直很敬佩你和爸爸，不管我將來走到哪一步，我都希望你和爸爸過得幸福。”
柳母笑了，握著柳曉薇的手，柔聲道：“傻孩子，說的什麽話。我們一家都好著呢。”
“嗯。”柳曉薇靠近母親的胸膛，輕輕地蹭了蹭。
侯婷婷坐在餐桌旁邊吃飯，時不時往門外看一眼。
侯小江夾了塊排骨給她：“看什麽呢？”
“看曉薇的母親。”侯婷婷笑眯眯地說，“好端端地突然跑到醫院來找她，不知道有什麽急事。”
侯小江漫不經心地說：“也許她是來告訴她女兒辭職的消息的。”
“辭職？”侯婷婷瞪大了雙眸，“辭什麽職？她剛調來沒多久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侯小江說，“可能是家庭原因吧。”
“哦。”侯婷婷點點頭，若有所思道，“曉薇家挺困難的，這種事我還是少摻和比較好。”
侯小江瞥她一眼：“你怎麽知道的？”
“我聽說的唄。”侯婷婷說，“她們單位好幾個人都知道曉薇父親患了尿毒症，家境不太好……曉薇還沒談戀愛，估計是家庭壓力太大，才會選擇辭職。”
侯小江聞言皺眉，“尿毒症？”
侯婷婷“唔”了一聲，說：“好像是腎病……”
侯小江放下筷子，拿出手機撥打柳曉薇的號碼，鈴響了幾聲後，柳曉薇接起電話：“喂？侯小江？”
侯小江問：“你在醫院嗎？”
“啊。”柳曉薇應道，“我媽來了，她非要叫我去做產檢。”
“哦。”侯小江頓了頓，說，“你先別走，我馬上來。”
掛斷電話，侯婷婷詫異道：“曉薇的丈夫要來？他也是咱們醫院的護士？”
侯小江說：“是啊，他也是泌尿科的。”
侯婷婷笑嘻嘻地說：“那真巧。我最崇拜泌尿科的醫生啦。”
侯小江微微挑了挑眉，淡笑道：“那可不巧，你可能不認識他。”
侯婷婷好奇道：“為什麽？”
“因為他長得特別帥。”侯小江答道，“簡直就是明星臉嘛！”
“是嗎？”侯婷婷眨巴眨巴眼睛，笑道，“那我倒真要見一見！”
兩人吃完飯，侯小江收拾碗筷洗刷，順便把廚房收拾幹淨。
侯婷婷則換了身衣服，興致勃勃地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不一會兒，侯小江從廚房出來了。
侯婷婷立刻站起來，熱情地迎上前去，問：“侯小江，你是不是叫侯小江啊？”
侯小江點點頭，含笑道：“你是哪位？”
“我是侯婷婷！你不記得了嗎？”侯婷婷笑眯眯地伸出手，“我昨天才見過你！”
侯小江與她禮貌握手，笑道：“侯小姐。我確實不記得你了。”
侯婷婷失落道：“你忘了嗎？那我們還真是緣分淺呐。不過沒關係，我們現在算是朋友了吧？”
侯小江微微頷首，“對，朋友。”
侯婷婷又道：“那你今晚有空嗎？我請你吃飯吧！”
侯小江搖頭：“今晚我約了朋友，改天吧。”
“好吧。”侯婷婷惋惜道，“那就等改天咯。”
侯小江點點頭，轉身朝門外走去。
“誒！”侯婷婷忽然喊住他，“侯小江，你是泌尿科的嗎？”
侯小江點點頭，“我叫侯小江，你呢？”
“我叫侯婷婷！”侯婷婷說，“你可以叫我婷婷。”
侯小江笑道：“好的。婷婷，再見。”
“再見！”侯婷婷揮了揮手。
侯小江離開後，侯婷婷繼續窩在沙發上，津津樂道地跟人聊天八卦，一口一個“泌尿科”、“侯小江”、“侯小江”，連帶著侯小江的名字也被她念叨了一遍。
傍晚時候，侯婷婷的朋友陸續迴來了，侯婷婷便拉上他們，去樓下商場買菜，準備晚飯。
晚上七點鍾，侯小江和柳曉薇從外麵迴來，一進屋，便聞到香噴噴的味道。
柳母招唿二人：“曉薇，快過來吃飯吧。”
柳曉薇走過去，問道：“媽，這些都是您自己做的嗎？”
“嗯。”柳母慈祥地說，“你爸剛才去超級商場給我們買東西，看到一隻烤乳豬，想著你喜歡吃肉，就幫忙殺了。”
柳曉薇心裏暖烘烘的，感激道：“謝謝爸爸。”
柳父擺擺手：“傻丫頭，客氣啥。”
侯婷婷在旁邊插嘴道：“阿姨，曉薇是我們醫院的護士長，每周末都加班。您可千萬別慣壞她。”
柳母嗔怪道：“你這孩子，瞎說什麽呢？曉薇這麽乖，我當然高興！”
柳曉薇笑了笑，說：“婷婷姐說得對，您可別慣著我，該批評還是得批評。”
侯小江把外套搭在椅背上，笑著走到餐桌邊。
柳母招唿他：“侯小江來了，快來嚐嚐你爸的手藝！”
侯小江洗完手，端起碗喝湯。
侯婷婷趁機向柳曉薇使了個眼色，低聲說：“曉薇，你覺得侯小江怎麽樣？”
柳曉薇放下筷子，抬眸打量著侯小江，問道：“你覺得侯小江怎麽樣？”
侯婷婷衝侯小江擠擠眼睛，侯小江無奈地笑笑。
侯婷婷說：“其實侯小江人挺不錯的，長得英俊瀟灑，脾氣也溫柔體貼，最難得的是，還會照顧人……哎呦喂！”
侯婷婷的腦袋突然遭受重擊，她捂著額頭，委屈地抱怨道：“曉薇你幹嘛打我呀？”
柳曉薇瞪她一眼，沒理睬她，徑直望向侯小江，問道：“侯小江，你覺得婷婷怎麽樣？”
侯婷婷嘟囔道：“我怎麽啦？”
侯小江笑了笑，說：“婷婷很好啊。”
柳曉薇滿意道：“既然你也覺得婷婷不錯，那我就替婷婷做主，你倆處處看吧？”
“咳咳咳……”侯婷婷驚呆了，“曉薇，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呢？！”
柳曉薇白她一眼：“你別裝糊塗，咱們都是成年人了，不用搞那麽多虛頭巴腦的。你喜歡侯小江，侯小江也喜歡你，你倆不如湊合湊合唄。”
“我不要！”侯婷婷反駁，“侯小江有女朋友的！”
“誰告訴你的？”柳曉薇問。
“網絡上都傳瘋了！”侯婷婷指著電視屏幕，“你看！這個帖子的標題就叫‘男神和女神’！我們醫院的醫務人員都知道侯小江談戀愛了，就咱們倆不知道！”
柳曉薇看了眼電視屏幕，果然是關於“男神”的八卦。
“那不代表什麽。”柳曉薇說，“侯小江有沒有女朋友，是他的私事，你憑什麽管啊？”
侯婷婷皺眉道：“我怎麽就不能管了？我喜歡侯小江，我為什麽不能管？！”
柳曉薇說：“因為侯小江不喜歡你啊。而且侯小江有女朋友了！”
“那是假的！”侯婷婷氣憤地說，“侯小江的女朋友肯定是騙人的！侯小江怎麽可能有女朋友呢？！”
侯小江歎息一聲，輕輕地摸了摸鼻子，無語凝噎。
柳曉薇卻毫不客氣地說：“你懂什麽？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炒緋聞！侯小江又帥，身材又好，家境又好，哪個女人不喜歡？侯小江有女朋友，不過是為了應付媒體罷了。”
侯婷婷愣住了，訥訥地問：“真的嗎？”
柳曉薇認真地點頭：“我保證。所以你千萬別喜歡他，知道嗎？否則，到最後傷心的隻有你自己。”
侯婷婷沉默半晌，說：“好像也是……”
柳曉薇趁熱打鐵，勸道：“侯小江這種條件的男人，隨便找哪個女人都行，偏偏選擇了我，足見他對我的真情。你要是跟他處了對象，以後還怎麽嫁人？”
侯婷婷咬著唇說：“那倒也是……”
柳曉薇拍拍她的肩膀，說：“聽我的準沒錯兒！”
侯婷婷紅著臉問：“那……侯小江真的有女朋友了？”
柳曉薇笑眯眯地看著侯小江：“我覺得侯小江的女朋友，肯定比你漂亮！”
侯婷婷立刻炸毛道：“你怎麽知道他的女朋友比我漂亮？我跟他交往這麽久，從來沒見過他帶女孩子出入過他的單位！”
柳曉薇說：“你傻呀，你天天守在他辦事處門口，當然什麽都看不到咯。”
侯婷婷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但還是忍不住酸溜溜地說：“哼！那他的女朋友一定特別漂亮！不然他怎麽舍得拋棄我呢！”
柳曉薇哈哈笑起來，說：“那是，你看侯小江長得多帥，他的女朋友肯定差不了。”
侯婷婷撇撇嘴，嘀咕道：“帥又有什麽用？還不是一個花花腸子？”
柳曉薇忙道：“不是這樣的！侯小江這個人特別專一，他絕對不可能腳踏兩條船的！”
侯婷婷冷嘲熱諷地說：“你們才交往幾天呀，就這麽護著他。”
“我跟他交往好幾年了！”柳曉薇說。
“哦，”侯婷婷說，“那他還是個渣男！”
“你再敢罵他試試！”柳曉薇怒道。
侯婷婷嚇壞了，縮著脖子說：“我……我沒罵他……”
柳曉薇氣唿唿地坐下來，喝水，不搭理她了。
侯小江趕緊安撫侯婷婷：“婷婷別生氣，曉薇是在跟你鬧著玩兒呢。”
侯婷婷低聲說：“我才不信呢……”
柳曉薇瞪她：“你不信拉倒！”
“嗬嗬嗬嗬……”侯小江尷尬地賠笑，“我給你削個蘋果吃？”
“嗯。”侯婷婷點點頭。
侯小江便拿起一個水果刀，熟稔地削起來。
侯婷婷看他一眼，說：“我記得以前沒見你削過蘋果？”
侯小江說：“我很少在家削蘋果的。”
侯婷婷奇怪道：“你平時不迴家做飯嗎？”
“偶爾吧，”侯小江說，“平時我爸媽在家呢。”
侯婷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婷婷，吃蘋果。”侯小江把切成小塊的蘋果遞給侯婷婷，順勢摟住她纖細的腰肢。
侯婷婷羞澀地靠在他懷裏。
侯婷婷害羞地推開他，說：“我……我明天要值班，晚上還要加班呢。”
“我幫你。”侯小江湊近她的耳邊吹氣。
侯婷婷的臉更紅了，躲閃著他滾燙的氣息，輕聲說：“你別胡鬧嘛。你每次一碰我，我就受不了。”
侯小江將她抱進自己懷裏，說：“那你就乖乖躺下。”
侯婷婷猶豫片刻，說：“其實……”
“嗯？”
“其實我想說，如果你願意陪我加班，我是非常高興的，但是……”
侯小江笑著說：“我懂，你是擔心我太辛苦了。”
“嗯……”侯婷婷點點頭，“我不希望因為我影響了你。”
侯小江握住她的雙手，認真地凝視著她的眼睛，溫柔地說：“傻瓜，你是我老婆，是我未婚妻，我愛你，疼惜你，關心你，照顧你，保護你，寵溺你，難道不應該嗎？”
侯婷婷眼眶微濕，喃喃道：“謝謝你。”
侯小江笑著捏捏她的鼻子：“笨蛋。”
晚上九點半，侯小江準時下班，開車載侯婷婷迴去。
路上，侯婷婷突然問他：“你現在住哪裏啊？”
“我租房子住呢，”侯小江說，“你放心，離你單位挺遠的。”
“哦，你現在做什麽？”
“在一家it科技企業當程序師，”侯小江說，“剛入職沒多久，待遇還算可以，月薪三千左右。”
侯婷婷聽後很驚訝：“哇，這麽高？！”
“嗬嗬，隻是剛開始而已，”侯小江說，“我的誌向是做一名計算機程序員。”
“我支持你！”侯婷婷由衷地讚美道，“像你這種聰明人，隻要稍微努力一下，就一定會出人頭地的。”
侯小江笑了笑，沒說話。
侯婷婷又問：“你喜歡做什麽？比較喜歡電腦嗎？”
“談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侯小江說，“我覺得做什麽都行。”
“也對，你從小到大什麽都做，無論選擇哪一類職業，肯定都不費勁。”侯婷婷說，“我最佩服你這種什麽都不用愁的人了。”
侯小江說：“不，我也會煩惱的。”
“你會為什麽煩惱呢？”
“我和我女朋友交往的時候，她總是勸我找份穩定工作，然後買套大房子，買輛轎車，結果我每天累死累活，連輛qq車都買不起。”侯小江搖搖頭歎口氣。
“嗬嗬嗬嗬嗬……”侯婷婷被逗得直笑，“這些東西，你女朋友知道嗎？”
“我告訴她了。”侯小江說，“她沒反對。”
“這麽好？”
“我也納悶，”侯小江摸著鼻子說，“我還特地跑到網上查了一下，發現確實是這樣。我女朋友的父母，都是工廠裏的技術工人，家庭條件並不富裕，而且，她們的孩子都很小就獨立生活了，他們對於孩子的教育一般都采取“自理”方式。她們的孩子都有自己的工作，甚至都結婚生子了，他們也不幹涉。”
侯婷婷說：“你女朋友真好。”
侯小江淡淡地說：“她不僅好，她還是個很好的媽媽。”
侯婷婷笑了笑：“她一定把孩子帶的特別優秀吧？”
“嗯，她很會帶孩子。”侯小江說，“我記得她剛帶我們兩個出來玩的時候，才10歲，那個時候我們倆還是小混混，整天打架鬥毆、逃課翹課，跟著一群不良少年流竄在各個夜場和酒吧裏，我記得她帶我們去迪廳跳舞的時候，還差點被幾個醉漢給欺負了。”
侯婷婷驚唿一聲：“那後來呢？”
“我趕緊把那幾個醉漢揍了，還替她報了警，警察把我們帶走了。”
“然後呢？”
“她爸爸來了之後，看見女兒哭成淚人，二話不說就把我們倆給揍了。”侯小江說，“我們倆一人挨了一巴掌，臉腫的老高，估計沒幾天好了，但是後來她爸爸卻對我們刮目相看，還請我們吃飯賠禮道歉。我記得那頓飯花了200塊錢。”
“這麽貴？！”
“那還是便宜的呢。”
“這麽說，你爸爸還是個有錢人啊？！”侯婷婷瞪圓了眼睛，“你怎麽沒早說？害我白白擔心那麽長時間！”
“我忘了唄，”侯小江聳聳肩，“再說了，我爸爸的身份背景你又不是不清楚，我怕嚇到你嘛，我又沒告訴過你。”
侯婷婷撇撇嘴，說：“切～我才不信呢。你這家夥，從小就滿肚子壞水。”
侯小江失笑道：“我哪有滿肚子壞水？我是好人呐。”
“呸，好人？”侯婷婷嗤之以鼻，“你是不是好人，我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侯小江笑嘻嘻地說：“我真是好人。我還是個熱血青年呢，幫助過許多人。”
侯婷婷哼了一聲，說：“你的意思是你很熱血嘍？”
侯小江點點頭：“當然啦，你不是看到我幫忙搬家了嗎？那些家具和床都是我幫忙弄的。”
“你還真是夠勤快的。”侯婷婷嘲諷道。
“我是樂於助人。”侯小江笑眯眯地說。
“切~”侯婷婷鄙視道，“別光顧著吹牛了，先說說你喜歡什麽專業吧。”
“我啊？”侯小江撓了撓下巴，認真地想了想，“我喜歡電競，因為它可以激發我的潛力。”
“喲，挺厲害的啊。”侯婷婷笑了笑。
侯小江搖搖頭：“算不得厲害。”
“怎麽說？”
侯小江沉吟了片刻，說：“我曾經想過去參加職業聯賽，但是後來我放棄了。”
侯婷婷訝異道：“哦？為什麽？”
“我覺得太辛苦了。”侯小江說，“而且很危險。”
“為什麽覺得很危險？”
“因為太殘酷了，”侯小江皺起眉，神色凝重地說，“職業聯賽每年都會進行淘汰製，每一次淘汰都會死傷慘重，每一次比賽都伴隨著鮮血和犧牲。”
侯婷婷怔住了。她似乎沒有想到侯小江竟然會說這種話。
侯小江說：“每一屆比賽的冠亞季三名選手，都必須經受最殘酷的淘汰製。如果連續兩屆拿不到冠亞季聯賽的名次，或者沒辦法在決賽中勝出，就將會麵臨被淘汰的命運。”
“那麽……”侯婷婷問道，“被淘汰了之後呢？”
“被淘汰了之後就隻剩下兩種選擇，退役、轉型。”侯小江說，“退役之後的人選擇去做遊戲開發，比如做個電腦遊戲，做做網絡遊戲之類的。”
“那……轉型呢？”
“轉型也是要麵臨巨額違約費和賠償損失的，而且還不一定能成功，畢竟現在遊戲開發這條路並不好走。除此之外，還有更糟糕的選擇。比如像我現在這樣……”
侯小江抬手指了指自己，說：“我現在已經退役了，所以我現在是無業遊民，不用工作，也不需要交稅。我的父母養活了我，供我讀書。我現在隻等著找一個合適的女朋友，談一場戀愛，安穩度日，其餘的就不關我的事情了。”
“這麽簡單？”侯婷婷愣住了。
“嗯。”侯小江輕鬆地笑道，“這麽簡單。”
侯婷婷眨巴眨巴眼睛，說：“我覺得你應該繼續打職業。你剛才也聽到了，我爸爸他們說的話，那些富豪家庭裏的孩子，哪一個不希望自己變成超級英雄呢？”
侯小江說：“他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當超級英雄。我喜歡電競，也僅僅是喜歡而已。我覺得電競能讓我感受到快樂，而且也能保護弱勢群體。我喜歡電競，並不代表我就是一位偉大的英雄。”
侯婷婷盯著他的眼睛：“你是為了保護你的妹妹吧？”
侯小江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你不用否認。”侯婷婷說，“我知道，雖然你口口聲聲說自己不喜歡打職業，但是你肯定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夠有一個幸福美滿的未來。你不願意讓她受苦，所以才會選擇放棄夢想。”
“謝謝你理解我。”侯小江淡淡地說。
“我不理解也不行。”侯婷婷歎了口氣，“誰叫我遇見了你呢。”
侯小江低下頭，說：“對不起。”
侯婷婷笑了笑，說：“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隻是在做你認為正確的事情罷了。”
侯小江垂下眸子，沉默良久。
半晌，侯小江忽然抬起頭來，鄭重地看向侯婷婷，語氣堅定地說：“婷婷姐，我喜歡你。”
侯婷婷一愣，臉刷地紅了。
侯小江認真地說：“我喜歡你很久了。”
侯婷婷低下頭，咬了咬嘴唇：“我……我也喜歡你，我們試試看吧。”
侯小江驚愕地睜大雙眼。
“我……我也沒談過戀愛，所以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侯婷婷的眼眶有些泛紅，“我覺得我們可以先處著試試看嘛。”
侯小江呆呆地站在原地。
侯婷婷羞澀地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緊張地說：“反正你都說你喜歡我了，那我也喜歡你……”
侯婷婷急忙捂住他的嘴：“噓！別說！你先別說！”
侯小江傻傻地點點頭。
侯婷婷又把他的手塞迴兜裏：“你現在就當我是在玩兒吧，不許再提結婚的事。”
侯小江說：“那怎麽行……”
“怎麽不行了？”
“我怕我們不合適啊……”侯小江吞吞吐吐地說，“我們……我們不能結婚。”
侯婷婷詫異道：“為什麽不能結婚？”
侯小江低著頭，說：“我們家是農村戶口，家裏窮得叮當響。你們家是城裏人，家裏也有錢，肯定不缺房子車子票子……”
侯婷婷哭笑不得，說：“哎喲我的祖宗誒，你怎麽能因為這個不敢娶我呢？你這樣想我多傷心？難怪我爸媽說你膽小如鼠呢。”
“我……”侯小江急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侯婷婷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這不算問題。我家裏的錢都是給弟弟存的，我們倆不分彼此。你要真擔心你們家裏，我就帶你去見見他們。”
侯小江吃驚道：“你要帶我去見家長？！”
“對啊。”侯婷婷說，“你不用害怕啦，有我在，你還有什麽好怕的。”
侯小江撓了撓頭。
侯婷婷問：“你想好怎麽辦了嗎？”
侯小江說：“我還沒想好。”
“你還沒想好？”侯婷婷瞪圓眼睛，說，“你怎麽可以沒想好！”
侯小江說：“我……我……我不想拖累你。”
“什麽拖累不拖累的。”侯婷婷說，“你這話就太見外了！咱倆誰跟誰啊，說這種話太傷感情了！”
侯小江被侯婷婷說得無言以對。
侯婷婷又笑眯眯地摟住侯小江的脖子，說：“不管你想不想和我結婚，既然我決定和你交往，我肯定會對你負責到底的。”
侯小江愣怔片刻，忍不住笑出聲來，心底卻湧出幾絲暖流。
侯婷婷笑道：“我今天晚上請你喝咖啡吧。”
“嗯。”侯小江答應道。
“那我們走吧。”侯婷婷牽起侯小江的手，兩人並肩而立，從窗邊離開了餐廳。
晚飯後，侯小江陪侯婷婷散步。
侯婷婷忽然轉過身，輕輕勾住他的胳膊，說：“你喜歡我嗎？”
侯小江點點頭。
“那你想娶我嗎？”
侯小江猶豫了片刻，搖了搖頭。
侯婷婷疑惑地看著他。
侯小江解釋說：“我不想騙你，我不是不想娶你，我是覺得我配不上你。”
侯婷婷微微蹙眉：“什麽配不上配得上的，你怎麽這麽俗？”
侯小江尷尬地笑了笑。
“那你到底想娶我嗎？”
侯小江歎了口氣，說：“其實我挺想娶你的。”
侯婷婷眼中閃動光芒。
侯小江繼續說：“我們倆之間有差距，不是因為貧富，而是我的性格太內向了，你太活潑了，你們兩個根本沒法兒好好相處。”
侯婷婷嘟了嘟嘴巴：“哪有，你別瞎想。”
侯小江苦惱道：“我覺得我配不上你。我不會做飯，洗衣服收拾屋子。我隻知道打遊戲、逃課、抽煙喝酒、泡網吧……我什麽都不懂。”
侯婷婷笑道：“你這麽優秀，怎麽可能一點都不會？你別妄自菲薄了，真的。”
侯小江搖搖頭：“我不信。你比我厲害。你會唱歌跳舞，你有才華有文化，你還漂亮……我不行。”
侯婷婷認真地看著他，說：“侯小江，你別這麽說。我不會唱歌、跳舞、彈琴，我甚至連鋼琴都不會。我有時候覺得很挫敗。我從來沒有這麽挫敗過。可是我又不甘心就這樣放棄，所以我拚命追趕。我希望有一天，我也像你一樣。我希望能夠成為一名優秀的演員，希望我們的愛情也像電影裏的那樣轟轟烈烈。我希望有一天你會親口承認，我真的比你更優秀，比你更有魅力。我希望有一天，你能為我著迷，為我傾倒。我願意等待這一天，也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侯小江，你願意等我嗎？”
侯小江靜默半晌，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侯婷婷失落地鬆開了手。
侯小江歉疚道：“對不起，婷婷，我現在沒有辦法接受你的示愛，我還需要一段時間調整狀態。你再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侯婷婷點了點頭，說：“好。我尊重你。”她頓了頓，“我們迴去吧。我爸媽該等急了。”
“哦。”
兩人迴到餐桌前。侯小江把買來的東西遞給父母。侯婷婷也買了禮物送給他父母。
侯小江的父親是一位老師，叫陳誌剛。侯婷婷的父親叫侯明浩。
侯明浩看了看女兒和未來的姑爺，臉色有點複雜。
侯婷婷挽著侯小江坐下，說：“爸媽，這是我男朋友侯小江，侯小江，這是我爸媽。”
“叔叔阿姨好。”侯小江站起來，恭敬地鞠躬致意。
侯明浩點了點頭，說：“快坐吧，別拘束。”
侯明浩問：“婷婷，今年畢業了？”
侯婷婷點點頭，說：“今年暑假才畢業呢。”
侯明浩笑了笑：“那就提前找個工作做做吧，不要浪費了這青春年華。”
侯婷婷撇了撇嘴角，說：“我不要找工作，我要讀研究生！”
“讀什麽研究生啊？讀了大專，還是碩士，博士……還不是照樣當醫護人員！”
侯婷婷低下了頭，小聲嘀咕道：“人家不一定願意呢。”
侯明浩說：“你們倆還沒結婚，你就聽他的話？你傻嗎？他要是嫌棄你呢，你就跟著我們一起種地賣菜。要是願意跟著你，你就嫁給他。”
侯小江急忙擺擺手，說：“叔叔您誤會了，我沒有嫌棄侯婷婷。我們很般配。我們決定等畢業就結婚，所以現在先培養感情。”
“結婚？”侯明浩瞪大了雙眼。
侯婷婷也吃驚地抬起頭。
“是的，我喜歡她。我要和她結婚，然後生孩子，過平凡幸福的生活。”
侯明浩愣住了。
侯小江說：“如果您覺得不合適的話……”
侯明浩擺擺手：“不用不用，這有什麽不合適的。你們兩個互相喜歡就好。”
侯婷婷紅了臉，輕輕咳嗽一聲：“爸爸，人家說結婚是大事，您怎麽可以隨便答應呢？”
侯明浩說：“結婚不算大事兒，難道談戀愛還算大事兒嗎？”
侯小江笑著說：“談戀愛肯定是大事兒了。”
侯婷婷哼了一聲：“你還沒求婚呢，我憑什麽跟你結婚？”
侯小江撓撓頭，尷尬地看向侯明浩：“叔叔，我想求婚。”
侯明浩哈哈一笑，拍拍女婿的肩膀，說：“求婚哪兒輪得到你啊？你得先把房子買了。”
侯婷婷立刻嚷起來：“爸，你太偏心了。”
“我這還偏心呢？你要是再這麽不懂事兒，我就不帶你出門了。”
侯婷婷嘟囔著：“好嘛好嘛，我去看看我的房子。”
她跑進臥室翻箱倒櫃，找出一串鑰匙來。走出臥室時，她的脖子上多了一條細細的鏈子。
“爸，侯小江，這是我的房卡，密碼是六個八。”侯婷婷說。
侯小江從侯婷婷手裏拿過房卡：“婷婷，謝謝你。”
“你們準備什麽時候結婚？”侯明浩突然插話問。
侯小江和侯婷婷都沉默了一陣。侯婷婷歎了口氣，說：“其實……我們打算年底結婚。”
“哎喲，這麽早？”侯明浩詫異道。
“嗯，我想盡快跟他確立關係。我想給他一個完美的婚禮。”
“那挺好的。你倆好好商量。不過……婷婷啊，既然你這麽早結婚，那你以後還能迴來嗎？”
“當然能啊！我又不是不迴來。”
“唉……我怕你以後結了婚，就忘記我們這幫爹媽啦！”侯明浩苦惱地搖著頭。
“怎麽會呢？”侯婷婷笑著說，“您二老對我多好啊！我哪舍得離開您們。”
侯小江安慰侯婷婷說：“叔叔放心，我一定會對婷婷好的。”
“行，那我們就放心了。”侯明浩說，“你們趕緊吃飯吧，別餓壞了。”
三人邊吃邊聊。侯婷婷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說：“爸，我最近收到幾份郵件，說是有個人想要投訴我們店裏的衛生狀況。”
侯明浩皺眉說：“你不是說咱們家的店衛生做得挺好嗎？而且我們每天早晚都會清掃一次的。”
“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這些投訴信件我看了，的確都有問題。”侯婷婷說。
“什麽問題？”侯明浩問。
侯婷婷猶豫了片刻，看了一眼侯小江，又轉頭看向自己父親。
“有話直說。”侯明浩催促道。
侯婷婷咬咬牙，說：“這些郵件裏都指名道姓地罵我勾引男朋友。爸爸，我根本沒有交往男朋友！”
“啊？”侯明浩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侯婷婷繼續說：“還有些投訴者說我店裏的服務態度差，說什麽‘你這個女人太不要臉了’之類的話。我根本沒見過他們！”
侯明浩愣住了。
侯小江站起身，說：“叔叔，我想去看看。”
侯明浩連忙攔住他，說：“小侯啊，你聽婷婷說，婷婷不會騙我們的。”
“我知道，阿姨肯定沒有騙我們。”侯小江堅持說。
侯明浩為難地說：“這樣吧小侯，你去調查一下，究竟是誰在背後搗亂。我們也可以報警解決問題。”
“不用麻煩警察叔叔了，我想自己處理。我想證明一下，我是無辜的。”
侯婷婷擔憂地拉拉他的胳膊，說：“侯小江，別衝動。”
“不，阿姨，這件事必須我自己解決。否則，我就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我受不了。我會努力的。請相信我。”侯小江說。
侯婷婷無奈地歎息一聲：“隨便你吧，不過千萬注意保護好自己。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告訴我，我會全力配合你的。”
“謝謝你。”侯小江感激地笑了笑。
侯明浩點點頭，說：“那你去忙吧，小侯，路上注意安全。”
“嗯，謝謝叔叔。”侯小江朝兩位長輩微笑致敬，轉身走出餐廳。
侯小江開車到侯婷婷的店前，剛停穩車，就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推門下車，隻見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迎上前，熱情地伸出雙臂：“侯先生是吧？幸會，我叫吳建業。我代表我們董事長歡迎您的光臨。”
侯小江握住吳建業的手，說：“謝謝。”
吳建業帶侯小江走進店鋪，說：“侯先生，你先坐。”
侯小江點點頭，坐在沙發上。他環顧四周，發現這間店鋪很寬敞，布置簡單卻非常高雅。牆上掛著許多油畫，桌椅擺設精巧典雅。牆角的花瓶裏插滿鮮豔的紅玫瑰。牆壁上懸著巨幅油畫，是某知名攝影師在拍賣場所獲的古董油畫《蘭亭序》。整體風格極富古韻，充斥著濃鬱的藝術氣息。
不久之後，有一個穿著製服的服務員端著托盤走進店內，把托盤上的菜肴和飲品分別放在桌子上，然後鞠躬退出店內。
侯小江嚐試著夾了一口肉，入口即化，味道醇厚，香氣四溢。雖然是家常菜，但是廚師的技術和食材搭配得恰到好處，色澤誘人，味美絕倫。
他讚歎道：“阿姨，您的手藝真好。”
侯婷婷羞澀地笑笑，說：“哪裏哪裏，我平時也是瞎弄。比不了你們年輕人，懂得多。”
她拿起筷子給侯小江夾了塊魚肉，侯小江忙說：“謝謝。”他低頭吃了一口，稱讚道，“很好吃。”
“喜歡就多吃一點兒。”侯婷婷說。
侯小江又吃了口蔬菜沙拉，說：“這個蔬菜也特別好吃，跟別的地方不一樣呢。”
侯婷婷笑眯眯地說：“當然啦。這個蔬菜可是從南京買來的呢。這家店是南京菜館，我們老板是專門種植園的老板，蔬菜當然與眾不同嘍。”
侯小江點點頭：“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這麽嫩滑，還這麽有嚼勁呢。”
侯婷婷說：“我們家的蔬菜水果基本都是從南京運來的，你覺得好，我們以後就常來買。”
“不用了，我不太愛吃蔬菜。”侯小江婉拒道。
“哦……”侯婷婷失望地點點頭，低頭喝粥。
侯小江也低下頭，默默地吃飯。
突然，他的眼神瞟向牆邊，說：“那個……我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我去看看。”
侯婷婷說：“你慢點兒。”
侯小江快步走向牆角。
“你在找我嗎？”一個女孩從陰暗的牆角後探出半個頭來，怯懦地問。
這個女孩正是那天跟蹤侯小江的女孩。
“是你？”侯小江皺眉問，“你跟蹤我做什麽？”
女孩慌張地說：“沒有，我隻是路過而已。”
侯小江冷笑一聲：“你當我傻嗎？”
女孩搖頭晃腦地說：“我真的路過。”
侯小江怒火中燒，罵道：“滾！再跟著我，我對你不客氣！”
女孩委屈地扁了扁嘴巴，扭頭跑掉了。
“哎喲……”侯小江突然捂著肚子蹲了下來，臉色變得蒼白。
侯婷婷嚇壞了，趕緊扶起侯小江：“侯小江，侯小江，你怎麽樣？”
侯小江疼得直冒汗，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侯婷婷急忙打電話報警，叫救護車。侯小江痛苦地閉上眼睛，忍耐著劇烈的腹痛。過了幾秒鍾，醫院來人將侯小江抬上救護車。
侯婷婷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侯小江躺在病床上輸液，胃部絞痛難忍，渾身虛脫。侯婷婷守在旁邊，焦慮地問：“怎麽辦啊？你到底得了什麽病？怎麽會突然這樣？”
侯小江說：“可能是腸胃炎。”
“腸胃炎怎麽會這麽嚴重？”
侯小江說：“也許……是腸癌。”
“什麽？”侯婷婷驚呆了，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你胡說八道些什麽？怎麽可能是腸癌？”
侯小江閉上眼睛，喘息道：“我自己也不願意相信……”
侯婷婷想了想，說：“侯小江，我送你去大醫院檢查一下吧？萬一你真得了腸癌，就晚了。”
侯小江搖搖頭：“算了。這段時間太累了。休息兩天就好了。”
“唉。”侯婷婷歎了口氣，“我們倆真是倒黴透頂了。先是遇到搶劫犯，被搶走錢包；現在又鬧了個腸癌，真是禍不單行。”
侯小江說：“這都是命。”
侯婷婷握住侯小江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你。”
侯小江點點頭，“辛苦你了，婷婷。”
“你不嫌棄我，我就不會離開你。”
這一次，侯小江並未睡過去，而是醒著等待醫生的診斷結果。
醫生摘下聽診器，問道：“你感覺如何？”
侯小江答道：“還可以，就是胃部絞痛得厲害，其餘沒什麽不適。”
醫生點點頭，翻看侯小江的片子，說道：“你確實是腸胃炎，不過是急性腸胃炎。”
侯小江說：“我知道，我昨天晚上吃了點酸的東西，今天早晨起來就有點不舒服。不過剛才我也吃了止瀉藥，應該是有效果的。”
醫生沉吟道：“既然是急性腸胃炎，最好還是立刻進行治療，免得複發。但是……”
侯小江見醫生猶豫著欲言又止，便問道：“但是什麽？”
醫生說：“按照你的情況來看，你是因為長期疲勞引發的急性腸胃炎，這種疾病一般是在很累之後才容易發病。我建議你還是盡量保持充足的精神，不要讓自己的生活過於疲憊。這樣或許可以避免複發的風險。”
侯小江問：“我平時都挺注意保養的。”
醫生說：“你是一名成功的商業人士，每天應酬肯定非常多，所以，即使你很注重飲食衛生和健康，身體依舊有可能存在隱患，比如……”
醫生指了指腦袋：“腦血栓。”
侯小江微微蹙起眉頭。
醫生繼續解釋：“腦血栓雖然表麵看來是由於血壓升高引起的腦內出血引起的，但實際上，它與血管堵塞有關係。腦血栓的誘因是大腦血塊淤積，而血塊又與腦組織有關。所以，腦血栓有一定的危險性，輕則引起記憶障礙，重則死亡。所以，盡量減少工作量，調節飲食習慣，保證良好的休息，是治療腦血栓最好的方法。另外，你不妨去做個全麵檢查，確認你的身體狀況。”
侯小江思忖半晌，說：“好，我會考慮的。”
醫生叮囑他注意身體後，帶著護士離開了。
侯婷婷坐在病床前，憂心忡忡。她看著侯小江，問道：“我們真的要去做檢查嗎？”
侯小江點點頭，說：“不做也得做，總不能諱疾忌醫。”
侯婷婷皺著眉頭：“那我陪你去。”
侯小江說：“不用。你留下照看我媽。我自己去就行。”
侯婷婷咬咬牙，說：“不行，我必須得跟你一起去。”
侯小江說：“別添亂。”
侯婷婷說：“我哪兒給你搗亂了？你不是說我陪你去做檢查更合適嗎？”
“我隻是隨便找個借口把你打發走。”
“你不讓我陪你去，就是怕我影響你治療！”侯婷婷怒視著侯小江，聲音提高了八度。
侯小江無奈地笑了笑，說：“婷婷，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侯婷婷卻絲毫沒有退縮的跡象，堅持地說：“你不讓我去，我就跟你耗到底！”
侯小江無語：“好，我帶你去，咱倆現在就出門。”
兩人從病房裏出來，乘電梯下樓。
電梯裏，侯小江看了侯婷婷一眼，低聲問：“你不覺得這樣很幼稚？”
侯婷婷說：“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對你的感情絕不摻假！”
侯小江說：“那你現在願意相信我的話了嗎？”
侯婷婷點點頭，“我當然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是壞人，更相信你的為人！我隻是……隻是擔心……擔心你會受傷。”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自己受傷的。”侯小江摸了摸侯婷婷的臉頰。
電梯到達一樓，兩人走了出來。
走廊盡頭站著一位五旬左右的中年婦女，穿戴整潔，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看起來像是某位白領或者教師。
中年婦女朝他們走過來，問：“請問你們是住院的侯小江先生和侯婷婷小姐吧？”
侯婷婷愣愣地點點頭。
中年婦女又說：“我姓吳，叫吳慧芳，是侯小江先生的朋友。聽說侯小江先生住院了，我特地趕過來探望你。”
侯小江禮貌地向她道謝：“您太客氣了，吳阿姨。”
吳慧芳笑眯眯地說：“應該的。應該的。”
她伸手握住侯小江的手，將他拉到旁邊，小聲說：“你這次可是幫了我們家的忙啦。這段時間真是麻煩你了。”
侯小江笑了笑：“不客氣。您別放在心上。”
吳慧芳說：“我們家老侯一直想謝謝你，但又怕麻煩你。今天我正好遇見你。這些錢你拿去花吧。”她從包裏掏出厚厚的一疊鈔票，遞給侯小江。
侯小江急忙擺手：“不用了吳阿姨，我不缺錢。”
“哎呀，這算什麽麻煩啊。你救了我家老侯一命，我給你點辛苦費是應該的嘛。你快收下，再推辭我可翻臉了哦！”
侯小江隻好接下了錢，說：“那謝謝你們啦。”
“不用謝不用謝。你安心在醫院裏養病吧。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千萬別跟我客氣啊。”
侯小江點點頭。
侯婷婷見侯小江被人纏住，說：“我去辦入院手續吧。”
“好的。那我就先進病房了。”
“嗯。”
侯小江轉過身，對吳慧芳說：“您還是先進去陪陪伯父吧。”
吳慧芳點點頭，“那好吧。你先迴病房等我。”
侯婷婷進病房時，侯小江正靠在床頭看報紙。她說：“我剛才在樓下碰見了我爸的朋友，她替我買了點水果。”
“嗯。”侯小江說，“她挺熱情的。”
侯婷婷說：“我還沒吃飯呢。我先出去買點東西填飽肚子，待會兒迴來喂你吃藥。”
侯小江抬頭看了她一眼，說：“去吧。”
侯婷婷出去了。侯小江繼續看報紙。他忽然聽到有人敲門，於是說了句“進來”。門開了，一個陌生男子走了進來，手裏拎著保溫桶和一個果籃。
侯小江問：“有什麽事嗎？”
男子微笑著說：“我姓周，單名一個‘濤’字。”
侯小江皺眉，“什麽事？”
“這是我們家老爺子吩咐我送來的，說是感謝侯先生救了我們家老爺子一命。”
侯小江看著他，淡淡地說：“我不認識你家老爺子。不需要他的感謝。”
周濤說：“侯先生，你不必緊張。我家老爺子知恩圖報，所以派我來表示感謝。”
“如果你不說清楚，我不會要你的感謝。”
周濤歎息一聲，說：“實不相瞞，我家老爺子是侯小姐的爺爺。因為前幾天侯小姐突然失蹤了。老爺子找遍全城都沒有找到，打了侯小姐的電話也關機了。所以老爺子懷疑侯小姐遭遇了綁架。”
侯小江沉默片刻，說：“侯婷婷沒事。”
周濤露出喜色，“太好了！謝謝你們照顧她！”
侯小江說：“她確實沒事。不過她暫時不會迴家，我勸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周濤尷尬地笑笑，說：“這麽晚了，恐怕侯小姐也不肯迴來了。既然你和她在一起，希望你們互相照應，多加提防歹徒，免得侯小姐遭殃。”
侯小江說：“謝謝你的關心。你可以走了。”
周濤離開之後，侯小江把病例丟到桌上。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侯婷婷的號碼，卻一直無法接通。他皺起眉頭，心想難道她睡著了？
侯小江躺在病床上，靜靜地看著窗戶，窗簾遮蔽住陽光，顯得屋內很昏暗。他想，這裏的夜景還是挺漂亮的。
他又給陳佳媛打了一個電話，問她有沒有侯婷婷的消息。
陳佳媛說她也不知道。她現在還在醫院陪著母親。
掛斷電話之後，侯小江覺得有點奇怪。按說陳佳媛和侯婷婷是最好的閨蜜，不可能連侯婷婷的行蹤也不知道。
但是她既然這麽說了，應該是真的。他又想了想，便將手機塞進枕頭底下。他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夢裏，侯小江站在一座山丘旁邊。這是一個非常古樸的村莊，四處散落著破舊低矮的土坯房，一條泥濘的路蜿蜒向前。遠遠的，一棟紅磚瓦房格外紮眼。那是侯婷婷家的位置。
侯小江慢慢走近，看到門口坐著兩個老人。其中一個穿著白襯衣的老人正是侯老先生。侯小江叫了一聲：“侯叔叔。”
“哎，你來了。”侯老先生朝他招招手，“你來得正好，快進來坐。婷婷今天去上班了。”
侯小江在沙發上坐下。侯老先生遞給他一杯茶水，問：“昨天婷婷有沒有迴家？”
侯小江搖了搖頭，“沒有。我昨天下午就走了。後來她也沒有再給我打電話，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哪裏。”
“哦……”侯老先生若有所思，“這丫頭脾氣拗。”
侯小江試探著問：“婷婷她沒受傷吧？”
侯老先生臉上的神情黯淡了些許，說：“唉，她是我從小帶大的。雖然她平時總愛闖禍，但是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女。”
侯小江寬慰道：“侯叔叔，您放心，隻要婷婷沒事，我一定幫忙把她安全地找到。”
侯老先生歎了口氣，說：“婷婷她爸媽早逝，留下她一個孩子，我對她的寵愛程度超過了任何一個孫輩。我真擔心她出了意外啊。”
侯小江安慰道：“您別擔心，一切吉人自有天象。婷婷她不是魯莽衝動的孩子。”
侯老先生點點頭，說：“嗯，你說得對。”
侯小江猶豫了一下，問：“婷婷她……跟您說了什麽嗎？”
侯老先生說：“她什麽都沒跟我說，就是問我為什麽她父母去世了我不告訴她。”
侯小江說：“那您是怎麽迴答她的呢？”
侯老先生說：“我說……她爸媽是在執行秘密任務犧牲的，我當時也不在場。”
侯小江說：“這麽說，您並不知道婷婷她父母的死亡真相？”
侯老先生說：“是啊。”
侯小江說：“那麽……您有沒有告訴她……”他停頓了一下，“我是說，您有沒有告訴她，侯小姐的身世呢？”
侯老先生愣了一下，“身世？”
侯小江見他一臉茫然，便知道他壓根兒沒往這上麵考慮過。他繼續說：“我聽侯小姐說，您當初收養她時候，隻是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來疼愛的。”
“對，沒錯。”
侯小江說：“那麽……侯小姐的父母是不是侯老先生的戰友呢？”
侯老先生似乎被這句話觸動了心弦，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你說得對。婷婷的父母確實是我的戰友，而且是最好的戰友。”
侯小江追問道：“那麽……他們是為什麽犧牲的？”
侯老先生沉默了片刻，緩緩地說：“是因為救我。”
“什麽？”侯小江震驚地瞪圓了眼睛，半晌才說，“為什麽？”
侯老先生深吸一口氣，說：“我是特種小隊的，有一次在南極執行任務，遭遇了雪崩。”
侯小江說：“然後呢？”
“我被困在冰川底下，無法唿吸，瀕臨絕境。幸好有戰友來救我。”
“那後來……”
“後來我醒了。但是，我卻成了植物人。等到我蘇醒以後，我的戰友都已經犧牲了。”
侯小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他萬萬沒有料到，這中間居然隱藏著這樣血腥殘酷的真相。
侯婷婷的父母原來是為了營救侯老先生而英勇獻身！這個事實令人唏噓，令人難過。
“侯老先生，節哀順變。”侯小江由衷地說。
侯老先生點了點頭，說：“婷婷她，我也很久沒有聯係了。她也是個苦命的孩子。我想她現在肯定很難過。”
侯小江想起之前的一段傳聞，據說侯婷婷和侯小江談戀愛的時候，曾經和另外兩個男人交往過。可是後來又不了了之，甚至於侯婷婷和另外兩個男人斷了關係，選擇跟侯小江結婚。
如果真的像傳言中說的那樣，那侯婷婷豈不是非常痛苦？
侯婷婷的父母，一定希望她嫁給一個更好的男人。
可惜侯小江還算不上優秀，否則，侯婷婷應該不會和其它人分享自己的愛情。
侯老先生突然說：“我想婷婷現在肯定還沒吃飯，她每餐都按時吃飯，胃病很容易犯。侯小江，你能幫我勸她迴家吃飯嗎？”
“呃？”侯小江遲疑了一下，不太明白侯老先生的用意。
侯老先生說：“我這個孫女倔強的很，如果不勸住她，她今晚恐怕連飯也不吃了。”
“這……”侯小江看了看牆上的鍾表，說，“侯叔叔，這個點兒，婷婷應該已經睡覺了吧。”
“睡覺了？”侯老先生顯然很詫異，“你剛才不是說她還沒吃晚飯嗎？”
侯小江尷尬地笑笑，說：“是啊，我是騙她的。她今天精神狀態不太好。所以……”
侯老先生點點頭，“這丫頭就喜歡鑽牛角尖。哎……”
侯小江說：“侯老先生，既然婷婷不願意迴家，我們不如就別勉強她了。這樣吧，我陪你再聊聊。我想……您可能對我還不夠了解。”
“哦？”
“雖然您說您對侯婷婷不放心，認為她不適合嫁給我，但是我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一直過得挺好的。我從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我爸媽都不在人世了。我從小到大沒有體驗過什麽叫做‘失去’的感受。所以我能理解您的擔憂。您是婷婷唯一的親人，您對她的期待值比較高，可我不一樣。我從小到大，什麽都沒缺過，也沒經曆過任何挫折。我不需要靠別人來維持什麽。”
侯老先生沉吟良久，歎息一聲：“侯小江，我對你有些誤會。”
侯小江淡淡地笑了一下，說：“我也有很多做得不足的地方，比如我的工作經驗少，還比如，我並不了解您。這是我的疏忽。”
侯老先生看向窗外，說：“婷婷一直很崇拜她的戰友們，所以她從小就想進入特殊訓丨教班，成為特種小隊的一員。她是個有理想抱負的女孩，但是我覺得她缺乏一顆堅毅果敢的心，她太善良了。我希望她能擁有一顆堅強獨立的內心，所以，我一直阻攔她加入特種小隊，因為我不想看到她受傷害。可是後來……”
侯小江說：“您是想告訴我，侯婷婷是為了報恩，才和我在一起嗎？”
侯老先生搖了搖頭，說：“我知道，這是她最初答應和你在一起的動機，但是我不讚同她的這種報恩方式。”
侯小江微微皺眉，說：“您的意思是……”
侯老先生頓了頓，說：“我隻想告訴你，婷婷是我看著長大的，她從小就聽話懂事，她是個好姑娘。當初她之所以答應你，除了你的出色的人品，也是因為你救過她一命。如果沒有那場爆炸，你根本不可能活到今天。”
侯小江愣了愣，問：“侯老先生，您的意思是……”
侯老先生繼續說：“這幾天我仔細想了想，婷婷或許是有些衝動了。但我相信，婷婷她不會背叛你的！她一輩子守口如瓶，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曾經有過別的男朋友。她把你視作珍寶，絕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
“嗯，我明白了。謝謝侯老先生的提醒。”
侯老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侯小江，我很喜歡你這個年輕人。我相信你能照顧好婷婷，保護好她。我隻有一個條件。”
侯小江恭敬地說：“您請說。”
侯老先生說：“我知道你和婷婷之間存在一些矛盾，不論你們以前是不是真心相愛，至少現在你們已經結婚了。婷婷是個善良的好姑娘，你要好好對待她。”
侯小江說：“這點請您放心，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努力。”
侯婷婷洗完澡換好衣服走出房門，卻見侯老先生坐在沙發上等她，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她嚇了一跳，急忙問：“爺爺，您怎麽又跑迴來啦？”
侯老先生笑眯眯地站起身，說：“侯小江送我迴來的。”
侯婷婷驚訝道：“他？”
侯老先生說：“是啊，他把我送到樓下，就走了。”
侯婷婷鬆了口氣，說：“您還說他呢！”
“怎麽了？”
“他剛剛還威脅我呢，說如果您再跑到我這裏來，我就要趕您出去。”
“哈哈！”侯老先生笑了起來，“我倒是巴不得你趕我出去。”
侯婷婷撇嘴道：“我才舍不得呢。”
侯小江從廚房探出半張臉，說：“你們慢聊，我迴房間休息了。”
侯小江剛關上房門，手機便響了起來。電話竟是李彥峰打來的。
侯小江疑惑地按下接聽鍵：“喂？”
“侯小江。”
“怎麽了？”
“我有一件事情想求你幫助。”
“什麽事？”
“我被警察帶到拘留室了。”
“什麽？！”
“是這樣的，前段時間，我參與了綁架案。警方懷疑我和這次爆炸案有關係。”
“怎麽會這樣？你沒跟他們說實話吧？”
“我沒說，我承認了自己參與綁架案，可是，他們非法拘禁我，而且，據說還有人死在了我家裏。我擔心他們會對我用刑，我不能呆在這兒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不知道，所以才找你幫忙。你能不能給我點錢？”
“我哪有那麽多錢？”
李彥峰急促地喘息兩聲：“不行，侯小江，這次事情鬧大了，我怕會連累到你，你千萬別插手。否則我會恨你一輩子。”
“你不用覺得愧疚，反正我也不差錢。”
“侯小江，你怎麽還是這副態度？！難道你忘記你當初答應過我什麽了？你答應過我要幫我，幫我擺脫嫌疑！可是現在呢？！你居然要袖手旁觀？！”
“我沒有袖手旁觀！”
“你還說？你知道這幾天我都經曆了些什麽？！警察每隔幾分鍾就會敲我房門，讓我交代事情的經過。可我什麽都沒有說，什麽都沒有做過！我就算是清白的，他們也會用各種方法逼我交代罪名！侯小江，我不想再這樣了，我不想再坐牢了！”
“李彥峰，我答應幫你。”
“你……你說真的？”
“我騙過你嗎？我說過要幫你就肯定會幫你。你現在告訴我，究竟有誰參與了這起爆炸案？”
“我不知道。他們全部戴著頭套，我看不到。”
“除此之外，你還有其他線索嗎？”
“沒有，我甚至不知道他們叫什麽。”
“你確定他們都是男性？”
“確定，他們全部戴著帽子，看不出年齡和長相。他們穿的衣服也都一模一樣。我估計是同一批人。”
“李彥峰，你不要太緊張，這次我陪你去一趟派出所，咱們把該說的話都說出來。”
“我不想去。”
“為什麽？”
“我怕我忍不住說漏嘴。我現在腦子很亂，我根本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你要是想不到就別說了，我替你去。”
“別……別……別去。我……我不想連累你。”
侯小江安慰他道：“不要害怕，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表明你的清白。如果你堅持不去，我會親自找人幫你處理這件事。”
“不……不要。侯小江，我求你。”
“好。”侯小江沉吟片刻，說道：“李彥峰，我們倆是兄弟，你遇到了麻煩，我絕對不能置之不理。但是，這畢竟涉及到一樁命案，你必須配合我的調查，等結束了，你想去哪兒玩都可以。”
“謝謝你。”
“我隻是希望你能冷靜一下。”
掛掉電話後，侯婷婷問：“你又要去幫人家？”
侯小江說：“李彥峰被警察抓起來了，我得去保釋他。”
“哎喲，他犯什麽錯誤了？”
“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是違法亂紀了。”
“我陪你一塊兒去吧。”
“不用了，你在家照顧爸爸吧，我一個人去就行。”
“哦，那好吧。”
侯小江收拾東西，離開了侯家。侯婷婷站在窗台前，遠遠地注視著他。她忽然覺得，侯小江的背影很高大。
她從來沒見過侯小江笑。
侯小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開心過。
雖然他的臉上沒有半點喜色，但是眼睛裏充滿了光亮。
侯小江開車去了派出所，見到了李彥峰，向他詢問詳細的案情進展，並將侯婷婷送到了醫院。
侯小江從派出所走出來，心情依舊無比愉快。
剛出了大門口，突然，身邊飛奔過來一個人，侯小江嚇了一跳，慌忙往左邊側過身子，卻仍然慢了一步，胳膊還是被那人撞到了。
“啊！”侯小江吃痛地捂著胳膊，怒罵了一句，抬頭看到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便指著她質問：“你幹嘛？！你瘋了嗎！”
“哎呦，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太激動了。”她立即道歉。
“激動什麽啊？”侯小江問她。
“我兒子死了，我當然激動啦！你兒子是怎麽死的？”
“你兒子死了關我什麽事！”
“我兒子就是被你打死的！你殺人兇手，你還敢跑到派出所去！你趕緊報警！我要把你繩之於法！”她說完，立刻轉過身，朝派出所裏喊道：“警官，警官！這裏有人要殺人滅口！”
侯小江哭笑不得，心說這人怎麽跟神經病似的。
他懶得搭理她，徑直走向路邊，準備打車離開。侯婷婷卻衝了過來攔住他。
“警官！我舉報這個人殺了我兒子！”
侯小江皺眉說：“喂！我都說了我不認識你兒子。你不信就算了。”
“你撒謊！你就是殺了我兒子！我親耳聽到的！”
“我說你這人有病吧？我憑什麽殺你兒子？你兒子又不是我殺的！”
“不是你殺的，難道是我殺的？”
“那我怎麽知道？”
“是你害死了我兒子！”
“你這人簡直莫名其妙！”
“你還狡辯！”
侯小江急道：“你簡直不可理喻！我不想跟你吵架！我要去辦事了，拜托你讓開！”
“我不讓！你殺了我兒子！今天你必須給我兒子償命！”
侯小江實在受不了了，伸手推開她，“你這人簡直有病！”
侯小江正要走，卻被一群人圍在了中間，為首的是一個中年胖子，他瞪著侯小江說：“小夥子，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誰告訴你我殺人了？”
“有監控錄像顯示你把人家打傷了，而且還叫來兩個人毆打人家，差點鬧出人命！”
侯小江冷笑，“你們這種人真有意思。你們說我打人了，請問，監控拍下來沒有？”
“這種時候，你應該先去查看監控再說。”侯小江說：“如果真的拍攝下來，我自己承擔一切責任。反之，若是沒拍下來呢？”
“哼，你現在狡辯，晚了！”胖子惡狠狠地盯著他。
侯小江說：“既然如此，那咱們去警察廳，我倒要看看警察叔叔是相信你們，還是相信我。”
“好！去警察廳！”
侯小江跟著他們來到了派出所。
侯婷婷一直跟著他。
到了警察廳，侯小江提交了證據，說他曾經和李彥峰起過矛盾，但是李彥峰一直找茬兒，他實在忍無可忍才教訓了他，後來李彥峰逃到了南方，侯小江就再也沒碰過他，沒想到李彥峰居然死在了南京，死在了他手裏。
侯婷婷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警察仔細翻看了侯小江提供的視頻，確定了侯小江沒有說謊，於是把侯小江放了出來，並表示，會盡量幫助他調解李彥峰父母的糾紛。
侯小江迴到家，洗了澡躺在床上休息。這時候他接到了侯婷婷的電話。
“我聽說你被抓進警察廳了。你沒事吧？”侯婷婷語帶關懷。
“我沒事。謝謝你。”
“嗯。我明天就迴去了，到時候咱倆見個麵吧。”
“你不用迴來，我沒事。我明天就去看你，順便請你吃飯。”
“不行。我一定要迴去！我要親眼見到你平安無事！”
侯小江歎了一聲，“好吧。”
“等我迴去，一定會向伯母賠禮道歉的。我保證！”
“你不用道歉，你別誤會，伯母沒怪你。隻要你以後好好的，我們都很高興。”
“嗯！我會好好的。”
次日一早，侯小江收拾妥當，便前往警察廳探望李彥峰的父母。
李彥峰的母親看起來比上次憔悴多了，她看著侯小江的臉色蒼白，雙唇顫抖著問：“警官，我兒子……”
“抱歉。”侯小江輕輕搖了搖頭，“他死了。”
“不，不是……”李彥峰的母親眼淚流下來，喃喃道：“你肯定弄錯了！他沒死！他還活著……他昨晚迴來了……我們剛剛見過，他還跟我們聊了天……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阿姨，你節哀。他真的死了，我們也很遺憾。您還有什麽要求嗎？”
“要求……對！我有要求！”李彥峰的母親抬起頭說：“我希望你們警察能夠嚴懲兇手！替我兒子討迴一個說法！”
侯小江點點頭，“您放心，我們會秉持正義，絕不姑息！”
李彥峰的母親擦掉眼角的淚水，站起身朝侯小江鞠躬，鄭重道：“感謝你！警官！真的非常感謝！”
侯婷婷趕忙扶住她：“阿姨，你千萬別這麽做！”
“這是我應該做的。”李彥峰的母親說：“你們是為民除害啊！”
“阿姨，您太客氣了。”
侯小江又陪李彥峰父母聊了幾句，就離開了警察廳，他們在車裏等著侯婷婷。
沒過多久，侯婷婷從派出所裏出來。
“你談完了？”侯小江問。
侯婷婷搖搖頭，神情沮喪，“我媽不願意跟我離婚。”
侯小江皺眉道：“那……”
侯婷婷低下了頭，輕聲道：“我爸也不願意，他們覺得我太小，根本沒有獨立的判斷能力。我媽說，我嫁過去，也許能改變他們的決策，我爸就答應了，說讓我考慮清楚。我考慮清楚了，我愛你，但我更愛我爸媽。”
侯小江沉默片刻，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我知道你的難處。”
侯婷婷笑了笑，“其實我早有預料，畢竟我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而我媽是傳統的家庭主婦。她們都怕我受委屈，所以我不打算離婚。”
侯小江摸了摸她的頭發，沒有說話。
侯婷婷靠在侯小江肩膀上，說：“可惜你不屬於我。”
侯小江苦澀地笑了一聲，說：“我也不屬於你。”
“我不在乎……”侯婷婷說：“隻要能留在你身邊就好了。”
“傻瓜。”侯小江揉了揉她的腦袋：“現在我們是兩條平行線了，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如果我想你了，我會去找你。”
“嗯。”侯婷婷緊緊摟住了侯小江，“我愛你……”
侯小江撫摸著她柔軟的秀發，心底湧動著一股難言的酸澀。
兩人靜靜依偎了許久。
“走吧。”侯婷婷鬆開他。
“嗯。”
侯小江和侯婷婷走在街上，路上行人匆匆，仿佛每個人腳步都踩著急促的節拍。他們穿梭在熙攘繁華的城裏，卻像行走在荒蕪冰冷的世界裏。
兩人走累了，坐在路旁的花台邊上歇息。
“我想去逛街。”侯婷婷說：“買些衣服吧。”
“好。”侯小江牽起侯婷婷的手，帶她去了商場。
兩人挑了很久，才選擇了一套合適的衣服。
“喜歡嗎？”侯小江問。
“嗯，挺好看的。”侯婷婷挽住侯小江的胳膊，笑眯眯地問：“我們再去哪裏轉轉呢？”
侯小江笑了笑：“去喝杯咖啡吧。”
侯婷婷點點頭，兩人走進咖啡館，找了個座位坐下來，點了兩杯咖啡，閑聊起來。
“最近你都在忙什麽？”侯小江問。
“哦，還在調查那輛貨櫃車。”侯婷婷答道。
“有結果了嗎？”侯小江問。
侯婷婷搖搖頭，歎口氣說：“沒有。這種貨櫃車比較少見，我想要找到它，恐怕需要時間。”
侯小江想了想，忽然說：“要不……我幫你查查？”
侯婷婷眼前一亮，驚訝道：“你能幫我找到那輛貨櫃車？”
“當然。”侯小江笑著說：“你忘記了我的特殊工作嗎？”
“我給你列張單子。”侯小江掏出紙筆，寫了一份名單，遞給侯婷婷，說：“這輛貨櫃車是在東郊出現的，我們可以先從這附近入手。”
侯婷婷看了一遍，說：“我記下了。”
“另外。”侯小江說：“我建議你從那輛卡車的車型入手，或許能查出些蛛絲馬跡。”
“這是為什麽？”
侯小江微笑道：“因為我剛才聽警察說，你的猜測非常準確。你說的那輛卡車，曾經停在某個村莊內，車牌號碼被人用刀砍掉了。這說明兇手是個心理素質極其高超的犯罪分子，並且他熟悉周圍環境，對於逃脫追捕很有經驗。所以我認為你的推論基本符合事實，你仔細看看，有沒有這輛車的詳細信息。”
“好。”侯婷婷拿著那張紙又認真讀了一遍。“卡車上裝滿了廢舊鋼材。”她抬眸道：“這似乎與綁架沒什麽關係。”
“你錯了。”侯小江說：“我剛才跟警官談過了，那天那批鋼材確實是運往南山的。”
“南山是一座小煤礦。”侯婷婷蹙眉說：“那裏的工程款向來拖欠得厲害。”
侯小江說：“是的，那輛卡車就是運送那批鋼材的。”
“可是，我覺得這和綁架沒什麽聯係。”侯婷婷說：“那輛車是被砍掉了駕駛室，但是車體完整無損，車門也沒壞，我覺得不至於把那輛卡車炸成碎片。”
“但是那個司機死了。”侯小江低聲說：“而且，根據你描述的情況來看，他是在淩晨四點左右出現在貨倉，隨後，卡車便發生了爆炸。”
“可這是巧合！”侯婷婷激烈反駁道：“我們都知道司機是晚班，但是，他在晚班之前，應該還是清醒的狀態。”
“你說的很有道理。”侯小江說：“所以我覺得，那輛卡車是在夜裏出現，隨後發生了爆炸，這個過程非常突兀，毫無預兆。我甚至懷疑是有人蓄意破壞了貨箱，然後放火燒毀。”
“我不相信這個說法。”侯婷婷說：“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人肯定是自殺的。”
“你太武斷了，婷婷。”侯小江耐心地說：“你的觀念固化，認為隻要有證據，就可以判定犯人是自己殺人，是吧？”
侯婷婷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難道不是這樣嗎？如果不是有人蓄意謀殺，為什麽會有人在淩晨四點鍾放火燒汽油？那輛車上有多少鋼材？如果是有人蓄意縱火，為什麽沒有燒掉那輛車，而是燒了那幾輛貨車呢？”
“我們可以假設這次縱火是為了掩蓋那輛車的行蹤，那麽你想，他們為什麽要燒了貨車呢？”侯小江循循善誘道：“他們完全可以將車帶走，這樣就更加安全了啊。為什麽要燒掉貨車，還留下那麽多痕跡？為什麽要製造出一副縱火的假象？為什麽偏偏選擇在深夜縱火呢？”
“我想，他們的動機是為了掩護那個犯罪嫌疑人逃跑。”侯婷婷說：“畢竟他們已經暴露了，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侯小江笑了笑，說：“那你想過沒有，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首先，他們為什麽要逃跑？”侯小江問。
侯婷婷沉默了片刻，慢慢吐出三個字：“銷贓。”
侯小江搖搖頭，繼續說道：“你想想看，那兩名歹徒既然敢劫持你，顯然不怕你報警。他們有足夠的時間離開現場，並且找一處隱蔽的地方藏匿起來。你認為，他們需要這麽匆忙的逃跑嗎？”
侯婷婷抿嘴不語。
“其次，為什麽要銷贓呢？”侯小江說：“我覺得，這種情況應該不會是為了錢，而更像是為了別的東西。”
侯婷婷問：“你指的是什麽？”
“一個連你自己都忽視了的線索。”侯小江說：“那就是，那個人為什麽會選擇在這個季節來搶劫你？”
侯婷婷猛地睜圓眼睛。她驚恐地說：“因為……因為那是冬季！”
“沒錯。”侯小江微微頷首：“你記得那些劫匪當時穿的衣服顏色嗎？黑色，夾克衫，牛仔褲，還戴著鴨舌帽，對不對？”
“嗯。”侯婷婷急促地喘息了兩口，緩解一下胸腔內翻滾的壓迫感，說：“他們……他們戴著帽子。”
“是的。”侯小江說：“他們戴著帽子，而你穿著長裙，他們為什麽選擇在你身邊動手？因為你穿著長裙，不容易被發現。”
“他們知道你的尺寸？”
“不，他們從未見過你。”侯小江說：“他們隻知道你的長裙，卻並不清楚你的尺碼。”
侯婷婷的腦袋嗡的一下炸響了，她渾身顫抖，喃喃說道：“我……我當時……”
“你當時穿著高跟鞋，而且穿了長裙。”侯小江平靜地陳述著：“這個人不僅清楚你的身形和尺碼，而且非常熟悉你穿的鞋子。”
“他……他……”侯婷婷結巴了半天，才勉強擠出一句話：“他們……是……是專業的……”
“對。”侯小江說：“他們是受雇於一家私人偵探事務所，專門替顧客調查各種消息，包括婚姻、財產等，這是業界最頂尖的團隊。”
侯婷婷臉色慘白，額角沁滿冷汗，她顫抖著雙唇，艱難地問道：“所以……他們很可能是那個人派來的？”
“不排除這種可能。”侯小江說：“也許他們早就盯上你了，所以趁著你落單的機會，把你綁架了。你被關進了倉庫裏，他們利用那輛卡車的燃料燒毀了貨運車。然後又用火箭彈引爆汽油桶，企圖毀滅證據。但是由於他們的裝備和技術不夠成熟，所以才留下了那麽明顯的痕跡。”
“不會是他們，他們沒必要殺死一個無辜者。”侯婷婷說：“他們隻要毀屍滅跡就好了。”
“或許，他們並不知道你是警察。”侯小江淡淡地說：“畢竟這件事隻涉及到了你一個人，他們隻是為了防止你向警方報信罷了。”
侯婷婷咬緊牙關，似乎仍舊不願相信這個判斷。
“所以我們要去現場看一看。”侯小江說：“如果能找到證據，那麽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侯婷婷猶豫不決地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遲疑道：“可是……”
侯小江看出了她的心思，說：“我知道你害怕什麽，侯醫生。你放心吧，我們絕對不是刑事偵查科的人，你的身體沒有傷到哪兒，隻要休息幾天就好了。”
侯婷婷低聲啜泣起來，侯小江輕拍著她的肩膀，說：“你不用擔心，我們隻是去調查一下。”
“可是……”侯婷婷抬起淚水迷蒙的雙眸，望著侯小江說：“如果是他們做的……那麽他們肯定已經逃走了……”
“你放心，這條路是封閉的。”侯小江安慰她：“我們的人守住了每一個交通點，他們插翅難飛。”
侯婷婷聽完之後，深吸了一口氣，說：“好，我陪你們去！”
侯小江說：“好的。”
侯婷婷拿起桌上的化驗單，說：“我要先迴趟醫院換一套衣服。”
“不必麻煩。”侯小江說：“直接去就行了。”
侯婷婷說：“我還要帶一些藥品和工具。”
侯小江說：“這個也不用準備，我們都帶了。”
侯婷婷愣了片刻，隨即露出笑容，說：“謝謝你們。”
兩人乘電梯來到三樓，侯婷婷說：“我要去護士站拿一張單子。”
侯小江點頭說：“去吧。”
侯婷婷剛離開辦事處，忽然想起什麽，轉頭問：“請問……有紙筆嗎？”
“哦，在這裏。”侯小江遞給她一支筆。
侯婷婷匆匆掃了一遍病例表，立刻提起筆，唰唰唰寫了幾筆。
侯小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侯婷婷說：“我想……再確認一下……我的病曆有沒有丟失。”
侯小江點頭說：“當然沒有丟失，不然我們也不會過來了。”
侯婷婷點了點頭，說：“那就好。”
兩人分手後，侯婷婷急忙打車趕往醫院，來到護士台前問值班護士自己的病曆有沒有弄丟。值班護士看見她慌慌張張的模樣，忍不住問：“侯醫生，您怎麽了？”
“哦，沒事。”侯婷婷說：“我昨晚忘記吃藥了，想再看一下病曆。”
“原來是這樣。”護士從抽屜裏翻出一份病曆，遞給她：“您看看，沒有少東西。”
侯婷婷仔細核對了一遍，又問：“這是今天的病曆嗎？”
“是啊。”
“昨天我的病曆呢？”
“在這裏。”護士把病曆遞給侯婷婷：“您看看。”
侯婷婷仔細檢查了一下，確實沒有錯誤，便點了點頭說：“多謝你。”
“沒什麽。”護士微笑道：“應該的。”
侯婷婷拿著病曆快步離開，來到住院部五樓的一間病房門口。推門進去，一位穿著病號服的女病人正坐在床邊削蘋果，看見侯婷婷進來，便禮貌地打招唿道：“你好。”
“你好。”侯婷婷說：“我叫侯婷婷。我是來看我爸媽的，請問你是誰？”
女病人微微一怔，說：“我姓李。”
“李阿姨，你好。”侯婷婷說：“我是我爸爸的女兒。”
李阿姨點了點頭，“哦”了一聲，繼續埋頭削蘋果。
侯婷婷說：“其實我很早之前就搬家了，一般周末才迴來看望他們，不過最近我爸爸病情加重了，所以我想趁他病好之前，跟他說說話。”
“哦……”李阿姨的語氣依然冷冰冰的：“你說吧。”
侯婷婷說：“我爸爸他……他的腿是因為救我摔斷的，我想問問他有沒有覺得後悔。”
李阿姨將削好的蘋果遞給侯婷婷，說：“你慢慢說。”
侯婷婷拿著蘋果，說：“李阿姨，你覺得我爸爸會不會後悔？”
李阿姨沉默片刻，突然說：“侯婷婷，你別太自私了。”
“李阿姨，你……”侯婷婷驚訝地看著她，李阿姨歎了一口氣，說：“你爸爸救你，是因為他疼愛你，不是為了得到報答。你現在反而來逼迫你父親。你知道你父親為此付出了多少代價嗎？”
“可是……”侯婷婷說：“可是……”
“別可是了。”李阿姨搖頭說：“你爸爸救了你，卻被你這樣恩將仇報，你爸爸心裏有多痛苦，隻有他自己清楚。”
“我……”侯婷婷無言以對。
李阿姨又說：“我希望你不要再來了，他需要休息，而且他現在身體非常虛弱。”
“但是……”侯婷婷說：“他醒來的時候，如果發現我沒有在旁邊陪伴，他會難過的。”
“那是他活該！”李阿姨怒視著她：“他做了什麽你知道嗎？他為了保護你，差點連命都搭進去。你還好意思來質問他，你配嗎？”
侯婷婷低下頭去，淚水滾落臉頰。
“我告訴你！”李阿姨指著門口說：“現在就走！”
侯婷婷咬著嘴唇，雙腳仿佛灌滿鉛，挪動不得半分。
“侯婷婷！”李阿姨厲喝道：“你走不走？”
侯婷婷含淚說：“李阿姨，求您幫幫我。”
“你走不走？！”李阿姨吼道。
“侯婷婷，你不是一直都嫌棄警察和法律束縛著你嗎？你為什麽不去尋找解脫？”
“李阿姨，您聽我解釋。”侯婷婷抬起頭說：“我爸爸救我，並不是為了得到迴報，您明白嗎？”
李阿姨嘲諷地說：“你倒挺孝順的。你爸爸要是能活過來，一定很高興。”
侯婷婷擦掉臉上的淚痕，堅持地說：“我是真的想照顧他，您幫幫忙。”
李阿姨轉過身背對她：“我勸過你，是你自己不走的。”
侯婷婷急切地說：“我真的想照顧我爸爸。”
“我說了，你不走我走。”李阿姨說：“你走不走？”
侯婷婷哽咽著說：“李阿姨……”
“我數三聲，你要是不走，就算是綁也要把你綁走。”
侯婷婷握緊拳頭，站在原地，猶豫不決。
李阿姨數完了數，猛地扭過頭來瞪著她：“怎麽還不走？”
“李阿姨……”侯婷婷哭著說：“請你幫幫忙……我真的很想照顧我爸爸……”
“一！”李阿姨喊道。
“二！”
“等一等！”侯小江叫住李阿姨，說：“李阿姨，我想跟她談談。”
“談什麽談？”李阿姨皺眉盯著侯婷婷。
侯小江說：“我有幾句話要對她說。”
李阿姨想了想，對侯婷婷說：“那你趕快跟他走，千萬不許耍花招，否則你爸媽的醫藥費我可不包了。”
“放心。”侯婷婷說：“我絕對不會亂跑的。”
李阿姨離開病房，關上門。侯婷婷站在侯小江對麵，眼神複雜地看著他。侯小江說：“婷婷，你先坐。”侯婷婷點點頭，坐在床沿上。
侯小江給她倒杯溫水，遞到手裏，侯婷婷捧著杯子，低聲說：“謝謝你……”
“我覺得你今天有些奇怪。”侯小江說：“為什麽一見到我，情緒就變化這麽大呢？”
侯婷婷低垂著睫毛，輕聲說：“我爸爸的事情，麻煩你了……”
侯小江歎了口氣，說：“你爸爸對你確實挺好的，從小就把你養大成人，雖然他後來去世，但是你仍然是他最寶貝的女兒。”
侯婷婷點點頭。
“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你不應該用這種態度對待他。”侯小江緩緩地說：“因為你的父親，曾經為了保護你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我……”侯婷婷抬起頭，淚光盈盈地看著侯小江，說：“我隻是……”
“你別激動，我隻是提醒你。”侯小江安慰道：“你要記住，人這輩子，總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後果，所以不要太逞強，尤其是遇到這樣危險的事情，更需要冷靜處理。”
侯婷婷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唿吸，說：“謝謝你，侯小江。我知道我錯了。”
“知道錯了就好。”侯小江微微一笑，說：“你現在還有什麽困難嗎？如果需要幫助的話，盡量跟我說。”
“沒有了。”侯婷婷搖搖頭。
侯小江又問：“那你打算怎麽辦？”
侯婷婷茫然四顧，似乎在尋找答案。
侯小江問：“你還想去工作嗎？”
侯婷婷苦澀地說：“我……不知道……”
“我建議你再考慮考慮。”侯小江說：“如果你願意，我想繼續做你的老師。”
侯婷婷愣住了，呆呆地望著侯小江，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才喃喃地說：“侯小江……你……你剛才……你說什麽？”
侯小江認真地說：“我說我想繼續教你，希望你能接納我。”
侯婷婷張大嘴巴，半晌說不出話。她想說謝謝，可喉嚨卻像被堵住一般，無法表達內心的情感。
侯小江說：“不過，我並不指望你報答我，隻要你不嫌棄我就好。”
“怎麽會？”侯婷婷急忙擺擺手：“侯老師，你能繼續教我，是我求之不得的。”
侯小江說：“既然這樣，那你就留在這吧。我明天帶你去報名。你想讀哪個大專院校？”
侯婷婷說：“我不知道……”
侯小江笑著說：“這還用問嗎？當然是你喜歡的。”
侯婷婷抿了抿嘴唇，說：“我……”
“怎麽了？”侯小江疑惑地看著她。
“沒什麽。”侯婷婷咬了咬嘴唇，臉頰緋紅：“謝謝您。”
侯小江也沉默片刻，說：“其實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麽會選擇跳槽。按理說你現在的狀況，根本沒必要換單位啊。”
侯婷婷低下頭，長歎一口氣，說：“我……其實，我有個朋友和我一樣，都很愛她的男朋友……但是他們兩家的背景差距太大……我朋友為了能夠配得上他，努力拚搏奮鬥。我不忍心看他這麽辛苦……我想，如果我能夠拿下那個項目的合夥人，他就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原來是這樣……”侯小江恍然大悟。他說：“你是個好姑娘。”
侯婷婷勉強露出一絲苦笑，說：“你不覺得這是一場賭博嗎？萬一輸了，我會賠掉全部積蓄。”
“沒關係。”侯小江寬容地說：“我願意借給你。”
侯婷婷吃驚地看著侯小江，侯小江說：“你放心，我會慢慢還你的。”
“可是……我怕……”
“沒什麽好怕的。”侯小江說：“不論結果如何，都是值得尊敬的勇士。我支持你。”
“我會努力的！”侯婷婷握緊拳頭。
“加油！”侯小江鼓勵她說：“祝賀你！”
“謝謝！”侯婷婷誠摯地說：“謝謝你。”
“那我走啦。”侯小江站起身來，說：“你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上九點，我準時叫你。”
“好的。”侯婷婷說：“再見。”
侯小江離開房間後，侯婷婷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屋頂的吊燈，腦海裏亂成一團，一遍一遍迴響著侯小江說過的每句話。侯小江的話，猶如一陣春風，吹散了她心底的陰霾，令她的世界充滿陽光。
侯婷婷突然感慨萬千，覺得這世上的確有許多事情是值得尊敬的。比如，父親用血肉鑄造她的前途，而今天，侯小江則用善良溫暖了她冰冷絕望的心。
侯婷婷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平複激蕩的情緒。她忽然想起昨夜與陳勁的那番對話，心情漸漸平靜下來，思維也變得清晰。
侯小江的話提醒了她，即使失敗了也不可怕，反正還有時間可以彌補。她最近的壓力太大，已經快崩潰了。她應該把精力集中到創業上，而不是為了兒女私情分神。
侯婷婷決定，等拿下項目以後，她就立刻辭職，安心研究自己的項目。雖然從理論上來說，她的項目是不具備成功的條件的。但是，她已經別無選擇。
想到這裏，侯婷婷輕輕鬆了一口氣，翻過身睡下。她想：這幾天的煩惱，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侯婷婷一夜好眠。次日，天蒙蒙亮時，她便收拾妥帖，洗漱完畢，準備前往辦理入職手續。
侯小江打電話給她，說已經幫她把一切辦妥了，請她直接來辦理入職就好。侯婷婷欣然前往。
侯小江把侯婷婷帶到樓下停車場，把鑰匙交給她，囑咐她：“路上注意安全。”
“嗯！謝謝侯老師。”
侯婷婷坐進汽車，向侯小江揮揮手。
侯小江微笑著朝她擺擺手，目送她遠去。
侯小江的目光久久停駐在侯婷婷的車子上。他忽然想起，自己的車子也還在4s店裏保養，卻因為一些瑣碎的事情耽擱，竟然忘記了去取車。
“唉……”他歎了口氣。
他剛轉身離開，就聽到身後傳來“滴”的一聲。侯小江詫異地轉身，卻見一輛嶄新的白色寶馬x5緩緩駛來，在自己跟前停住。副駕駛座上的車窗被搖下來，露出柳雨彤漂亮的臉蛋。柳雨彤穿著一件粉色短袖襯衣，搭配黑色鉛筆褲，頭發挽成一個花苞髻，露出潔白細膩的脖頸。她笑眯眯地看著侯小江，說：“真巧啊，侯老師。”
“是挺巧的。”侯小江說。
柳雨彤推門下了車，笑盈盈地走到侯小江跟前。她穿的衣服顏色鮮豔奪目，長裙飄逸動人，高聳飽滿的胸脯像是隨時要唿之欲出一般，一雙美腿又長又白，渾圓纖細，腳踩一雙高腰闊腿靴。柳雨彤的五官精致，妝容精致，尤其一雙眼睛又大又水靈，仿佛含情脈脈。
侯小江看著柳雨彤，隻覺得心裏怦怦亂跳，臉頰滾燙。
“侯老師，你怎麽了？”柳雨彤問道：“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呃……我……沒什麽……”侯小江尷尬地說。
柳雨彤眨巴眨巴眼睛，說：“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因為我今天特意化妝，所以害羞了。”她抿嘴笑了笑，說：“那咱們上樓吧。”
“好的。”侯小江忙答應，兩人一齊向樓內走去。
“今天的會議室在哪裏？”柳雨彤邊走邊問道。
“在八樓會議廳。”侯小江迴答。
“好的。”柳雨彤點點頭，“那我先上去。你稍後再來。”
“好的。”
柳雨彤徑直乘電梯上了八樓。侯小江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後。
“咚咚。”敲門聲響起。
“請進。”裏麵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侯小江和柳雨彤相繼走進會議室，看到陳勁正端坐在椅子上。柳雨彤驚訝地問：“咦，你今天也參加會議嗎？”
“當然。”陳勁點點頭，“我是這家科技園的項目負責人，當然要參加會議。”
“哇塞，你好厲害！”柳雨彤由衷誇讚道。
陳勁笑了笑，問柳雨彤：“你呢？來找我做什麽？”
柳雨彤說：“我是來報到的。”
“你也要來我這裏實習嗎？”陳勁很高興。
“嗯。我爸爸把我托付給你照顧了。”柳雨彤笑嘻嘻地說。
陳勁笑了，指著旁邊的位置說：“坐下聊。”
兩人落座，侯婷婷正坐在他們對麵，正低頭玩手機。
“婷婷，你今天怎麽遲到了。”陳勁說。
侯婷婷抬起頭，笑道：“不是遲到，我根本沒去。”
“哦？”侯小江說：“你沒去？你爸媽可都來了。”
侯婷婷笑了笑，說：“我昨晚熬夜趕稿，早晨起來得太晚，怕誤了時間。我爸媽就叫我今天別來了。”
“哦，原來如此。”侯小江點點頭。
柳雨彤說：“你們認識嗎？”
“認識。”侯小江笑了笑，說：“她是我的高中同班同桌，叫侯婷婷。”
柳雨彤恍然大悟，說：“原來你就是那個‘高中同桌’啊！”
侯小江點頭：“對，是我。”
侯婷婷笑著說：“我們都是高二才分班的。現在是初中了嘛！”
“哈哈……”柳雨彤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那倒是緣分。”
侯婷婷笑著說：“我們高中的時候關係可好了，每次考試都排在前幾名，但是因為各種原因，我們都沒能夠留在一個班級裏。”
侯小江說：“你和侯小江不僅成績好，而且長得都很帥，所以我們班裏的姑娘最喜歡你倆啦！”
侯婷婷紅著臉，說：“你胡說！我從來不交朋友的！”
侯小江笑道：“那你是交男朋友嘍？”
“哎呀！”侯婷婷跺了跺腳，“我都說了我沒有啦！”
陳勁咳嗽一聲，插話道：“既然大家都認識，就算是認識吧。我先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助理，姓柳。”陳勁頓了一下，指著自己的鼻子，說：“她也是我的助理。”
柳雨彤微笑著衝眾人揮了揮手。
“我先給大家介紹一下我們科技園的情況吧。”陳勁站起身來，說：“首先說明我們這個項目的性質……”他用了半節課的時間把這個項目簡單地介紹了一遍。末了他說：“這就是我們科技園未來一期的項目策劃。具體的事宜，我會安排人和大家詳談的。”
會議結束後，侯小江把柳雨彤帶到自己辦的休息室。侯小江說：“雨彤，我這兒環境差了些，你就將就一下。”
柳雨彤笑眯眯地看著他，說：“謝謝侯哥。不過還挺舒服的。”
侯小江拿出一盒雪茄煙遞給柳雨彤，又拿出一支打火機遞給她。
“謝謝侯哥！”柳雨彤接過煙，說了聲謝謝。
“別這麽見外，都是自己人。”侯小江笑道，“你喜歡抽煙？”
“我還好啦，偶爾抽抽。”柳雨彤吐著眼圈，說，“侯哥你平時也抽嗎？”
“我隻抽這一款。”侯小江笑著搖搖頭，“我覺得抽煙的感覺挺爽。”
“那我也嚐嚐。”柳雨彤把手伸向雪茄盒。
侯小江連忙把它收起來，笑道：“等會兒我再教你。”
“沒事，我覺得挺好的。”柳雨彤坐了下來。
“我剛才聽你們聊天，還不知道你父親的身份。”侯小江說，“我還以為你是我爸派過來幫我的。”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他們各奔東西，我跟著爺爺奶奶住。”
侯小江想了一下，說：“難怪你的口語比較特殊。”
“我從小就在江州市長大，我父親也是。所以我英語口語比較流暢。”柳雨彤解釋說。
“真羨慕你。”侯小江歎道，“你從小就是富貴命啊！”
“我隻希望自己能活得像個普通人。”柳雨彤說，“錢財之類“不會啊，挺好的。謝謝侯師兄。”柳雨彤打量四周的擺設，“這個房間挺寬敞的。”
侯小江笑道：“你別客氣，我又沒幫什麽忙。”
“對了，侯師兄。”柳雨彤想起一個事情，“你剛才介紹完我之後，那個陳勁還有其他人都沒表態。我覺得，他們肯定是知道這個項目的背景的，隻是他們都不願意透露出來而已。”
“這個……”侯小江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麽說。
“侯師兄，你知道什麽？你告訴我唄。”柳雨彤拉住他的胳膊晃動起來。
“哎呦，你別鬧！”侯小江急忙推開她的手，說：“
柳雨彤擺擺手，說：“挺好的呀。”
“你看這個。”侯小江打開牆壁的抽屜，拿出一疊資料遞給柳雨彤。“你先熟悉一下吧。”
柳雨彤接過來一看，隻見資料上密密麻麻地記錄著一條條項目流程和細則，包括各部門的工作分工、項目預算等等信息。
“這是你寫的？”柳雨彤吃驚地看著他，“好精彩！”
侯小江謙虛地笑了笑，說：“還湊合吧。你想先熟悉哪一塊？我幫你推薦一下。”
“唔……我先看看這些數據，”柳雨彤翻了翻資料，“我們的產品研發計劃和銷售計柳雨彤笑著說：“你別嫌棄我就行。”
侯小江打量了一番她的衣裝，點點頭說：“還真像那麽迴事兒。你平時都穿這個嗎？”
柳雨彤笑道：“我平時比較隨意，不愛穿得那麽精致。”
“哦。”侯小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說道：“雨彤，你知道你和其他同齡的女孩子有什麽不同嗎？”
柳雨彤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除了年輕漂亮之外，好像沒什麽不同吧？”
侯小江搖了搖頭，說：“不是，你比她們更聰慧。”
“嗬嗬……你真會誇人。”柳雨彤笑眯眯地說：“不過我可擔待不起。”
“
“行，反正你有的是時間。”柳雨彤笑道。
侯小江想了想，說：“對了，你今天來，是想跟我一塊兒住嗎？”
柳雨彤點了點頭。
侯小江沉吟片刻，說：“那行，我這就去跟陳勁打個招唿。”他轉身走出門外。
柳雨彤獨自在房間裏呆了一陣，忽聽隔壁傳來一陣響亮的拍桌聲。緊接著侯婷婷憤怒的喊聲傳來：“憑什麽啊！你們憑什麽啊！”
柳雨彤愣了一下，急忙跑出房間。剛走出休息室，迎麵碰到陳勁和侯小江走進電梯。
侯婷婷站在走廊上大吼：“你們憑什麽讓我搬出去！我要申請換宿舍！，其實我並不是非常在乎。”
“你不在乎，可是有人在乎。”侯小江說，“我就是例子。我父親死得早，我媽又嫁了一個好賭的人，我被逼著輟了三年級，才勉強念完小四年級。然後又被逼著讀五年級。讀六年級的時候又被迫輟了四年級。我一直努力，想證明自己，卻發現越往後走，越困難。”
柳雨彤問道：“侯哥是做什麽的？”
“我做什麽的？”侯小江苦笑一聲，說，“我現在還在讀高中呢。”
“啊？”柳雨彤睜圓了眼睛，驚訝地說，“你讀高中？”
“嗯。”侯小江笑道，“你以為呢？””
“我們是按照規矩辦事的。”陳勁說，“如果你覺得不滿，就去投訴吧。”
柳雨彤皺眉問道：“婷婷，出什麽事了？”
侯婷婷抬眼看到是柳雨彤，立刻委屈地哭了起來。
“雨彤！”侯小江叫道，“你來了太好了！快勸勸婷婷吧！”
柳雨彤走到侯婷婷旁邊，安慰了幾句，侯婷婷才漸漸止住淚水。
“雨彤，你不知道，”侯婷婷哽咽著說，“這裏的環境太差了，我實在受夠了。”
“怎麽會呢？”柳雨彤安慰道，“這裏是單位提供的宿舍，怎麽會差呢？你要相信組織嘛。”
“
“你怎麽沒和我提起過呀！”
“我也才剛畢業兩年，我爸媽也怕我太辛苦了，不準我繼續念下去。我本來想趁暑假再把剩下的課補一下。可是現在……唉……”
侯婷婷插嘴道：“那我們倆豈不是一個班？”
侯小江點點頭說：“是啊，一個班。”
柳雨彤看看侯小江，又瞧瞧侯婷婷，說：“你們倆，認識多久啦？”
侯小江說：“兩年半了，從初二到現在。”
柳雨彤說：“哇！原來你們認識那麽久啦！那你喜歡她嗎？”
侯小江笑了笑，沒答話。
侯婷婷紅著臉，低聲說：“侯小江……你……呢？”
侯小江把電腦屏幕轉向柳雨彤，說：“這些都是最基礎的數據。現在我們做的這個項目叫做‘超級無敵’。這個項目的前提是‘無敵’。這就需要我們去努力實施。我們的第一步計劃，是先投入20億元研究智能手機。”
“嗯，20億元，夠了，我可以做好。”柳雨彤點點頭，又問，“如果成功了的話，我們是賺是賠？”
“賺當然是賺。”侯小江說，“我們的目標是盈利100億，而且是按照淨利潤的百分之三十來計算。”
“哇哦。”柳雨彤誇張地瞪大了眼睛，“這太恐怖了。我相信組織，但我不想再忍了！”侯婷婷紅著眼圈說，“這樣下去我遲早要瘋掉。你說我應該怎麽辦？”
“婷婷，我也不知道。”柳雨彤無奈地聳了聳肩膀，說道，“這裏確實很差，我也是剛剛知道的。”
侯小江歎口氣，說：“這就是為什麽當初咱們倆會分配到這裏的原因。這裏條件艱苦，根本沒法兒呆人。”
“不用解釋了。”柳雨彤低下頭，悶悶地說：“我理解你們的難處，我願意退出競爭。”
侯婷婷瞪大了眼睛說：“你說什麽？”
柳雨彤深吸一口氣，堅定地點了點頭，說：“對不起，這次我不會跟你搶了。”
侯小江愣了一下，連忙搖頭擺手，急切地說：“別這麽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他頓了頓，說：“我真的希望婷婷能留下來，幫我們度過難關。我知道婷婷你肯定也很希望我們能成功，所以你不必退出競爭。”
“謝謝你。”柳雨彤感激地微笑道，“但我真的不想參與了。”
侯小江沉默許久，突然長歎一聲，說：“婷婷，抱歉，是我害了你。”
侯婷婷咬牙切齒道：“我恨死他們了。”
侯小江拍了拍侯婷婷的背脊，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說道：“”
侯婷婷抿了抿嘴唇，說：“我隻是很想參加這種項目，所以才堅持留下來的。可是我現在後悔了。”
“你後悔了？”侯小江笑道，“後悔了也晚了。你看現在的情況。我們已經決定了。”
侯婷婷說：“我……我還是不敢。”
侯小江說：“我們都知道這種項目肯定不簡單。但是既然做了，就應該勇於承擔。你放心，這個項目的風險很小，隻要做好了，就能獲利豐厚。”
侯婷婷猶豫了許久，說：“我知道了。我會盡力的。”
“那就好。”侯小江笑著說，“我先帶你熟悉一下工作環境。”雨彤，婷婷，這個項目不僅牽涉到20億，還牽扯到整個集團的命運。如果失敗，後果將不堪設想。所以我才想請求你們幫助我們，哪怕你們不參加競選，隻給我們一點建議和指導也行，我們保證不遺餘力地去完成。”
“我們？”侯婷婷說道，“我們倆什麽都不懂。”
“婷婷，”柳雨彤拉著侯婷婷坐下，說，“你聽我慢慢跟你解釋。”
侯婷婷乖巧地點點頭。
柳雨彤看了侯小江一眼，侯小江朝她露出鼓勵的表情。
於是柳雨彤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述。
“婷婷，侯小江，你們都是優秀的程序“嗯。”
侯婷婷跟著侯小江來到了工作室。侯小江指著牆邊堆疊整齊的各種設備說：“這是我們的服務器。這台是計算機，這台是運營係統，這是網絡，這台是數據庫……”
侯婷婷走過去摸了摸一台黑色的機器，說：“這是什麽？”
“我們平時在家裏都會使用它。”
“你是說，你平時打遊戲？”
“是啊。”
“哦，難怪。”侯婷婷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玩得那麽溜呢！”
侯小江笑了起來：“這些都是用來工作的。我們現在是高等教育，要以科技為主。你怎麽不說話呀？”
“你問我，我該怎麽說？”侯小江聳聳肩膀，“我又不傻。”
“那我也不用你說呀，”侯婷婷嘟著嘴巴說，“反正我們倆的關係也確定了。”
柳雨彤笑道：“我懂啦，我懂啦！”
侯婷婷害羞地說：“討厭，雨彤你笑什麽呢？”
“你們倆挺般配的，我祝福你們。”柳雨彤說，“祝福你們幸福。”
侯婷婷笑嘻嘻地挽住柳雨彤的手臂，說：“謝謝你呀，雨彤。”
“謝我幹什麽呀？”柳雨彤嗔怪道，“我還沒恭喜你呢。”
侯婷婷紅著臉，低聲說道：“我……。雖然從未進行過類似項目的開發，但是以你們的天賦，很快就能掌握並融會貫通的技術知識。”柳雨彤說道，“你們要記住的一點是，你們要相信自己的實力。”
“我們相信自己的實力。”侯婷婷和侯小江異口同聲道。
“我知道，你們其實都有一顆非常熱愛技術的心。”柳雨彤溫柔地笑著說，“我也一直是這樣想的。”
侯婷婷說：“我覺得……我覺得……”她支吾半晌，終於說道，“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這麽拚命的工作。我們還年輕，我們……”
“不，婷婷，”侯小江打斷她的話我們的主業是研究計算機和軟件。其他項目都是輔助項目，或者說是兼職。”
侯婷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侯小江說：“我們的項目雖然比較少見，但並不是沒有。像‘天河’、‘雲端’這兩個互聯網巨頭就非常擅長這類產品。我們最近正在嚐試攻克他們的核心技術，所以需要大量的人手和資源。你看我現在這間屋子裏，除了我自己之外還有8個人，都是我從全球各地挖來的頂尖專業人士，他們都是我花費了很多心血才邀請來的朋友。”
侯婷婷問：“你們是怎麽做到的呢？”我跟他說過我的理由。他答應了。”
“真的嗎？太好了。”柳雨彤高興地摟住她的肩膀，“恭喜你！婷婷！”
“謝謝。”侯婷婷羞澀地笑道。
柳雨彤轉身拿起桌上的紙筆遞給侯小江，笑眯眯地說：“來吧，咱們合個影吧。”
侯小江趕緊站起身來，和兩位美麗動人的女士站在一起。
柳雨彤舉著相機按了幾張快門，然後把照片傳送到電腦上。她把電腦推到侯婷婷和侯小江的麵前，說：“我們合個影。”
三人站在電腦前，柳雨彤舉著相機對準三人。
“茄子！”柳雨彤喊道。
“哢嚓。”說，“我認為我們每個人都要努力，都應該努力。因為這是我們的工作崗位，也是我們的夢想，我們要對我們的夢想付出全力，不辜負我們的青春，不辜負我們的理想。”
“我……我也是。我希望我畢業之前能夠達成自己的願望，然後我就可以繼續追逐自己的夢想了。我真的特別想做一名編程員。”侯婷婷說，“可是……可是我又害怕失敗。”
“婷婷。”柳雨彤拍拍她的肩膀，柔聲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能完成夢想，那你會怎麽辦？”
“我……”侯婷婷愣了一秒“我們采用了一套非常先進的分析程序，可以把對方的防火牆理論模型分析透徹，找出漏洞並予以突破。而且，我們也製造了幾個虛擬人格，用來替代我們執行工作，避免我們陷入死循環。”侯小江說，“我們的程序員，基本功紮實，操縱性極佳，每個人都擁有超越常人的邏輯判斷能力和思維速度，再加上我們精良的設備和充足的資料，這次我們一定可以戰勝他們。”
“那真是太棒了。”侯婷婷興奮地說，“我真的很期待看到這場比賽的結果。”
“我也很期待。”侯小江微笑著說，“隻要我們能贏下這一仗，我保證你會受益匪淺。”
“謝謝你，濤濤。”侯婷婷激動地抓著侯小江的胳膊。
柳雨彤忽然插嘴道：“哎，侯小江，你這是在向侯婷婷表白麽？你不是喜歡我嘛？你現在當眾向她表白？”
“呃……”侯小江有些尷尬，“我們隻是單純地在交流。”
“我明白了。”柳雨彤壞笑道，“原來你是在暗戀我啊。”
侯婷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侯小江無奈地聳聳肩，歎了口氣。
“不許歎氣！”柳雨彤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說，“你這樣很容易被嫌棄的。”
侯婷婷抿著嘴偷笑。，隨即眼神堅定地說，“不論怎樣，我都會去實現它的。我相信自己能夠成功，因為我有一股勇氣。”
“嗯，加油。我相信你會成功的。”柳雨彤鼓勵道。
侯婷婷點點頭，露出笑容。
“那麽，我們繼續剛才的問題吧，”柳雨彤指著電腦屏幕問道，“這兩個項目，你們想怎麽運作？”
侯婷婷說：“我覺得……”
侯婷婷捧著侯小江的胳膊看，說：“這個角度，好像有點兒不夠好呢。”
柳雨彤把照片調換了一下，說：“這樣可以吧？”
侯小江微笑著擺弄著照片，說：“很好。”
柳雨彤收起相機，說：“你們繼續忙吧，我先走了。”
柳雨彤離開了辦工室，迴到自己的房間。柳雨彤坐在椅子上，雙手托腮，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
“叮咚！叮咚！”柳雨彤放在床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柳雨彤伸手拿過手機，看了一眼屏幕。
“喂？媽，什麽事兒？”
“今晚你爸生日的優秀之處，這是我們必須做的。但是……”
“但是什麽？”柳雨彤問道。
侯小江說：“但是這個時間會拖長很久。”
“為什麽？”
“因為我們缺乏資源。”侯小江解釋說，“現在最關鍵的技術支持我們還沒有找到。”
“我知道，但是……”
“但是這個東西需要錢。”侯小江補充道，“我知道我們需要很多錢，否則就算我們有了軟件，恐怕也做不出來。”
“是的。我們必須找一家財團投資，否則就算我們把硬件開發出來，也難以獲得資本的注資。”
“你覺得哪個財團會投資？”。你迴家來吃飯。”柳雨彤母親溫柔地說。
“知道啦！”柳雨彤不耐煩地掛掉電話。
“鈴鈴鈴”
柳雨彤聽見手機響起，皺眉道，“還有完沒完？”
她從床底下摸出手機，看到是個陌生號碼。
“喂？哪位？”柳雨彤冷淡地問。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我。”
“哦，是你。”柳雨彤冷漠地說，“找我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周景然問，“你不會忘記我了吧？”
“我怎麽敢忘記你？”柳雨彤嘲諷道，“堂堂的周大總“喂，你們倆不覺得自己太幼稚了嗎？”柳雨彤指指旁邊的侯婷婷，“你們都二十七八歲的人了，還搞這種小孩子玩意兒。”
侯婷婷忍俊不禁：“雨彤，你不要這樣說啦，你還是小孩子呢。”
柳雨彤撇了撇嘴，說：“我才不是什麽小孩子。我是你們的領隊。”
侯小江笑了笑，說：“你是我們的領隊沒錯，但你是我們的隊醫啊！”
“哼。”柳雨彤傲嬌地哼了一聲，“你們要是輸了怎麽辦？”
侯婷婷說：“不會輸的，我有信心。”
“你怎麽知道？”柳雨彤反駁道，“萬一輸了，你們丟臉的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啊。”
侯婷婷笑了笑，對侯小江說：“你跟她說吧，反正我也懶得跟她吵。”
侯小江無奈地搖搖頭，轉而對柳雨彤說：“如果我們輸了，我和侯婷婷辭職，並且賠償你三倍的違約費，怎麽樣？”
“三倍的違約費？”柳雨彤驚訝地張開了嘴。“你確定？”
“當然。我們願賭服輸。”侯小江說。
柳雨彤眨了眨眼睛，說：“行！隻要你們答應，我保證不讓你們失望。”
“好，那我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嘍。”侯小江微笑著說。
柳雨彤點了點頭，說：“。”
“你在生氣？”
“你說呢？我憑什麽不生氣？”柳雨彤說，“你不僅跟我分手，而且還背叛我！我恨死你了！”
周景然輕輕咳嗽一聲，低聲說：“對不起。”
“對不起就行了？我又不會原諒你。”
“我們能談談嗎？”
“不能。”
“雨彤。”
“別叫我名字！”
“雨彤……”
“別再叫我名字！”
“你……”周景然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說，“好吧，我們談談，可以嗎？”
柳雨彤猶豫了幾秒鍾，最後答應道：“好吧。”
周景然鬆了口氣，說：“我們去哪兒談？”
“柳雨彤問。
“‘華爾街’是什麽意思？”柳雨彤好奇地問。
“簡單來說，他是全球最有影響力的商業巨賈。”侯小江頓了頓說，“我們曾經想和他談談，請求他注資，或者引進其他投資渠道，但是失敗了。我聽說他不願意接受任何形式的融資。”
“這個老狐狸！”柳雨彤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我也很想見見他。”侯婷婷說，“他肯定認識很多厲害的人物就這裏吧。”侯小江說，“你坐我們旁邊就行。”
柳雨彤想了想，走進房間。
侯婷婷立即起身，對他笑道：“謝謝。我先去洗澡換衣服。”
侯小江也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柳雨彤旁邊的沙發坐下，兩人相隔兩米遠。
“喝什麽？咖啡、茶、紅酒或者飲料？”侯小江問。
柳雨彤說：“白水就行。”
侯小江點點頭：“那我去煮了。”他站起身往廚房走。
侯婷婷走到浴室門口停住腳步，轉身看向柳雨彤。
她穿著黑色的緊身運動套裝，顯得非常高挑健美，胸前鼓鼓囊囊的一團。”
“他不會見我們的。”侯小江搖了搖頭說，“他拒絕了所有的投資商，包括華盛頓的大銀行家。”
柳雨彤皺緊眉頭：“他到底想做什麽？難道真想把錢留著養豬嗎？”
“你怎麽知道他有錢？”侯婷婷問。
“不是的，雨彤。我們真的想請他注資。”侯小江急忙解釋道，“我們也沒想到這件事情會變成這樣。”
“你們想請他注資？”，像是懷抱著一顆巨大的蛋，讓人忍不住浮想聯翩。
柳雨彤盯著她的胸口，感歎道：“你這家夥……真是該死的誘惑！”
“我比你更該死。”侯婷婷咬牙切齒地瞪了她一眼。
柳雨彤冷笑一聲：“是啊，你是該死。”
侯婷婷沉默片刻，說：“對於這次的賽程，我們準備了很久，希望這一次能贏。”
柳雨彤點點頭，說：“我也期待這場勝利。我不想輸給你，也不想輸給周景然。”
“你們倆真是夠了。”侯小江端著兩杯水從廚房出來，放到桌上，“我勸你們還是收斂點。侯婷婷嘲諷地笑了笑，“我看你們是瘋了吧？”
“我們是誠心的，希望你相信我們，婷婷。”侯小江焦急地解釋，“我們不止一次打電話聯係他，他都拒絕了。”
“我們根本連他的聯絡方式都沒有。”柳雨彤冷冷地說，“就算你找到他，你們憑什麽認為他能夠注資你們？”
“你們不是說自己有信心贏嗎？怎麽連他的聯絡方式都搞不到？”
“我們真的有辦法弄到他的聯絡方式，不過需要花點時間。”
“你們是在逗我玩兒嗎？你們知不知道”
“我們怎麽啦？”柳雨彤不屑地說。
“我怕你們再吵架，我耳朵會聾掉。”侯小江歎了口氣，“你們倆真是不適合做朋友。”
“你才是不適合做朋友。”
“你說什麽？！”
“我說你長得醜。”
“別這麽絕情嘛。我們可是為了你才來的。”
“少廢話，我不餓。”柳雨彤冷哼一聲，扭過頭不理他們。
侯小江和侯婷婷互相看了看，聳了聳肩，說：“好吧，既然如此我們就迴房間了。明天早晨我們六點半集合。”
兩個人走出房間。
柳雨彤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
侯小江敲敲門說：“雨彤，你睡了嗎？”
“幹什麽？”柳雨彤睜開眼睛，警惕地看著門。
“我想跟你聊聊天。”
“不聊。我困了。”
侯小江又敲了幾下門：“那你記得關燈哦。”
柳雨彤躺下身子蓋住毯子：“知道了，囉嗦！”
“我隻是擔心你的安全。”侯小江低聲說，“萬一有人闖進來……”
“這裏是我的房間，能闖進來什麽人？”柳雨彤煩躁地說，“快滾吧！我困得要命！”，我今天在賽車場輸給周景然之後，我爸媽都快氣死了。他們都說我技術差，還不如我表弟。”柳雨彤煩躁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說，“你們倒是趕緊拿出實際行動來，別隻會嘴巴上說！”
“你不是已經贏了嗎？”侯小江無奈地攤了攤手，“你明天早晨就會看到結果。”
柳雨彤撇了撇嘴角，說：“你確定你們真的有辦法？”
“你就等著看吧。”侯小江聳了聳肩膀，“如果你想贏，最好不要亂跑。”
“哼。”柳雨彤翻了個白眼，“我當然不會亂跑，我會乖乖呆在房間裏，等你們好消息。”
“好的。”侯小江微微一笑，“晚安。”
“晚安。”柳雨彤把門反鎖上，躺在床上，卻一直輾轉難眠。
不知過去多久，聽見門鈴響。
柳雨彤猛地坐起身子，問道：“誰啊？”
“是我。”
柳雨彤鬆了一口氣，披衣服下床，拉開門。
周景然站在門口。
柳雨彤穿著拖鞋，踩著地板上柔軟的毛絨毯，赤腳走向周景然。
周景然將她抱起來，走進臥室，輕輕地放到床上說：“怎麽還沒睡？”
“睡不著……”柳雨彤摟住他，“你呢？”
“我也是。”周景然握住她冰涼的雙手，“很高興我們又遇到了。”
“嗯。”柳雨彤點點頭，忽然感覺肚子咕嚕叫了一聲。
周景然忍俊不禁，捏捏她的臉頰說：“餓了吧？”
“嗯。”柳雨彤點點頭，“想喝湯。”
“好。”周景然起身離開她的房間，去了餐廳。
柳雨彤穿上拖鞋，走進廚房，聞到香味，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湯熬得非常濃稠，香氣四溢，散發著熱騰騰的霧氣。
“你做的？”柳雨彤驚訝地看著周景然。
“我隻負責熬湯而已。”周景然舀了一勺遞給她，“嚐嚐。”
“謝謝。”
侯小江輕咳一聲，繼續低聲說：“其實我覺得你應該換個酒店住。”
“嗯？為什麽？”柳雨彤坐直身體，“你不是說這裏很安全嗎？”
“我們確實是這麽認為的。但是有些人可以避開監控。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那倒也是。我還是去樓下的酒店吧。”
“樓下酒店的保安太差勁了。我建議你換到二十五層以上的酒店。我們可以提供保鏢。”
“你們不是沒錢嗎？怎麽還想著給我雇保鏢？”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當然要替你考慮周全。”
“謝了。”柳雨彤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說，“不需要。”
“你不信任我？”侯小江有點受傷，“我們倆從初中到現在一路相交至今，連我這種窮光蛋都願意為你買單，你居然懷疑我對你的誠意？”
柳雨彤沉默片刻，說：“我並不是不相信你，我隻是不想麻煩你。”
“你不是喜歡吃辣嗎？這家飯店有一款菜特別辣，你肯定愛吃。”侯小江打開冰箱門，拿出一盒牛肉醬，“你先湊活吃一頓，等我明天給你帶點夜宵來。”
柳雨彤皺眉道：“算了。你別折騰了。”
“不行。我必須要照顧好你。”侯小江說完，轉身往外走，“我先走了。”
“誒？”柳雨彤追了幾步，喊道，“我不想吃牛排啊，隨便炒兩個青菜就好啦！”
“我明天給你送夜宵！”
侯小江走後，柳雨彤一個人坐在桌前，望著桌上豐盛的飯菜和美味佳肴，心情複雜。
雖然她不想麻煩侯小江，但是不得不承認，侯小江的話確實很有道理。自己現在這樣的狀態，在外麵流浪也不是長遠之計，如果能夠找到工作穩定下來，才是更好的選擇。
柳雨彤思忖良久，拿起電腦查詢了一下附近的醫院，然後決定先休養一段時間再去找工作。
第二天一早柳雨彤含住湯匙，喝了一口，滿意地眯起眼睛，“真鮮美！你以前在哪家店做過啊？”
“這裏。”周景然指了指旁邊的鍋子，“你喜歡就好。”
“喜歡。”柳雨彤點點頭，“這種湯特別好喝。”
周景然笑了笑，又給她盛了一碗，說：“你先喝著，我去換套衣服。”
“嗯。”柳雨彤捧著湯匙，一邊吹涼一邊慢慢啜飲，幸福得快要暈厥。
周景然走出廚房，換上西裝，對鏡整理了一番衣襟。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精神抖擻，信心滿懷，仿佛一夜之間迴到了二十多歲的時候。，侯婷婷來敲柳雨彤的房門：“雨彤？你醒了嗎？”
柳雨彤打開門，揉揉眼睛說：“怎麽啦？”
“我給你送早餐來啦！你快趁熱吃吧！”侯婷婷笑嘻嘻地把袋子拎進來，“你的胃還疼不疼？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柳雨彤搖搖頭，“不用了，已經不疼了。”
侯婷婷把食盒打開，裏麵是兩碗清淡的蔬菜粥，配了一盤水晶蝦餃和一碟鹹鴨蛋。
“哇！好香啊！”柳雨彤吸了吸鼻子，笑眯眯地坐下來，“婷婷真賢惠！”
“哎呀，別這麽誇我！你才是真正的賢妻良母嘛！”
柳雨彤吃飽喝足，靠在沙發上看電視，侯婷婷端著水果過來問：“周景然呢？”
“哦，剛剛去換衣服了。”柳雨彤答道。
“換衣服？”侯婷婷詫異地看向周景然消失的方向，“換衣服做什麽？”
“不知道。”柳雨彤搖搖頭。
“他要去哪兒？”侯婷婷盯著柳雨彤，“我怎麽聽說你們分手了？難道你把他甩了？”
柳雨彤無奈道：“婷婷，你能不能別亂猜？我跟他什麽關係都沒有。他就是幫忙做飯而已。”
“真的？”侯婷婷半信半疑地坐到沙發上，“那我剛才怎麽看見他在廚房忙碌？”侯婷婷笑道，“你昨晚睡得好嗎？”
“嗯。”柳雨彤點點頭，“我很累，所以睡得挺好。”
“你……跟周景然談戀愛的感覺怎麽樣？”
“呃……”柳雨彤遲疑地看著她，“怎麽突然問這個？”
“我聽他說，你們在一起三個月了吧？”
“是啊。”柳雨彤歎了口氣。
“那他有沒有欺負過你？”侯婷婷關切地盯著她。
“沒有啊！”柳雨彤搖搖頭，“他平時很忙，根本沒有時間欺負我。”
“他是個工作狂，每次加班迴來都累死了，還要幫你做飯洗衣服，還要陪你聊天說柳雨彤撇了撇嘴，漫不經心道：“估計是在準備晚餐吧。”
“不對！你肯定瞞著我什麽。”侯婷婷雙臂環抱胸前，審視般看著她，“你們吵架了？”
柳雨彤聳了聳肩膀，“你覺得呢？”
“我覺得應該沒有，”侯婷婷笑嗬嗬地說，“我昨天跟他聊天了，感覺他對你挺不錯的。”
“所以……”柳雨彤挑眉看她。
“他昨天問我，你喜歡什麽樣的人，我說你喜歡溫柔體貼的。”侯婷婷說，“其實他心裏已經有數了。”
“唉！”柳雨彤歎息一聲，鬱悶地低下頭。
“喂，我說，肯定比我辛苦！”侯婷婷憤憤不平道，“雨彤，你可得注意一點啊。”
柳雨彤被侯婷婷說得臉紅耳赤，尷尬地咳嗽一聲，岔開話題道：“我今天想請一天假。你能借我點錢嗎？”
侯婷婷立刻警惕起來，“你要錢幹嘛？”
“呃……”柳雨彤猶豫片刻，“我有點急事需要處理。”
“什麽事？”
“我爸爸病危了……”柳雨彤低頭咬了咬唇，輕輕歎了口氣，“他在醫院昏迷不醒，等待化療和腎移植，我怕他撐不了太久。”
侯婷婷愣了愣，問：“你……你要怎麽辦？”
“我……你們倆也太奇怪了，明明互相喜歡，為什麽不在一起呢？”侯婷婷不解地問，“既然你們都彼此喜歡，為什麽不在一起呢？”
“因為……”柳雨彤皺起眉頭，想起了那些往事，語氣變得低落，“因為我爸爸媽媽不希望我嫁給一個有錢人，我怕他們會嫌棄我，認為我攀龍附鳳。”
侯婷婷沉默片刻，安慰道：“你想多了，你父母都不是勢利眼的人，如果他們真的嫌棄你，當初就不會讓你留在a城讀書了。”
“可是我不敢賭。”柳雨彤苦惱地揪著自己的長卷發，“你知道嗎？我想先出差，把他接到美洲去治病。等他身體稍微穩定了再把他接迴來。”
侯婷婷沉吟片刻，緩緩道：“如果隻是你父親的病情倒也罷了，你可以帶他走。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父親醒不過來，怎麽辦？”
柳雨彤抬起眼眸看著她，“這也是我擔憂的。”
侯婷婷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我會找最好的心髒專家為伯父診治。你盡量抽時間照顧好他。我相信伯父吉人自有天象，一定能夠渡過這次劫難。”
“謝謝你。”柳雨彤感激地握住她的手。
“別這麽客氣。”侯婷婷反握住她的手我現在住的這套房子，是我爸媽留給我唯一的遺產，我一輩子都要照顧它。我真的沒法離開a城……”
“我明白你的感受，可是你爸爸的情況又那麽嚴重。”侯婷婷握緊拳頭，鼓勵似的說，“我支持你去救你爸爸，隻要能夠治好他。”
柳雨彤看向侯婷婷，眼淚撲簌簌滾落，“婷婷，謝謝你……我一直都很害怕……我害怕自己再也找不到像你這麽好的朋友……”
“傻丫頭，我們是朋友啊！”侯婷婷用力擁抱著她，拍打著她單薄的背脊。
兩個女孩哭成了一團。
周景然換完衣服出來，“我們兩個，用得著說‘謝’字嗎？”
柳雨彤抿著嘴角點點頭，“好啦，快去吃飯吧。”
吃完飯，侯小江收拾碗筷去了廚房，柳雨彤和侯婷婷則進臥室換衣服，打算出門。
“雨彤！”侯小江叫住了她，“晚上早點迴來。”
“哦。”柳雨彤答應著走向臥室，忽然轉過頭問，“侯小江，你……晚上也迴來吃飯吧？”
“嗯。”侯小江淡淡地點了點頭，又補充道，“別忘了帶宵夜。”
“哦。”柳雨彤應了一聲，便推開臥室門走了進去。
侯婷婷拿著包跟著她進了臥室，見到她們倆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忍俊不禁，走到柳雨彤身邊攬住她的腰，將她拉進懷裏，“行啦，你們倆怎麽搞的。這麽傷心幹什麽？”
侯婷婷擦掉眼淚，笑嘻嘻道：“我高興嘛！”
柳雨彤靠在周景然的懷裏，仰起頭，含淚笑道：“嗯，我也是。”
周景然柔聲道：“吃早餐吧。”
“好。”
三個人坐在餐桌旁，侯小江拿著報紙翻來覆去地看，時而蹙眉，時而恍然大悟，顯然在思索著什麽。
柳雨彤喝著牛奶，偷偷瞥了侯小江幾眼。
他穿了一件白襯衫黑西褲，關上房門才壓低聲音對她說：“你真的決定了？”
柳雨彤無奈地笑了笑，“除了這個還能怎麽辦？我爸爸病得很厲害。我真的不忍心見死不救……”
“可是……”侯婷婷猶疑道，“他們會接納你嗎？畢竟你現在的情況……”
“我已經跟他們說清楚了。”柳雨彤低下頭，輕輕咬住嘴唇，喃喃道，“我……我願意做試管嬰兒，給我爸爸捐獻一顆腎髒，我願意做一切努力，哪怕……哪怕要付出更多的代價，我也願意。”
侯婷婷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張大嘴巴呆呆看著她，“你瘋了嗎？”
“嗯……我……我隻是太愛我爸爸了。”柳雨彤哽咽著，“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過他活過來，哪怕隻剩下一口氣。我也願意用我的命去換他的命。婷婷，我求求你，幫幫我……”
侯婷婷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道：“我知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們都希望你幸福。可是……就算要捐獻腎髒，也不該是你去啊。”
“我……”柳雨彤搖搖頭，“我也知道。我不配。可是婷婷，除了我，還有誰比我合適呢？我爸爸肯定會認為是我不孝順他。我不會告訴他我是被逼的。，整潔利落，卻依舊無法掩飾住他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溫和清雋的氣質。
周景然注意到她頻頻朝侯小江投去視線，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不動聲色道：“你看什麽呢？”
柳雨彤搖搖頭，“沒……沒看什麽。”
周景然冷哼一聲，夾了一個煎蛋放到她碗裏，警告道：“你再看他，我就把他趕走！”
侯婷婷噗嗤一笑，揶揄道：“喲，還沒結婚呢就開始護食了？”
周景然理所當然地答道：“我的東西，憑什麽讓他看。”
“哈哈！”侯婷婷笑倒在座位上，柳雨彤則羞澀地低下頭，耳根處悄悄爬上了紅暈。
周景然抬頭掃了一眼侯小江，皺起眉頭道：“你看他幹什麽？”
侯小江尷尬地摸摸鼻子，“我沒看他。”
“那你剛才在看什麽？”
“我……隨便看看。”侯小江臉上浮起一抹微紅，低下頭繼續看報紙。
周景然盯了他半晌，突然說道：“你喜歡她，對不對？”
“啊？”侯小江愕然抬頭。
侯婷婷愣了愣，忙擺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侯小江是我弟弟！”
柳雨彤聽到這話後也立刻否認道：“對，我們是姐弟。”
“但是……這樣會不會太委屈你了？”侯婷婷擔憂地皺起眉頭。
“不會。”柳雨彤堅決道，“我願意。”
侯婷婷沉默半晌，歎了口氣，伸手捏捏她的臉頰，溫柔地勸慰道：“好吧，既然你這麽想，我當然支持你。”
她看向侯小江，“侯醫生，你覺得呢？”
侯小江放下報紙，站起身走到窗前，凝視著窗外的景色。許久之後，他才開口道：“我沒有權利替你做決定。”
柳雨彤愣了一下，抬眸看著他，“侯醫生，你……”
“我是個醫生，我隻會盡全力救人，至於結果如何”
“我問他了，他自己說的，”周景然轉過臉看向侯婷婷，“你別急，等會兒我幫你查查。”
侯婷婷臉頰漲得通紅，惱怒道：“不要你插手！我們自己能解決！”
侯小江看了侯婷婷一眼，又看向柳雨彤和周景然，“我是真的……”
“你閉嘴！”侯婷婷氣極敗壞，狠狠瞪了他一眼。
周景然挑了挑眉，看著侯小江道：“如果你真的喜歡她，我可以幫你。不過，我醜話先說前頭，你如果敢騙她的感情，我就弄死你。”
侯小江嚇得連忙點頭，“我保證！我絕對不會欺騙她！”
侯婷婷氣憤難平，拉起柳雨彤的手，“我們走！”
兩人匆匆離開餐廳，柳雨彤仍然很茫然。侯婷婷握緊她的手，安撫似地拍了拍。
“他……其實是我的初戀。”柳雨彤咬唇道。
“初戀？”侯婷婷吃驚道，“你不是說你沒談過戀愛嗎？”
“我媽媽跟他父母是朋友，我爸媽很早就給我們定下娃娃親，”柳雨彤低聲說，“後來我媽媽病逝，我爸就娶了我二叔。我二叔是我家的養子，所以一直叫我‘彤彤’。我們兩家關係一直都挺好的。可是……”
“可是他後來遇到了我媽媽的妹妹，也就是他現在的妻子，”柳雨彤垂下眼瞼，神態黯淡下來，“他們倆很相愛，而且孩子都四歲多了……”
侯婷婷輕輕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傻姑娘，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啊。我們可以幫你一起解決問題嘛。”
“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他從來沒提過。”柳雨彤喃喃道。
侯婷婷安慰道：“你放心，我幫你去查查。”
“謝謝你，婷婷。”
“跟我還客氣什麽。”
周景然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若有所思地看了侯小江一眼。
侯小江坐在原地，怔怔出神，腦海中反複閃爍著一句話——，我沒有辦法左右。”侯小江轉過身來，神色平靜地看著兩人，“我相信她。”
“謝謝……謝謝你。”柳雨彤感激地握緊了他的手。
侯小江微微頷首，“你們快吃早飯吧。”說完便離開了。
“哎？”侯婷婷叫住他，“侯小江，你怎麽走了？”
“我約了朋友。”侯小江淡淡一笑。
侯婷婷失望地垂下肩膀，嘀咕道：“你都沒陪我們吃頓早餐。”
柳雨彤笑道：“我請你吃早飯。”
侯婷婷欣然點頭，“這還差不多！”
周景然坐在車裏，透過擋風玻璃打量著樓下的柳雨彤，眯了眯眼你沒有權利替我做決定。
你沒有權利。
這句話就像夢魘般纏繞在他心頭。
侯小江忽然站起身，快步往外衝去。
“哎，侯醫生，你去哪兒？”侯婷婷追出門喊道，“你還沒買單呐！”
“不用了。”
侯小江跑出餐館，一陣風吹過，他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