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銘揚勾唇一笑，“你想多了。她的家庭條遠不及你。她父母都在鄉下務農，家裏沒有積蓄。而且她母親有高血壓，需要吃藥調養。你應該不希望她住院吧。”
“你說得對。我不會害她的。”侯小江垂下頭，“是我考慮不周全了。謝謝你，你是個好人。”
陳銘揚搖搖頭：“舉手之勞而已。”
侯婷婷躺在病床上，靜靜地看著他們。陳銘揚幫她解圍，她感激他，但又有幾分不安。因為她隱約聽出他對自己的不屑。
陳銘揚站了起來，說：“你休息吧，明天我再來看你。”
他走後，侯小江坐在床邊陪了她一會兒。
侯小江說：“婷婷，你放心吧。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看，不會虧待你的。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出去旅遊。”
侯婷婷輕聲嗯了一聲。
“爸爸！媽媽！”
一陣稚嫩清脆的童音從窗外飄進來，伴隨著一陣急促的刹車聲。
侯小江和侯婷婷循聲望去，隻見一輛紅色跑車橫衝直撞而來，停在樓前，濺起一片水花。
跑車門被推開，一位十四五歲左右的姑娘跳下車。
她留著短碎發，皮膚白皙，容貌秀麗，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她朝侯小江揮揮手，喊道：“爸爸，我來啦~”
侯小江愣住了。他完全沒想到自己還會有這樣一個女兒。
“小妹妹……”他結結巴巴，“你是……”
“爸爸，你別嚇壞我妹妹啦！快帶她進屋！”侯婷婷趕忙打斷他，扶住女孩柔軟纖細的胳膊。
“我是侯婷婷，這是我妹妹侯雪。”
侯雪乖巧懂事地喊了一聲：“叔叔阿姨，好。我是侯雪。”
她穿著淡粉色t恤和牛仔褲，背著一隻粉藍色的單肩包。
“哎呦！小雪長得真漂亮！”侯小江誇讚道，“快跟我進屋。”
侯雪甜甜地喊了一句：“謝謝叔叔。”
侯婷婷笑著說：“小雪剛才在電話裏跟我說，想念爸爸媽媽了，今天特意來看你們。”
侯小江感動極了：“真是個貼心的小丫頭。我都不知道怎麽謝謝她好。”
“爸爸！媽媽！”
一個胖嘟嘟的身影突然撲進懷抱。
陳銘揚彎腰將兒子抱起來：“想我們沒？”
侯雪摟住陳銘揚的脖子，撒嬌道：“想死你們啦！”
“想爸爸媽媽，有沒有按時吃飯啊？”侯婷婷拉著侯雪的小手坐在沙發上。
侯雪歪頭看向牆壁上的鍾表，驚唿：“哇！已經六點了！爸爸，我們趕快做晚飯吃吧！”
陳銘揚失笑：“現在才六點半。”
侯雪不依地晃他的胳膊：“爸爸，求你了嘛！”
陳銘揚拗不過女兒，隻好答應：“行，我先把房間收拾一下。”
侯雪興奮地拍手：“耶！爸爸最棒了！”
侯小江笑道：“好好好，咱們趕緊做飯。小雪，你去洗澡換衣服。”
“好咧！”
一家四口圍桌而坐。侯小江把菜譜遞給兩人：“想吃什麽就告訴爸爸。”
侯雪搶著翻開菜譜，指著魚香肉絲說：“我想吃這個。”
陳銘揚瞥了一眼：“不行。”
“為什麽不行？”
“油膩的東西對腸胃不好。”
“哦……那我要吃這個！”
侯雪指著宮保雞丁，“爸爸，我可以吃嗎？”
“當然。”
侯雪開始認真地品嚐每一道美味佳肴。侯小江也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排骨，放在碗裏吹涼了喂侯婷婷吃。
陳銘揚默默注視這一幕，忽然覺得有些刺眼。
“你不吃嗎？”侯婷婷抬眸問道。
“我不餓。”陳銘揚低著頭喝湯。
侯婷婷沒有勉強他，繼續吃她的排骨。
吃過飯後，侯小江去廚房洗盤子，順便收拾碗筷。陳銘揚在臥室裏整理床鋪，侯婷婷則坐在沙發上看書。
陳銘揚將所有髒亂的床單被罩統統扯下來丟掉，然後把枕頭墊在床底下，並用一張薄毯蓋住。侯婷婷說：“我睡床上。”
“不行，你的腿還沒痊愈呢。”
陳銘揚微皺眉頭：“沒什麽可是。醫生說你必須多臥床休息。”
侯婷婷無奈地歎了口氣：“那你呢？”
陳銘揚說：“我睡沙發。”
他轉身離開了臥室。
侯婷婷躺在床上，望著落地窗外朦朧的夜景。
這座城雖然不算很繁華，卻也非常安靜，遠處偶爾傳來幾聲鳥鳴，如此寂寥。
侯婷婷閉上眼睛，努力入眠。不知過了多久，她迷糊之際聽到腳步聲，睜開眼睛，看見侯小江端著水杯走進臥室。
侯小江坐在床邊，溫聲道：“小雪還沒睡著？”
侯婷婷搖頭：“我醒了。”
“你再睡一會兒。我陪著小雪。”
侯婷婷看了他一眼：“你也累了。”
“我不累，倒是你，需要補充體力。”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觸摸她的臉頰：“睡吧，明天早晨我叫你。”
“嗯。”侯婷婷慢慢合上雙眼，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
侯小江早早爬起來做早餐。
侯婷婷從樓梯上走下來，聞到濃鬱的粥香：“爸爸，你又熬粥了嗎？”
侯小江笑著揉揉她的腦袋：“是啊。
我們的寶貝女兒喜歡喝粥，所以爸爸一定要滿足你這個願望。”
侯雪跳下凳子，跑到父親跟前，踮起腳尖看鍋內的粥，高興地說：“好香啊，我愛爸爸。”
侯小江俯下身子，刮刮她的鼻梁：“嘴巴越來越甜了。”
侯雪笑嘻嘻地挽住侯小江的胳膊，湊到他耳旁悄聲說：“爸爸，昨天我和媽媽說了好多話，她很喜歡我，讓我留下來呢！”
侯小江欣慰地笑了：“真乖。”
侯婷婷從背後擁住侯小江：“你們在聊什麽？”
“聊你們母女倆的事情。”侯小江笑嗬嗬地攬著妻子的肩膀，“我和你說過，我會幫你勸小雪留下來。”
“謝謝你。”侯婷婷感動地抱緊丈夫，“謝謝你，老侯。”
侯小江寵溺地笑了，摟緊侯婷婷纖細柔軟的腰肢：“傻瓜。”
侯雪仰頭問父親：“爸爸，媽媽是不是也喜歡吃排骨？我也想吃。”
“是啊，你媽媽喜歡吃排骨，尤其是紅燒肉。”侯小江捏捏女兒的小鼻子，“不過這種時候，你要少吃一點排骨，免得積食，長蛀牙。”
侯婷婷忍俊不禁，笑罵道：“侯小江，別教壞孩子。”
侯小江笑眯眯地說：“我隻是實話實說嘛！”
吃過早飯後，侯雪纏著侯小江帶她去逛商場。侯小江說：“今天周末，商場關門了，改天好不好？”
“那就下周末。爸爸，周六我想去遊樂園玩。”
“好。”
“爸爸，周末你陪我們去吧。”
“周末我得加班。”
“不許加班，你要陪我們去玩。”侯雪撒嬌。
“好，我答應你，但是我要先打電話給朋友，確定周五晚上能否抽出時間。”
侯雪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拉著父親的衣袖撒嬌：“爸爸最棒了。爸爸萬歲！”
侯小江拍拍女兒的腦袋，叮囑道：“
記住，不準淘氣，也不許惹媽媽生氣，知道嗎？”
“嗯！我保證！”侯雪舉起右拳晃了兩圈。
侯婷婷說：“小雪，快迴去刷牙洗臉。”
“遵命，媽媽。”侯雪調皮地眨眨眼睛，轉身飛奔出屋。
侯小江說：“咱們走吧，去買菜。”
他拿出車鑰匙，剛剛按下開鎖鍵，突然聽見隔壁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伴隨著一個焦急的聲音：“陳先生，陳先生在家嗎？我是李曉彤！我找您有急事！”
陳銘揚停止按動鑰匙，抬頭向妻子求助：“怎麽辦？”
“去開門吧。”侯婷婷說，“你不認識她，估計也不是什麽重要人士。”
“可我們欠她錢……”
“沒錯，所以更應該盡量避免衝突。”
“好吧。”
侯小江打開房門，見是位三十出頭的短發美女站在門口，穿著深色職業套裝，黑框眼鏡下是張精致漂亮的臉龐。
侯婷婷禮貌地微笑：“您好。”
李曉彤見開門的是位二十幾歲的年輕女性，愣了一秒鍾，隨即恢複平靜。她摘掉墨鏡，對侯婷婷道：“你好，請問是陳銘揚先生家嗎？”
“是的。”
“我是來找他的，冒昧打擾。”
侯婷婷看了丈夫一眼，說：“進來吧。”
李曉彤推門而入。
侯小江說：“你坐，我去倒水。”
“不用麻煩了。”李曉彤連忙擺手，“我有點事，需要馬上跟陳先生談，非常緊急。”
侯婷婷看了一眼丈夫，朝他使個眼色。
侯小江說：“那你等我一下，我把東西放到廚房，很快出來。”
李曉彤說：“我跟你去廚房。”
侯婷婷微笑：“不用了，我陪著他。”
“不行！”李曉彤堅持道，“我必須馬上和陳先生見麵。”
侯婷婷無奈：“好吧，那你跟我來吧。”
李曉彤跟著侯婷婷來到廚房，將手中提包交給她。
侯婷婷打開包，從裏麵掏出厚厚一疊鈔票，遞給李曉彤：“您先墊著，迴頭我再還您。”
“不用。我自己有錢。”李曉彤說。
侯小江端著熱騰騰的咖啡出來：“喝咖啡嗎？”
“謝謝。”
侯小江把咖啡放在餐桌上，又迴到廚房去繼續做早餐。
“你先喝咖啡。”侯婷婷指著侯小江剛才端出來的咖啡杯。
“嗯。”李曉彤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說，“陳先生呢？”
侯婷婷看了看廚房的方向，歎息一聲，壓低聲音說：“昨天晚上，他們吵架了。”
“哦。”李曉彤點點頭，似乎毫不意外。
“
您是怎麽知道的？”侯婷婷奇怪地問。
李曉彤說：“前些日子我在廣告牌下看見過你們，當時就覺得挺像。我猜，你應該是陳先生的太太吧。”
“我不是他的太太。”侯婷婷淡淡地笑了笑，並未否認。
“原來如此。那我明白了，難怪陳先生一直對我很疏遠。”李曉彤歎口氣，說，“陳先生對你們的婚姻感情很忠誠。真羨慕你們。”
侯婷婷抿嘴淺笑，不語。
“其實我也曾經愛過一個人。可惜，他不喜歡我，我也沒辦辦法，隻能離開他了。”
“現在還會愛嗎？”
李曉彤搖搖頭，苦笑道：“我現在都忘了我當初為什麽會嫁給他。或者說，我根本不想嫁給他。後來我遇到了另一個男人，他比他更優秀，也更成熟。但我沒有選擇他。因為我知道，我的人生，注定不能隻屬於我一個人。”
侯婷婷沉默片刻，安慰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
“是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李曉彤悵惘道，“所以，我現在很矛盾，既希望找到自己的幸福，卻又害怕找到幸福，因為，一旦找到了，我就再也不能迴到當初的狀態了。我也不清楚我現在究竟算哪一類人。”
侯婷婷拍拍她的肩膀，沒有說話。
李曉彤拿起桌上的紙筆，飛快地記錄道：“今年20歲，男，身份證號碼xxxxxxxxx，單親家庭，母親病逝，父親失蹤多年。”
“是的，這是我丈夫的名字。”侯婷婷答道。
“他是怎麽死的？”
“肺癌。”
“那你現在……”
“我是離異，孩子判給了爸爸媽媽撫養。”
“哦。”李曉彤若有所思，“我懂了。那你為什麽沒有結婚？”
“沒有合適的。”侯婷婷頓了頓，補充說，“我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為什麽？”李曉彤皺眉，“難道是因為他？”
侯婷婷臉上露出痛苦之色，緩緩搖頭。
“你別誤會，我不是指陳先生。我隻是覺得，你長相漂亮，條件又好，不應該沒有人追求你，除非……”
“除非他有病。”侯婷婷冷冰冰地說。
李曉彤愣住，隨即哈哈大笑，說：“你果然很幽默。”
侯婷婷輕蔑地勾起唇角：“我說的都是事實。”
“你的丈夫，也許並不是病死的。”李曉彤忽然神秘兮兮地湊近侯婷婷，悄聲說。
侯婷婷疑惑地抬眸看她：“你想說什麽？”
“我懷疑你丈夫……不是病死的。”李曉彤壓低嗓音，“而是被人殺死的。”
侯婷婷驚訝地張大眼睛：“你……你胡說八道！”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很快就知道了。”李曉彤神神秘秘地說，“等我把事情查清楚，就帶你去驗屍，好嗎？”
侯婷婷狐疑地盯著她。
李曉彤朝她眨眨眼睛：“放心啦，不會坑你的。”
侯婷婷遲疑地問：“如果，你查出來，是我丈夫殺了他呢？”
李曉彤聳肩道：“那就報警啊。”
“報警？”侯婷婷瞪大眼睛，“你瘋了！”
“我沒瘋。”李曉彤鄭重其辭，“我不僅不會報警，我還會幫你找出真兇。”
侯婷婷猶豫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李曉彤冷哼一聲，“你以為我真的想和他結婚？我隻是迫不得已罷了。如果你願意，我倒是很樂意和你聯手。”
侯婷婷沉吟良久，說：“我考慮考慮。”
李曉彤站起來，伸手握住侯婷婷的雙臂，說：“你必須立刻答複我。”
侯婷婷用審視的眼光凝視她。
“怎麽樣？”李曉彤催促道，“我可是冒著很大的風險才跟你說的。”
“好。”侯婷婷咬牙切齒地說，“你等我消息。”
兩天後，侯婷婷約李曉彤在商場門口碰頭。
“你真的確定是他？”侯婷婷問。
“百分之九十吧，但還需要進一步調查。”李曉彤說，“我會盡量避免讓他們知道。畢竟他們曾經是我的頂頭上司。如果真的被揭穿了，我肯定會受到牽連。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你……”
“我明白你的顧慮。”侯婷婷淡漠地說，“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
兩人坐車來到郊外的某處墓園，侯婷婷停下車子，對李曉彤道：“就是這兒了。”
“這是……”李曉彤吃了一驚。
“我丈夫。”侯婷婷說，“他死前最後的記憶就在這座山腳下的墓碑旁邊。”
“這太令人震撼了。”李曉彤說。
“他當時就坐在這塊石頭上。”侯婷婷指了指身側那塊平整的石頭，“他坐的位置剛好背對著墓碑，所以沒有注意到自己被人從後麵推倒。”
李曉彤感歎道：“這個兇手真夠狡猾的。”
侯婷婷說：“你說得沒錯，他是狡猾的。”
“你丈夫叫什麽名字？”
“侯小江。”
“姓侯？”李曉彤挑眉，“是哪一家的親戚？”
“我們不是一個圈子的。”侯婷婷說，“不過我聽我爸提過幾句，他的爺爺似乎是在南洋做生意，做的挺大，具體做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
“走吧。”侯婷婷說，“我陪你去看看。”
兩人順著台階往上走。墓園建在半山腰，環境優雅，景致宜人。侯婷婷的丈夫埋葬在最高的一座墳前，周圍是密集的樹木花叢。
墓碑是黑色的，表麵覆蓋著青苔。石碑前擺放著鮮豔的雛菊和百合花，還有一束康乃馨。侯婷婷深吸一口氣，蹲下來撫摸著那塊石碑。
“我想起來了……”她喃喃道，“我丈夫最愛喝的就是康乃馨，每次他去參加宴會，一定會給自己帶一瓶康乃馨。我還記得，他每次去赴，都會向賓客們推薦康乃馨。”
侯小江笑了笑。
“你也覺得他像是個紳士，對嗎？”侯婷婷抬眸看著侯小江，眼底隱含淚水，卻努力露出微笑，“他一直告訴我，他很喜歡康乃馨。可是，他再也不能喝了。”
李曉彤拍拍侯婷婷的肩膀。侯婷婷抹了把臉，繼續說：“我一直以為，他是因為酒精中毒死掉的。可我根本不相信，因為我知道他絕對不可能貪杯誤事。除非……”她忽然頓住，轉過臉看著侯小江，眼眶紅紅的，嘴唇輕顫，卻又不敢問出那個殘忍的答案。
侯小江微微垂首，輕聲說：“
他應該是被人害死的。”
“是誰？”侯婷婷猛地抓住他的胳膊，“誰殺了他？”
“不清楚。”侯小江搖搖頭，“他的屍檢報告顯示，他是猝死。而且，是飲料引起的。”
侯婷婷緊緊攥住拳頭，憤怒的情緒幾乎快壓抑不住。
“我不能原諒。”她低吼道，“我絕不能原諒！”
李曉彤拍拍她的手臂，安慰道：“婷婷，你別激動。”
“我不能原諒。”侯婷婷的眼神充滿仇恨，“我恨他們……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婷婷，你打算怎麽做？”李曉彤急忙追問。
“先拿到證據。”侯婷婷說，“這些證據可以幫助我找出兇手。”
“嗯。”
兩人沉默片刻。
李曉彤說：“婷婷，我希望你能理智一點。”
“我當然明白。”侯婷婷說，“可是，隻要一想到他死於非命，我就無法控製自己。”
“婷婷……”
“你不用勸我了。”侯婷婷堅決地說，“我今晚就行動。”
“好的。”李曉彤說，“我陪你一起。”
夜幕漸漸降臨。
侯婷婷換了身衣服，戴上假發。
她把頭發剪成齊耳短發，化了妝，塗了厚厚一層粉底，還貼了假胡須。她站在鏡子前看了一會兒，確保自己完全變成了另一副模樣。
“好了。”侯婷婷轉過身，對侯小江說，“我們出發吧。”
侯小江點點頭，跟她並肩朝停車場走去。
侯婷婷的目光掃視四周，突然停步，拉住侯小江的手腕，低聲警惕地說：“有人跟蹤我們！”
侯小江一怔，隨即反握住侯婷婷的手：“你冷靜些。”
“嗯。”侯婷婷點點頭，“我們去停車場，把車開遠些。”
兩人來到停車場。侯婷婷打開駕駛座的車門，對侯小江說：“你坐後排。”
侯小江坐進後排，看見侯婷婷繞到駕駛席坐下，係好安全帶，啟動汽車，緩慢地倒退，離開停車場。
侯婷婷的雙手握著方向盤，額角滲出一滴汗珠。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侯婷婷皺眉說，“他們肯定知道我們來查探。所以才特意派人盯梢。”
“不怕。”侯小江說，“我剛才注意了一下。他們有三輛車。”
侯婷婷點頭，“但願如此。”
“你現在需要調整一下狀態，平複心情，免得被他們看出端倪。”
“你呢？你準備怎麽辦？”侯婷婷說，“難道就這麽坐等他們動手？我們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吧？”
“當然不是。”侯小江淡淡地笑了笑，“我們先去吃飯。”
侯婷婷愣了愣。她不解地看著侯小江，不明白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我們去吃火鍋。”侯小江笑道。
“啊？”侯婷婷驚訝地看著侯小江，“你怎麽突然想起來吃火鍋？”
“因為你想吃。”侯小江認真地說，“我們吃了火鍋再去酒店吧。”
侯婷婷的眼睛閃亮亮的，似乎是被侯小江給逗笑了，嘴角翹起一絲淺淺的弧度，她點點頭：“嗯，聽你的。”
他們來到距離最近的一家火鍋店，挑了一個包間，點好菜，等待上菜。侯小江從容地靠在椅背上，一邊玩手機，一邊漫不經心地問侯婷婷：
“你覺得我們現在做什麽比較合適？”
侯婷婷喝了口水，說：“我也沒什麽頭緒。不過，你剛才說那話時，表情很自信。你是有計劃嗎？”
侯小江點點頭：“我早就考慮過這件事情。我覺得，既然張昊的案子已經結束，我們不妨趁熱打鐵。”
侯婷婷立刻豎起耳朵。
“你看，張昊雖然死了，但是兇手仍未落網。”侯小江繼續說，“我們可以根據張昊的遺言和筆錄，順藤摸瓜，挖掘出更多線索。”
侯婷婷思忖許久：“這個方式或許有效，可是太冒險。萬一兇手狡猾至極，豈不是竹籃打水場空？
侯小江笑了笑，說：“你放心，我敢這麽做，自然是有絕對把握。”
侯婷婷又猶豫片刻，說：“你不告訴我原因？”
“暫時不必。”侯小江搖頭說，“你相信我就夠了。”
“那我應該怎麽配合你？”
“不用，你隻需要按照我說的去做。”侯小江說，“剩下的交給我。”
“好。”侯婷婷點點頭。
“你別緊張。”侯小江拍了拍侯婷婷的胳膊，“其實也不難。”
侯婷婷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侯小江拿出電腦，敲擊幾下鍵盤，登陸了郵箱，打開一封郵件，將裏麵的東西傳輸到侯婷婷的手機。侯婷婷低頭看了看，疑惑地抬起頭。
侯小江笑眯眯地看著她：“這是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你仔細看清楚。我們今天晚上就去找張昊的父母，跟他們聊聊天，套話，看看能不能有收獲。”
“哦……”侯婷婷點點頭，看著侯小江，“我怎麽覺得，你的表情怪怪的？”
侯小江微微一笑：“沒事。”
侯婷婷低下頭，仔細閱讀郵件裏的內容。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滿臉興奮地說：“我們可以從張昊父親的朋友入手！”
“你知道他朋友叫什麽名字嗎？”
侯婷婷搖了搖頭，神色凝重：“還沒有查到。”
“這個事情急不來，我們慢慢來吧。”侯小江說，“我們先去吃飯。”
兩個人點完餐之後，坐在位置上，默默地吃飯。侯小江偶爾和侯婷婷閑談幾句。
忽然，門口走進來幾個年輕人，其中一個穿著黑色t恤，染著紅毛，肩膀上扛著棒球棍，另一個剃著寸頭，著牛仔褲和夾克衫，手臂上刺龍畫虎紋身。
這群人徑直往侯婷婷他們這桌走過來。
侯婷婷警惕地站起來。她不認識這幫人，卻隱約猜出這些人可能和今天跟蹤他們的人有關。侯小江示意侯婷婷別緊張，也跟著站了起來。
侯婷婷悄聲對侯小江說：“他們會不會是衝你來的？”
“有可能。”侯小江點點頭，“但不確定。”
侯小江注視著那群人走過來，為首的紅毛走在最前麵，囂張跋扈的模樣。侯小江看著他，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他們坐在了隔壁桌。侯小江和侯婷婷對視一眼，都露出一絲冷冽而又不懷好意的笑容。
服務員送來了湯底和蔬菜。
這些人全部圍著火爐坐下，開始聊天。侯小江看見，其中一個人拿出一盒煙，遞給旁邊的人，那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瘦高男人過煙，抽出一支，遞到其餘人麵前。
侯婷婷忍不住皺眉。侯小江安撫似的捏了捏她的手腕，然後對她使了個眼色，讓她稍安勿躁。
服務員端上菜，侯小江拿筷子試了試溫度。
“這裏的火鍋味道不錯。”紅毛吐了一口濃煙，說，“不過，這些菜品也太簡單了點。”
侯婷婷看到這些人都穿著便裝，顯然不像是警察。她心中稍寬。
“我聽說，南湖路這一帶是拆遷的地段。”瘦高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淡淡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這裏有座古董店，現在已經被賣掉了。這古董店的老板姓周，周老板呢，脾氣特別暴躁。他平日裏就愛喝酒，喜歡賭博。據說曾經欠了一屁股債。所幸周老板還算守信，每個月給古董店供貨，倒也沒虧待了他們。不過，周老板這種人啊，不值得深交。”
“周老板怎麽得罪您了？”侯小江問。
“得罪我？他連給我提鞋都不配。”紅毛說，“他家有塊地，想買下來建個倉庫，準備囤積糧食。我一聽這消息，趕忙跑去找他。他居然還不樂意賣給我。你說，他不是找死嗎？”
瘦高個笑著說：“周老板不懂行情嘛。他哪知道你的厲害？你隨便動動嘴巴，他就乖乖地把錢吐出來了。”
“哈哈哈。”紅毛得意洋洋地大笑起來。
“不過話說迴來，”瘦高個看向對麵的侯小江，“你是怎麽認識周老板的？”
“呃，說來話長。”侯小江含糊應付過去，說，“周老板是我們這兒的熟客了，隻是，我們倆沒見過幾次。周老板有一次還欠了我三萬多塊錢呢。”
“原來是這樣。”瘦高個笑眯眯地點點頭。
紅毛突然問侯小江：“兄弟貴姓啊？”
侯小江說：“免貴姓侯，名濤，我在南湖路附近工作。”
紅毛笑著指了指他身邊的侯婷婷，擠眉弄眼地說：“侯兄弟，豔福不淺呐。”
“嗬嗬。”侯小江幹笑一聲，不置可否。
侯婷婷聽得莫名其妙，轉過頭瞪了紅毛一眼，沒好氣地說：“胡說八道什麽！我可是單身！”
紅毛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哎喲喂，侯兄弟真是個純情小處男呐。”
侯小江趕忙拉住她，壓低了聲音對她耳語：“別激動。這種人咱惹不起。”
侯婷婷咬牙切齒地瞪了紅毛一眼，狠狠地坐迴自己的椅子上。
侯小江陪笑道：“各位，我們先吃著，等會兒再聊。”
紅毛擺了擺手：“快吃，快吃。”
眾人紛紛拿起筷子，熱熱鬧鬧地涮起羊肉。侯婷婷一言不發，悶頭吃飯，仿佛那些人不存在一般。
一頓飯吃完之後，那幫人竟然沒有離開的跡象，依舊坐在隔壁桌，繼續喝茶聊天，談論的內容也越來越奇怪，什麽“我老婆是明星”、“老婆是歌手”、“我老婆是電影演員”……聽得侯小江和侯婷婷滿腦袋黑線。
侯婷婷覺得很鬱悶。因為那些人聊天時，偶爾瞟過來的眼神，總是充滿惡毒和鄙夷。侯婷婷覺得他們肯定是認出自己來了。畢竟，她現在頂著個大明星的名號。侯婷婷很討厭這樣的感覺，但是她又無法阻止。
她不停地看時間。
已經六點半了，按理說，秦楓已經走遠了。可是為什麽還沒見到他迴來？難道，他今晚不打算迴家？可是這樣做，實在太危險了。
想到這裏，她的胃隱隱作痛。
剛才吃飯時，紅毛和瘦高個又說起古玩店和倉庫的事情，他們倆都表示，周老板這個人雖然人品差，但是還是很有眼光的。如果能把這塊地拿下來建倉庫，將來定財源滾滾。
侯婷婷覺得他們在吹牛。古玩街上的房子，個不是有價無市？周老板怎麽會願意花高價從他們手裏搶地？而且還是用倉庫這麽麻煩的東西。
侯婷婷不想跟他們廢話，於是站起身，對侯小江說：“我出去抽根煙。”
“嗯，好。”侯小江衝她笑笑，“早點迴來。”
侯婷婷走了出去。
她走得匆忙，甚至忘記帶手機。她漫無目的地在古玩街溜達著，心裏焦急不已。她希望秦楓能夠及時趕迴來，但是又擔心他一個人遇上什麽危險。侯婷婷心亂如麻，腳步踉蹌。
她不知不覺地走進一條巷口，前麵忽然傳來了喧嘩聲，夾雜著男女尖叫聲和哭喊聲。
她抬頭看去。
隻見七八個穿製服的警察正在圍攻一夥歹徒，其中有兩人被擊倒，剩餘四五個人拚命抵抗，其中一人舉刀砍傷了一個警察。
侯婷婷嚇得腿軟，呆立當場。
就在這時，一輛車子唿嘯而至。侯婷婷驚訝地看到，那車的駕駛室上，坐著一個人。那人戴著墨鏡，看不清模樣，卻能看出來非常年輕英俊，身材筆挺。
那人從車上跳下來，飛速跑向戰團。侯婷婷驚訝得張開了嘴。隻見那人以極快的速度踢飛一個持刀歹徒，奪過匕首，揮舞著匕首殺入戰團。幾乎眨眼之間，便解決了所有的歹徒。
侯婷婷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直到一片混亂中，她看見那人朝自己走過來。
侯婷婷傻愣愣地看著他。
那人走近了，摘掉帽子，露出一頭銀白柔順的短發。侯婷婷驚訝地發現，他長得跟侯小江簡直一模一樣！
那個人微微揚了揚唇角，笑起來像春風拂過。
他溫潤的雙眸盯住她，問：“你怎麽了？”
侯婷婷怔住了，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沒事。”
那人笑了一下，說：“你沒事就好。”
他的嗓音非常溫柔。侯婷婷覺得自己的心髒砰怦直跳。
那人說：“你在這裏幹什麽呢？”
侯婷婷慌忙說：“哦，我隨便逛逛。”
那人笑笑，指了指旁邊的咖啡館：“既然碰巧遇見，請你喝杯咖啡吧。”
“啊？”侯婷婷愣愣地看著他。
那人說：“怎麽？不給麵子嗎？”
“不是。”侯婷婷連忙搖頭，“隻是我不太喜歡喝咖啡。”
“那就吃點水果吧。”
“謝謝。”
那人走進咖啡廳，找了靠窗的一處位置坐下來，衝她招了招手：“這裏。”
“哦，來啦。”侯婷婷應了一聲，慢吞吞地走去坐下。她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久久移不開。
侯小江的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他看著侯婷婷，語調溫和：“你的衣服有點髒了。”
侯婷婷低頭看自己的裙擺，果然，雪紡裙沾染上了許多灰塵。侯婷婷有些抱歉：“真是不好意思，我去換一套衣服。”
“嗯，去吧。”
侯婷婷轉身往更衣室走，剛拐過彎，就撞上一堵肉牆。侯婷婷抬起頭來，看到了周老板的臉。她吃驚地瞪圓了眼睛，後退一步，差點跌倒在地。
周老板扶住了她的胳膊。他的臉上露出了曖昧的笑容：“喲，小姑娘，咱們可真有緣分，居然又見麵了。”
侯婷婷尷尬萬分，掙紮著脫離他的攙扶。她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襟，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周老板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我路過。”
侯婷婷皺起眉頭：“路過？你騙誰呢？我剛剛明明聽見你跟別人打架。”
周老板哈哈一笑：“這你也相信？”他壓低聲音，“我在做壞事呢。”
侯婷婷狐疑地看著他。
周老板神秘兮兮地說：“你猜猜我今天抓到了什麽？”
侯婷婷搖了搖頭。
周老板笑眯眯地說：“我抓住一夥人販子，他們正準備綁架一個女孩子賣到南美洲做奴隸。
這群畜生簡直喪盡天良。我要把他們全都抓起來。”
侯婷婷吃驚地睜大眼睛，說道：“那你為什麽還要跟他們打架？”
周老板笑著說：“我就是想試探一下，看看他們究竟是什麽貨色。沒想到居然真的抓住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他們繩之於法。”
侯婷婷歎息道：“你真是個熱心腸的人。可惜我幫不上什麽忙，唉……”
周老板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會保護你的安全。”
侯婷婷感動得紅了臉。
侯小江看了一陣，對秦衛江說道：“我去勸勸他。”
秦衛江點點頭。
侯小江走上前。他先跟周老板握了握手：“兄弟，你挺厲害的嘛！”
“哪兒哪兒！”周老板謙虛地擺擺手，“我也隻能算是個小嘍囉而已。你是……”
侯小江笑道：“我叫侯小江。”他轉而望向侯婷婷，“侯警官，我朋友想約你喝咖啡，賞臉吧？”
侯婷婷立刻答應了，跟著侯小江往咖啡店走。秦衛江跟在兩人身後，若有所思。
周老板見狀，也跟著追了過去。
“哎哎哎，這可使不得！”他拉住侯小江。
“這位兄弟很欣賞侯警官，我也想交他這個朋友。”
“可是……”
秦衛江站在遠處冷冷地說：“
她現在已經不是警察了，你最好別再糾纏她。”
周老板一臉莫名其妙：“什麽警察啊？”
秦衛江懶得解釋，隻是盯著他。
周老板訕訕鬆開手，說道：“我也沒惡意，就是想結識一下警界的朋友而已，我知道了，你放心，以後不會騷擾她了。”
侯小江笑嘻嘻地帶侯婷婷去了另一家咖啡店。
“怎麽樣？”侯小江問。
侯婷婷微微低著頭：“還行。”
侯小江拿出一包香煙遞給她：“抽根煙吧。”
侯婷婷擺手拒絕：“不用。”
“你平時不抽煙？”
“偶爾會抽，但我戒煙了。”
“戒煙？”侯小江愣了一下，隨即哈哈一笑，“原因是怕懷孕嗎？”
“嗯。”侯婷婷點點頭。
侯小江從兜裏掏出一盒煙，拆了一支叼在嘴邊，又從桌子上翻出打火機遞給她。
兩人靠窗坐著。
侯小江將香煙點燃，吸了一口：“侯警官，我有話要跟你說。”
“什麽？”侯婷婷側頭看他。
侯小江認真地說：“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當警察比較好。”
侯婷婷詫異地揚起眉毛，問道：“為什麽？”
“你的情況我都知道。你父親去世的早，媽又改嫁，留下你獨自撫養長大。如果你繼續當警察，肯定會受到很多傷害。你的生活環境和成長背景都會影響到你。所以，我建議你辭掉警察的工作。或者換份輕鬆一些的工作。至少，不要太辛苦了。”
侯婷婷怔了片刻，才慢慢地說：“謝謝你。”她抬頭看著天花板，語速緩慢地說道：“我的工作並不辛苦。每次辦案都會很順利，完成任務也很快。”
“哦？”侯小江挑高了尾音。他仔細觀察著侯婷婷的表情，似乎想從中找到些蛛絲馬跡。但令他失望的是，侯婷婷始終是一副無悲無喜的模樣。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既然這麽好，為什麽不幹呢？”
侯婷婷垂下眼簾：“不瞞你說，我爸爸曾經反複叮囑我，要當一個優秀的警察，守護人民，保衛人民。我一直記得他的教誨，也一直努力實踐他的遺願。可是現在……”她歎了口氣，“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侯小江靜默半晌，說道：“我理解你。畢竟，你是個女孩子。”
侯婷婷淡然一笑：“我知道，我是個女孩子，所以我需要更多的愛。我希望有人像愛護妹妹一樣愛護我、嗬護我，讓我幸福。”她說到這裏，聲音漸漸哽咽，淚水奪眶而出。
侯小江急忙掏出紙巾遞給她：“擦擦吧，別哭了，我聽著怪難受的。”
侯婷婷把眼淚擦幹淨：“你知道嗎？”
“知道什麽？”
侯婷婷深唿吸幾次，穩了穩情緒：“我爸爸，就是那個死於車禍的周明軒。我剛參加工作那年，他就病逝了。他走的時候非常擔憂，告訴我，如果遇到了什麽麻煩，千萬不要逞強，盡量退步，不要惹怒別人。可是我不懂事，不肯照做，結果被抓進派出所關了整整五天，後來我才明白他的苦心……”
“你爸爸……”侯小江沉吟片刻，“他是個偉大的親，他值得尊敬。他雖然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是他做了一個合格的刑偵警察。”
“我知道，可是……”侯婷婷閉上眼睛，“我真的不想再做警察了，我害怕……”
“你有什麽困難嗎？”
侯婷婷睜開眼睛看向侯小江：“我……想休假，離開s城。”
侯小江思索一陣，搖搖頭：“恐怕不容易。”
“我知道。可是我想暫時避開風頭。等到風頭過了，我會再來。”
侯小江想了想，點點頭：“好，我幫你安排。”
侯婷婷感激道：“謝謝你。”
侯小江笑了笑，伸出右臂攬住她肩膀，拍了拍：“別忘了請我吃飯。”
侯婷婷微微一笑：“好。”
侯小江送走侯婷婷之後，又撥通了一個號碼：“喂，老陳，對對，我是小侯啊！我有件事想拜托您。”
電話另一端的男人顯然沒料到侯小江會突然打來電話，愣了幾秒鍾才說：“小侯？怎麽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是這樣。我們家有個朋友，叫侯婷婷。今年27歲，她爸爸是刑偵隊的副隊長，前段時間犯罪嫌疑人逃脫了，她爸爸被槍擊身亡。她媽媽又改嫁了……哎呀，她這個人特別倔，一意孤行地報考了刑警，這次差點被調查組帶走。
”
電話另一邊的男人立即緊張起來，問道：“小侯，她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嗯。不過我跟她是老朋友了。她還是挺信賴我的，這次也是求我給她介紹工作。我看了她的履曆，她在刑警隊呆了兩三年了，業績確實還不錯。所以……”
“小侯，你放心，我一定替你盯著點兒，絕不讓那個姓柳的欺負她。”
“謝謝陳叔。”
“哎，跟我還用客氣嗎？”
“那我先掛了，有什麽事隨時聯係。”
“好嘞！”
掛斷電話之後，侯小江嘴角露出一抹奸詐的笑容。
侯婷婷這個姑娘很有靈性，又有膽色，在刑偵隊的業務水平和工作態度都不錯。侯小江覺得，如果她去做臥底，應該能夠順利完成。隻是她的身世實在太可憐，他不忍心逼她，因此一拖再拖，直到這一刻，他決定幫她一把。他知道侯婷婷在刑偵隊的待遇一般，她自己的積蓄也不算多。所以，他要幫她找份體麵的工作，並且，他還要幫她找一個靠譜的男人。
侯小江想起侯婷婷剛才提到過，她有個弟弟，今年18歲。侯小江拿筆在桌麵敲了敲，暗忖：“我幫她介紹男朋友倒是不錯，可是她弟弟那麽小，她媽媽能舍得嗎？”
想了想，侯小江拿出手機，給侯婷婷打了個電話。
“喂？婷婷，我是小侯啊。你在哪兒呢？”
“哦，侯小江啊。我現在醫院呢。”
“你怎麽了？”
“沒事兒，就是有點兒發燒。”
“你現在還在醫院嗎？”
“是啊，在輸液呢。”
“我在醫院門口，你要不要見我？”
“啊？”侯婷婷頓了頓，“不太方便吧。”
“有什麽不方便的？”
“這樣，你到我辦公室來坐會兒，我給你泡杯咖啡。”
“好。”侯小江掛掉電話，轉身朝樓梯口走去。走到二樓拐彎處，迎麵碰上了兩名護士。
侯小江禮貌地與她們點頭致意，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停下腳步，仔細地瞧著他。
侯小江摸摸臉頰：“怎麽了？我臉上有花？”
“不，你……”一個護士遲疑了半晌，最後咬牙切齒地吐出四個字，“像極了傳說中的侯氏美男子！”
“嗬，謝謝誇讚。我叫侯小江。”侯小江衝她們眨眨眼睛，快步往前走去。
侯婷婷正在整理病例。聽見腳步聲抬頭一看，驚訝地站起來：“你……”
侯小江笑眯眯地走進來，將一杯熱騰騰的咖啡遞到她麵前：“你的咖啡。”
侯婷婷捧著咖啡，猶豫了好久才喝了一小口：“你怎麽會在這兒？”
侯小江聳聳肩：“我來幫忙啊。”
“啊？”侯婷婷更加茫然，“你不是刑偵隊的嗎？為什麽要幫我的忙？”
“我是刑偵隊，但我又不是警察。”侯小江笑道，“你別忘了，我還是一個律師。律師是幹嘛的，當然就是給雇主分憂解難啦！”
“真的？”
“騙你幹什麽？你看我像壞蛋？”
“你不像。”侯婷婷搖搖頭，低頭抿了一口咖啡，沉默片刻之後，忽然歎了口氣，“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嗯哼？”
“我知道你肯定知道。”侯婷婷垂下頭，“你一直派人跟蹤我，監視我。從我辭職開始，你就一直在跟蹤我，對嗎？”
“你誤會了，我隻是關注你而已。”侯小江坦白道，“我不會傷害你。”
“你怎麽保證？”
“我可以向你保證。”侯小江認真地凝望著侯婷婷，“我對你沒興趣。我喜歡的人隻有一個。”
侯婷婷怔住。
“我知道，你喜歡那個叫沈牧的警察。”
侯婷婷愣住了。
侯小江笑了笑：“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兒。你應該比我清楚。你是一位警官，我也是一名律師。我們彼此欣賞，相互吸引，卻無法在一起。所以，你沒必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你喜歡他？”
“我喜歡他，不代表他喜歡我。”侯小江聳聳肩膀，“每一段感情都是相互的。他對我有好感，我對他也有好感，僅此而已。”
“那你……”
“我喜歡他，並不妨礙我追求他。他對我也很有好感，也許我們真的能在一起。你說對吧？”
侯婷婷點點頭。她雖然不知道沈牧究竟對侯小江是否存在特殊好感，但至少在她眼中，侯小江是優秀的，是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她不由得鬆了口氣。
“謝謝你。”
“我們是朋友嘛。不用這麽客氣。”
“不過我覺得，你們倆不合適。”侯小江說，“沈牧是警察，你是警官。你們倆的工作差距太大。”
“我知道。”侯婷婷苦澀地笑笑，“但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知道。”侯小江拍了拍侯婷婷的肩膀，“但我還是希望你慎重考慮一下。如果你需要時間，我願意等。”
“不用了，我不需要。”侯婷婷堅決地說，“我喜歡沈牧，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那好吧，祝福你。”侯小江微笑著，“我也祝福你們，希望你幸福。”
“謝謝。”侯婷婷笑道，“今天麻煩你陪我跑這麽遠的路。晚飯還沒吃吧？”
侯小江摸了摸肚子：“嗯，餓死了。”
侯婷婷莞爾一笑：“剛剛我們醫院食堂煮了幾碗泡菜魚丸湯，味道不錯。要不要嚐嚐？”
“好啊好啊。”侯小江連忙答應，隨即又有些擔心，“不過，那玩意兒會不會放辣椒？”
“放心吧，絕對不放。”侯婷婷笑道。
侯小江便不再猶豫，跟著侯婷婷離開醫務室，來到食堂。果然如侯婷婷所言，食堂裏飄散著濃鬱的泡菜魚丸香。
侯婷婷打了兩份飯，坐下來一邊慢慢吃，一邊跟侯小江聊天。
侯小江說：“我們去找你的時候，聽你們護士長提過，你辭職了？”
“嗯。因為家裏出了點事。”侯婷婷輕描淡寫地說。
侯小江點點頭，“我理解。”
侯婷婷抬起頭，盯著侯小江的臉龐看了一會兒，似乎想確認什麽。侯小江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問：“怎麽了？”
“沒什麽。”侯婷婷笑了笑，“你呢？”
“哦，我啊。”侯小江笑著說，“我還在讀博士呢，現在是研二。”
“你好厲害哦。”侯婷婷滿眼崇拜，“你才多大年紀就是博士了？”
“我們班裏的同齡人基本上都是博士畢業了。”
“那你將來一定更厲害！”侯婷婷說完又歎了口氣，“唉，可惜你不是警察。”
侯小江笑了：“你不會是後悔了吧？”
“哪有！我就是替你惋惜！像你這麽聰明能幹，又這麽努力的人，將來當警察肯定特別威風，前途一片光明！”
侯小江搖搖頭：“我可沒那麽想。當警察很累的，動輒就要加班。我可不想加班。我隻希望盡快進入工作狀態，把我腦子裏的東西變成實踐，早點拿到畢業證。”
“真羨慕你！”
侯小江說：“沒什麽好羨慕的。”
“我不信你的夢想就這麽簡單！”
侯小江攤手，“我從來沒說過，我的夢想就是當警察。”
侯婷婷疑惑地望向他：“那你的夢想是什麽？”
侯小江頓了頓，說：“我的夢想……就是賺錢。”
侯小江笑眯眯地看著她，繼續道，“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我希望我未來的妻子不會因為缺乏財富而嫌棄我。”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說，如果她有需要幫助，或者是想買房結婚。我可以支持她。”
侯小江笑了：“傻瓜，你還不明白嗎？”
“我……我……我……”侯婷婷慌張地低下頭，不敢去看他，“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侯小江站起身，走到侯婷婷背後，輕輕擁抱了她一下。
“對不起。”侯小江柔聲說，“但是我不想騙你。我喜歡你。我很久之前就喜歡你了。”
侯婷婷僵硬地站著。
“你是個好姑娘，值得更好的人。”侯小江鬆開她，“你比我優秀，我配不上你。”
“我……”侯婷婷低下頭，淚水奪眶而出。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擦掉眼淚，“我先走了。再見。”
侯小江點點頭：“再見。”
等侯婷婷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侯小江也收拾好自己的包袱，準備去辦退休手續。
他站在醫務室門口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些悵然若失。
侯婷婷的話語和微弱的情緒仍舊縈繞在耳畔。
她並不知道侯小江曾經暗戀過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這段感情裏扮演過什麽角色。她對侯小江毫無印象，她對侯小江隻存在於一個美麗的幻想。
侯小江想，這或許就是最好的結果。
侯婷婷並不屬於他，而他也從未想過要追求她。
他不願做出違背良心的事情。
他不是聖父，他不是爛好人，他隻是想安穩度過此生。
他相信自己的愛情不會因為權利和榮耀受損，所以他不必為一些虛無縹緲的承諾而委屈自己。
侯婷婷離開以後，侯小江也走了。
下午，葉展顏給他打電話，說有幾位朋友請他吃晚餐。侯小江答應了。他在附近隨便選了家店。
他剛進店，就有人熱情地迎上來，拉住他的手臂往裏麵帶：“侯小江，好巧！”
侯小江迴頭一看，竟是鄭旭傑，他旁邊還有三四個人，有的是熟悉的，有的則不太記得。
“侯小江，好久不見了。”鄭旭傑拍拍他的肩膀。
“是啊。”侯小江笑笑，“今天怎麽突然有空出來聚聚？”
“聽說你迴江城了，就叫大夥兒過來玩兩天。”鄭旭傑攬住他的脖子，“來坐這兒。”
侯小江跟其他人寒暄了幾句，就找借口溜了，免得被他拖住。
他跑去商場，買了幾瓶啤酒，然後拎著去了鄭旭傑定的包廂。
包廂裏的桌子上放滿了花花綠綠的禮品盒，看起來挺高檔的。
鄭旭傑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衝他招招手：“過來坐。這次是真有事想問問你。”
侯小江走過去坐下：“什麽事？”
“你和婷婷怎麽認識的？”
侯小江聳聳肩，“你都知道了，還問什麽？”
鄭旭傑說：“
不是，我是想知道你們是什麽關係？你們倆怎麽認識的？”
侯小江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其實我也忘了。我們認識的過程挺複雜。”
鄭旭傑說：“不會吧？你不會把婷婷拐去賣了吧？”
侯小江哭笑不得：“你想哪兒去了？我們就認識了幾次。我對她完全沒興趣。”
“那是因為你現在沒有遇到合適的？”鄭旭傑挑眉。
侯小江搖搖頭，“我不知道，順其自然吧。”
“那我們就祝福你。”鄭旭傑說，“不過，你和婷婷分手了，有考慮過和誰交往嗎？”
侯小江說：“暫時沒有。”
“如果有了呢？”
“再說吧。”侯小江說。
“行，那我們等你的好消息。”
侯小江喝了一口冰涼的啤酒，心情有些壓抑。
他原本是想告訴鄭旭傑，自己喜歡侯婷婷。
但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迴去。
這種事情，不用說出來。
侯小江和鄭旭傑聊了會兒天，然後起身告辭。
臨走前，鄭旭傑遞給他一遝照片。
“這些人你認識嗎？”鄭旭傑問，“他們都是娛樂圈的。”
侯小江拿起照片翻了翻，都是些模特，名模，歌星。
鄭旭說：“我幫你約過幾次，他們表示會試著聯係一下你。”
侯小江笑笑，把照片推迴去：“我暫時還不需要。”
“別拒絕，”鄭旭說，“你肯定是要紅的。你長得帥，又聰明，有天賦，又肯努力，隻要有機會，就可以迅速躥紅。”
“嗯，謝謝，但是我現在對這些還沒多少興趣。”侯小江說。
鄭旭說：“反正也是閑著，試試唄？”
侯小江笑了笑，“謝謝你，不過我現在真沒興致。我現在更希望能夠專注地投入創業。”
“ok。那你忙，改天我們繼續聊。”
侯小江離開酒店，在街邊攔車迴家。他一路上心神不寧。
迴到家，侯婷婷已經睡下了。
侯小江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子裏亂哄哄的。
忽然間，他覺得眼前一亮，一張照片從床底滾了出來，掉到了床沿上。
他湊近了，發現那是一副畫像，上麵是一個英俊瀟灑的美少年。
他盯著照片看了許久，才恍然想起來，這幅畫像似乎是他在網上搜索過的。
侯婷婷的房間裏擺著很多他從前的照片，他卻從來沒有仔細觀察過。
現在仔細端詳，他才驚訝地發現，照片裏的自己，與當初截然不同。雖然仍舊清雋儒雅，卻少了青澀，顯得成熟內斂，透出股子難言的魅力。
侯小江忍不住又將那些照片拿起來，一張張仔細看，越看越覺得心悸。
侯婷婷醒了，披衣下樓。她站在台階上，皺眉道：“你又在做什麽？”
侯小江迴頭看她，臉色蒼白，額角滲汗。
“沒什麽……剛夢見你弟弟了。”他說。
侯婷婷聞言怔住了，半晌，輕聲說：“他死的早……”
侯小江點點頭，“抱歉。”
侯婷婷低頭抹淚。
侯小江猶豫片刻，說：“我……能看看這些照片嗎？”
侯婷婷抬起頭，眼睛紅腫，“當然可以。”她從抽屜裏拿出幾摞照片。
侯小江拿起最上麵一張照片，上麵的少年穿著黑色t恤衫和藍色牛仔褲，戴著鴨舌帽，笑容燦爛。
他愣了愣，放下照片，又拿起另一張。
少年穿著灰色短袖襯衣和藍色七分褲，露出兩條筆直的腿，正蹲在路邊的石榴樹下，仰著頭，笑得很純粹。
他深吸一口氣，又問：“那你爸媽呢？他們沒找過他嗎？”
“沒有。”侯婷婷說，“我爸媽都是工薪階層，他們供養我讀完大四已經很困難了。而且我弟弟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失蹤的，他們根本就無法承受打擊。我跟他們商量過，讓他們先休假迴老家靜養。他們都答應了。我媽說，她會每周帶著弟弟和妹妹迴去看他們，所以我也不擔心他們的安危。”
侯小江沉默良久，又拿起一張照片，看著照片中少年的雙眸，喃喃地問：“你弟弟是怎麽失蹤的？”
“他十五歲之後就不愛上課了，整天宅在家裏玩遊戲。後來有一天突然就不見了，我們花了很長時間才把他找迴來。他一句話也不願意說，我爸爸媽媽也勸不動他。後來，他就徹底消失了。再也沒出現過。”侯婷婷哽咽起來，“他是在我懷孕期間失蹤的，那時候他才二十歲，如果……如果他因為這場變故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麽辦……”
侯小江沉默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知道她現在很難過，所以並不想刺激她。
“他是在我懷孕期間失蹤的。”侯婷婷說，“如果……如果我早知道，我就不會讓他吃藥。他那時候才二十歲，身體那麽脆弱，萬一……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她泣不成聲，伏在床上嗚咽。
侯小江伸手摟住她的腰。
侯婷婷哭累了，趴在他胸膛上。
侯小江撫摸著她柔軟的長發，心疼地說：“別傷心了。你還有我啊。”
侯婷婷搖搖頭，“我不怪你，真的。”
侯小江歎息道：“我也不知道我怎麽會對你產生感情，或許……或許是我太寂寞了吧，所以才遇見了你。”
侯婷婷苦笑道：“我隻怕我不值得你喜歡。”
侯小江微笑道：“不，我挺喜歡你的。”他頓了頓，說：“婷婷，其實……我有時候，真的覺得你和我弟弟很像。我曾經也這麽認為，但後來才慢慢明白，這世界上哪兒有這種巧合？”
侯婷婷疑惑地抬起頭看著他。
“我弟弟叫侯峰。你叫婷婷。”侯小江說，“而且，你們倆的名字也特別相似。”
侯婷婷怔住了，“是……很像嗎？”
“嗯，很像。”侯小江說，“尤其是你的笑容，很溫暖，像陽光一樣燦爛。”
侯婷婷低頭笑了笑，眼神複雜。
“我弟弟失蹤的前幾天，他的朋友告訴我，他去了東京。”侯小江說，“我當時不信。我弟弟怎麽會離開江城跑去東京念大學呢？後來我去查了一下東京的大二計算機專業。原來那個專業的確招收過一位姓侯的留校教授。那天晚上，我給他打電話，他的手機卻關機了。我又給他的舍友打了幾遍電話，依舊聯係不上他。”
侯婷婷咬緊嘴唇，臉色蒼白。
侯小江繼續說：“我找人查了一下他的班級，發現他今年夏天已經畢業了，在東京的大阪電影院工作。我又去找了他的室友，詢問他是否還有別的親戚。他的室友表示，侯峰除了父母外，就沒有什麽親屬了。”
侯婷婷捂住嘴巴，顫抖地說：“我知道了！我想起來了！”
侯小江驚訝地望向她，“你記起來了？！”
侯婷婷用力點點頭，說：“我想起來了。他是我大二時期的同桌。我剛入校的時候，他幫助過我。後來我和他做了同桌。那是我們唯一一次說過超過一分鍾的話。我們彼此都印象深刻，後來我們約定等到我們畢業，就交換電話號碼。可是……可是我們畢業後，他就不見了。”
侯婷婷流下淚來，“從此以後，我就沒有再見過他。”
“這麽多年你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他嗎？”侯小江問。
“我沒有。”侯婷婷痛苦地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弟弟現在在哪裏。”
侯小江安慰道：“婷婷，別擔心了。既然他沒死，肯定有一天會迴來的。”
“希望吧……”侯婷婷擦拭掉淚水。
侯小江轉移了話題，問：“你最近忙嗎？”
“不忙。”
“那好。我想請假陪你四處走走，順便帶你去散散心。”侯小江微笑著握住侯婷婷的手，“你不是一直想去東京看櫻花嗎？我帶你去。”
“真的嗎？”侯婷婷欣喜若狂地看著他。
侯小江點點頭。
“謝謝你，侯小江。”侯婷婷撲進他懷裏，抱緊他，“謝謝你……”
“傻瓜。”侯小江撫摸著她的秀發，“我們結婚吧。”
侯婷婷愣了一下，抬起頭看著他，眼神茫然，“你說什麽？”
侯小江微笑著把臉湊近她：“我說，我們結婚吧。”
侯婷婷眨了眨眼睛，忽然意識到自己聽錯了，慌忙推開他坐了起來。
侯小江站在床邊，雙手插袋，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
侯婷婷的唿吸急促，“你……你不是開玩笑吧？”
“我沒開玩笑。”侯小江淡淡道。
侯婷婷呆立半晌，突然跳下床衝出門外，跑到客廳，拿起沙發上的包包，“砰”一聲摔上房門。
侯小江追出來，看到侯婷婷站在樓梯口，背靠著欄杆，滿臉漲紅，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侯小江快步上前，摟住她，輕拍著她的肩膀，柔聲說：“對不起，婷婷。我太唐突了，嚇到你了。”
侯婷婷猛地推開他，往後退了兩步。
侯小江皺眉道：“婷婷……”
“夠了！”侯婷婷冷冰冰地打斷他，“你不需要跟我解釋，更不需要跟我道歉。”
侯小江歎了口氣，緩緩朝她伸出右手。
“我沒辦法接受！”侯婷婷激動地喊道，“侯小江！你這樣對我，對我媽媽，對我弟弟，對我爸，對我整個家族！你讓我以後如何麵對他們？如果你非要逼我答應，那我隻好去死！我寧願去死！”她吼完，轉身衝迴屋內，將臥室的門反鎖了。
侯小江頹然地靠在牆上，雙手撐住膝蓋，無力地喘息著。他知道侯婷婷不能理解他的行為，也知道侯婷婷不會輕易接受他，但是他仍然決定這樣做，因為隻有這樣，才能盡量減少損失。侯小江閉上眼睛，感覺眼眶濕潤，鼻腔酸澀。
過了許久，門被輕輕敲響。
侯婷婷的聲音傳來：“你迴去休息吧。我明天還要早起上班，今天累了。”
“我送你吧。”
“不用。我自己迴去。”侯婷婷說，“你不用管我。我很快就睡著了。”
侯小江沉默片刻，低聲道：“好吧。我先走了。晚安。”
侯婷婷關掉燈，躺到床上，側著身子睜大眼睛，望著黑暗中的天花板。
她沒有哭，她沒有難過，但是胸口悶得透不過氣來。
原來侯小江喜歡了她這麽多年，卻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她。
當她知道的時候，已經遲了。她已經成年，並且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不敢相信，她愛著的侯小江竟然是她的親舅舅。這簡直就像是個天大的笑話。
他們是表兄妹啊！她怎麽能嫁給自己的舅舅呢？可是……可是她又忍不住去幻想，萬一他們是真心相愛呢？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她該怎麽辦？
她不敢深入思考，怕再次陷入無邊無際的恐懼之中。
她甚至沒勇氣和侯小江見麵。她害怕看見他的眼睛，因為她不確定他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舅舅。她不能接受一個曾經殺死自己親人的兇手成為自己的丈夫。
但是他們終於要結婚了。
侯婷婷的心情矛盾極了。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舅舅，那麽，她是否還要堅持和他結婚呢？如果他真是自己的舅舅，那麽，她和他之間，究竟算什麽呢？
侯小江站在門外，靜靜地凝望著緊閉的房門，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侯婷婷沒有哭泣。侯小江很慶幸自己及時收手。
侯婷婷沒有哭泣。
侯小江很慶幸自己及時收手。
周五。
下班的路上堵車堵得厲害，侯婷婷坐在車內百無聊賴。
“婷婷？”副駕駛座上傳來侯小江的叫聲。
“嗯？”侯婷婷扭頭看向他。
“到家了嗎？”侯小江問。
“哦。剛過橋，馬上就到。”侯婷婷指指窗外。
侯小江看向窗外，隻見遠處的街角隱約閃爍著霓虹光。
“到哪兒了？”侯小江問。
“馬上就到了。”侯婷婷加速踩油門，車子飛馳而去。
侯婷婷按照記憶，找到了那條熟悉的巷子。子裏停了不少轎車。侯婷婷停好車子，走進巷子。
“你怎麽知道這裏？”侯小江問。
侯婷婷笑道：“因為這裏住的人，全是我認識的。”
“你認識的？”
侯婷婷帶著侯小江走進巷子最深處，推開其中一扇木質斑駁的院門。一個四十幾歲的婦人正抱著孩子在喂奶。聽到動靜抬起頭，看到侯婷婷，驚訝地張大嘴巴，隨即高興地說：“婷婷？！”
“媽媽！”侯婷婷撲進她懷裏。
侯母抱住女兒，激動得流下淚水：“婷婷……你怎麽現在才來看媽媽啊？”
“我忙啊。”侯婷婷抱怨著。
侯母笑罵道：“你就瞎掰扯吧。”她拉著侯婷婷往院子裏走去，“我跟你說，你要是再不來看媽媽，媽媽就把你趕出去。”
侯父聽到院子裏的吵鬧聲，也從屋內出來。他看到侯小江，立刻笑嗬嗬地招唿：“哎喲！是侯小江啊！快進屋喝杯茶，別站著了！”
侯小江連忙搖頭：“叔叔您太客氣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說罷轉身欲離去。
侯母急忙攔住他，說：“哎，別走啊！你來家吃飯吧。婷婷說你最近挺辛苦，我讓她買了菜，待會兒你倆一塊兒吃頓便飯。”
“媽！”侯婷婷不滿地叫道，“我哪有這麽說？”
“你不是每天都念叨著他嘛。你爸不放心，非讓我請你們迴來吃頓便飯，順便幫你們調劑一下感情。你就答應了唄。”
“我不去。”侯婷婷賭氣似的背對著侯小江。
“婷婷，聽話。”侯小江柔聲勸慰她，“你不是也希望我們多交流嗎？”
侯婷婷咬著唇，猶豫許久，轉過身來。
侯小江衝她溫柔一笑。
侯婷婷忽覺臉頰燒燙，移開視線。
侯母拉著侯婷婷說：“婷婷，你就聽你爸的吧，他最疼你了。”
“行了，你別逼她了。”侯父說，“婷婷自己有分寸。”
侯小江說：“我真的有事。改天吧。”
侯母說：“你看，都怪我囉嗦。那好吧。婷婷，改天你再和侯小江聯係啊。”
侯婷婷輕輕嗯了一聲。
晚上侯母做了紅燜肉，燉了排骨湯，蒸了兩盤白斬雞。
侯小江說：“叔叔阿姨，今天謝謝你們的款待。以後我再請你們吃飯。”
“哎喲！”侯母埋怨道，“瞧你這孩子，怎麽這麽見外呢？咱們這關係，還用得著客套嗎？”
侯小江微笑：“不客套，當然不客套了。叔叔阿姨，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啊！”
侯父侯母點頭，送侯小江離開。
侯小江迴到家，卻沒看見侯婷婷。
侯小江打電話給侯婷婷，侯婷婷說她在醫院裏值班。
侯小江說他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後，侯小江又想起了李東來，於是撥通李東來的電話。
“你什麽時候迴家？”侯小江問。
“怎麽了？”
“我今晚在侯婷婷家吃飯。”
“哦……”李東來沉默片刻，“好。我等你。”
侯小江掛斷電話後，拿起車鑰匙，驅車前往侯婷婷所在的醫院。
侯婷婷在辦理病例的檔案室內查詢病患信息。
侯小江在她身旁坐下，低聲喊了句：“婷婷。”
侯婷婷側臉看了他一眼，繼續翻閱檔案，說：“你怎麽過來了？”
“我剛從侯叔叔家出來。”侯小江說，“你爸媽對我很熱情，我有些不習慣。”
侯婷婷笑了笑：“這有什麽不習慣的。他們都很好的，隻是比較喜歡我。”
侯小江握住她手腕：“我們迴家吧。”
侯婷婷抽迴手：“你忘了我是護士嗎？”
侯小江說：“那你可以早點休息。”
“我不累。我還要查房。”
“你都忙成這樣，還查什麽房。”
侯婷婷說：“這是我的職業素養。”
“我陪你。”侯小江說，“我幫你整理資料。”
侯婷婷笑了一下，低頭繼續翻閱資料。
“侯小江。”她突然開口。
“嗯？”
“如果我辭職，你還要我嗎？”
“要。”侯小江堅定地迴答，“無論你是做什麽，我都愛你。”
侯婷婷笑著合上檔案，說：“那你陪我一會兒吧。我們聊聊天。”
侯小江說：“好啊。”
他將侯婷婷摟在懷裏，兩人相依相偎，侯婷靠著他的肩膀，靜靜聆聽他的心跳。
“你今天為什麽遲到？”侯小江說。
“路上堵車。”
“哦，原來是因為堵車。”
侯婷婷仰頭。侯小江的嘴角翹起，露出笑容。
“怎麽啦？”侯婷婷問。
侯小江撫摸著她的長發，說：“沒事，就想這麽抱著你。”
“我也是。”侯婷婷說，“我們好久沒有這麽安靜地在一起了。”
“我知道。”侯小江說，“其實我們很少像現在這樣單獨呆在一起。”
侯婷婷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心裏有壓力，怕被別人誤會。”
侯小江苦澀地搖搖頭：“不僅僅是壓力。”
侯婷婷抬眸看向他，說：“你想說什麽？”
侯小江說：“我想說，你爸媽真的挺喜歡我的，尤其是侯叔叔，恨不得把你賣掉換錢。”
侯婷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我才沒有那麽傻呢。”
侯小江笑而不語。
侯婷婷說：“侯小江，我們結婚吧。”
侯小江愣住了。
侯婷婷繼續說：“我們結婚好嗎？我爸媽很快就會搬到a城去，我們可以跟他們一起生活。這樣我就可以隨時照顧你了。”
侯小江猶豫許久，說：“我想先征求你的意思。我不想欺騙你。”
“我明白。我懂。”侯婷婷溫柔地說，“但是，我想跟你在一起，想跟你在一起，我希望你能夠明白，不要因為我們家裏的條件不好而拒絕我。好嗎？”
“你爸媽會同意嗎？”
“我會盡量說服他們的。”
“婷婷。”侯小江感動地看著她，“我覺得，我何德何能，能遇到你這麽好的姑娘。”
“你千萬不要這麽說。”侯婷婷說，“你救過我的命，還教過我功夫，我應該報答你，而不是你報答我。”
侯小江笑了，說：“那好。我們結婚，等我買好房子，就帶你迴家見我父母。”
侯婷婷微笑頷首。
侯小江伸手擁她入懷，深吸一口氣：“謝謝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婷婷。”
侯婷婷伏在他胸膛上，喃喃地說：“我們是夫妻，我當然願意和你在一起。”
夜色漸濃。侯小江站起來，走到窗邊拉開窗簾，
透過玻璃朝樓下看去，隻見李東來坐在輪椅上，被保鏢推著慢悠悠往前走著。他穿著黑襯衫，身形消瘦，雙腿打著石膏，拄著拐杖，行動頗為吃力，顯然傷勢並未痊愈。侯小江皺眉想了一會兒，給他撥電話。
“喂？”李東來的聲音有點嘶啞。
“你的腿傷恢複得怎麽樣？”侯小江問。
“還好，沒什麽大礙。”
“那就好。”侯小江頓了片刻，說，“我最近有幾份材料需要你審核。”
“你說，我聽著。”
“我不敢保證全都準確，但是我會努力完成你交代的每一個步驟。”
侯小江輕輕歎了口氣，又沉默半晌，才緩緩地說：“好吧，你辛苦了。”
掛斷電話，侯婷婷從身後環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背上，問：“你要出差了？”
“嗯。”
“什麽時候迴來？”
“三五周之內。”
“那我們還能再見麵嗎？”
侯小江轉過身來，握住她的手，說：“我很快就能處理完所有的工作，就可以申請調迴來。你放心，我會盡快找個時間迴家，和你一起照顧孩子。”
“好。”侯婷婷點點頭，“我等你迴來。”
晚飯之後，兩人在花園散步。
“你什麽時候迴a城？”侯小江問。
“大概下個月初吧。”侯婷婷說，“怎麽了？”
“你爸媽搬過去，如果你沒有特殊原因，還是住我這兒比較好。”侯小江說。
“我倒無所謂，隻要不嫌我煩就行。”侯婷婷笑嘻嘻地說，“我擔心他倆會嫌棄你。”
“怎麽會？”侯小江攬著她的肩膀，“我們這些年來相互扶持，他倆早就把你視若親生女兒了。”
“哎！你胡說什麽呢。”侯婷婷紅著臉說，“我才不是什麽‘親生’的呢。我隻是他們撿迴來的而已。”
侯小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在花園裏逛了一會兒，侯婷婷說：“我去做水果沙冰給你嚐嚐，你想喝點什麽飲料？”
侯小江說：“什麽都可以。”
“那就橙汁吧，酸酸甜甜，挺適合你的。”
“行啊。”
侯小江洗了澡，換了睡衣，躺在床上看電影。侯婷婷端著水果沙冰進來，坐在他身旁，拿勺子挖了一塊遞給他。
侯小江張嘴接過，嚼了兩下吞下去。
侯婷婷又舀了一勺送到他嘴邊。侯小江搖搖頭。
“你不是喜歡吃甜食嗎？”侯婷婷不解。
“你不知道我現在胃疼？”侯小江說，“不想吃太膩的東西。”
“哦。”侯婷婷吐了吐舌頭，自己也挖了一勺送進嘴巴裏，“真難吃。我還以為很好吃呢。”
侯小江說：“我跟你說過的，你怎麽忘了。”
“我哪記得住嘛。”侯婷婷嘟囔道。
侯小江看著她，忽然覺得她像個撒嬌耍賴的小朋友。侯婷婷低著頭，繼續吃水果。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靜悄悄的，仿佛連唿吸都放輕了。
過了一會兒，侯婷婷突然說：“侯小江，我明天晚上有個舞會。”
“舞會？什麽舞會？”侯小江漫不經心地問。
“是我們班的一群男生搞的活動。”侯婷婷說，“我要去參加。”
“你不是不愛參加這種聚會嗎？”
“今年不太一樣啦。”侯婷婷笑著說，“以前都是我一個人去，沒意思。這次有個熟人邀請我去玩，我就答應了。”
“你認識的熟人？”
“你要不要陪我去？”
“你們這幫男生搞的聚會，我湊什麽熱鬧？”
“你去了我就告訴你秘密。”
“秘密？”侯小江饒有興致地問，“什麽秘密？”
“關於你的……”侯婷婷欲言又止。
“什麽？”侯小江問。
“我保證你聽了肯定非常感興趣。”
“說。”
“你先答應我，陪我去參加舞會。”
侯小江皺眉說：“我憑什麽要答應你？”
“因為你想知道我有什麽秘密。”
“你說不說？”
侯婷婷抿了抿唇，說：“反正也瞞不過你。其實我是騙他的。”
侯小江愣了愣。
“我根本沒有男朋友。”侯婷婷說，“這些年來，除了那次醉酒被同寢室的幾個女生誤會，我連男朋友的手都沒拉過。”
侯小江瞪大眼睛盯著。
侯婷婷笑著拍拍他的胳膊，說：“幹嗎這麽吃驚啊？我都快30了，沒有男朋友很奇怪嗎？”
“我……我隻是……”侯小江結結巴巴半晌說，“隻是……覺得不敢相信而已……”
侯婷婷笑了起來：“那你是不是該謝謝我替你守身如玉？”
侯小江咳嗽一聲說：“那當然了，必須的。”
侯婷婷歪著腦袋看著他，笑著調侃道：“侯董事長，您可真是豔福不淺啊！不僅有一家跨足各個領域的大企業，還有一位美麗的千萬富翁未婚妻。我都嫉妒死了。”
侯小江嘿嘿笑了兩聲，轉移話題說：“對了，剛才你說許子陽找你有什麽事情？”
侯婷婷歎口氣說：“唉，還不是因為我爸媽的事。”
侯小江挑眉看著她。
“他們想讓我嫁入豪門唄。”侯婷婷苦笑著說，“他們從我高三就開始逼迫我，說我讀完大四，就讓我和許子陽結婚。我都煩死了。許子陽倒是很積極，但是他家庭條件不錯，父母都是大老板，他卻一直在打拚，努力成為一個有錢人。”
“所以他想追求你，把你娶迴家？”
“對呀。”侯婷婷說，“我也很矛盾，我不願意傷害他，但是又覺得他這種人不值得珍惜。你說他這個人挺優秀的吧？我爸媽也覺得挺好，可是我就是不喜歡他。”
“為什麽？”
“你說為什麽？”侯婷婷白了侯小江一眼，“我現在才22歲，離畢業至少還有五六年呢。而且我爸媽也沒催過我結婚，我急什麽呀？等到我25、6歲再考慮結婚吧。”
“嗯。”侯小江說，“這個決定很聰明，不愧是我們侯氏集團的總裁助理。”
“我說你別給我戴高帽子行嗎？我不稀罕。”侯婷婷撇了撇嘴，“不過許子陽也確實是個人才，我爸媽挺看重他的。他說最近想創辦一家遊戲製作平台，希望能跟咱們合作。”
“這麽快？”侯小江訝異地說。
“他家有錢，投資幾億都是小case，更何況他們自己就做遊戲了，有的是資源。”
侯小江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後說：“你說的這個遊戲平台……是做電競類的吧？”
“是啊。他想建一家網絡遊戲俱樂部。”
“他想玩兒網遊？”
“對啊。”侯婷婷點頭道，“據說他準備花一百萬買一個首席玩家的名額，招募全服排名前50的玩家組成戰隊。”
“這個人野心挺大啊。”侯小江笑道，“不過有錢能使磨推骨。”
侯婷婷聳聳肩，說：“反正我爸媽是不支持我和他談戀愛的，說我太早熟。”
“你爸媽不是很支持你進入商場嗎？”
“嗬，我爸媽就是怕我進商場累壞了身體嘛。其實商場沒什麽好的，累死累活的，又沒有休息時間，每天都要工作八九個鍾頭，簡直比在監獄裏度假還難受。我可不想在那種地方混日子，不如出來找個清閑單位，每天喝喝咖啡，聊聊八卦，做點小買賣。”
侯小江笑著搖搖頭，說：“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多清閑單位可以隨便選擇？”
“我才不管呢。”侯婷婷笑著說，“我又不靠家裏賺錢養我，我自食其力也不丟臉呀。”
“那倒也是。”侯小江說，“那你就按照自己的計劃去走。”
“你呢？”侯婷婷問，“你最近在忙什麽？”
“沒什麽，就是瞎搞。”侯小江笑眯眯地說。
“你別逗我了。”侯婷婷說，“我知道你肯定又拿了個大獎，不然你怎麽會這麽淡定？”
“我拿的獎有點特殊。”侯小江頓了一下，笑著說，“不過這是秘密，暫時保密。”
侯婷婷哼了一聲：“不說算了。”
“你真想知道？”侯小江笑著湊到她耳邊，輕聲說，“我告訴你，這個獎可以改變你未來的命運。”
侯婷婷睜圓眼睛說：“什麽意思？”
“你猜猜看。”
侯婷婷皺起鼻子說：“猜什麽猜，神神叨叨的！”
侯小江哈哈一笑，站直了身子，拍拍她的肩膀，說：“好啦，今晚謝謝你請我吃飯，迴見了。”
侯婷婷瞪他一眼，說：“臭流氓。”
侯小江聳聳肩，向她揮手告別，轉身離開了餐廳。
侯婷婷望著他的背影，抿嘴笑了。
侯小江坐車來到醫院，遠遠就看到了許子陽的病房裏圍了不少人。他加快腳步趕了過去，一群人紛紛散開，露出許子陽的半張臉。他坐在輪椅上，左腿被吊了起來打石膏，右腿膝蓋包紮得嚴嚴實實，纏著厚厚的繃帶。他臉色蒼白憔悴，眼眶深陷，整個人仿佛瞬間衰老了許多。他抬眼看到侯小江，衝他微微點了點頭。
侯小江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許母拉住侯小江，說：“小夥子，真是太感激你了。”
“您言重了。”侯小江說。
“我家子陽從來沒這麽痛苦過，你是唯一一個幫過他的人。”許父歎口氣說，“你救了我家子陽一命。”
侯小江擺擺手說：“伯父您千萬別這麽說。舉手之勞而已，我也是因為和子陽是朋友。”
“我聽護士說了，你昨天來看他的時候，把他嚇了一跳。”許母抹淚說，“你不僅替他治好了腿，還把他送進了醫院。”
侯小江笑笑，剛要開口，卻見侯婷婷走進來說：“媽，侯小江也累了，讓他先去休息休息吧。”
許母連連點頭說：“是我糊塗了。小夥子辛了，你快去吧。”
“謝謝阿姨關心。”侯小江起身向眾人頷首致意，跟著侯婷婷離開了病房。
兩人並肩走了很長一段路，侯婷婷忽然停住了腳步，扭頭看著他說：“侯小江，謝謝你。”
侯小江愣了一下，笑著說：“為什麽突然跟我說謝謝？”
“我是認真的。”侯婷婷說，“你救了子陽，就等於救了我，所以我應該對你說聲謝謝。”
侯小江沉默片刻，笑著說：“好吧，我收下了，希望下次見麵的時候，咱們依舊是朋友。”
侯婷婷笑了起來，伸手挽住侯小江的胳膊，說：“放心，我會記著的。”
侯小江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問：“今天怎麽有空過來看他？”
“我今天下班比較早，順便就來看看。”侯婷婷笑道，“我還給他帶了蛋糕。”
“嗯。”侯小江點點頭，說，“他這幾天情況怎麽樣？”
“恢複得不錯。”侯婷婷說，“但是我覺得還需要再觀察一陣子。”
“沒關係。”侯小江說，“慢慢調理吧。你這幾天忙嗎？”
“不算忙。”侯婷婷答道，“我每天都抽空過來陪他聊天，有時候還會做飯給他吃。”
侯小江微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侯婷婷歪著頭問：“你怎麽突然問這些？”
“我隻是擔心你太忙，沒有時間照顧他。”侯小江說，“現在既然你這麽閑，就好好陪陪他。”
“嗯，我會的。”侯婷婷說，“你不用擔心，我會盡量抽時間照顧他的。”
侯小江笑了笑，說：“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侯婷婷看著他，眼睛亮晶晶地說：“我等你電話哦。”
侯小江朝她眨眨眼，說：“你等我消息。”
侯婷婷笑嘻嘻地目送他走出去，轉過身來推門進了病房。
屋內的人見她迴來，紛紛迎上前去。許子陽問：“剛才那個帥哥是誰啊？”
“那就這麽定啦！”許子陽握緊拳頭，“我明天就去辦手續！”
侯婷婷看著許子陽滿懷期待的模樣，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許母拍了拍她的手臂說：“你這丫頭，又笑什麽？”
侯婷婷說：“我替子陽高興呀。”
“高興什麽？”許母問。
“我也是這麽想的。”許母說，“你爸說了，等他畢業了，就送他去念研究生。”
“那就太棒了！”許子陽興奮地嚷了起來。
“別光說高興的事兒，”許母說，“你們倆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啊？”
“我……”許子陽遲疑地說，“我還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呀？”許母瞪了他一眼，說，“你這孩子。難道要跟婷婷拖到猴年馬月去？”
”
“哦？”許母詫異道，“為什麽？”
侯小江笑了笑，說：“因為我和子陽從小就在一塊兒玩，所以他對我非常信任，甚至把我當成最親近的朋友。而婷婷和我們相處的時間雖然短暫，但我覺得她很聰明，人也善良。所以子陽對她很依賴。”
“聽起來像是情侶之間的愛慕。”侯婷婷笑眯眯地補充道。
許母愣了愣，隨即露出欣慰的神色：“你們倆這麽多年青梅竹馬，確實該早點定下來。”
侯婷婷羞澀地垂下頭，臉頰緋紅。
“但是，”許母說，“感情這東西還是要兩廂情的。我不能勉強你們做什麽決定。”
侯婷婷說：“我們倆肯定是互相愛著彼此的。隻要子陽願意，我一輩子照顧他、陪伴他，我會盡量對他好的。”
許母笑了笑，說：“婷婷，你這麽說，我很放心。”
侯婷婷微笑著，眼眶卻濕潤了。
她一直都很努力地對子陽好，她想把自己最珍貴的一切給他。
可是她卻害怕失去他。她怕自己無法承受離別的痛苦，怕他會被別的姑娘搶走。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縮。
“阿姨，謝謝你。”侯婷婷哽咽道，“我會用餘生對他好的。”
許母輕聲說：“婷婷，你是個懂事乖巧的好姑娘，子陽一定會珍惜你的。”
“嗯，阿姨。”侯婷婷含淚說，“我希望我們三個人都幸福快樂。”
侯小江笑了笑，拿起一罐飲料遞給她：“喝吧，婷婷。”
侯婷婷接過飲料，說：“謝謝你，侯小江。”
侯小江擺擺手，說：“不必客氣。”
許子陽忽然湊過來，壓低聲音說：“你們倆剛才在說什麽悄悄話呢？”
“沒有。”侯婷婷說，“我們倆什麽悄悄話都沒說，我們倆一直在聊你。”
“是嗎？”許子陽嘿嘿地笑。
晚飯後，許子陽坐在沙發上吃薯片。
侯婷婷端著水果盤坐到他旁邊，叉起一顆葡萄喂進他嘴巴裏，笑著說：“吃水果，吃葡萄。”
“嗯。”許子陽嚼著葡萄，含糊地說，“今天的蘋果比昨天甜。”
“我幫你榨汁。”侯婷婷說著站起身，向廚房走去。
侯小江走過來，坐在許子陽身旁。他把手搭在許子陽肩膀上，笑嘻嘻地說：“怎麽樣？你們兩個的感情是不是很穩固？”
“當然啦。”許子陽驕傲地揚起眉梢，“你見過我們倆吵架嗎？”
“見倒沒見過，但你們倆鬧別扭的次數絕對屈指可數。”
侯小江笑了笑，“那我就拭目以待嘍。”
許子陽撇了撇嘴，問：“你今天怎麽迴來這麽早？不加班麽？”
“加班？”侯小江搖搖頭，“我是提前完成了工作，迴家陪我爸媽。”
“真羨慕你呀！”許子陽酸溜溜地說，“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工作呢！”
“慢慢來，”侯小江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我媽都挺喜歡你的。”
“哎呦，你怎麽突然說這些。”許子陽不滿道，“怪嚇人的。”
“嗬嗬，”侯小江笑著說，“你這幾天表現這麽好，又不缺錢花，怎麽不想找份工作呢？”
“唉……”許子陽歎了口氣，“我也想啊。可是我媽不準我找工作，擔心我沒有經驗，萬一遇上壞人怎麽辦。”
“你想太多啦。”侯小江說，“哪有那麽多壞人，況且有叔叔阿姨保護你，你怕什麽？”
“我是真的不想去工廠打工。”許子陽沮喪道，“而且我媽特別疼愛我妹妹。如果我去找工作，她一定會逼迫我妹妹跟我一起出去打工的。”
侯小江說：“我們倆不是也沒去工廠打工嘛。你不用太在意伯父伯母的感受，我會幫你搞定這個問題。”
“你？”許子陽半信半疑道，“你有什麽辦法啊？”
侯小江神秘地一笑，說：“我爸在城郊有套二手房，平時不住，我們可以先搬過去。我媽和你媽不是都很喜歡我妹妹嗎？我們就先瞞著她們。等過段時間再告訴她們，反正我們現在不需要工作。等她們習慣了你妹妹在我們家，你再帶她去工廠上班，這樣就不會引起懷疑了。”
許子陽皺眉道：“這樣不行啊。我妹妹從小就嬌生慣養的，哪兒受得了苦。”
侯小江說：“你妹妹從小到大不也沒受過委屈嘛，我覺得你妹妹應該能理解咱們的苦心。”
“她當然能理解，可是她也未必願意去。”許子陽說，“再說，我們家裏人不會同意的。”
“這個你放心。”侯小江胸有成竹地拍拍胸膛，“隻要我跟我爸爸開口，他肯定會答應的。”
許子陽仍舊猶豫：“你確定這個辦法可行？”
“當然。”侯小江篤定地點頭道，“你放心，我有分寸，不會亂來的。”
許子陽看著侯小江，沉默不語。
“好不好？”侯小江催促道，“相信我。”
許子陽遲疑地點點頭，“好吧。”
“那就這麽決定了。”侯小江高興地攬著他的肩膀，“明天我們就收拾東西去城郊。”
許子陽說：“不過我爸媽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揍你啊？”
“哈哈哈哈哈……”侯小江笑著捶他，“放心，我會保密的，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許子陽點點頭。
“那我們就先這麽說定了。”侯小江說，“我明天就聯係裝潢隊，幫忙布置新房子，順便把臥室改造一下，弄成書房或者電腦房。”
“嗯。”
第二天上班之後，許子陽給許建峰打了個電話。
“爸，有件事情想請您批示。”
“哦？什麽事？”
“我跟侯小江想在城郊買棟樓自己做，想征求您的意見。”
“這是好事啊！為什麽不自己做呢？”
“因為我媽不同意。”許子陽說，“說我們沒經驗，去城郊打工容易碰上壞人。”
“原來是這樣。”許建峰思忖片刻，說，“既然你們兩個決定了，我支持你們，但你媽說的對，沒經驗的事情千萬不要做，萬一出了差錯，連累到親朋好友怎麽辦？”
“我知道，所以才想請您幫忙。”許子陽說，“您放心，我們會注意的。”
“你們倆都是成年人了，應該有自己的判斷力。”許建峰囑咐道，“不過最好還是征詢一下雙方長輩的意見。”
“嗯，我知道了。謝謝您。”
第三天，許子陽和侯小江坐車趕往城郊。
路上，侯小江問：“這附近有房源賣嗎？我記得這裏以前挺繁華的。”
“我聽說好像沒有了。”許子陽說，“以前這邊都是住宅小樓。現在房價漲得厲害，好些商品房都翻番了。”
“哎，真羨慕你們。”侯小江說，“我倒是希望住在小樓裏，每天早晨睜眼就能聞到新鮮空氣，吃完飯就可以去菜場逛街。”
“我也希望是這樣，”許子陽憧憬道，“可惜我媽不允許。”
“這樣吧。”侯小江提議道，“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來，等我爸把房子買好，我們就直接過去。”
許子陽點點頭。
“我們今晚去超級美食城，吃頓好的慶祝一下。”侯小江說。
許子陽無奈道：“又是大排檔。”
“你太挑剔了。”侯小江笑道，“別忘了我們是來度假的，要享受！”
許子陽歎了口氣，沒有再拒絕。他知道，自要是再拒絕的話，這兩兄弟非得吵起來不可。
果然，當侯小江說出“超級美食城”這四個字時，侯婷婷立即表達了讚同。
“超級美食城的菜肴味道都特別棒，我們就嚐嚐唄。”侯婷婷勸道。
許子陽無奈地點了點頭。
晚餐的時候，侯婷婷一直在不停地跟侯小江聊天。侯小江很健談，說話聲音不高卻極具感染力，很快就逗得侯婷婷開懷大笑。
許子陽看著他們兩人，不由得感慨：“你們感情真好。”
侯小江臉色微紅：“哪兒有？”
“我覺得，你們兩個挺般配的。”侯婷婷笑盈盈地說。
侯小江不禁有些羞澀。
“我們倆的確挺合適的。”侯小江說，“我也覺得。”
“我也覺得。”侯婷婷笑著說，“我們兩個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而且誌趣相投。”
侯小江靦腆地點了點頭。
“對了。”侯婷婷突然問，“子陽，你喜歡什麽樣的姑娘啊？”
許子陽愣了愣，隨口答道：“我喜歡成熟穩重的，性格內斂的，脾氣溫柔的，愛撒嬌的，聰明漂亮的……”
侯婷婷笑嘻嘻地插嘴道：“子陽，你不會喜歡男孩子吧？”
“啊？”許子陽被她嚇了一跳，瞪大眼睛，“我怎麽可能……”
侯小江噗嗤笑了出來。
許子陽尷尬地咳嗽兩聲，解釋道：“其實我就是想象一下，反正我又不結婚。”
“哦，是我想多了。”侯婷婷吐了吐舌頭。
侯小江說：“我覺得我也是。”
“嗬嗬。”侯婷婷掩唇輕笑。
“我覺得你倆也挺合適的。”許子陽說，“你們兩個年紀差不多，性格互補。”
“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麽關係啊？”侯婷婷忽然湊過來，八卦兮兮地盯著他。
“哪兒有。”許子陽否認，“你不要亂猜啦。”
“那就奇怪了，”侯婷婷疑惑道，“我總感覺你之間有種特殊的磁場，一遇到一塊兒就能聊到一起去。你看看你倆說話的腔調，多像父子倆似的。”
“我倆真的不是父子。”許子陽哭笑不得，“就是誌趣相投罷了。”
“我不信。”侯婷婷說，“你肯定喜歡男的。”
侯小江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別瞎想。”許子陽說，“我就算喜歡男的，也不能找你們倆啊。我爸得打斷我的腿。”
侯小江笑道：“你還怕你爸揍你？我看你是怕挨揍吧。”
“你別胡說。”許子陽辯駁道。
“好了，你們兩個別鬧了。”侯婷婷打圓場道，“我剛才看見那家超級美食城門口掛著牌子呢，好像有賣房產證的。我們進去看看？”
“行。”許子陽點點頭，“先去那兒看看。”
於是三個人便下了車，走向那家超級美食城。
這家店名叫“超級美食城”，裝飾風格簡約優雅，服務生穿著製式西裝，彬彬有禮。進入店內後，隻見寬敞的大廳中央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餐桌椅，每張桌子前都坐滿了顧客，有些桌位甚至還爆滿，服務生忙碌地招待著來往的顧客，為客人端茶遞水。整條街上燈火輝煌，繁華異常。
侯小江和許子陽帶著兩個姑娘走進一樓最大的櫃台，詢問了一下價格，然後買下一套商品房，交了押款和鑰匙給店長，並且預留了半年的款。
辦完手續後，侯婷婷興奮地挽著侯小江的胳膊：“我們去看看房子吧！”
侯小江點點頭。
於是幾人便離開了超級美食城。
“我還是第一次體驗這麽熱鬧的夜景呢！”侯婷婷說，“太好玩兒了！”
“這裏的消費應該不低吧？”侯小江說。
侯婷婷搖搖頭：“還行吧，不是很貴。”
侯小江笑道：“我以為這邊的房價要比a城高多了呢。”
“你知足吧。”侯婷婷說，“這裏的房價雖然也是一線城池裏最貴的，但是周圍環境好，治安好，交通也方便，住戶非富即貴，所以很多人擠破腦袋都想買房。”
“嗯。”侯小江讚同地點點頭。
幾人轉悠了一圈兒，侯婷婷指著一棟小洋樓說：“看見沒，那棟就是我們的房子。”
“哇，真的好漂亮啊！”侯小江驚歎道。
“我覺得我可以再租一套出去賣掉。”侯婷婷說，“賣掉這套房子就夠咱們吃飯花銷的了，而且我還存著錢買輛代步車呢。”
“你倒是挺精打細算的。”許子陽揶揄道。
“你懂啥呀。”侯婷婷白了他一眼，“做生意要計劃嘛。”
“你準備賣多少錢？”許子陽問。
侯婷婷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
“五萬？”侯小江詫異道，“這也太便宜了吧！我聽說現在的房價已經漲到二十萬一平米了！”
“二十萬一平米？”侯婷婷驚訝道，“不會吧？我看那些大廈都是二百五一平的啊！”
“哎？”許子陽愣了愣，“難道這個時期的房價跟我記憶中不一樣嗎？”
“不一樣嗎？”侯婷婷歪著頭想了想，“應該是差不多的，我記得二零四年的房價確實很貴。是後來漲到一百多萬的時候，房價又慢慢地降下來了。”
“原來如此……”侯小江若有所思，“我記得我上初中那會兒，我媽就給我攢了兩百萬，她說等我考上大專之後，她再把錢全都給我。”
許子陽拍拍侯小江的肩膀，鄭重其事地說：“兄弟，加油，我相信你能靠自己賺到這筆錢。”
“我當然能靠自己。”侯小江微微一笑，“我還想將來畢業了直接去美院上班呢，我想當個設計師。”
許子陽點點頭，“加油。”
“對了子陽，你有什麽夢想嗎？”侯婷婷好奇地問。
“夢想？”侯小江怔了怔，隨即搖頭道，“沒有。我現在隻希望盡快賺到錢，然後買一套房子。”
“那你現在賺到了多少？”
“三百八十多萬。”許子陽說，“我覺得我這輩子能賺到一千萬就謝天謝地了。”
“真厲害。”侯婷婷由衷道，“我從來沒想過我有朝一日居然能賺到這麽多錢。”
“你的夢想呢？”侯小江問，“想成為一名畫家嗎？”
“呃……”侯婷婷尷尬地撓撓頭，“我哪敢妄談夢想……我連畫畫是什麽都不知道……”
“哈哈哈。”許子陽笑道，“不用妄談，你遲早是個畫家的。”
“那可說不定。”侯婷婷苦澀一笑，“我現在就想著，趕緊找份工作，先掙點兒生活費。”
“別急。”侯小江說，“現在的大城大廈的工作都很累的，一般人很難適應。”
“對啊，尤其是你們這種年輕人。”侯婷婷感慨道，“一個月才六七千塊，肯定累死了。”
“我不怕累。”侯小江微微一笑，“每天睡飽了起床就有活兒幹，還有飯吃，簡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工作。”
“你還挺樂觀。”侯婷婷說，“像我，唉。”
侯小江看她一臉憂鬱的模樣，便笑著勸慰她：“我們還年輕呢，今天辛苦明天休息，總會習慣的。而且，現在這個時代，創造價值的人越來越多，隻要勤勞努力，一定能有收獲的。”
“嗯！”侯婷婷握拳道，“我會努力的。”
侯小江微笑點頭。
侯婷婷和許子陽走到旁邊一間店鋪裏，指著玻璃櫃台內的一款香水問：“老板，這個香水多少錢？”
“兩萬九。”服務員淡淡說道，“你買不起就別試了，浪費時間。”
“哦？”侯婷婷皺眉道，“怎麽這麽貴？”
服務員冷漠道：“因為我們店裏的香水，是按分鍾計費的。”
“噗……”侯小江忍俊不禁，低聲對侯婷婷說，“他這話說得太對了。”
侯婷婷瞪大了眼睛。
“我說過了吧，我們店裏的香水是按分鍾計費的。”服務員傲然道，“你想買多少就買多少。”
“我……我不是……”侯婷婷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你別誤會，我並不是歧視窮人。”服務員說，“但是這裏的香水真的很貴。”
“我……”侯婷婷咬牙切齒地盯著玻璃櫃台裏的香水，卻始終說不出“不買”的話。
侯婷婷從小到大，幾乎從未體驗過貧困滋味。她也不願意承認，她的內心深處，竟渴望擁有一瓶昂貴奢華的香水，用它來洗滌自身。
“婷婷，算了。”侯小江見狀，忙拉住侯婷婷的胳膊，安慰道，“這裏的東西太貴了，咱們別買了。”
“你們不買，我買！”忽然間，一道清朗堅定的嗓音從他們身後傳來。侯婷婷轉頭一看，是一位穿白襯衣的年輕男人，他手裏拎著個袋子，裏麵裝滿了各式各樣的香水瓶，“我有錢，給我拿二十支香水。”
“你確定？”服務員狐疑地打量著他，“你有這麽多錢？”
“放心，有的是！”年輕男人豪氣地掏出卡遞過去，“刷我的！”
“這是我的銀行卡。”許子陽把自己的銀|行|卡遞了過去。
“喂……”侯婷婷驚訝地看著許子陽。她沒想到，許子陽居然舍得花這筆錢。
“你別誤會，我不是為了討好侯婷婷。”許子陽解釋道，“隻是覺得，這些香水的價格的確很高。我們雖然都有積蓄，但也不該亂揮霍，而且我覺得，如果能夠幫助更需要的人，也是好事。”
侯小江聽罷點了點頭，讚賞地拍了拍許子陽的肩膀，表示理解。
侯婷婷愣怔片刻之後，露出了感動的神情。
“謝謝你。”侯婷婷哽咽著對許子陽鞠躬致意，“你真是一位善良的好人。”
許子陽靦腆地擺擺手：“我隻是做了我應該的事情而已。”
“不論如何，我都要好好謝謝你。”侯婷婷誠懇道，“我請你喝咖啡，當作答謝你。”
“不用客氣。”許子陽推辭道，“我還有事，改天再聊吧。”
“好的。”侯婷婷說，“那下次見。”
“拜拜。”許子陽和侯小江向侯婷婷告辭，隨即離開。
兩人來到一家咖啡廳坐下。
“你覺得侯婷婷怎麽樣？”許子陽問侯小江。
“不錯啊，漂亮，能力又強。”侯小江笑道，“我喜歡。”
“那你可得加油追她，不然就被別人捷足先登啦。”許子陽調侃道。
“哪能這麽容易？”侯小江歎氣道，“我跟她根本就沒什麽交集。”
許子陽挑眉笑了：“這倒也是。”頓了頓，他又道，“不過，你剛才那麽幫她，她肯定記住你了。”
“希望吧。”侯小江端起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
許子陽看著窗外，悠悠道：“其實，我知道你是想幫侯婷婷，我也是。”
侯小江詫異地扭頭看向他：“嗯？”
“我不想讓侯婷婷受委屈。”許子陽緩緩說道，“所以……”他抬眸看向侯小江，“你明白嗎？”
侯小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你是怕……她被欺負？”
“我不是替她擔憂。”許子陽搖了搖頭，“而是她擔心自己。”
“嗯？”侯小江愣住。
“侯婷婷的工作環境比較複雜。”許子陽說，“你看看周圍的女孩，每個都像是富二代官二代，她的工作壓力會比較大，我怕她扛不住。”
侯小江沉默了半晌，緩緩道：“這些話你怎麽不早說？”
“我覺得這種話，不適合對她說。”許子陽聳了聳肩，“我怕傷害到她。”
侯小江沉吟片刻，說道：“我覺得你考慮的挺周全的，我們可以幫她。”
“你不用擔心我們。”許子陽淡淡地說，“我現在已經是副總裁了，你呢？”
“呃……我現在還是個小職員。”侯小江尷尬道。
許子陽失笑：“那也比我厲害。”
侯小江無奈地攤開雙手。
許子陽說道：“等我們有了錢，可以幫她找輕鬆點的工作，這樣既保證了她的收入，又能減輕她的壓力。”
“這個辦法不錯！”侯小江欣喜道，“你真是個好人！”
許子陽苦笑道：“算了吧，你別誇我了，再誇我臉上要長紅斑了。”
“你真逗。”侯小江哈哈大笑。
許子陽與侯小江相視一眼，齊聲大笑。
“叮咚叮咚叮咚……”突然，桌麵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侯小江按下接聽鍵：“您好。”
電話另一邊傳來一陣嘈雜的喧囂聲。
“請問，您是侯小江先生嗎？”電話那頭是位溫柔的女音。
“是的，請問你是哪位？”
“我姓王，是醫院急診科的護士，你母親今天暈倒送往醫院搶救，現在情況危急，我想問問你有時間來一趟醫院嗎？”
“啊？”侯小江驚訝萬分，立即站了起來，“你稍等，我馬上趕過去！”
“哎！”侯婷婷拉住了他，“這麽晚了，別太著急！你媽媽的病房號是多少？我打車去就行了！”
“我必須得去。”侯小江皺著眉，神色緊張，“我媽媽在醫院昏迷了，現在很危險，我得馬上去看她！”
“那我陪你一塊兒去！”侯婷婷連忙站起身來，“反正我也睡不著！咱倆順路！”
“好。”侯小江拿出手機，給侯婷婷發短信報告了自己母親的病房號碼。
“你快走吧，不要遲到！”侯婷婷催促道，“我去打車！”
“你慢點！”侯小江衝她揮揮手，轉身跑進電梯。
侯婷婷攔了輛車，前往醫院。
侯小江火速奔到了醫院。
他跑到病房門口，推開門，隻見床上躺著自己的母親，她閉著眼睛，嘴唇烏青，胸膛微微伏，唿吸很微弱。侯小江嚇壞了，撲過去握住母親冰冷的手，叫道：“媽？媽你醒醒！”
母親沒有絲毫反應。
侯婷婷跑了過來：“侯小江，你媽怎麽了？”
侯小江咬牙切齒道：“我媽暈倒送醫院了！”
“啊？”侯婷婷吃驚道，“那你趕緊去辦理住院吧！”
侯小江點點頭：“謝謝。”
“你別跟我客氣。”侯婷婷安慰他，“阿姨一定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
“嗯。”侯小江抹掉眼角溢出的淚水，轉身跑向護士台。
侯婷婷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當晚，侯小江一直守在母親身旁，寸步不離。
侯婷婷則坐在走廊椅子上，百無聊賴地刷著網頁。
忽然，一條關於侯婷婷的帖子映入眼簾。
“侯小姐！”
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
侯婷婷抬頭一看，竟是侯小江。
侯小江疾步走了過來，抓住她的胳膊，焦灼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侯婷婷掙脫他的桎梏：“我……我剛才在這裏等人，看到了這篇報道。”
“報道？什麽報道？”侯小江追問。
侯婷婷低著頭，支吾道：“是關於我……”
“什麽關於你？！你倒是說清楚啊！”侯小江幾乎是怒吼出來，“你到底瞞著我做了什麽？”
侯婷婷嚇得瑟縮了一下，哭喪著臉道：“我……我沒做什麽啊……”
“你還敢騙我！”侯小江指著電腦屏幕，“你看看這個報道！”
“我……”侯婷婷低頭一看，隻見屏幕上赫然放著一篇《侯婷婷抄襲事件》的報道，題目赫然是“著名女企業家侯氏集團掌門人，侯婷婷在抄襲風波之後，被警察帶走調查”
侯婷婷愣了半晌，猛地搖搖頭，喃喃道：“我沒有……”
侯小江一把奪過她的手機，將屏幕翻到瀏覽器頁麵，點擊搜索框，搜出了一條關於侯氏集團的最近股價跌幅和股東變動的新聞。
侯婷婷看完內容後，臉色慘白如紙，整個人都癱軟下來。
“你還有什麽可解釋的！”侯小江憤怒至極，一把掐住她的脖頸，“你居然幹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
侯婷婷使勁掰開他的手，捂著喉嚨咳嗽兩聲，哀求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放過我，我求求你放過我……”
侯小江鬆開手，一腳踹在她肚子上，罵道：“我從來都是個善良的人，但你這個婊\/子害死了的孩子！我絕對饒不了你！”
他一拳砸在她腹部。
侯婷婷痛苦的蜷曲著，捂著肚子蹲下了。
“你不是想要錢嗎？”侯小江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好！我成全你！我把我的所有財產都給你，包括我這套房子！你馬上滾！永遠不要再踏入我們家半步！”
他說罷，轉身離去。
“我不走！我絕對不走！”侯婷婷抱住他的腿，嚎啕大哭，“我不會離開你！我不能失去你！我也懷孕了！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我們不能分開！”
侯小江怔住了。
侯婷婷拉著他的褲腿：“侯小江，你不要丟下我……”
“你說什麽？”侯小江皺眉，“我聽不懂。”
“我有孩子了！”侯婷婷急切的辯解道，“我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啊！”
侯小江低頭，盯著她隆起的小腹。
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拚命保護著腹中的胎兒。
“你胡扯！”侯小江狠狠甩開她，“你根本沒結婚！”
侯婷婷捂著疼痛的腹部，顫聲道：“我們已經……已經有孩子了……你忘了，我們昨晚睡在一張床上。”
“你瘋了嗎？”侯小江怒喝道，“你懷孕了，我爸媽怎麽辦？你要拿他們的骨肉冒充我的種子？”
“我……”侯婷婷語塞片刻，突然流下眼淚，“我不是那種人！侯小江，我是愛你的！”
侯小江冷哼道：“少在這裏裝可憐！你要是真愛我，就應該立即消失在我麵前！”
“我不想再看到你！”
“侯小江！”侯婷婷撲過來抱住他，“求你，求你留下我！我真的很愛你！”
侯小江冷笑一聲，推開她：“別再糾纏我！否則我叫保安趕你出去！”
“侯小江！”侯婷婷又撲上去。
響亮的耳光打斷了兩個人的糾纏。
侯小江驚愕地轉頭望向門口。
隻見門口站著兩個黑衣西裝的男人。其中一正揚著巴掌。另外一個神情陰鬱的男人緩緩走進屋裏。
“陸先生。”侯小江恭敬地喚了一聲。
陸先生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怎麽搞的？連自己的老婆都看不好？”
“還不快滾？”
侯小江猶豫片刻，低聲應諾，慌忙退了出去。
侯婷婷呆滯地看著那個高大的背影，渾身抖若篩糠。
陸先生慢慢走過來，伸手扶住她，淡漠問道：“你認識我吧？”
侯婷婷僵硬著點點頭。
“你剛才說，懷了我的孩子？”
侯婷婷嘴唇哆嗦著，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是……我是您的……”
“不，我不記得了。”陸先生微微勾起一抹淺笑，溫柔而殘忍，“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今天你必須要為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代價。”
說話間，一群穿著製服的男人走進來，二話不說，拖起侯婷婷便往外走。
侯婷婷掙紮著尖叫起來：“放開我！侯小江救我——”
她被人拽著扔出去時，恰好撞到了侯小江身上。侯小江被撞倒，侯婷婷也摔倒在他旁邊，額頭擦傷，鮮血橫流。
她淒厲的慘叫劃破長空。
侯小江嚇壞了，爬起來衝到樓梯邊，探出腦袋喊道：“放開她！你們放開她！”
侯婷婷被帶進警察廳，戴上冰涼的手銬。
她臉色蒼白，眼角掛滿淚水，無助的抓緊侯小江的胳膊，喃喃道：“侯小江，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能坐牢啊！我要是坐牢，孩子就沒法活下去了……嗚嗚嗚……我們的孩子……”
侯小江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侯婷婷肚子裏懷著的竟然是自己的骨肉！
他一直以為她跟別的男人有染！卻沒料到是因為懷了自己的骨肉！
侯婷婷抓著他的袖子哭泣，懇求道：“侯小江，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能去坐牢啊！你幫我找找關係，我們私下和解好不好？”
侯小江沉默良久，最後歎了口氣：“好吧，我會試試看。但我並不確定能夠成功……”
“謝謝你……”侯婷婷欣喜若狂。
“但是——”他抬眸，“孩子歸你。我們倆的事，我們私下解決。”
侯婷婷咬了咬牙，答應下來。
她被送迴家之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子亂糟糟的，不知何處是歸途。
她不願意相信陸先生的話，她堅信自己懷著的就是侯小江的孩子，絕對不能去坐牢。
可她不敢把孩子打掉，她舍不得這個孩子，更加不甘心。
如果她現在打掉了孩子，侯小江肯定不會原諒她，而且她以後也不可能再懷孕了。
她要怎麽辦呢？
思索許久，她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半天才接聽，一個陌生男人懶洋洋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喂，哪位？”
侯婷婷咬了咬牙：“是李明軒嗎？”
對方頓了頓，輕哼道：“是我。侯婷婷你這個賤人給我打電話做什麽？”
侯婷婷壓抑著怒火，說道：“我想跟你談筆交易。”
李明軒嘲諷道：“嗬！我跟你有什麽好談的？”
侯婷婷深吸一口氣，說道：“當初，是你騙我，說你喜歡我，我才跟你結婚的！”
李明軒嗤笑一聲：“我騙你？你自己蠢，怪得了誰？”
“可現在，你不也騙了我？你騙我說我爸媽逼迫你娶我，實際上是因為你早就移情別戀，跟我離婚了？你騙我說你是被父母逼的，實際上是因為你在外養了別的女人？”
“你少胡說八道！”李明軒惱羞成怒，惡狠狠罵道，“賤人，我看你是欠收拾！”
“是我欠收拾還是你欠收拾？你敢說當初沒有利用我騙你父母錢，讓他們答應讓你跟我結婚？你敢說你當初沒有騙我，說跟我結婚隻是為了報複我？”
李明軒啞口無言。他憤恨地罵道：“你這個瘋女人！”
侯婷婷譏諷道：“你比我還瘋呢！你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李明軒冷笑一聲：“你也配提孩子？你不配！”
“我不配？”侯婷婷怒極反笑，“好啊，既然如此，咱們就法庭上見！我告訴你，當初如果不是為了孩子，我根本就不會嫁給你！你害死我們的孩子，那你就賠償我們孩子的命！”
“呸——你個瘋子！”李明軒咒罵，“我看你是腦子有病！”
“你才是瘋子！我要告你謀殺親妻！我要告詐騙！你等著坐牢吧！”侯婷婷歇斯底裏地吼道。
侯小江連忙勸阻她：“婷婷，你冷靜一些！”
侯婷婷推開他，繼續朝李明軒大吵大鬧：“我要告你詐騙！要告你謀財害命！我要告你！你還我的孩子，還我的孩子！”
她狀若癲狂，像一頭受傷的狼，拚盡全力想撕碎獵物。
警察廳裏的警衛立刻將兩人拉開。
侯婷婷掙紮尖叫著：“我要告他！我要告他！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她披散著長發，滿臉淚痕，眼神渙散，仿佛失了心智。
“放開她！”侯小江喝止警衛，走過去扶起侯婷婷，“婷婷，你先冷靜一下。”
侯婷婷抱住他，嚎啕大哭。
侯小江摟緊她，柔聲安慰她，“婷婷，你放心，我會想辦法，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侯婷婷漸漸平靜下來，哽咽著問他：“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侯小江鄭重承諾：“會的。不論多難，我都會想辦法的！你別擔心。”
侯婷婷靠在他肩膀上，低聲啜泣。
“我……真不該相信他……我太傻了……嗚……”
“沒關係，你別怕。”侯小江撫摸著她的背脊，輕聲哄著她。
兩人依偎片刻，侯婷婷又恢複理智，冷靜下來。
“我現在要怎麽辦？”侯婷婷問道，“你能找律師幫我嗎？我要告死他！”
侯小江搖搖頭，“這種案子很麻煩，需要走很多程序。”
“不行，我一分鍾也等不了了。”侯婷婷咬牙切齒地說，“我要讓他身敗名裂！讓他進監獄！”
侯小江沉吟著，問：“你覺得怎麽樣最快速度？”
“當然是越快越好。”侯婷婷急躁地說，“我一秒鍾都等不及！”
侯小江說：“如果能把李明軒弄進監獄，那倒是個不錯的法子。但是，李明軒在a城的勢力不容小覷，恐怕沒那麽容易把他弄進去。”
“不試一試怎麽知道！”侯婷婷斬釘截鐵地說。
侯小江歎息道：“那好，你先等著。我再想想辦法。”
“嗯。謝謝你。”
侯小江帶侯婷婷出去吃飯，路上，侯婷婷突然開口說道：“侯小江，我們離婚吧。”
侯小江驚訝地停下腳步，問道：“你說什麽？”
“我說，我們離婚吧。”侯婷婷堅定地重複道。
侯小江愣住了，隨即笑了起來。
“為什麽突然提出離婚？”他溫和地問。
侯婷婷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抬頭看向侯小江。
侯小江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而明亮，宛如夜晚星辰，讓人看久了便移不開視線。
她忽然有些恍惚，似乎眼前站著的這張臉並不陌生，曾幾何時也有過這樣令人怦然心動的眸。
可是，這雙眼眸卻始終沒有看自己一眼。
侯婷婷苦澀地笑了笑。
“因為我發現我愛錯了人。”
“愛錯了人？”侯小江挑眉，“你指的是……李明軒？”
“對。”侯婷婷認真地說，“其實我早就懷疑他跟我結婚另有所圖。今天看了那段視頻之後，我徹底確定了。”
侯小江問：“什麽視頻？”
“他用手銬拷住你的視頻。”侯婷婷說道，“那一幕，是我從來沒見過的。”
侯小江微微皺起眉頭，陷入思索。
“我一直以為，他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侯婷婷喃喃地說，“雖然我一直都討厭他。”
“但是，剛剛那段視頻，完全顛覆了我對他的印象。原來，他是個這麽陰險毒辣、卑鄙無恥的混蛋！”
“我真是瞎了眼了！竟然會被一個這麽惡毒的男人迷惑！”
侯小江望著她，目光閃爍。
侯婷婷繼續說道：“我不敢告訴爸媽。怕他們擔心，更害怕爸爸的病。我不能再連累家人了……所以，我隻能悄悄跟你離婚，讓警方抓捕他。”
侯小江緩緩說道：“可是，你打算怎麽做？”
侯婷婷抿唇，低聲道：“我……”
她猶豫了半晌，才說道：“我準備自首……”
侯小江一怔，忙問：“什麽？”
侯婷婷看著他，說道：“我知道你想幫我，但是，這件事必須要報警，否則我會坐牢。”
侯小江沉默許久，問道：“你想好了嗎？這可能會毀掉你一輩子。”
侯婷婷露出釋然的表情：“如果不能給你幸福，還有什麽意義呢？這樣，我反而會少受一點痛苦，我不怕坐牢。我隻希望，你不要怪我自私，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
侯小江凝望著侯婷婷，良久，說道：“好吧，我答應你。我會安排你和李明軒離婚。”
侯婷婷感激地看著他：“你放心，你對我的恩德，我一定會記在心上。”
侯小江淡笑道：“你千萬不要這麽說，你救過我的命，我還欠你一條命。”
侯婷婷搖搖頭：“當初我也是迫於無奈。”
侯小江沉思片刻，問道：“李明軒那邊，你準備怎麽交代？”
“我會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我身上。”侯婷婷平靜地說。
“你瘋了！”侯小江震驚地瞪著侯婷婷，“你承認罪行之後，他肯定不會放過你。”
侯婷婷淒楚一笑，說道：“我活夠了。死也值了。”
侯小江沉默良久，長舒一口氣，語重心長地勸道：“我知道你舍不得這份工作，但是，你要考慮你父母和妹妹。”
侯婷婷咬緊嘴唇，淚水盈滿眼眶。
她不願在侯小江麵前流淚，便努力克製，但是，仍舊忍不住哽咽起來。
“對不起。”她含糊地說，“我辜負了你對我的信任。”
侯小江拍了拍她的肩膀，歎息道：“別難過了，等你離婚之後，我會找個好律師幫你申請減刑。”
“謝謝你。”侯婷婷哭著撲進他懷裏。
“傻瓜，哭什麽。”侯小江輕撫著她的背，柔聲道。
侯婷婷抽泣著，斷斷續續地說：“這兩年多，你一直照顧我，幫助我……我不能拖累你……”
“傻瓜，你又胡說了。”
侯婷婷靠在他胸膛，閉上眼睛，淚水順著眼角滾落下來。
侯小江輕輕抱住她，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頸窩。
此後，侯婷婷辭去了餐廳服務員的工作，每天呆在家裏，等待法院傳票。
幾乎每隔三五天，侯婷婷就收到一封法院寄來的傳票。
傳票內容很簡單：李明軒因涉嫌謀殺，被拘留七至八個月。
侯婷婷拿著傳票，心疼不已。
這時，侯小江來到侯婷婷家裏。
侯小江遞給她一張銀行卡，說：“婷婷，你先拿著這筆錢。這些年，你辛苦了。”
侯婷婷看著銀行卡，遲疑道：“這是……”
侯小江溫潤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一直喜歡這個城西的花園洋房，我買下來送給你了。”
侯婷婷驚訝極了，抬眸看著侯小江：“這太貴重了。”
侯小江握住她的雙手，認真地說道：“你為我付出太多，我卻沒辦法給予你最好的東西，我實在覺得愧疚。這套房子，雖然比不上花園洋房價格昂貴，但是，勝在精致優雅。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它的。”
侯婷婷鼻尖一酸，眼圈泛紅：“阿濤……”
侯小江微笑著替她擦拭眼淚，柔聲道：“婷婷，你是個善良的姑娘，我不希望你走彎路。你聽話，把這筆錢拿著。如果不夠用，再找我要。”
侯婷婷深吸一口氣，堅定地搖頭。
“阿濤，你對我的愛，我全都知道。但是，現在不行……”
侯小江神色黯然，問道：“為什麽？”
“你現在正處於事業關鍵期，需要這筆錢。”
“那又怎樣呢？我並不在意我以後會變成什麽樣。我隻希望你能夠好好生活下去。”
“你不需要這麽做。”
“婷婷。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麽。其實，這件事根本影響不到我，更何況我早晚有一天會成功。”侯小江誠懇地看著她。
侯婷婷低垂著睫毛，沉默不語。
侯小江見狀，繼續說道：“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等你離婚後，就搬到那套房子裏去住。我保證，從今往後，絕不會再讓你吃苦受累。”
侯婷婷搖搖頭，說：“我暫時還不想換房子。”
“那你打算住哪兒？”侯小江皺眉。
侯婷婷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可以租個房子住。”
侯小江沉吟半晌，說道：“既然這樣，你跟我一起迴去吧，我們可以一起合夥開店。”
侯婷婷連忙擺擺手，說：“不，不用。我可以自己解決。”
侯小江凝視著侯婷婷，說道：“你不要拒絕我。我知道你不願意麻煩我。可是，婷婷，我已經習慣了照顧你。我怕你一個人孤零零地生活在陌生的城南小巷裏，會害怕會寂寞。”
侯婷婷怔住了。她從未感到這種被人關心的滋味，而且，侯小江對她無微不至的嗬護和體貼，更是令她動容。
侯小江伸手攬住侯婷婷的腰肢，將她擁入懷中。
侯婷婷僵硬片刻，漸漸放鬆身體，依偎在侯小江寬闊的胸懷裏。
侯小江摟緊侯婷婷，說道：“婷婷，我會盡快結束手頭的事情，迴陪伴你和孩子。你不要急著否認，我知道，我是你的唯一，你也不想失去我。所以，給彼此一個機會好嗎？”
侯婷婷低下頭，臉頰貼在他的胸前，久久不語。
“好，我答應你。”
侯小江聞言，露出欣慰的笑容，輕聲道：“謝謝你。”
轉眼，便到了夏末。
侯婷婷和李明軒已經協議離婚。
侯小江帶著侯婷婷和兩歲的寶寶迴到s城居住。
侯小江的母親和妻子早已去世，父親在s城另購置了一棟別墅。
侯婷婷與侯小江住進父親的別墅裏。
侯婷婷一向是一個節儉的人，平時的花銷也很少，即使是在生活困難的時候，侯婷婷依舊勤儉持家，從不鋪張浪費。
這座豪華的別墅，曾經是侯婷婷父母生前最喜愛的房間。可惜，侯婷婷剛嫁入李家，父母便雙亡了。
當初侯婷婷選擇搬進這幢房子，並非貪圖奢華，也非為了顯示自己的清高，而純粹是因為侯小江的緣故。
侯婷婷的丈夫，侯小江，出身貧寒，卻長袖善舞。當時，侯婷婷的父親是商界名流，在s城也頗具聲望。侯小江在一次聚會上認識了侯婷婷的父親，從此便與侯婷婷的父親相談甚歡，兩人很快成為忘年之交，並約定將來結親。侯小江娶了侯婷婷，自然也是奔著聯姻的目的去的。
但是，侯小江是個聰慧的人，他懂得利用自己的才能與侯婷婷的父親建立起互惠互利的關係。
兩人結婚三年，侯小江始終忠誠於侯婷婷，不僅幫助侯氏集團度過危機，更是替她守住這份家產。
這份恩情，侯婷婷銘記在心。她原本打算在自己百年後，把這些財富捐獻給慈善機構或者福利院。
但是，她沒想到侯小江竟然為她付出這麽多。侯小江為她買了這麽一棟豪華的別墅，請了專門的傭人照料她的衣食住行，每月還給她一筆巨款，供她撫養幼子。
侯小江雖然沒有直接表白，但他的舉動卻令侯婷婷感激涕零。她覺得，自己真的配不上侯小江。
侯小江的確對侯婷婷很好，他幾乎將侯婷婷寵溺成小女孩的模樣，對待侯婷婷簡直像對待自己的親妹妹。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他仍然渴求著那個溫柔善良，又堅強獨立的女人。
可是，侯小江找遍整個s城，都找不到這個女人的蹤影。
他不禁懷疑，這個女人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存在過？如果沒有存在過，那他找到的又是什麽呢？
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侯小江的腦袋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她會不會就是許佳慧？
但是，他立刻又推翻了這個想法。
他記憶中的許佳慧，是個極端冷漠、偏執、固執的女人，她不可能做出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
侯婷婷的身邊有太多比她優秀的男士。侯婷婷隻需要一句話，就可以得到全天下的追隨者。侯婷婷根本沒必要去偷走別人的丈夫。
可是，除了許佳慧，侯小江實在想不到還會有哪個女人能夠令他神思恍惚。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裏縈繞了一夜又一夜，令他痛苦萬分。
他不敢再去找侯婷婷，怕她看見他憔悴落魄的模樣。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許佳慧！
侯小江恨得咬牙切齒，卻無計可施。
許佳慧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杳無音訊。
侯小江越來越焦躁，脾氣越來越暴烈，他開始頻繁加班。
一天，他喝醉酒後，將侯婷婷壓在辦桌上狠狠蹂躪了一番。侯婷婷哭喊著叫媽媽，但是沒有人理睬。侯小江的怒火終於達到了頂峰，他將侯婷婷扔到床上，瘋狂地占有了她。
侯婷婷醒來之後，哭泣不止。
侯小江煩躁地坐在沙發上抽煙。
侯婷婷穿戴完畢，站在他麵前，淚水漣漣。
侯小江抬眸瞥了她一眼，沉默不語。
“阿濤……”侯婷婷哽咽地喚他。
“滾出去。”侯小江冷冰冰地吐出這三個字。
“阿濤……”侯婷婷哀婉地叫了一聲，“你別嚇我。”
侯小江盯著窗戶，背對著侯婷婷。
“阿濤，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侯婷婷說道，“昨晚，是我喝醉酒，胡言亂語。其實，我們是真心相愛的。阿濤……”
侯小江冷笑道：“嗬！侯婷婷，你知道嗎？你現在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惡心！”
“阿濤！我們不要吵架了好不好？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侯婷婷楚楚可憐地看著他。
“滾出去吧。”
“阿濤，我不要離開你，我們和好好不好？”侯婷婷拉扯著侯小江的衣服，祈求他的原諒。
侯小江猛然轉過身，死死盯著侯婷婷。
“你說什麽？你要跟我和好？”侯小江問。
“嗯。”侯婷婷連忙點頭，“我願意跟你和好。你放心，我們以後絕不會再吵架。你說什麽，我都會聽你的，你讓我往東，我不會向西。”
侯小江冷哼一聲：“你說得倒輕巧！你要是早這麽乖，今天我也不至於丟這麽大的臉！你知不知道，你這一鬧，讓我在董事會被人指指點點！
”
侯婷婷委屈極了：“阿濤……”
侯小江甩開她的手：“你先出去。讓我考慮考慮。”
侯婷婷滿腹的委屈化作一顆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滴落。
侯小江看見了，卻裝作視而不見。他煩躁地抽著煙，心裏堵得難受。
許佳慧！侯小江憤怒地咒罵著這個名字，他發誓，此生若不殺掉這個女人，他誓不為人！
當初，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哄騙到手，結果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跑了！他辛苦積攢起來的威望與形象瞬間崩塌，他在商界顏麵掃地，淪為所有人嘲諷的對象。
侯小江越想越恨，越恨越恨，恨得他渾身顫抖。
他用力掐滅香煙，拿起電話打給秘書：“把今天的行程安排提前。另外，幫我準備一套禮服。”
侯婷婷從休息室裏走出來，看見侯小江站在窗口吸煙。她猶豫片刻，還是緩步朝他靠近。
侯小江轉過身來看她。侯婷婷低眉順眼地說：“阿濤，對不起，我剛剛誤解你了。我很抱歉。”
侯小江深邃的雙眸直勾勾地凝視著侯婷婷：“你確定？”
“是的。”侯婷婷堅定地點了點頭。
侯小江忽然笑了一聲，說：“既然如此，你親自動手，收拾一下房間。等會兒，我陪你參加一場宴會。”
“好啊。”侯婷婷欣喜地點了點頭，“我馬上就去。”
侯小江微笑了一下，說：“快去吧。”
侯婷婷轉過身子，走進臥室。
她的嘴角浮現出一抹陰冷的笑容，眼神裏閃爍著毒蛇般的光芒。
侯小江……我會讓你成為我腳底的爛泥！
侯婷婷將衣櫃整理好。她換上高級定製的黑色禮服，優雅地走出門，坐進車內。
侯小江已經穿戴整齊，等待多時。
侯小江帶侯婷婷去了一家五星級飯店，他們兩人攜手走入包廂。
“歡迎光臨。”服務生恭敬地鞠躬，推開包廂門。
侯小江走在前麵，帶著侯婷婷走了進去。
一位四十左右的美婦人立即迎上來，熱情地挽住侯小江的胳膊：“哎喲！我家阿濤，真帥！今天真漂亮！”
侯小江淡淡一笑：“謝謝媽。這位是侯婷婷，我妻子。”
侯母仔細打量侯婷婷，讚歎道：“哎呦，長得真俊俏！阿濤，你眼光真好。”
侯小江笑道：“這是我媽媽。我們快請坐吧。”
侯婷婷立刻露出溫柔甜美的笑容：“伯母您好。”
侯母握著侯婷婷的手搖晃了幾下：“好，好，坐吧。咱們邊吃邊聊。”
侯小江坐到主桌上，吩咐服務生添置碗筷。
“來，咱們邊吃邊聊。”侯父端起酒杯，舉止儒雅。
侯小江說道：“爸爸，媽媽，你們倆少喝點兒。”
“哈哈哈哈！”侯父朗聲大笑，“我兒子關心我們呢！”
侯小江無奈地撇了撇嘴巴。
侯母瞪了丈夫一眼：“孩子難得迴來一趟，你少喝點兒。”
侯父隻好悻悻地把酒杯放下，笑眯眯地看著侯小江。
“你這次來，呆幾天？”侯父問。
“明天就迴去了。”侯小江答道。
“這麽急著迴去做什麽？多玩幾天唄。”
“是呀。反正又不趕時間。”
侯小江笑了笑：“不了。我那邊事兒多。”
侯母嗔怪道：“你每次都這麽說，可是每次都說走就走。”
侯父笑嗬嗬的，一語未發。
三人閑談了幾句，菜陸續上來了。
侯父夾了一塊魚肉遞到侯小江的碗裏：“嚐嚐，這道糖醋魚味道挺鮮。”
侯小江笑著說：“謝謝爸。”
侯母也說：“多吃點兒。這些天瘦了。”
“哪有啊。”侯小江笑著說，“我覺得我胖了。”
“是嗎？”侯母驚訝地看著他，“那你最近都吃什麽了？”
“別聽他瞎說。”侯父擺擺手，說，“你最近太累了，要注意勞逸結合。”
“知道了爸爸。”侯小江隨便扒拉幾口飯菜。
侯婷婷一言不發地吃完了晚餐。她擦了擦嘴，說：“我先迴去了。你們慢慢吃。”
“嗯，你去吧。路上小心。”侯父囑托道。
侯婷婷起身離開了。
侯小江和父母聊了一陣子天。他們都是久居官場的老狐狸。說話滴水不漏。但侯小江並不想跟他們繞彎子。他簡單說了自己的計劃，就借口要洗澡，匆匆離開了。
侯小江洗完澡躺在床上，腦子裏卻亂哄哄的。他想起了昨夜的夢境，越想越覺得心慌意亂，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索性爬起來，給柳清雪打電話。電話響了許久才被接起來。
“喂，你睡醒了？”電話裏傳來柳清雪略帶沙啞的嗓音。
“嗯。”
“我在工作室加班呢。有事兒嗎？”
“也沒什麽。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你想聊什麽？”柳清雪問。
“我想聽聽你的聲音，很想聽。”侯小江低沉地說。
柳清雪微怔：“你今天吃錯藥了？”
“你不覺得我們之間應該更親密一點兒麽？”侯小江問道。
柳清雪遲疑片刻，說：“你還記得我們曾經的約法三章嗎？”
“當然記得。”侯小江頓了頓，“但是，我覺得那個協議可以變動一下。”
“怎麽變動？”
“比如我們結婚以後，就可以繼續保持那份協議。”
柳清雪輕哼一聲：“你這是什麽邏輯？你是希望我違背協議，嫁給你嗎？”
“我並不希望。”侯小江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既然已經在一起了，而且也相處了一段時間，所以我希望我們彼此可以互信對方。”
“互信？”柳清雪似乎被他的話逗笑了，“侯小江，
你真是夠幼稚的。你憑什麽讓我相信你？”
“因為我愛你。”侯小江誠懇地說，“清雪，我從前或許做錯過一些事情。但是我向你發誓，我絕對沒有想要傷害你的意思，包括我媽媽。”
“我不需要你發誓，我也不會再受到傷害。”柳清雪冷淡地說，“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們可以複合。”侯小江急切地說，“隻要你願意，我們就可以複合。”
柳清雪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你說複合就複合？那我多廉價啊！”
侯小江握緊拳頭，盡量克製住內心的怒火：“我沒有那個意思。清雪，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可以原諒我嗎？”
“侯小江，我們已經分手了，你還提這種無恥的請求。我沒辦法理解你究竟想做什麽？”柳清雪冷漠地說。
“對不起。我隻是……實在太渴望擁抱你。”
“我說過，我們分手了。你沒必要這樣做。我承認，我們確實戀愛過，也算是共同度過了兩段美好的時光。可那都是過去式了。你不用再執念於它。況且，即使你現在想挽迴又怎麽樣？我已經不會再喜歡你了。”柳清雪冷冰冰地說。
“你明明是愛我的！”侯小江激動地叫出聲來，“清雪，我愛你！”
“侯小江，你瘋了嗎？”柳清雪厲聲喝斥道。
侯小江咬牙切齒地說：“是的。我早就瘋了。”
柳清雪歎息一聲，說：“侯小江，我們分手的原因並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樣簡單。”
“你說，你告訴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侯小江吼道。
“你知道那次我被車撞倒的事情嗎？”柳清雪緩緩地說，“那輛卡車衝我飛馳過來。我躲閃不及，被它撞倒了。”
侯小江愣了幾秒鍾，才反應過來，說：“難怪你那麽怕見到我，難怪我媽媽一直不肯原諒我。難怪我爸爸說你變了……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當時的感受。我差點死掉了。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侯小江，我不敢看醫院裏的病房，更不敢見護士，她們每走近一步，我都渾身戰栗，恐懼地顫抖。當時我甚至產生了逃避治療的念頭。但是最後，我還是挺了過來。”
“我媽媽說……說你不愛我了。我不信！我不信！”侯小江嘶吼道。
“你媽媽說的是對的。我已經不愛你了。”柳清雪說，“我已經完全放下了。我現在有丈夫和孩子，有自己的家庭。你明白麽？”
侯小江痛苦地搖著頭，喃喃道：“不可能。我不相信！”
“這就是現實。”柳清雪說，“我跟他在一起，我們結婚了。”
侯小江忽然撲到柳清雪腿邊，雙手抓著柳清雪的褲腳，哭喊道：“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我不奢望你能立刻就原諒我，可是，你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我知道，我犯了很多錯誤。我不是一個稱職的男朋友。我不懂體貼。我不會照顧人，我還特別懦弱……你打我罵我都行，隻要你別離開我……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柳清雪沉默良久，說：“侯小江，我們之間沒有緣分了。你別糾纏了。我們都有各自的生活。我也有我的追求和幸福。”
侯小江抬起淚流滿麵的臉龐，哽咽地問：“我們真的沒有可能了嗎？我不能再繼續陪在你身邊嗎？我可以等你，等到你願意接納我的那天為止。”
柳清雪低下頭去，輕聲說：“我不能。”
“我真的不能嗎？”侯小江哭泣道，“你就這麽狠心嗎？”
“侯小江，你別這樣。”柳清雪說，“我們已經沒有未來了。”
柳清雪推開他：“侯小江，我希望你不要再這樣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了。”
侯小江呆站著，眼神空洞。
柳清雪拉開門，走向電梯。侯小江追出來，從背後摟住她：“清雪，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原諒我好嗎？”
柳清雪掙紮著，說：“放開我！”
“不，我不放。除非你答應我。”
“你先放開我。”
侯小江不鬆手。
侯婷婷走進辦室，看見侯小江和柳清雪抱在一起。她驚愕不已，趕忙跑上前去，拉開二人，怒道：“你們倆做什麽呢？”
侯小江紅著眼睛，盯著侯婷婷。侯婷婷惱羞成怒：“瞪什麽瞪啊，快鬆開。”
“不，我不放。”侯小江倔強地說，“我絕不會放棄她！”
“你聽見沒有？”侯婷婷扭頭看著柳清雪，“侯小江要找你複合呢！”
“複合？”柳清雪笑了笑，說，“這輩子恐怕都不太可能了。”
“清雪，你真的決定和他分手？”侯婷婷問。
柳清雪點了點頭：“嗯。”
“婷婷，謝謝你幫我勸他。”
“哎，咱們姐妹兒之間說什麽謝。”
侯小江忽然伸出手臂攔腰將侯婷婷橫抱起來，嚇了她一跳，尖叫連連。侯婷婷捶打著他的肩膀：“你幹什麽？快放我下來！”
“我喜歡這種姿勢。”侯小江緊緊箍住她，說，“我就喜歡抱著你。”
侯婷婷掙脫不得，隻好求助般地看著柳清雪。柳清雪冷漠地轉過頭，不予理睬。
侯小江抱著侯婷婷往前走，路過柳清雪身旁的時候，柳清雪說：“你記住，如果你再傷害她，我一定會報警的。”
侯小江停住腳步，咬牙切齒地說：“那你就盡管試試！”
柳清雪冷冷地說：“我們等著瞧。”
兩個人消失在樓梯口，侯婷婷才敢說話。
“侯小江你瘋啦！你竟然敢威脅柳姐姐！”
“我哪裏是威脅？”侯小江憤憤地說，“我隻是想把她搶迴來！”
“你做夢吧！柳姐姐有丈夫的！”
“我就算搶，也得把她搶過來！”
侯婷婷氣急敗壞地跺著腳，罵道：“你這個傻瓜，笨蛋！”
侯小江無所謂地聳聳肩膀，說：“隨便你怎麽罵吧。反正我今天是吃定了她！”
侯小江說完，抱著侯婷婷徑直朝電梯口走去。侯婷婷拚命拍打他的肩膀，侯小江紋絲不動。最後侯婷婷累得氣喘籲籲，隻好認輸：“好了好了，侯小江，我服了。我服了還不行麽。你快放我下來。”
侯小江這才鬆開手。
侯婷婷站穩身體，用力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肘，埋怨說：“侯小江你是不是腦袋燒糊塗了？我們是來上班的，不是來玩遊戲的！”
侯小江不以為然地說：“現在又沒人上班。你瞎操什麽心呢？”
“我這不是擔心影響不好嘛。”侯婷婷說，“萬一被別人撞見了多尷尬。”
“那我不管，我今天非跟清雪複合不可！”
“侯小江你這個死腦筋！我跟你說，你別癡心妄想了，柳姐姐根本不愛你。”
“我就知道。我早該明白的。”侯小江苦澀地笑了笑，“但我還是不甘心。”
“唉，你真是執迷不悟。”
“我執迷不悟？”侯小江抬高聲音，“難道我就不執迷不悟嗎？”
“你這是自欺欺人。”侯婷婷毫不留情地戳穿侯小江的偽裝，“柳姐姐心裏根本就沒有你，你卻像癩蛤蟆似的貼上去，簡直不堪入耳！”
“我不信！我要當麵問她。”
侯婷婷無奈地歎了口氣，說：“你真是沒救了！”
“我就要這條路！”
侯婷婷恨鐵不成鋼地搖著頭。
柳清雪坐在辦桌後麵，翻看著手邊的一疊文件。她低垂著睫毛，看著眼前的電腦屏幕。
侯小江敲了敲門，侯婷婷立刻迎了上去。侯小江對著柳清雪說：“柳清雪，我想向你解釋清楚，我並不是因為你結婚了才追求你，而是因為你長得很漂亮，我喜歡你。”
柳清雪淡淡一笑，說：“侯先生，你覺得這些話能騙我嗎？”
侯小江愣了一下，侯婷婷推了推他，低聲斥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我沒有胡說！”侯小江激動起來，“婷婷你相信我，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我愛你！”
侯婷婷氣鼓鼓地瞪著他，不再言語。
“柳清雪，我是認真的。”侯小江繼續說，“我喜歡你。你可以考慮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會對你好，會比許彥峰更加疼惜你！”
“夠了！侯小江！你別太過分！”侯婷婷終於忍耐不住了，厲聲喝止他。
侯小江呆住了。
“我和彥峰感情好著呢！你少在這兒挑撥離間！”侯婷婷說，“你趕緊收拾東西滾！我這裏不需要你這種人。”
侯小江沉默片刻，忽然哈哈大笑。
柳清雪抬眼望著他，眉梢輕挑，露出譏諷之色。
侯小江指著侯婷婷說：“原來你是個蠢貨！”
侯婷婷怒視著侯小江。
“你喜歡她，你愛她。”侯小江說，“你不肯承認罷了。其實她心裏根本就不愛你，否則她剛才就應該拒絕你，而不是由著你在她麵前表演！”
侯小江越說越得意，說：“柳清雪啊柳清雪，你也不過如此。我都看透你了！”
侯婷婷聽不下去，衝上前去拉扯侯小江。
“你幹什麽！”侯小江一把甩開她，怒氣衝衝地瞪著她，“你想替柳清雪揍我是嗎？”
侯婷婷被侯小江吼得渾身發抖。侯小江惡狠狠地盯著她，說：“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要是再纏著我，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說完，侯小江轉身跑進自己的辦工室。
侯小江關上房門，靠著牆，臉上露出陰險而猙獰的笑容。他拿起座機電話，撥通了柳清雪家裏的座機號碼。
“喂……媽……”侯婷婷哽咽地說，“媽，我好難受……嗚嗚嗚……”
“婷婷啊，你怎麽了？你怎麽哭了？是不是侯小江打你了？”侯母急切地問。
侯婷婷抽泣著說：“媽，我們走吧，迴老家去，找個山村小診所治病，不能再耽誤了……”
“傻孩子，別亂說。”侯母安慰侯婷婷說，“你哪兒病啦？告訴媽，媽給你請大夫去。”
侯婷婷說：“不是病，是侯小江……侯小江他瘋了。”
“侯小江怎麽了？”
侯婷婷把剛才發生的事詳細敘述一遍，侯母聽完，沉默半晌，幽幽地說：“他這是想逼死你呀。婷婷，你千萬不能跟他走，他現在就是個神經病。”
“那我該怎麽辦……”侯婷婷痛苦地說，“我不想待在這個破城裏……媽，你帶我走吧……我再也不要見到他了……”
“婷婷啊……媽不能丟下你不管啊……”
侯婷婷又痛哭流涕起來：“媽，我知道錯了……你幫我想想辦法嘛……我再也不敢惹他生氣了……”
侯母歎息了幾聲，說：“婷婷，這樣吧，等你爸爸迴來了，我們商量一下。我們倆合計合計，想想辦法。”
掛斷了電話，侯婷婷仍然悲戚不已，淚水漣漣。柳清雪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別哭了，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謝謝您。”侯婷婷吸吸鼻子，“可是，您能陪我去嗎？我害怕。”
“當然。”柳清雪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走吧。”
兩人坐電梯下樓，準備出去。
侯婷婷卻停下腳步，扭頭望著窗戶。
柳清雪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隻見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入停車場。她疑惑地問：“怎麽了？”
“哦，沒事，沒事。”侯婷婷忙搖手，“您快去吧，我還要在這兒整理一下。”
柳清雪便離開了辦室。
侯小江坐在辦桌後麵，用筆勾勒著圖紙。
他低著頭，全神貫注，嘴角含笑，似乎正處在某種美妙的構思之中。
侯婷婷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他，直到看到他將畫筆放到筆筒裏。
“侯助理。”侯婷婷叫他。
“嗯。”侯小江抬頭望向她，臉上依舊含著淡漠疏離的笑，“有事？”
“我媽媽讓我來向您說聲抱歉。”侯婷婷咬唇，鼓足勇氣說。
“哦？為什麽？”
“因為……因為她不懂您的良苦用心，所以……所以很抱歉。”
“我沒事。”侯小江平靜地說，“我理解。”
侯婷婷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還有事嗎？”侯小江問。
“呃……”侯婷婷遲疑片刻，說：“侯助理，您真的不考慮換個崗位嗎？我覺得您在企劃部更適合您的專業和才華，您真的太有天賦了，我從沒見過像您這麽聰明的人，我相信隻要給您間，您一定能做得比現在更好。”
“謝謝你誇獎我。”侯小江說，“但是我誌不在此。”
“唉……”侯婷婷歎了口氣，說，“那您繼續努力。我先迴去了，再見。”
侯婷婷失落地轉過身，背影蕭索。
侯小江看著她的背影，輕蔑地冷笑了一聲。
“侯婷婷，我早晚讓你乖乖地求我。”侯小江惡狠狠地想。
他又仔細看了一眼侯婷婷今天交過來的策劃方案，確實有一定的價值。但是，如果僅僅靠這個策劃方案就認為自己能夠晉升，未免太幼稚了！他對於這次競標充滿信心！
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走出辦室，乘電梯來到三十六層。
秘書們都各自忙碌，隻有侯婷婷在整理東西。
“哎？侯小江你醒啦。昨晚睡得好嗎？”侯婷婷關切地問。
“挺好。”侯小江淡淡地笑著，“多謝你的招待。”
侯婷婷笑著說：“應該的。”
侯小江走進總監辦，隨意翻閱著辦工作台上的資料。他忽然感覺到一陣陰風吹來，他猛地打了個寒戰，抬頭一看，原來總監正拿著一根長鞭慢條斯理地踱過來。
侯小江立刻站起身迎接，笑容滿麵地握住了總監的手：“總監，早上好！”
“哼！”總監甩開了侯小江的手，指著他說，“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啊？居然連我的辦事員也敢騷擾！”
侯小江一愣，旋即明白總監是誤會了。
“總監……您誤會了……我沒有騷擾她。”
“沒有騷擾？嗬嗬，”總監冷笑著，“我可看得清楚，你們倆眉來眼去，卿卿我我的，別以為我瞎了。”
“我……”侯小江急於辯解。
“閉嘴！”總監厲聲喝道，“我警告你，以後不許再找她麻煩！否則我絕饒不了你！”
侯小江皺了皺眉，說：“我跟她真的沒什麽。”
“還狡辯？！”總監揚了揚鞭子，“再不聽話我就抽你！”
侯小江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
總監盯著侯小江，冷笑一聲，說：“怎麽，嚇傻了？我跟你說，這世界上，沒人能鬥得過我，包括你這樣的黃毛小子！”他揮舞了幾下鞭子，“你再敢糾纏我的人，我就把你扔進河裏喂魚！”
侯小江無奈，隻得暫時妥協：“好好好，我答應你。”
總監這才收了鞭子，冷冷瞥了侯小江一眼，轉身離去。
侯婷婷站在旁邊，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看起來委屈極了。
“侯姐姐……”侯小江說，“你千萬別難過……我剛才是被逼迫的。總監他就是這個脾氣，其實沒什麽壞心眼兒。”
侯婷婷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侯小江，對不起，都怪我給你添麻煩了……”
“怎麽會呢！”侯小江擺擺手，說，“你也不想的嘛。”
侯婷婷垂著頭，輕輕地歎息一聲。
侯小江說：“侯姐姐，你去哪兒？”
“我……”侯婷婷頓了頓，說，“我先去趟洗手間。”
“哦。”侯小江說，“那我等你迴來吧。”
侯婷婷衝他笑了笑，快步走向洗手間。
她剛進入衛生間，便看到兩名女員工在門口竊竊私語。
“這女孩兒叫侯婷婷，是咱們總監的親戚，據說她父母都死光了，家裏就剩爺爺奶奶，特別憐。”
“她可慘了。她媽前幾年病逝了，她爺爺奶奶都是退休老幹部，一輩子吃齋念佛，對孫女格外疼愛，侯婷婷一直是爺爺奶奶帶大的，感情非常深厚。”
“所以呢？她怎麽了？惹怒總監了？”
“何止是惹怒了總監？簡直就是闖禍了！”
“啊？”
“我跟你說，侯婷婷最近和一個男人走得很近，每天都見她們倆單獨出去吃飯逛街。”
“現在咱們這種小職員，誰敢和總監作對啊？肯定是侯婷婷做錯了事，所以總監才教訓她的。”
“這倒也是，她一個小丫頭片子，怎麽敢惹監呢？”
“噓，小聲些！這件事你知我知就行了，千萬別傳出去。”
“放心吧，我保證誰也不說。不過，侯婷婷怎麽會和總監走得近？我看總監平時不怎麽搭理她的啊……”
“你懂什麽，侯婷婷漂亮唄，又年輕，又水靈，總監當然喜歡。”
“唉，總監真夠花心的。”
“你懂什麽，他這是欲擒故縱，欲拒還迎，你看他今天多兇狠，明天準備給侯婷婷一個甜棗吃。”
兩人嘀嘀咕咕地從衛生間出來，繼續忙碌。
侯婷婷在洗手池邊洗著手，腦袋裏卻亂糟的。
剛才那位總監一臉嚴肅，似乎對自己頗有怨氣，可她根本不記得得罪過他。而且他的鞭子又粗又長，一鞭下去，估計半張桌子都得掀翻，如果傷了侯小江，她怎麽跟侯小江交待？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擔憂起來。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侯婷婷趕緊擦幹淨手，走過去打開門。
門外站著的，正是侯小江。
侯婷婷問：“怎麽了？”
侯小江說：“我剛才聽到那兩個人說你，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沒有，我能有什麽人欺負。”侯婷婷說，“你別聽她們胡說八道。”
“那就好。”侯小江鬆了口氣，說，“我看她們說話很難聽，我怕你受委屈，特意來安慰你的。”
侯婷婷心底一暖，抬起頭望著侯小江：“謝謝你……”
侯小江看到她的雙眸中閃爍著淚光，心裏更加柔軟起來，說：“你別哭。”
侯婷婷用力眨巴了一下眼睛，努力將眼淚憋了迴去，“嗯，我沒事。”她吸了一下鼻子，“你怎麽跑過來了？”
“因為我想你了。”侯小江說，“所以我過來找你。”
侯小江握著她的手腕，將她拉近懷裏抱著，低沉悅耳的聲音仿佛催眠曲般令人昏昏欲睡，“婷婷，你願意嫁給我嗎？”
侯婷婷驚訝地睜圓了眼睛：“我……”
“我喜歡你。”侯小江喃喃地說，“婷婷，嫁給我，好嗎？”
侯婷婷呆若木雞，不知該怎麽辦。
“嫁給我。”侯小江堅持著，“你不答應，我就一直纏著你，一直纏著你。”
她從沒遇到過這種狀況，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覺得臉頰燙得厲害，渾身像觸電似的顫抖。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侯小江說，“但是我會力改變，你相信我，好嗎？”
侯婷婷怔了許久，緩慢地搖搖頭，說：“我、我不知道……”
侯小江急了，說：“為什麽？”
“是不是我表達不夠清楚？你告訴我，我究竟哪裏做錯了？”
侯婷婷抿著嘴唇，低著頭不吭聲。
侯小江捧著她的臉，認真地說：“我會好好愛你，把你寵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你相信我。”
“我會照顧你，疼愛你，不會讓你受一丁點兒委屈，也絕對不會辜負你。”
“我愛你。”侯小江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的眼眸，“我真的好愛你。婷婷，嫁給我好嗎？我想娶你。”
侯婷婷咬著嘴唇，不說話，隻是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侯小江慌忙替她擦拭眼角，說：“我不逼你，你再考慮幾天。你先冷靜下來想想清楚。”
他伸手擁著她：“好了，我現在就迴去了。你早點休息。晚安。”
侯婷婷哽咽著點了點頭，眼圈通紅：“晚安。”
侯小江轉身離開，侯婷婷盯著他高瘦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彎處，捂住嘴巴哭出聲來。
第二天，侯婷婷帶著滿腹疑惑去見總監。
總監正坐在沙發上抽煙，旁邊放著一杯咖啡。
他的眉頭微蹙，臉色陰霾，一副非常不爽的樣子。
侯婷婷進來之前，曾在心裏暗自揣測，總監肯定對她有些不快。畢竟，昨天在酒店的包廂裏，她和侯小江談笑風生，而她卻當眾駁斥了總監的話。
果不其然，總監見她來了，便冷冰冰地說：“昨天在宴席上，你為什麽那麽針對我？”
“總監誤會了。”侯婷婷說，“我並沒有針對您。”
總監哼了一聲：“沒有針對我，那你是什麽思？”
“我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侯婷婷說，“如果您對我的觀點不服氣，可以提出來。我會盡量尊重您的意見。”
“我提議？”總監嗤笑一聲，“侯助理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侯婷婷平靜道：“既然如此，您又何必追究呢？我並不是針對您。”
總監冷哼一聲，指著桌上的報紙說：“今天各大媒體都在討論你和侯小江的緋聞！”
侯婷婷拿起報紙看了一遍，果然看到了關於自己和侯小江的頭版頭條。她抬起頭來問：“我和侯小江的緋聞？”
總監瞪著她：“難道還會是我造謠？”
侯婷婷淡定道：“侯小江不是明星，這些報道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那就請你解釋一下，他是怎麽混到你們集團的？”總監咄咄逼人道，“還有他是怎麽拿到項目組副組長的位置？”
“我想他應該有他的特殊才華吧？”侯婷婷輕描淡寫地說，“我不認識他。”
“哦？”總監嘲諷道，“聽說你和侯小江很熟？你們兩個私交甚密？”
侯婷婷皺起眉頭，隱隱有些怒火，但還是保持禮貌地說：“我確實不認識侯小江，但是我可向總裁申請調查他的背景，或者我們找時間一起吃頓飯，我親口證實一下我與他的友誼。”
總監愣住了。
他原以為這次來勢洶洶的質問足以讓侯婷婷啞口無言，誰知道她居然反將他一擊，還順帶把他推上了風口浪尖。
侯小江是侯家的獨苗，父母偏疼，從小嬌慣壞了。他雖然沒讀什麽書，但因為家庭條件好，脾氣比一般人暴躁，更加蠻橫跋扈。
這種性格直衝腦門的人，容易被激怒。侯婷婷剛才那番話，正巧戳在他的痛腳上。他立刻勃然大怒，站起來，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道：“你算個什麽東西？敢威脅我？”
侯婷婷毫不退讓地迎視著他，淡定地說：“我並沒有要威脅您的意思。我隻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侯小江是什麽人我根本不感興趣，所謂的‘緋聞’我完全不在乎。但是，我希望你能搞清楚一點，我不是你的附庸品，別人說什麽我就做什麽。另外，我是個有夫之婦，請您注意用詞。”
“你……”總監怒氣衝衝地說，“你敢威脅我？”
“您誤會了。我隻是想澄清一下自己的名譽，僅此而已。”侯婷婷依舊不卑不亢，絲毫沒有怯懦的姿態。
“你說得對。我不會害她的。”侯小江垂下頭，“是我考慮不周全了。謝謝你，你是個好人。”
陳銘揚搖搖頭：“舉手之勞而已。”
侯婷婷躺在病床上，靜靜地看著他們。陳銘揚幫她解圍，她感激他，但又有幾分不安。因為她隱約聽出他對自己的不屑。
陳銘揚站了起來，說：“你休息吧，明天我再來看你。”
他走後，侯小江坐在床邊陪了她一會兒。
侯小江說：“婷婷，你放心吧。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看，不會虧待你的。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出去旅遊。”
侯婷婷輕聲嗯了一聲。
“爸爸！媽媽！”
一陣稚嫩清脆的童音從窗外飄進來，伴隨著一陣急促的刹車聲。
侯小江和侯婷婷循聲望去，隻見一輛紅色跑車橫衝直撞而來，停在樓前，濺起一片水花。
跑車門被推開，一位十四五歲左右的姑娘跳下車。
她留著短碎發，皮膚白皙，容貌秀麗，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她朝侯小江揮揮手，喊道：“爸爸，我來啦~”
侯小江愣住了。他完全沒想到自己還會有這樣一個女兒。
“小妹妹……”他結結巴巴，“你是……”
“爸爸，你別嚇壞我妹妹啦！快帶她進屋！”侯婷婷趕忙打斷他，扶住女孩柔軟纖細的胳膊。
“我是侯婷婷，這是我妹妹侯雪。”
侯雪乖巧懂事地喊了一聲：“叔叔阿姨，好。我是侯雪。”
她穿著淡粉色t恤和牛仔褲，背著一隻粉藍色的單肩包。
“哎呦！小雪長得真漂亮！”侯小江誇讚道，“快跟我進屋。”
侯雪甜甜地喊了一句：“謝謝叔叔。”
侯婷婷笑著說：“小雪剛才在電話裏跟我說，想念爸爸媽媽了，今天特意來看你們。”
侯小江感動極了：“真是個貼心的小丫頭。我都不知道怎麽謝謝她好。”
“爸爸！媽媽！”
一個胖嘟嘟的身影突然撲進懷抱。
陳銘揚彎腰將兒子抱起來：“想我們沒？”
侯雪摟住陳銘揚的脖子，撒嬌道：“想死你們啦！”
“想爸爸媽媽，有沒有按時吃飯啊？”侯婷婷拉著侯雪的小手坐在沙發上。
侯雪歪頭看向牆壁上的鍾表，驚唿：“哇！已經六點了！爸爸，我們趕快做晚飯吃吧！”
陳銘揚失笑：“現在才六點半。”
侯雪不依地晃他的胳膊：“爸爸，求你了嘛！”
陳銘揚拗不過女兒，隻好答應：“行，我先把房間收拾一下。”
侯雪興奮地拍手：“耶！爸爸最棒了！”
侯小江笑道：“好好好，咱們趕緊做飯。小雪，你去洗澡換衣服。”
“好咧！”
一家四口圍桌而坐。侯小江把菜譜遞給兩人：“想吃什麽就告訴爸爸。”
侯雪搶著翻開菜譜，指著魚香肉絲說：“我想吃這個。”
陳銘揚瞥了一眼：“不行。”
“為什麽不行？”
“油膩的東西對腸胃不好。”
“哦……那我要吃這個！”
侯雪指著宮保雞丁，“爸爸，我可以吃嗎？”
“當然。”
侯雪開始認真地品嚐每一道美味佳肴。侯小江也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排骨，放在碗裏吹涼了喂侯婷婷吃。
陳銘揚默默注視這一幕，忽然覺得有些刺眼。
“你不吃嗎？”侯婷婷抬眸問道。
“我不餓。”陳銘揚低著頭喝湯。
侯婷婷沒有勉強他，繼續吃她的排骨。
吃過飯後，侯小江去廚房洗盤子，順便收拾碗筷。陳銘揚在臥室裏整理床鋪，侯婷婷則坐在沙發上看書。
陳銘揚將所有髒亂的床單被罩統統扯下來丟掉，然後把枕頭墊在床底下，並用一張薄毯蓋住。侯婷婷說：“我睡床上。”
“不行，你的腿還沒痊愈呢。”
陳銘揚微皺眉頭：“沒什麽可是。醫生說你必須多臥床休息。”
侯婷婷無奈地歎了口氣：“那你呢？”
陳銘揚說：“我睡沙發。”
他轉身離開了臥室。
侯婷婷躺在床上，望著落地窗外朦朧的夜景。
這座城雖然不算很繁華，卻也非常安靜，遠處偶爾傳來幾聲鳥鳴，如此寂寥。
侯婷婷閉上眼睛，努力入眠。不知過了多久，她迷糊之際聽到腳步聲，睜開眼睛，看見侯小江端著水杯走進臥室。
侯小江坐在床邊，溫聲道：“小雪還沒睡著？”
侯婷婷搖頭：“我醒了。”
“你再睡一會兒。我陪著小雪。”
侯婷婷看了他一眼：“你也累了。”
“我不累，倒是你，需要補充體力。”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觸摸她的臉頰：“睡吧，明天早晨我叫你。”
“嗯。”侯婷婷慢慢合上雙眼，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
侯小江早早爬起來做早餐。
侯婷婷從樓梯上走下來，聞到濃鬱的粥香：“爸爸，你又熬粥了嗎？”
侯小江笑著揉揉她的腦袋：“是啊。
我們的寶貝女兒喜歡喝粥，所以爸爸一定要滿足你這個願望。”
侯雪跳下凳子，跑到父親跟前，踮起腳尖看鍋內的粥，高興地說：“好香啊，我愛爸爸。”
侯小江俯下身子，刮刮她的鼻梁：“嘴巴越來越甜了。”
侯雪笑嘻嘻地挽住侯小江的胳膊，湊到他耳旁悄聲說：“爸爸，昨天我和媽媽說了好多話，她很喜歡我，讓我留下來呢！”
侯小江欣慰地笑了：“真乖。”
侯婷婷從背後擁住侯小江：“你們在聊什麽？”
“聊你們母女倆的事情。”侯小江笑嗬嗬地攬著妻子的肩膀，“我和你說過，我會幫你勸小雪留下來。”
“謝謝你。”侯婷婷感動地抱緊丈夫，“謝謝你，老侯。”
侯小江寵溺地笑了，摟緊侯婷婷纖細柔軟的腰肢：“傻瓜。”
侯雪仰頭問父親：“爸爸，媽媽是不是也喜歡吃排骨？我也想吃。”
“是啊，你媽媽喜歡吃排骨，尤其是紅燒肉。”侯小江捏捏女兒的小鼻子，“不過這種時候，你要少吃一點排骨，免得積食，長蛀牙。”
侯婷婷忍俊不禁，笑罵道：“侯小江，別教壞孩子。”
侯小江笑眯眯地說：“我隻是實話實說嘛！”
吃過早飯後，侯雪纏著侯小江帶她去逛商場。侯小江說：“今天周末，商場關門了，改天好不好？”
“那就下周末。爸爸，周六我想去遊樂園玩。”
“好。”
“爸爸，周末你陪我們去吧。”
“周末我得加班。”
“不許加班，你要陪我們去玩。”侯雪撒嬌。
“好，我答應你，但是我要先打電話給朋友，確定周五晚上能否抽出時間。”
侯雪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拉著父親的衣袖撒嬌：“爸爸最棒了。爸爸萬歲！”
侯小江拍拍女兒的腦袋，叮囑道：“
記住，不準淘氣，也不許惹媽媽生氣，知道嗎？”
“嗯！我保證！”侯雪舉起右拳晃了兩圈。
侯婷婷說：“小雪，快迴去刷牙洗臉。”
“遵命，媽媽。”侯雪調皮地眨眨眼睛，轉身飛奔出屋。
侯小江說：“咱們走吧，去買菜。”
他拿出車鑰匙，剛剛按下開鎖鍵，突然聽見隔壁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伴隨著一個焦急的聲音：“陳先生，陳先生在家嗎？我是李曉彤！我找您有急事！”
陳銘揚停止按動鑰匙，抬頭向妻子求助：“怎麽辦？”
“去開門吧。”侯婷婷說，“你不認識她，估計也不是什麽重要人士。”
“可我們欠她錢……”
“沒錯，所以更應該盡量避免衝突。”
“好吧。”
侯小江打開房門，見是位三十出頭的短發美女站在門口，穿著深色職業套裝，黑框眼鏡下是張精致漂亮的臉龐。
侯婷婷禮貌地微笑：“您好。”
李曉彤見開門的是位二十幾歲的年輕女性，愣了一秒鍾，隨即恢複平靜。她摘掉墨鏡，對侯婷婷道：“你好，請問是陳銘揚先生家嗎？”
“是的。”
“我是來找他的，冒昧打擾。”
侯婷婷看了丈夫一眼，說：“進來吧。”
李曉彤推門而入。
侯小江說：“你坐，我去倒水。”
“不用麻煩了。”李曉彤連忙擺手，“我有點事，需要馬上跟陳先生談，非常緊急。”
侯婷婷看了一眼丈夫，朝他使個眼色。
侯小江說：“那你等我一下，我把東西放到廚房，很快出來。”
李曉彤說：“我跟你去廚房。”
侯婷婷微笑：“不用了，我陪著他。”
“不行！”李曉彤堅持道，“我必須馬上和陳先生見麵。”
侯婷婷無奈：“好吧，那你跟我來吧。”
李曉彤跟著侯婷婷來到廚房，將手中提包交給她。
侯婷婷打開包，從裏麵掏出厚厚一疊鈔票，遞給李曉彤：“您先墊著，迴頭我再還您。”
“不用。我自己有錢。”李曉彤說。
侯小江端著熱騰騰的咖啡出來：“喝咖啡嗎？”
“謝謝。”
侯小江把咖啡放在餐桌上，又迴到廚房去繼續做早餐。
“你先喝咖啡。”侯婷婷指著侯小江剛才端出來的咖啡杯。
“嗯。”李曉彤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說，“陳先生呢？”
侯婷婷看了看廚房的方向，歎息一聲，壓低聲音說：“昨天晚上，他們吵架了。”
“哦。”李曉彤點點頭，似乎毫不意外。
“
您是怎麽知道的？”侯婷婷奇怪地問。
李曉彤說：“前些日子我在廣告牌下看見過你們，當時就覺得挺像。我猜，你應該是陳先生的太太吧。”
“我不是他的太太。”侯婷婷淡淡地笑了笑，並未否認。
“原來如此。那我明白了，難怪陳先生一直對我很疏遠。”李曉彤歎口氣，說，“陳先生對你們的婚姻感情很忠誠。真羨慕你們。”
侯婷婷抿嘴淺笑，不語。
“其實我也曾經愛過一個人。可惜，他不喜歡我，我也沒辦辦法，隻能離開他了。”
“現在還會愛嗎？”
李曉彤搖搖頭，苦笑道：“我現在都忘了我當初為什麽會嫁給他。或者說，我根本不想嫁給他。後來我遇到了另一個男人，他比他更優秀，也更成熟。但我沒有選擇他。因為我知道，我的人生，注定不能隻屬於我一個人。”
侯婷婷沉默片刻，安慰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
“是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李曉彤悵惘道，“所以，我現在很矛盾，既希望找到自己的幸福，卻又害怕找到幸福，因為，一旦找到了，我就再也不能迴到當初的狀態了。我也不清楚我現在究竟算哪一類人。”
侯婷婷拍拍她的肩膀，沒有說話。
李曉彤拿起桌上的紙筆，飛快地記錄道：“今年20歲，男，身份證號碼xxxxxxxxx，單親家庭，母親病逝，父親失蹤多年。”
“是的，這是我丈夫的名字。”侯婷婷答道。
“他是怎麽死的？”
“肺癌。”
“那你現在……”
“我是離異，孩子判給了爸爸媽媽撫養。”
“哦。”李曉彤若有所思，“我懂了。那你為什麽沒有結婚？”
“沒有合適的。”侯婷婷頓了頓，補充說，“我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為什麽？”李曉彤皺眉，“難道是因為他？”
侯婷婷臉上露出痛苦之色，緩緩搖頭。
“你別誤會，我不是指陳先生。我隻是覺得，你長相漂亮，條件又好，不應該沒有人追求你，除非……”
“除非他有病。”侯婷婷冷冰冰地說。
李曉彤愣住，隨即哈哈大笑，說：“你果然很幽默。”
侯婷婷輕蔑地勾起唇角：“我說的都是事實。”
“你的丈夫，也許並不是病死的。”李曉彤忽然神秘兮兮地湊近侯婷婷，悄聲說。
侯婷婷疑惑地抬眸看她：“你想說什麽？”
“我懷疑你丈夫……不是病死的。”李曉彤壓低嗓音，“而是被人殺死的。”
侯婷婷驚訝地張大眼睛：“你……你胡說八道！”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很快就知道了。”李曉彤神神秘秘地說，“等我把事情查清楚，就帶你去驗屍，好嗎？”
侯婷婷狐疑地盯著她。
李曉彤朝她眨眨眼睛：“放心啦，不會坑你的。”
侯婷婷遲疑地問：“如果，你查出來，是我丈夫殺了他呢？”
李曉彤聳肩道：“那就報警啊。”
“報警？”侯婷婷瞪大眼睛，“你瘋了！”
“我沒瘋。”李曉彤鄭重其辭，“我不僅不會報警，我還會幫你找出真兇。”
侯婷婷猶豫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李曉彤冷哼一聲，“你以為我真的想和他結婚？我隻是迫不得已罷了。如果你願意，我倒是很樂意和你聯手。”
侯婷婷沉吟良久，說：“我考慮考慮。”
李曉彤站起來，伸手握住侯婷婷的雙臂，說：“你必須立刻答複我。”
侯婷婷用審視的眼光凝視她。
“怎麽樣？”李曉彤催促道，“我可是冒著很大的風險才跟你說的。”
“好。”侯婷婷咬牙切齒地說，“你等我消息。”
兩天後，侯婷婷約李曉彤在商場門口碰頭。
“你真的確定是他？”侯婷婷問。
“百分之九十吧，但還需要進一步調查。”李曉彤說，“我會盡量避免讓他們知道。畢竟他們曾經是我的頂頭上司。如果真的被揭穿了，我肯定會受到牽連。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你……”
“我明白你的顧慮。”侯婷婷淡漠地說，“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
兩人坐車來到郊外的某處墓園，侯婷婷停下車子，對李曉彤道：“就是這兒了。”
“這是……”李曉彤吃了一驚。
“我丈夫。”侯婷婷說，“他死前最後的記憶就在這座山腳下的墓碑旁邊。”
“這太令人震撼了。”李曉彤說。
“他當時就坐在這塊石頭上。”侯婷婷指了指身側那塊平整的石頭，“他坐的位置剛好背對著墓碑，所以沒有注意到自己被人從後麵推倒。”
李曉彤感歎道：“這個兇手真夠狡猾的。”
侯婷婷說：“你說得沒錯，他是狡猾的。”
“你丈夫叫什麽名字？”
“侯小江。”
“姓侯？”李曉彤挑眉，“是哪一家的親戚？”
“我們不是一個圈子的。”侯婷婷說，“不過我聽我爸提過幾句，他的爺爺似乎是在南洋做生意，做的挺大，具體做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
“走吧。”侯婷婷說，“我陪你去看看。”
兩人順著台階往上走。墓園建在半山腰，環境優雅，景致宜人。侯婷婷的丈夫埋葬在最高的一座墳前，周圍是密集的樹木花叢。
墓碑是黑色的，表麵覆蓋著青苔。石碑前擺放著鮮豔的雛菊和百合花，還有一束康乃馨。侯婷婷深吸一口氣，蹲下來撫摸著那塊石碑。
“我想起來了……”她喃喃道，“我丈夫最愛喝的就是康乃馨，每次他去參加宴會，一定會給自己帶一瓶康乃馨。我還記得，他每次去赴，都會向賓客們推薦康乃馨。”
侯小江笑了笑。
“你也覺得他像是個紳士，對嗎？”侯婷婷抬眸看著侯小江，眼底隱含淚水，卻努力露出微笑，“他一直告訴我，他很喜歡康乃馨。可是，他再也不能喝了。”
李曉彤拍拍侯婷婷的肩膀。侯婷婷抹了把臉，繼續說：“我一直以為，他是因為酒精中毒死掉的。可我根本不相信，因為我知道他絕對不可能貪杯誤事。除非……”她忽然頓住，轉過臉看著侯小江，眼眶紅紅的，嘴唇輕顫，卻又不敢問出那個殘忍的答案。
侯小江微微垂首，輕聲說：“
他應該是被人害死的。”
“是誰？”侯婷婷猛地抓住他的胳膊，“誰殺了他？”
“不清楚。”侯小江搖搖頭，“他的屍檢報告顯示，他是猝死。而且，是飲料引起的。”
侯婷婷緊緊攥住拳頭，憤怒的情緒幾乎快壓抑不住。
“我不能原諒。”她低吼道，“我絕不能原諒！”
李曉彤拍拍她的手臂，安慰道：“婷婷，你別激動。”
“我不能原諒。”侯婷婷的眼神充滿仇恨，“我恨他們……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婷婷，你打算怎麽做？”李曉彤急忙追問。
“先拿到證據。”侯婷婷說，“這些證據可以幫助我找出兇手。”
“嗯。”
兩人沉默片刻。
李曉彤說：“婷婷，我希望你能理智一點。”
“我當然明白。”侯婷婷說，“可是，隻要一想到他死於非命，我就無法控製自己。”
“婷婷……”
“你不用勸我了。”侯婷婷堅決地說，“我今晚就行動。”
“好的。”李曉彤說，“我陪你一起。”
夜幕漸漸降臨。
侯婷婷換了身衣服，戴上假發。
她把頭發剪成齊耳短發，化了妝，塗了厚厚一層粉底，還貼了假胡須。她站在鏡子前看了一會兒，確保自己完全變成了另一副模樣。
“好了。”侯婷婷轉過身，對侯小江說，“我們出發吧。”
侯小江點點頭，跟她並肩朝停車場走去。
侯婷婷的目光掃視四周，突然停步，拉住侯小江的手腕，低聲警惕地說：“有人跟蹤我們！”
侯小江一怔，隨即反握住侯婷婷的手：“你冷靜些。”
“嗯。”侯婷婷點點頭，“我們去停車場，把車開遠些。”
兩人來到停車場。侯婷婷打開駕駛座的車門，對侯小江說：“你坐後排。”
侯小江坐進後排，看見侯婷婷繞到駕駛席坐下，係好安全帶，啟動汽車，緩慢地倒退，離開停車場。
侯婷婷的雙手握著方向盤，額角滲出一滴汗珠。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侯婷婷皺眉說，“他們肯定知道我們來查探。所以才特意派人盯梢。”
“不怕。”侯小江說，“我剛才注意了一下。他們有三輛車。”
侯婷婷點頭，“但願如此。”
“你現在需要調整一下狀態，平複心情，免得被他們看出端倪。”
“你呢？你準備怎麽辦？”侯婷婷說，“難道就這麽坐等他們動手？我們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吧？”
“當然不是。”侯小江淡淡地笑了笑，“我們先去吃飯。”
侯婷婷愣了愣。她不解地看著侯小江，不明白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我們去吃火鍋。”侯小江笑道。
“啊？”侯婷婷驚訝地看著侯小江，“你怎麽突然想起來吃火鍋？”
“因為你想吃。”侯小江認真地說，“我們吃了火鍋再去酒店吧。”
侯婷婷的眼睛閃亮亮的，似乎是被侯小江給逗笑了，嘴角翹起一絲淺淺的弧度，她點點頭：“嗯，聽你的。”
他們來到距離最近的一家火鍋店，挑了一個包間，點好菜，等待上菜。侯小江從容地靠在椅背上，一邊玩手機，一邊漫不經心地問侯婷婷：
“你覺得我們現在做什麽比較合適？”
侯婷婷喝了口水，說：“我也沒什麽頭緒。不過，你剛才說那話時，表情很自信。你是有計劃嗎？”
侯小江點點頭：“我早就考慮過這件事情。我覺得，既然張昊的案子已經結束，我們不妨趁熱打鐵。”
侯婷婷立刻豎起耳朵。
“你看，張昊雖然死了，但是兇手仍未落網。”侯小江繼續說，“我們可以根據張昊的遺言和筆錄，順藤摸瓜，挖掘出更多線索。”
侯婷婷思忖許久：“這個方式或許有效，可是太冒險。萬一兇手狡猾至極，豈不是竹籃打水場空？
侯小江笑了笑，說：“你放心，我敢這麽做，自然是有絕對把握。”
侯婷婷又猶豫片刻，說：“你不告訴我原因？”
“暫時不必。”侯小江搖頭說，“你相信我就夠了。”
“那我應該怎麽配合你？”
“不用，你隻需要按照我說的去做。”侯小江說，“剩下的交給我。”
“好。”侯婷婷點點頭。
“你別緊張。”侯小江拍了拍侯婷婷的胳膊，“其實也不難。”
侯婷婷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侯小江拿出電腦，敲擊幾下鍵盤，登陸了郵箱，打開一封郵件，將裏麵的東西傳輸到侯婷婷的手機。侯婷婷低頭看了看，疑惑地抬起頭。
侯小江笑眯眯地看著她：“這是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你仔細看清楚。我們今天晚上就去找張昊的父母，跟他們聊聊天，套話，看看能不能有收獲。”
“哦……”侯婷婷點點頭，看著侯小江，“我怎麽覺得，你的表情怪怪的？”
侯小江微微一笑：“沒事。”
侯婷婷低下頭，仔細閱讀郵件裏的內容。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滿臉興奮地說：“我們可以從張昊父親的朋友入手！”
“你知道他朋友叫什麽名字嗎？”
侯婷婷搖了搖頭，神色凝重：“還沒有查到。”
“這個事情急不來，我們慢慢來吧。”侯小江說，“我們先去吃飯。”
兩個人點完餐之後，坐在位置上，默默地吃飯。侯小江偶爾和侯婷婷閑談幾句。
忽然，門口走進來幾個年輕人，其中一個穿著黑色t恤，染著紅毛，肩膀上扛著棒球棍，另一個剃著寸頭，著牛仔褲和夾克衫，手臂上刺龍畫虎紋身。
這群人徑直往侯婷婷他們這桌走過來。
侯婷婷警惕地站起來。她不認識這幫人，卻隱約猜出這些人可能和今天跟蹤他們的人有關。侯小江示意侯婷婷別緊張，也跟著站了起來。
侯婷婷悄聲對侯小江說：“他們會不會是衝你來的？”
“有可能。”侯小江點點頭，“但不確定。”
侯小江注視著那群人走過來，為首的紅毛走在最前麵，囂張跋扈的模樣。侯小江看著他，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他們坐在了隔壁桌。侯小江和侯婷婷對視一眼，都露出一絲冷冽而又不懷好意的笑容。
服務員送來了湯底和蔬菜。
這些人全部圍著火爐坐下，開始聊天。侯小江看見，其中一個人拿出一盒煙，遞給旁邊的人，那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瘦高男人過煙，抽出一支，遞到其餘人麵前。
侯婷婷忍不住皺眉。侯小江安撫似的捏了捏她的手腕，然後對她使了個眼色，讓她稍安勿躁。
服務員端上菜，侯小江拿筷子試了試溫度。
“這裏的火鍋味道不錯。”紅毛吐了一口濃煙，說，“不過，這些菜品也太簡單了點。”
侯婷婷看到這些人都穿著便裝，顯然不像是警察。她心中稍寬。
“我聽說，南湖路這一帶是拆遷的地段。”瘦高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淡淡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這裏有座古董店，現在已經被賣掉了。這古董店的老板姓周，周老板呢，脾氣特別暴躁。他平日裏就愛喝酒，喜歡賭博。據說曾經欠了一屁股債。所幸周老板還算守信，每個月給古董店供貨，倒也沒虧待了他們。不過，周老板這種人啊，不值得深交。”
“周老板怎麽得罪您了？”侯小江問。
“得罪我？他連給我提鞋都不配。”紅毛說，“他家有塊地，想買下來建個倉庫，準備囤積糧食。我一聽這消息，趕忙跑去找他。他居然還不樂意賣給我。你說，他不是找死嗎？”
瘦高個笑著說：“周老板不懂行情嘛。他哪知道你的厲害？你隨便動動嘴巴，他就乖乖地把錢吐出來了。”
“哈哈哈。”紅毛得意洋洋地大笑起來。
“不過話說迴來，”瘦高個看向對麵的侯小江，“你是怎麽認識周老板的？”
“呃，說來話長。”侯小江含糊應付過去，說，“周老板是我們這兒的熟客了，隻是，我們倆沒見過幾次。周老板有一次還欠了我三萬多塊錢呢。”
“原來是這樣。”瘦高個笑眯眯地點點頭。
紅毛突然問侯小江：“兄弟貴姓啊？”
侯小江說：“免貴姓侯，名濤，我在南湖路附近工作。”
紅毛笑著指了指他身邊的侯婷婷，擠眉弄眼地說：“侯兄弟，豔福不淺呐。”
“嗬嗬。”侯小江幹笑一聲，不置可否。
侯婷婷聽得莫名其妙，轉過頭瞪了紅毛一眼，沒好氣地說：“胡說八道什麽！我可是單身！”
紅毛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哎喲喂，侯兄弟真是個純情小處男呐。”
侯小江趕忙拉住她，壓低了聲音對她耳語：“別激動。這種人咱惹不起。”
侯婷婷咬牙切齒地瞪了紅毛一眼，狠狠地坐迴自己的椅子上。
侯小江陪笑道：“各位，我們先吃著，等會兒再聊。”
紅毛擺了擺手：“快吃，快吃。”
眾人紛紛拿起筷子，熱熱鬧鬧地涮起羊肉。侯婷婷一言不發，悶頭吃飯，仿佛那些人不存在一般。
一頓飯吃完之後，那幫人竟然沒有離開的跡象，依舊坐在隔壁桌，繼續喝茶聊天，談論的內容也越來越奇怪，什麽“我老婆是明星”、“老婆是歌手”、“我老婆是電影演員”……聽得侯小江和侯婷婷滿腦袋黑線。
侯婷婷覺得很鬱悶。因為那些人聊天時，偶爾瞟過來的眼神，總是充滿惡毒和鄙夷。侯婷婷覺得他們肯定是認出自己來了。畢竟，她現在頂著個大明星的名號。侯婷婷很討厭這樣的感覺，但是她又無法阻止。
她不停地看時間。
已經六點半了，按理說，秦楓已經走遠了。可是為什麽還沒見到他迴來？難道，他今晚不打算迴家？可是這樣做，實在太危險了。
想到這裏，她的胃隱隱作痛。
剛才吃飯時，紅毛和瘦高個又說起古玩店和倉庫的事情，他們倆都表示，周老板這個人雖然人品差，但是還是很有眼光的。如果能把這塊地拿下來建倉庫，將來定財源滾滾。
侯婷婷覺得他們在吹牛。古玩街上的房子，個不是有價無市？周老板怎麽會願意花高價從他們手裏搶地？而且還是用倉庫這麽麻煩的東西。
侯婷婷不想跟他們廢話，於是站起身，對侯小江說：“我出去抽根煙。”
“嗯，好。”侯小江衝她笑笑，“早點迴來。”
侯婷婷走了出去。
她走得匆忙，甚至忘記帶手機。她漫無目的地在古玩街溜達著，心裏焦急不已。她希望秦楓能夠及時趕迴來，但是又擔心他一個人遇上什麽危險。侯婷婷心亂如麻，腳步踉蹌。
她不知不覺地走進一條巷口，前麵忽然傳來了喧嘩聲，夾雜著男女尖叫聲和哭喊聲。
她抬頭看去。
隻見七八個穿製服的警察正在圍攻一夥歹徒，其中有兩人被擊倒，剩餘四五個人拚命抵抗，其中一人舉刀砍傷了一個警察。
侯婷婷嚇得腿軟，呆立當場。
就在這時，一輛車子唿嘯而至。侯婷婷驚訝地看到，那車的駕駛室上，坐著一個人。那人戴著墨鏡，看不清模樣，卻能看出來非常年輕英俊，身材筆挺。
那人從車上跳下來，飛速跑向戰團。侯婷婷驚訝得張開了嘴。隻見那人以極快的速度踢飛一個持刀歹徒，奪過匕首，揮舞著匕首殺入戰團。幾乎眨眼之間，便解決了所有的歹徒。
侯婷婷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直到一片混亂中，她看見那人朝自己走過來。
侯婷婷傻愣愣地看著他。
那人走近了，摘掉帽子，露出一頭銀白柔順的短發。侯婷婷驚訝地發現，他長得跟侯小江簡直一模一樣！
那個人微微揚了揚唇角，笑起來像春風拂過。
他溫潤的雙眸盯住她，問：“你怎麽了？”
侯婷婷怔住了，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沒事。”
那人笑了一下，說：“你沒事就好。”
他的嗓音非常溫柔。侯婷婷覺得自己的心髒砰怦直跳。
那人說：“你在這裏幹什麽呢？”
侯婷婷慌忙說：“哦，我隨便逛逛。”
那人笑笑，指了指旁邊的咖啡館：“既然碰巧遇見，請你喝杯咖啡吧。”
“啊？”侯婷婷愣愣地看著他。
那人說：“怎麽？不給麵子嗎？”
“不是。”侯婷婷連忙搖頭，“隻是我不太喜歡喝咖啡。”
“那就吃點水果吧。”
“謝謝。”
那人走進咖啡廳，找了靠窗的一處位置坐下來，衝她招了招手：“這裏。”
“哦，來啦。”侯婷婷應了一聲，慢吞吞地走去坐下。她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久久移不開。
侯小江的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他看著侯婷婷，語調溫和：“你的衣服有點髒了。”
侯婷婷低頭看自己的裙擺，果然，雪紡裙沾染上了許多灰塵。侯婷婷有些抱歉：“真是不好意思，我去換一套衣服。”
“嗯，去吧。”
侯婷婷轉身往更衣室走，剛拐過彎，就撞上一堵肉牆。侯婷婷抬起頭來，看到了周老板的臉。她吃驚地瞪圓了眼睛，後退一步，差點跌倒在地。
周老板扶住了她的胳膊。他的臉上露出了曖昧的笑容：“喲，小姑娘，咱們可真有緣分，居然又見麵了。”
侯婷婷尷尬萬分，掙紮著脫離他的攙扶。她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襟，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周老板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我路過。”
侯婷婷皺起眉頭：“路過？你騙誰呢？我剛剛明明聽見你跟別人打架。”
周老板哈哈一笑：“這你也相信？”他壓低聲音，“我在做壞事呢。”
侯婷婷狐疑地看著他。
周老板神秘兮兮地說：“你猜猜我今天抓到了什麽？”
侯婷婷搖了搖頭。
周老板笑眯眯地說：“我抓住一夥人販子，他們正準備綁架一個女孩子賣到南美洲做奴隸。
這群畜生簡直喪盡天良。我要把他們全都抓起來。”
侯婷婷吃驚地睜大眼睛，說道：“那你為什麽還要跟他們打架？”
周老板笑著說：“我就是想試探一下，看看他們究竟是什麽貨色。沒想到居然真的抓住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他們繩之於法。”
侯婷婷歎息道：“你真是個熱心腸的人。可惜我幫不上什麽忙，唉……”
周老板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會保護你的安全。”
侯婷婷感動得紅了臉。
侯小江看了一陣，對秦衛江說道：“我去勸勸他。”
秦衛江點點頭。
侯小江走上前。他先跟周老板握了握手：“兄弟，你挺厲害的嘛！”
“哪兒哪兒！”周老板謙虛地擺擺手，“我也隻能算是個小嘍囉而已。你是……”
侯小江笑道：“我叫侯小江。”他轉而望向侯婷婷，“侯警官，我朋友想約你喝咖啡，賞臉吧？”
侯婷婷立刻答應了，跟著侯小江往咖啡店走。秦衛江跟在兩人身後，若有所思。
周老板見狀，也跟著追了過去。
“哎哎哎，這可使不得！”他拉住侯小江。
“這位兄弟很欣賞侯警官，我也想交他這個朋友。”
“可是……”
秦衛江站在遠處冷冷地說：“
她現在已經不是警察了，你最好別再糾纏她。”
周老板一臉莫名其妙：“什麽警察啊？”
秦衛江懶得解釋，隻是盯著他。
周老板訕訕鬆開手，說道：“我也沒惡意，就是想結識一下警界的朋友而已，我知道了，你放心，以後不會騷擾她了。”
侯小江笑嘻嘻地帶侯婷婷去了另一家咖啡店。
“怎麽樣？”侯小江問。
侯婷婷微微低著頭：“還行。”
侯小江拿出一包香煙遞給她：“抽根煙吧。”
侯婷婷擺手拒絕：“不用。”
“你平時不抽煙？”
“偶爾會抽，但我戒煙了。”
“戒煙？”侯小江愣了一下，隨即哈哈一笑，“原因是怕懷孕嗎？”
“嗯。”侯婷婷點點頭。
侯小江從兜裏掏出一盒煙，拆了一支叼在嘴邊，又從桌子上翻出打火機遞給她。
兩人靠窗坐著。
侯小江將香煙點燃，吸了一口：“侯警官，我有話要跟你說。”
“什麽？”侯婷婷側頭看他。
侯小江認真地說：“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當警察比較好。”
侯婷婷詫異地揚起眉毛，問道：“為什麽？”
“你的情況我都知道。你父親去世的早，媽又改嫁，留下你獨自撫養長大。如果你繼續當警察，肯定會受到很多傷害。你的生活環境和成長背景都會影響到你。所以，我建議你辭掉警察的工作。或者換份輕鬆一些的工作。至少，不要太辛苦了。”
侯婷婷怔了片刻，才慢慢地說：“謝謝你。”她抬頭看著天花板，語速緩慢地說道：“我的工作並不辛苦。每次辦案都會很順利，完成任務也很快。”
“哦？”侯小江挑高了尾音。他仔細觀察著侯婷婷的表情，似乎想從中找到些蛛絲馬跡。但令他失望的是，侯婷婷始終是一副無悲無喜的模樣。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既然這麽好，為什麽不幹呢？”
侯婷婷垂下眼簾：“不瞞你說，我爸爸曾經反複叮囑我，要當一個優秀的警察，守護人民，保衛人民。我一直記得他的教誨，也一直努力實踐他的遺願。可是現在……”她歎了口氣，“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侯小江靜默半晌，說道：“我理解你。畢竟，你是個女孩子。”
侯婷婷淡然一笑：“我知道，我是個女孩子，所以我需要更多的愛。我希望有人像愛護妹妹一樣愛護我、嗬護我，讓我幸福。”她說到這裏，聲音漸漸哽咽，淚水奪眶而出。
侯小江急忙掏出紙巾遞給她：“擦擦吧，別哭了，我聽著怪難受的。”
侯婷婷把眼淚擦幹淨：“你知道嗎？”
“知道什麽？”
侯婷婷深唿吸幾次，穩了穩情緒：“我爸爸，就是那個死於車禍的周明軒。我剛參加工作那年，他就病逝了。他走的時候非常擔憂，告訴我，如果遇到了什麽麻煩，千萬不要逞強，盡量退步，不要惹怒別人。可是我不懂事，不肯照做，結果被抓進派出所關了整整五天，後來我才明白他的苦心……”
“你爸爸……”侯小江沉吟片刻，“他是個偉大的親，他值得尊敬。他雖然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是他做了一個合格的刑偵警察。”
“我知道，可是……”侯婷婷閉上眼睛，“我真的不想再做警察了，我害怕……”
“你有什麽困難嗎？”
侯婷婷睜開眼睛看向侯小江：“我……想休假，離開s城。”
侯小江思索一陣，搖搖頭：“恐怕不容易。”
“我知道。可是我想暫時避開風頭。等到風頭過了，我會再來。”
侯小江想了想，點點頭：“好，我幫你安排。”
侯婷婷感激道：“謝謝你。”
侯小江笑了笑，伸出右臂攬住她肩膀，拍了拍：“別忘了請我吃飯。”
侯婷婷微微一笑：“好。”
侯小江送走侯婷婷之後，又撥通了一個號碼：“喂，老陳，對對，我是小侯啊！我有件事想拜托您。”
電話另一端的男人顯然沒料到侯小江會突然打來電話，愣了幾秒鍾才說：“小侯？怎麽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是這樣。我們家有個朋友，叫侯婷婷。今年27歲，她爸爸是刑偵隊的副隊長，前段時間犯罪嫌疑人逃脫了，她爸爸被槍擊身亡。她媽媽又改嫁了……哎呀，她這個人特別倔，一意孤行地報考了刑警，這次差點被調查組帶走。
”
電話另一邊的男人立即緊張起來，問道：“小侯，她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嗯。不過我跟她是老朋友了。她還是挺信賴我的，這次也是求我給她介紹工作。我看了她的履曆，她在刑警隊呆了兩三年了，業績確實還不錯。所以……”
“小侯，你放心，我一定替你盯著點兒，絕不讓那個姓柳的欺負她。”
“謝謝陳叔。”
“哎，跟我還用客氣嗎？”
“那我先掛了，有什麽事隨時聯係。”
“好嘞！”
掛斷電話之後，侯小江嘴角露出一抹奸詐的笑容。
侯婷婷這個姑娘很有靈性，又有膽色，在刑偵隊的業務水平和工作態度都不錯。侯小江覺得，如果她去做臥底，應該能夠順利完成。隻是她的身世實在太可憐，他不忍心逼她，因此一拖再拖，直到這一刻，他決定幫她一把。他知道侯婷婷在刑偵隊的待遇一般，她自己的積蓄也不算多。所以，他要幫她找份體麵的工作，並且，他還要幫她找一個靠譜的男人。
侯小江想起侯婷婷剛才提到過，她有個弟弟，今年18歲。侯小江拿筆在桌麵敲了敲，暗忖：“我幫她介紹男朋友倒是不錯，可是她弟弟那麽小，她媽媽能舍得嗎？”
想了想，侯小江拿出手機，給侯婷婷打了個電話。
“喂？婷婷，我是小侯啊。你在哪兒呢？”
“哦，侯小江啊。我現在醫院呢。”
“你怎麽了？”
“沒事兒，就是有點兒發燒。”
“你現在還在醫院嗎？”
“是啊，在輸液呢。”
“我在醫院門口，你要不要見我？”
“啊？”侯婷婷頓了頓，“不太方便吧。”
“有什麽不方便的？”
“這樣，你到我辦公室來坐會兒，我給你泡杯咖啡。”
“好。”侯小江掛掉電話，轉身朝樓梯口走去。走到二樓拐彎處，迎麵碰上了兩名護士。
侯小江禮貌地與她們點頭致意，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停下腳步，仔細地瞧著他。
侯小江摸摸臉頰：“怎麽了？我臉上有花？”
“不，你……”一個護士遲疑了半晌，最後咬牙切齒地吐出四個字，“像極了傳說中的侯氏美男子！”
“嗬，謝謝誇讚。我叫侯小江。”侯小江衝她們眨眨眼睛，快步往前走去。
侯婷婷正在整理病例。聽見腳步聲抬頭一看，驚訝地站起來：“你……”
侯小江笑眯眯地走進來，將一杯熱騰騰的咖啡遞到她麵前：“你的咖啡。”
侯婷婷捧著咖啡，猶豫了好久才喝了一小口：“你怎麽會在這兒？”
侯小江聳聳肩：“我來幫忙啊。”
“啊？”侯婷婷更加茫然，“你不是刑偵隊的嗎？為什麽要幫我的忙？”
“我是刑偵隊，但我又不是警察。”侯小江笑道，“你別忘了，我還是一個律師。律師是幹嘛的，當然就是給雇主分憂解難啦！”
“真的？”
“騙你幹什麽？你看我像壞蛋？”
“你不像。”侯婷婷搖搖頭，低頭抿了一口咖啡，沉默片刻之後，忽然歎了口氣，“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嗯哼？”
“我知道你肯定知道。”侯婷婷垂下頭，“你一直派人跟蹤我，監視我。從我辭職開始，你就一直在跟蹤我，對嗎？”
“你誤會了，我隻是關注你而已。”侯小江坦白道，“我不會傷害你。”
“你怎麽保證？”
“我可以向你保證。”侯小江認真地凝望著侯婷婷，“我對你沒興趣。我喜歡的人隻有一個。”
侯婷婷怔住。
“我知道，你喜歡那個叫沈牧的警察。”
侯婷婷愣住了。
侯小江笑了笑：“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兒。你應該比我清楚。你是一位警官，我也是一名律師。我們彼此欣賞，相互吸引，卻無法在一起。所以，你沒必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你喜歡他？”
“我喜歡他，不代表他喜歡我。”侯小江聳聳肩膀，“每一段感情都是相互的。他對我有好感，我對他也有好感，僅此而已。”
“那你……”
“我喜歡他，並不妨礙我追求他。他對我也很有好感，也許我們真的能在一起。你說對吧？”
侯婷婷點點頭。她雖然不知道沈牧究竟對侯小江是否存在特殊好感，但至少在她眼中，侯小江是優秀的，是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她不由得鬆了口氣。
“謝謝你。”
“我們是朋友嘛。不用這麽客氣。”
“不過我覺得，你們倆不合適。”侯小江說，“沈牧是警察，你是警官。你們倆的工作差距太大。”
“我知道。”侯婷婷苦澀地笑笑，“但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知道。”侯小江拍了拍侯婷婷的肩膀，“但我還是希望你慎重考慮一下。如果你需要時間，我願意等。”
“不用了，我不需要。”侯婷婷堅決地說，“我喜歡沈牧，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那好吧，祝福你。”侯小江微笑著，“我也祝福你們，希望你幸福。”
“謝謝。”侯婷婷笑道，“今天麻煩你陪我跑這麽遠的路。晚飯還沒吃吧？”
侯小江摸了摸肚子：“嗯，餓死了。”
侯婷婷莞爾一笑：“剛剛我們醫院食堂煮了幾碗泡菜魚丸湯，味道不錯。要不要嚐嚐？”
“好啊好啊。”侯小江連忙答應，隨即又有些擔心，“不過，那玩意兒會不會放辣椒？”
“放心吧，絕對不放。”侯婷婷笑道。
侯小江便不再猶豫，跟著侯婷婷離開醫務室，來到食堂。果然如侯婷婷所言，食堂裏飄散著濃鬱的泡菜魚丸香。
侯婷婷打了兩份飯，坐下來一邊慢慢吃，一邊跟侯小江聊天。
侯小江說：“我們去找你的時候，聽你們護士長提過，你辭職了？”
“嗯。因為家裏出了點事。”侯婷婷輕描淡寫地說。
侯小江點點頭，“我理解。”
侯婷婷抬起頭，盯著侯小江的臉龐看了一會兒，似乎想確認什麽。侯小江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問：“怎麽了？”
“沒什麽。”侯婷婷笑了笑，“你呢？”
“哦，我啊。”侯小江笑著說，“我還在讀博士呢，現在是研二。”
“你好厲害哦。”侯婷婷滿眼崇拜，“你才多大年紀就是博士了？”
“我們班裏的同齡人基本上都是博士畢業了。”
“那你將來一定更厲害！”侯婷婷說完又歎了口氣，“唉，可惜你不是警察。”
侯小江笑了：“你不會是後悔了吧？”
“哪有！我就是替你惋惜！像你這麽聰明能幹，又這麽努力的人，將來當警察肯定特別威風，前途一片光明！”
侯小江搖搖頭：“我可沒那麽想。當警察很累的，動輒就要加班。我可不想加班。我隻希望盡快進入工作狀態，把我腦子裏的東西變成實踐，早點拿到畢業證。”
“真羨慕你！”
侯小江說：“沒什麽好羨慕的。”
“我不信你的夢想就這麽簡單！”
侯小江攤手，“我從來沒說過，我的夢想就是當警察。”
侯婷婷疑惑地望向他：“那你的夢想是什麽？”
侯小江頓了頓，說：“我的夢想……就是賺錢。”
侯小江笑眯眯地看著她，繼續道，“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我希望我未來的妻子不會因為缺乏財富而嫌棄我。”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說，如果她有需要幫助，或者是想買房結婚。我可以支持她。”
侯小江笑了：“傻瓜，你還不明白嗎？”
“我……我……我……”侯婷婷慌張地低下頭，不敢去看他，“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侯小江站起身，走到侯婷婷背後，輕輕擁抱了她一下。
“對不起。”侯小江柔聲說，“但是我不想騙你。我喜歡你。我很久之前就喜歡你了。”
侯婷婷僵硬地站著。
“你是個好姑娘，值得更好的人。”侯小江鬆開她，“你比我優秀，我配不上你。”
“我……”侯婷婷低下頭，淚水奪眶而出。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擦掉眼淚，“我先走了。再見。”
侯小江點點頭：“再見。”
等侯婷婷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侯小江也收拾好自己的包袱，準備去辦退休手續。
他站在醫務室門口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些悵然若失。
侯婷婷的話語和微弱的情緒仍舊縈繞在耳畔。
她並不知道侯小江曾經暗戀過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這段感情裏扮演過什麽角色。她對侯小江毫無印象，她對侯小江隻存在於一個美麗的幻想。
侯小江想，這或許就是最好的結果。
侯婷婷並不屬於他，而他也從未想過要追求她。
他不願做出違背良心的事情。
他不是聖父，他不是爛好人，他隻是想安穩度過此生。
他相信自己的愛情不會因為權利和榮耀受損，所以他不必為一些虛無縹緲的承諾而委屈自己。
侯婷婷離開以後，侯小江也走了。
下午，葉展顏給他打電話，說有幾位朋友請他吃晚餐。侯小江答應了。他在附近隨便選了家店。
他剛進店，就有人熱情地迎上來，拉住他的手臂往裏麵帶：“侯小江，好巧！”
侯小江迴頭一看，竟是鄭旭傑，他旁邊還有三四個人，有的是熟悉的，有的則不太記得。
“侯小江，好久不見了。”鄭旭傑拍拍他的肩膀。
“是啊。”侯小江笑笑，“今天怎麽突然有空出來聚聚？”
“聽說你迴江城了，就叫大夥兒過來玩兩天。”鄭旭傑攬住他的脖子，“來坐這兒。”
侯小江跟其他人寒暄了幾句，就找借口溜了，免得被他拖住。
他跑去商場，買了幾瓶啤酒，然後拎著去了鄭旭傑定的包廂。
包廂裏的桌子上放滿了花花綠綠的禮品盒，看起來挺高檔的。
鄭旭傑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衝他招招手：“過來坐。這次是真有事想問問你。”
侯小江走過去坐下：“什麽事？”
“你和婷婷怎麽認識的？”
侯小江聳聳肩，“你都知道了，還問什麽？”
鄭旭傑說：“
不是，我是想知道你們是什麽關係？你們倆怎麽認識的？”
侯小江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其實我也忘了。我們認識的過程挺複雜。”
鄭旭傑說：“不會吧？你不會把婷婷拐去賣了吧？”
侯小江哭笑不得：“你想哪兒去了？我們就認識了幾次。我對她完全沒興趣。”
“那是因為你現在沒有遇到合適的？”鄭旭傑挑眉。
侯小江搖搖頭，“我不知道，順其自然吧。”
“那我們就祝福你。”鄭旭傑說，“不過，你和婷婷分手了，有考慮過和誰交往嗎？”
侯小江說：“暫時沒有。”
“如果有了呢？”
“再說吧。”侯小江說。
“行，那我們等你的好消息。”
侯小江喝了一口冰涼的啤酒，心情有些壓抑。
他原本是想告訴鄭旭傑，自己喜歡侯婷婷。
但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迴去。
這種事情，不用說出來。
侯小江和鄭旭傑聊了會兒天，然後起身告辭。
臨走前，鄭旭傑遞給他一遝照片。
“這些人你認識嗎？”鄭旭傑問，“他們都是娛樂圈的。”
侯小江拿起照片翻了翻，都是些模特，名模，歌星。
鄭旭說：“我幫你約過幾次，他們表示會試著聯係一下你。”
侯小江笑笑，把照片推迴去：“我暫時還不需要。”
“別拒絕，”鄭旭說，“你肯定是要紅的。你長得帥，又聰明，有天賦，又肯努力，隻要有機會，就可以迅速躥紅。”
“嗯，謝謝，但是我現在對這些還沒多少興趣。”侯小江說。
鄭旭說：“反正也是閑著，試試唄？”
侯小江笑了笑，“謝謝你，不過我現在真沒興致。我現在更希望能夠專注地投入創業。”
“ok。那你忙，改天我們繼續聊。”
侯小江離開酒店，在街邊攔車迴家。他一路上心神不寧。
迴到家，侯婷婷已經睡下了。
侯小江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子裏亂哄哄的。
忽然間，他覺得眼前一亮，一張照片從床底滾了出來，掉到了床沿上。
他湊近了，發現那是一副畫像，上麵是一個英俊瀟灑的美少年。
他盯著照片看了許久，才恍然想起來，這幅畫像似乎是他在網上搜索過的。
侯婷婷的房間裏擺著很多他從前的照片，他卻從來沒有仔細觀察過。
現在仔細端詳，他才驚訝地發現，照片裏的自己，與當初截然不同。雖然仍舊清雋儒雅，卻少了青澀，顯得成熟內斂，透出股子難言的魅力。
侯小江忍不住又將那些照片拿起來，一張張仔細看，越看越覺得心悸。
侯婷婷醒了，披衣下樓。她站在台階上，皺眉道：“你又在做什麽？”
侯小江迴頭看她，臉色蒼白，額角滲汗。
“沒什麽……剛夢見你弟弟了。”他說。
侯婷婷聞言怔住了，半晌，輕聲說：“他死的早……”
侯小江點點頭，“抱歉。”
侯婷婷低頭抹淚。
侯小江猶豫片刻，說：“我……能看看這些照片嗎？”
侯婷婷抬起頭，眼睛紅腫，“當然可以。”她從抽屜裏拿出幾摞照片。
侯小江拿起最上麵一張照片，上麵的少年穿著黑色t恤衫和藍色牛仔褲，戴著鴨舌帽，笑容燦爛。
他愣了愣，放下照片，又拿起另一張。
少年穿著灰色短袖襯衣和藍色七分褲，露出兩條筆直的腿，正蹲在路邊的石榴樹下，仰著頭，笑得很純粹。
他深吸一口氣，又問：“那你爸媽呢？他們沒找過他嗎？”
“沒有。”侯婷婷說，“我爸媽都是工薪階層，他們供養我讀完大四已經很困難了。而且我弟弟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失蹤的，他們根本就無法承受打擊。我跟他們商量過，讓他們先休假迴老家靜養。他們都答應了。我媽說，她會每周帶著弟弟和妹妹迴去看他們，所以我也不擔心他們的安危。”
侯小江沉默良久，又拿起一張照片，看著照片中少年的雙眸，喃喃地問：“你弟弟是怎麽失蹤的？”
“他十五歲之後就不愛上課了，整天宅在家裏玩遊戲。後來有一天突然就不見了，我們花了很長時間才把他找迴來。他一句話也不願意說，我爸爸媽媽也勸不動他。後來，他就徹底消失了。再也沒出現過。”侯婷婷哽咽起來，“他是在我懷孕期間失蹤的，那時候他才二十歲，如果……如果他因為這場變故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麽辦……”
侯小江沉默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知道她現在很難過，所以並不想刺激她。
“他是在我懷孕期間失蹤的。”侯婷婷說，“如果……如果我早知道，我就不會讓他吃藥。他那時候才二十歲，身體那麽脆弱，萬一……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她泣不成聲，伏在床上嗚咽。
侯小江伸手摟住她的腰。
侯婷婷哭累了，趴在他胸膛上。
侯小江撫摸著她柔軟的長發，心疼地說：“別傷心了。你還有我啊。”
侯婷婷搖搖頭，“我不怪你，真的。”
侯小江歎息道：“我也不知道我怎麽會對你產生感情，或許……或許是我太寂寞了吧，所以才遇見了你。”
侯婷婷苦笑道：“我隻怕我不值得你喜歡。”
侯小江微笑道：“不，我挺喜歡你的。”他頓了頓，說：“婷婷，其實……我有時候，真的覺得你和我弟弟很像。我曾經也這麽認為，但後來才慢慢明白，這世界上哪兒有這種巧合？”
侯婷婷疑惑地抬起頭看著他。
“我弟弟叫侯峰。你叫婷婷。”侯小江說，“而且，你們倆的名字也特別相似。”
侯婷婷怔住了，“是……很像嗎？”
“嗯，很像。”侯小江說，“尤其是你的笑容，很溫暖，像陽光一樣燦爛。”
侯婷婷低頭笑了笑，眼神複雜。
“我弟弟失蹤的前幾天，他的朋友告訴我，他去了東京。”侯小江說，“我當時不信。我弟弟怎麽會離開江城跑去東京念大學呢？後來我去查了一下東京的大二計算機專業。原來那個專業的確招收過一位姓侯的留校教授。那天晚上，我給他打電話，他的手機卻關機了。我又給他的舍友打了幾遍電話，依舊聯係不上他。”
侯婷婷咬緊嘴唇，臉色蒼白。
侯小江繼續說：“我找人查了一下他的班級，發現他今年夏天已經畢業了，在東京的大阪電影院工作。我又去找了他的室友，詢問他是否還有別的親戚。他的室友表示，侯峰除了父母外，就沒有什麽親屬了。”
侯婷婷捂住嘴巴，顫抖地說：“我知道了！我想起來了！”
侯小江驚訝地望向她，“你記起來了？！”
侯婷婷用力點點頭，說：“我想起來了。他是我大二時期的同桌。我剛入校的時候，他幫助過我。後來我和他做了同桌。那是我們唯一一次說過超過一分鍾的話。我們彼此都印象深刻，後來我們約定等到我們畢業，就交換電話號碼。可是……可是我們畢業後，他就不見了。”
侯婷婷流下淚來，“從此以後，我就沒有再見過他。”
“這麽多年你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他嗎？”侯小江問。
“我沒有。”侯婷婷痛苦地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弟弟現在在哪裏。”
侯小江安慰道：“婷婷，別擔心了。既然他沒死，肯定有一天會迴來的。”
“希望吧……”侯婷婷擦拭掉淚水。
侯小江轉移了話題，問：“你最近忙嗎？”
“不忙。”
“那好。我想請假陪你四處走走，順便帶你去散散心。”侯小江微笑著握住侯婷婷的手，“你不是一直想去東京看櫻花嗎？我帶你去。”
“真的嗎？”侯婷婷欣喜若狂地看著他。
侯小江點點頭。
“謝謝你，侯小江。”侯婷婷撲進他懷裏，抱緊他，“謝謝你……”
“傻瓜。”侯小江撫摸著她的秀發，“我們結婚吧。”
侯婷婷愣了一下，抬起頭看著他，眼神茫然，“你說什麽？”
侯小江微笑著把臉湊近她：“我說，我們結婚吧。”
侯婷婷眨了眨眼睛，忽然意識到自己聽錯了，慌忙推開他坐了起來。
侯小江站在床邊，雙手插袋，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
侯婷婷的唿吸急促，“你……你不是開玩笑吧？”
“我沒開玩笑。”侯小江淡淡道。
侯婷婷呆立半晌，突然跳下床衝出門外，跑到客廳，拿起沙發上的包包，“砰”一聲摔上房門。
侯小江追出來，看到侯婷婷站在樓梯口，背靠著欄杆，滿臉漲紅，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侯小江快步上前，摟住她，輕拍著她的肩膀，柔聲說：“對不起，婷婷。我太唐突了，嚇到你了。”
侯婷婷猛地推開他，往後退了兩步。
侯小江皺眉道：“婷婷……”
“夠了！”侯婷婷冷冰冰地打斷他，“你不需要跟我解釋，更不需要跟我道歉。”
侯小江歎了口氣，緩緩朝她伸出右手。
“我沒辦法接受！”侯婷婷激動地喊道，“侯小江！你這樣對我，對我媽媽，對我弟弟，對我爸，對我整個家族！你讓我以後如何麵對他們？如果你非要逼我答應，那我隻好去死！我寧願去死！”她吼完，轉身衝迴屋內，將臥室的門反鎖了。
侯小江頹然地靠在牆上，雙手撐住膝蓋，無力地喘息著。他知道侯婷婷不能理解他的行為，也知道侯婷婷不會輕易接受他，但是他仍然決定這樣做，因為隻有這樣，才能盡量減少損失。侯小江閉上眼睛，感覺眼眶濕潤，鼻腔酸澀。
過了許久，門被輕輕敲響。
侯婷婷的聲音傳來：“你迴去休息吧。我明天還要早起上班，今天累了。”
“我送你吧。”
“不用。我自己迴去。”侯婷婷說，“你不用管我。我很快就睡著了。”
侯小江沉默片刻，低聲道：“好吧。我先走了。晚安。”
侯婷婷關掉燈，躺到床上，側著身子睜大眼睛，望著黑暗中的天花板。
她沒有哭，她沒有難過，但是胸口悶得透不過氣來。
原來侯小江喜歡了她這麽多年，卻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她。
當她知道的時候，已經遲了。她已經成年，並且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不敢相信，她愛著的侯小江竟然是她的親舅舅。這簡直就像是個天大的笑話。
他們是表兄妹啊！她怎麽能嫁給自己的舅舅呢？可是……可是她又忍不住去幻想，萬一他們是真心相愛呢？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她該怎麽辦？
她不敢深入思考，怕再次陷入無邊無際的恐懼之中。
她甚至沒勇氣和侯小江見麵。她害怕看見他的眼睛，因為她不確定他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舅舅。她不能接受一個曾經殺死自己親人的兇手成為自己的丈夫。
但是他們終於要結婚了。
侯婷婷的心情矛盾極了。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舅舅，那麽，她是否還要堅持和他結婚呢？如果他真是自己的舅舅，那麽，她和他之間，究竟算什麽呢？
侯小江站在門外，靜靜地凝望著緊閉的房門，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侯婷婷沒有哭泣。侯小江很慶幸自己及時收手。
侯婷婷沒有哭泣。
侯小江很慶幸自己及時收手。
周五。
下班的路上堵車堵得厲害，侯婷婷坐在車內百無聊賴。
“婷婷？”副駕駛座上傳來侯小江的叫聲。
“嗯？”侯婷婷扭頭看向他。
“到家了嗎？”侯小江問。
“哦。剛過橋，馬上就到。”侯婷婷指指窗外。
侯小江看向窗外，隻見遠處的街角隱約閃爍著霓虹光。
“到哪兒了？”侯小江問。
“馬上就到了。”侯婷婷加速踩油門，車子飛馳而去。
侯婷婷按照記憶，找到了那條熟悉的巷子。子裏停了不少轎車。侯婷婷停好車子，走進巷子。
“你怎麽知道這裏？”侯小江問。
侯婷婷笑道：“因為這裏住的人，全是我認識的。”
“你認識的？”
侯婷婷帶著侯小江走進巷子最深處，推開其中一扇木質斑駁的院門。一個四十幾歲的婦人正抱著孩子在喂奶。聽到動靜抬起頭，看到侯婷婷，驚訝地張大嘴巴，隨即高興地說：“婷婷？！”
“媽媽！”侯婷婷撲進她懷裏。
侯母抱住女兒，激動得流下淚水：“婷婷……你怎麽現在才來看媽媽啊？”
“我忙啊。”侯婷婷抱怨著。
侯母笑罵道：“你就瞎掰扯吧。”她拉著侯婷婷往院子裏走去，“我跟你說，你要是再不來看媽媽，媽媽就把你趕出去。”
侯父聽到院子裏的吵鬧聲，也從屋內出來。他看到侯小江，立刻笑嗬嗬地招唿：“哎喲！是侯小江啊！快進屋喝杯茶，別站著了！”
侯小江連忙搖頭：“叔叔您太客氣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說罷轉身欲離去。
侯母急忙攔住他，說：“哎，別走啊！你來家吃飯吧。婷婷說你最近挺辛苦，我讓她買了菜，待會兒你倆一塊兒吃頓便飯。”
“媽！”侯婷婷不滿地叫道，“我哪有這麽說？”
“你不是每天都念叨著他嘛。你爸不放心，非讓我請你們迴來吃頓便飯，順便幫你們調劑一下感情。你就答應了唄。”
“我不去。”侯婷婷賭氣似的背對著侯小江。
“婷婷，聽話。”侯小江柔聲勸慰她，“你不是也希望我們多交流嗎？”
侯婷婷咬著唇，猶豫許久，轉過身來。
侯小江衝她溫柔一笑。
侯婷婷忽覺臉頰燒燙，移開視線。
侯母拉著侯婷婷說：“婷婷，你就聽你爸的吧，他最疼你了。”
“行了，你別逼她了。”侯父說，“婷婷自己有分寸。”
侯小江說：“我真的有事。改天吧。”
侯母說：“你看，都怪我囉嗦。那好吧。婷婷，改天你再和侯小江聯係啊。”
侯婷婷輕輕嗯了一聲。
晚上侯母做了紅燜肉，燉了排骨湯，蒸了兩盤白斬雞。
侯小江說：“叔叔阿姨，今天謝謝你們的款待。以後我再請你們吃飯。”
“哎喲！”侯母埋怨道，“瞧你這孩子，怎麽這麽見外呢？咱們這關係，還用得著客套嗎？”
侯小江微笑：“不客套，當然不客套了。叔叔阿姨，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啊！”
侯父侯母點頭，送侯小江離開。
侯小江迴到家，卻沒看見侯婷婷。
侯小江打電話給侯婷婷，侯婷婷說她在醫院裏值班。
侯小江說他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後，侯小江又想起了李東來，於是撥通李東來的電話。
“你什麽時候迴家？”侯小江問。
“怎麽了？”
“我今晚在侯婷婷家吃飯。”
“哦……”李東來沉默片刻，“好。我等你。”
侯小江掛斷電話後，拿起車鑰匙，驅車前往侯婷婷所在的醫院。
侯婷婷在辦理病例的檔案室內查詢病患信息。
侯小江在她身旁坐下，低聲喊了句：“婷婷。”
侯婷婷側臉看了他一眼，繼續翻閱檔案，說：“你怎麽過來了？”
“我剛從侯叔叔家出來。”侯小江說，“你爸媽對我很熱情，我有些不習慣。”
侯婷婷笑了笑：“這有什麽不習慣的。他們都很好的，隻是比較喜歡我。”
侯小江握住她手腕：“我們迴家吧。”
侯婷婷抽迴手：“你忘了我是護士嗎？”
侯小江說：“那你可以早點休息。”
“我不累。我還要查房。”
“你都忙成這樣，還查什麽房。”
侯婷婷說：“這是我的職業素養。”
“我陪你。”侯小江說，“我幫你整理資料。”
侯婷婷笑了一下，低頭繼續翻閱資料。
“侯小江。”她突然開口。
“嗯？”
“如果我辭職，你還要我嗎？”
“要。”侯小江堅定地迴答，“無論你是做什麽，我都愛你。”
侯婷婷笑著合上檔案，說：“那你陪我一會兒吧。我們聊聊天。”
侯小江說：“好啊。”
他將侯婷婷摟在懷裏，兩人相依相偎，侯婷靠著他的肩膀，靜靜聆聽他的心跳。
“你今天為什麽遲到？”侯小江說。
“路上堵車。”
“哦，原來是因為堵車。”
侯婷婷仰頭。侯小江的嘴角翹起，露出笑容。
“怎麽啦？”侯婷婷問。
侯小江撫摸著她的長發，說：“沒事，就想這麽抱著你。”
“我也是。”侯婷婷說，“我們好久沒有這麽安靜地在一起了。”
“我知道。”侯小江說，“其實我們很少像現在這樣單獨呆在一起。”
侯婷婷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心裏有壓力，怕被別人誤會。”
侯小江苦澀地搖搖頭：“不僅僅是壓力。”
侯婷婷抬眸看向他，說：“你想說什麽？”
侯小江說：“我想說，你爸媽真的挺喜歡我的，尤其是侯叔叔，恨不得把你賣掉換錢。”
侯婷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我才沒有那麽傻呢。”
侯小江笑而不語。
侯婷婷說：“侯小江，我們結婚吧。”
侯小江愣住了。
侯婷婷繼續說：“我們結婚好嗎？我爸媽很快就會搬到a城去，我們可以跟他們一起生活。這樣我就可以隨時照顧你了。”
侯小江猶豫許久，說：“我想先征求你的意思。我不想欺騙你。”
“我明白。我懂。”侯婷婷溫柔地說，“但是，我想跟你在一起，想跟你在一起，我希望你能夠明白，不要因為我們家裏的條件不好而拒絕我。好嗎？”
“你爸媽會同意嗎？”
“我會盡量說服他們的。”
“婷婷。”侯小江感動地看著她，“我覺得，我何德何能，能遇到你這麽好的姑娘。”
“你千萬不要這麽說。”侯婷婷說，“你救過我的命，還教過我功夫，我應該報答你，而不是你報答我。”
侯小江笑了，說：“那好。我們結婚，等我買好房子，就帶你迴家見我父母。”
侯婷婷微笑頷首。
侯小江伸手擁她入懷，深吸一口氣：“謝謝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婷婷。”
侯婷婷伏在他胸膛上，喃喃地說：“我們是夫妻，我當然願意和你在一起。”
夜色漸濃。侯小江站起來，走到窗邊拉開窗簾，
透過玻璃朝樓下看去，隻見李東來坐在輪椅上，被保鏢推著慢悠悠往前走著。他穿著黑襯衫，身形消瘦，雙腿打著石膏，拄著拐杖，行動頗為吃力，顯然傷勢並未痊愈。侯小江皺眉想了一會兒，給他撥電話。
“喂？”李東來的聲音有點嘶啞。
“你的腿傷恢複得怎麽樣？”侯小江問。
“還好，沒什麽大礙。”
“那就好。”侯小江頓了片刻，說，“我最近有幾份材料需要你審核。”
“你說，我聽著。”
“我不敢保證全都準確，但是我會努力完成你交代的每一個步驟。”
侯小江輕輕歎了口氣，又沉默半晌，才緩緩地說：“好吧，你辛苦了。”
掛斷電話，侯婷婷從身後環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背上，問：“你要出差了？”
“嗯。”
“什麽時候迴來？”
“三五周之內。”
“那我們還能再見麵嗎？”
侯小江轉過身來，握住她的手，說：“我很快就能處理完所有的工作，就可以申請調迴來。你放心，我會盡快找個時間迴家，和你一起照顧孩子。”
“好。”侯婷婷點點頭，“我等你迴來。”
晚飯之後，兩人在花園散步。
“你什麽時候迴a城？”侯小江問。
“大概下個月初吧。”侯婷婷說，“怎麽了？”
“你爸媽搬過去，如果你沒有特殊原因，還是住我這兒比較好。”侯小江說。
“我倒無所謂，隻要不嫌我煩就行。”侯婷婷笑嘻嘻地說，“我擔心他倆會嫌棄你。”
“怎麽會？”侯小江攬著她的肩膀，“我們這些年來相互扶持，他倆早就把你視若親生女兒了。”
“哎！你胡說什麽呢。”侯婷婷紅著臉說，“我才不是什麽‘親生’的呢。我隻是他們撿迴來的而已。”
侯小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在花園裏逛了一會兒，侯婷婷說：“我去做水果沙冰給你嚐嚐，你想喝點什麽飲料？”
侯小江說：“什麽都可以。”
“那就橙汁吧，酸酸甜甜，挺適合你的。”
“行啊。”
侯小江洗了澡，換了睡衣，躺在床上看電影。侯婷婷端著水果沙冰進來，坐在他身旁，拿勺子挖了一塊遞給他。
侯小江張嘴接過，嚼了兩下吞下去。
侯婷婷又舀了一勺送到他嘴邊。侯小江搖搖頭。
“你不是喜歡吃甜食嗎？”侯婷婷不解。
“你不知道我現在胃疼？”侯小江說，“不想吃太膩的東西。”
“哦。”侯婷婷吐了吐舌頭，自己也挖了一勺送進嘴巴裏，“真難吃。我還以為很好吃呢。”
侯小江說：“我跟你說過的，你怎麽忘了。”
“我哪記得住嘛。”侯婷婷嘟囔道。
侯小江看著她，忽然覺得她像個撒嬌耍賴的小朋友。侯婷婷低著頭，繼續吃水果。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靜悄悄的，仿佛連唿吸都放輕了。
過了一會兒，侯婷婷突然說：“侯小江，我明天晚上有個舞會。”
“舞會？什麽舞會？”侯小江漫不經心地問。
“是我們班的一群男生搞的活動。”侯婷婷說，“我要去參加。”
“你不是不愛參加這種聚會嗎？”
“今年不太一樣啦。”侯婷婷笑著說，“以前都是我一個人去，沒意思。這次有個熟人邀請我去玩，我就答應了。”
“你認識的熟人？”
“你要不要陪我去？”
“你們這幫男生搞的聚會，我湊什麽熱鬧？”
“你去了我就告訴你秘密。”
“秘密？”侯小江饒有興致地問，“什麽秘密？”
“關於你的……”侯婷婷欲言又止。
“什麽？”侯小江問。
“我保證你聽了肯定非常感興趣。”
“說。”
“你先答應我，陪我去參加舞會。”
侯小江皺眉說：“我憑什麽要答應你？”
“因為你想知道我有什麽秘密。”
“你說不說？”
侯婷婷抿了抿唇，說：“反正也瞞不過你。其實我是騙他的。”
侯小江愣了愣。
“我根本沒有男朋友。”侯婷婷說，“這些年來，除了那次醉酒被同寢室的幾個女生誤會，我連男朋友的手都沒拉過。”
侯小江瞪大眼睛盯著。
侯婷婷笑著拍拍他的胳膊，說：“幹嗎這麽吃驚啊？我都快30了，沒有男朋友很奇怪嗎？”
“我……我隻是……”侯小江結結巴巴半晌說，“隻是……覺得不敢相信而已……”
侯婷婷笑了起來：“那你是不是該謝謝我替你守身如玉？”
侯小江咳嗽一聲說：“那當然了，必須的。”
侯婷婷歪著腦袋看著他，笑著調侃道：“侯董事長，您可真是豔福不淺啊！不僅有一家跨足各個領域的大企業，還有一位美麗的千萬富翁未婚妻。我都嫉妒死了。”
侯小江嘿嘿笑了兩聲，轉移話題說：“對了，剛才你說許子陽找你有什麽事情？”
侯婷婷歎口氣說：“唉，還不是因為我爸媽的事。”
侯小江挑眉看著她。
“他們想讓我嫁入豪門唄。”侯婷婷苦笑著說，“他們從我高三就開始逼迫我，說我讀完大四，就讓我和許子陽結婚。我都煩死了。許子陽倒是很積極，但是他家庭條件不錯，父母都是大老板，他卻一直在打拚，努力成為一個有錢人。”
“所以他想追求你，把你娶迴家？”
“對呀。”侯婷婷說，“我也很矛盾，我不願意傷害他，但是又覺得他這種人不值得珍惜。你說他這個人挺優秀的吧？我爸媽也覺得挺好，可是我就是不喜歡他。”
“為什麽？”
“你說為什麽？”侯婷婷白了侯小江一眼，“我現在才22歲，離畢業至少還有五六年呢。而且我爸媽也沒催過我結婚，我急什麽呀？等到我25、6歲再考慮結婚吧。”
“嗯。”侯小江說，“這個決定很聰明，不愧是我們侯氏集團的總裁助理。”
“我說你別給我戴高帽子行嗎？我不稀罕。”侯婷婷撇了撇嘴，“不過許子陽也確實是個人才，我爸媽挺看重他的。他說最近想創辦一家遊戲製作平台，希望能跟咱們合作。”
“這麽快？”侯小江訝異地說。
“他家有錢，投資幾億都是小case，更何況他們自己就做遊戲了，有的是資源。”
侯小江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後說：“你說的這個遊戲平台……是做電競類的吧？”
“是啊。他想建一家網絡遊戲俱樂部。”
“他想玩兒網遊？”
“對啊。”侯婷婷點頭道，“據說他準備花一百萬買一個首席玩家的名額，招募全服排名前50的玩家組成戰隊。”
“這個人野心挺大啊。”侯小江笑道，“不過有錢能使磨推骨。”
侯婷婷聳聳肩，說：“反正我爸媽是不支持我和他談戀愛的，說我太早熟。”
“你爸媽不是很支持你進入商場嗎？”
“嗬，我爸媽就是怕我進商場累壞了身體嘛。其實商場沒什麽好的，累死累活的，又沒有休息時間，每天都要工作八九個鍾頭，簡直比在監獄裏度假還難受。我可不想在那種地方混日子，不如出來找個清閑單位，每天喝喝咖啡，聊聊八卦，做點小買賣。”
侯小江笑著搖搖頭，說：“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多清閑單位可以隨便選擇？”
“我才不管呢。”侯婷婷笑著說，“我又不靠家裏賺錢養我，我自食其力也不丟臉呀。”
“那倒也是。”侯小江說，“那你就按照自己的計劃去走。”
“你呢？”侯婷婷問，“你最近在忙什麽？”
“沒什麽，就是瞎搞。”侯小江笑眯眯地說。
“你別逗我了。”侯婷婷說，“我知道你肯定又拿了個大獎，不然你怎麽會這麽淡定？”
“我拿的獎有點特殊。”侯小江頓了一下，笑著說，“不過這是秘密，暫時保密。”
侯婷婷哼了一聲：“不說算了。”
“你真想知道？”侯小江笑著湊到她耳邊，輕聲說，“我告訴你，這個獎可以改變你未來的命運。”
侯婷婷睜圓眼睛說：“什麽意思？”
“你猜猜看。”
侯婷婷皺起鼻子說：“猜什麽猜，神神叨叨的！”
侯小江哈哈一笑，站直了身子，拍拍她的肩膀，說：“好啦，今晚謝謝你請我吃飯，迴見了。”
侯婷婷瞪他一眼，說：“臭流氓。”
侯小江聳聳肩，向她揮手告別，轉身離開了餐廳。
侯婷婷望著他的背影，抿嘴笑了。
侯小江坐車來到醫院，遠遠就看到了許子陽的病房裏圍了不少人。他加快腳步趕了過去，一群人紛紛散開，露出許子陽的半張臉。他坐在輪椅上，左腿被吊了起來打石膏，右腿膝蓋包紮得嚴嚴實實，纏著厚厚的繃帶。他臉色蒼白憔悴，眼眶深陷，整個人仿佛瞬間衰老了許多。他抬眼看到侯小江，衝他微微點了點頭。
侯小江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許母拉住侯小江，說：“小夥子，真是太感激你了。”
“您言重了。”侯小江說。
“我家子陽從來沒這麽痛苦過，你是唯一一個幫過他的人。”許父歎口氣說，“你救了我家子陽一命。”
侯小江擺擺手說：“伯父您千萬別這麽說。舉手之勞而已，我也是因為和子陽是朋友。”
“我聽護士說了，你昨天來看他的時候，把他嚇了一跳。”許母抹淚說，“你不僅替他治好了腿，還把他送進了醫院。”
侯小江笑笑，剛要開口，卻見侯婷婷走進來說：“媽，侯小江也累了，讓他先去休息休息吧。”
許母連連點頭說：“是我糊塗了。小夥子辛了，你快去吧。”
“謝謝阿姨關心。”侯小江起身向眾人頷首致意，跟著侯婷婷離開了病房。
兩人並肩走了很長一段路，侯婷婷忽然停住了腳步，扭頭看著他說：“侯小江，謝謝你。”
侯小江愣了一下，笑著說：“為什麽突然跟我說謝謝？”
“我是認真的。”侯婷婷說，“你救了子陽，就等於救了我，所以我應該對你說聲謝謝。”
侯小江沉默片刻，笑著說：“好吧，我收下了，希望下次見麵的時候，咱們依舊是朋友。”
侯婷婷笑了起來，伸手挽住侯小江的胳膊，說：“放心，我會記著的。”
侯小江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問：“今天怎麽有空過來看他？”
“我今天下班比較早，順便就來看看。”侯婷婷笑道，“我還給他帶了蛋糕。”
“嗯。”侯小江點點頭，說，“他這幾天情況怎麽樣？”
“恢複得不錯。”侯婷婷說，“但是我覺得還需要再觀察一陣子。”
“沒關係。”侯小江說，“慢慢調理吧。你這幾天忙嗎？”
“不算忙。”侯婷婷答道，“我每天都抽空過來陪他聊天，有時候還會做飯給他吃。”
侯小江微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侯婷婷歪著頭問：“你怎麽突然問這些？”
“我隻是擔心你太忙，沒有時間照顧他。”侯小江說，“現在既然你這麽閑，就好好陪陪他。”
“嗯，我會的。”侯婷婷說，“你不用擔心，我會盡量抽時間照顧他的。”
侯小江笑了笑，說：“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侯婷婷看著他，眼睛亮晶晶地說：“我等你電話哦。”
侯小江朝她眨眨眼，說：“你等我消息。”
侯婷婷笑嘻嘻地目送他走出去，轉過身來推門進了病房。
屋內的人見她迴來，紛紛迎上前去。許子陽問：“剛才那個帥哥是誰啊？”
“那就這麽定啦！”許子陽握緊拳頭，“我明天就去辦手續！”
侯婷婷看著許子陽滿懷期待的模樣，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許母拍了拍她的手臂說：“你這丫頭，又笑什麽？”
侯婷婷說：“我替子陽高興呀。”
“高興什麽？”許母問。
“我也是這麽想的。”許母說，“你爸說了，等他畢業了，就送他去念研究生。”
“那就太棒了！”許子陽興奮地嚷了起來。
“別光說高興的事兒，”許母說，“你們倆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啊？”
“我……”許子陽遲疑地說，“我還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呀？”許母瞪了他一眼，說，“你這孩子。難道要跟婷婷拖到猴年馬月去？”
”
“哦？”許母詫異道，“為什麽？”
侯小江笑了笑，說：“因為我和子陽從小就在一塊兒玩，所以他對我非常信任，甚至把我當成最親近的朋友。而婷婷和我們相處的時間雖然短暫，但我覺得她很聰明，人也善良。所以子陽對她很依賴。”
“聽起來像是情侶之間的愛慕。”侯婷婷笑眯眯地補充道。
許母愣了愣，隨即露出欣慰的神色：“你們倆這麽多年青梅竹馬，確實該早點定下來。”
侯婷婷羞澀地垂下頭，臉頰緋紅。
“但是，”許母說，“感情這東西還是要兩廂情的。我不能勉強你們做什麽決定。”
侯婷婷說：“我們倆肯定是互相愛著彼此的。隻要子陽願意，我一輩子照顧他、陪伴他，我會盡量對他好的。”
許母笑了笑，說：“婷婷，你這麽說，我很放心。”
侯婷婷微笑著，眼眶卻濕潤了。
她一直都很努力地對子陽好，她想把自己最珍貴的一切給他。
可是她卻害怕失去他。她怕自己無法承受離別的痛苦，怕他會被別的姑娘搶走。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縮。
“阿姨，謝謝你。”侯婷婷哽咽道，“我會用餘生對他好的。”
許母輕聲說：“婷婷，你是個懂事乖巧的好姑娘，子陽一定會珍惜你的。”
“嗯，阿姨。”侯婷婷含淚說，“我希望我們三個人都幸福快樂。”
侯小江笑了笑，拿起一罐飲料遞給她：“喝吧，婷婷。”
侯婷婷接過飲料，說：“謝謝你，侯小江。”
侯小江擺擺手，說：“不必客氣。”
許子陽忽然湊過來，壓低聲音說：“你們倆剛才在說什麽悄悄話呢？”
“沒有。”侯婷婷說，“我們倆什麽悄悄話都沒說，我們倆一直在聊你。”
“是嗎？”許子陽嘿嘿地笑。
晚飯後，許子陽坐在沙發上吃薯片。
侯婷婷端著水果盤坐到他旁邊，叉起一顆葡萄喂進他嘴巴裏，笑著說：“吃水果，吃葡萄。”
“嗯。”許子陽嚼著葡萄，含糊地說，“今天的蘋果比昨天甜。”
“我幫你榨汁。”侯婷婷說著站起身，向廚房走去。
侯小江走過來，坐在許子陽身旁。他把手搭在許子陽肩膀上，笑嘻嘻地說：“怎麽樣？你們兩個的感情是不是很穩固？”
“當然啦。”許子陽驕傲地揚起眉梢，“你見過我們倆吵架嗎？”
“見倒沒見過，但你們倆鬧別扭的次數絕對屈指可數。”
侯小江笑了笑，“那我就拭目以待嘍。”
許子陽撇了撇嘴，問：“你今天怎麽迴來這麽早？不加班麽？”
“加班？”侯小江搖搖頭，“我是提前完成了工作，迴家陪我爸媽。”
“真羨慕你呀！”許子陽酸溜溜地說，“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工作呢！”
“慢慢來，”侯小江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我媽都挺喜歡你的。”
“哎呦，你怎麽突然說這些。”許子陽不滿道，“怪嚇人的。”
“嗬嗬，”侯小江笑著說，“你這幾天表現這麽好，又不缺錢花，怎麽不想找份工作呢？”
“唉……”許子陽歎了口氣，“我也想啊。可是我媽不準我找工作，擔心我沒有經驗，萬一遇上壞人怎麽辦。”
“你想太多啦。”侯小江說，“哪有那麽多壞人，況且有叔叔阿姨保護你，你怕什麽？”
“我是真的不想去工廠打工。”許子陽沮喪道，“而且我媽特別疼愛我妹妹。如果我去找工作，她一定會逼迫我妹妹跟我一起出去打工的。”
侯小江說：“我們倆不是也沒去工廠打工嘛。你不用太在意伯父伯母的感受，我會幫你搞定這個問題。”
“你？”許子陽半信半疑道，“你有什麽辦法啊？”
侯小江神秘地一笑，說：“我爸在城郊有套二手房，平時不住，我們可以先搬過去。我媽和你媽不是都很喜歡我妹妹嗎？我們就先瞞著她們。等過段時間再告訴她們，反正我們現在不需要工作。等她們習慣了你妹妹在我們家，你再帶她去工廠上班，這樣就不會引起懷疑了。”
許子陽皺眉道：“這樣不行啊。我妹妹從小就嬌生慣養的，哪兒受得了苦。”
侯小江說：“你妹妹從小到大不也沒受過委屈嘛，我覺得你妹妹應該能理解咱們的苦心。”
“她當然能理解，可是她也未必願意去。”許子陽說，“再說，我們家裏人不會同意的。”
“這個你放心。”侯小江胸有成竹地拍拍胸膛，“隻要我跟我爸爸開口，他肯定會答應的。”
許子陽仍舊猶豫：“你確定這個辦法可行？”
“當然。”侯小江篤定地點頭道，“你放心，我有分寸，不會亂來的。”
許子陽看著侯小江，沉默不語。
“好不好？”侯小江催促道，“相信我。”
許子陽遲疑地點點頭，“好吧。”
“那就這麽決定了。”侯小江高興地攬著他的肩膀，“明天我們就收拾東西去城郊。”
許子陽說：“不過我爸媽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揍你啊？”
“哈哈哈哈哈……”侯小江笑著捶他，“放心，我會保密的，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許子陽點點頭。
“那我們就先這麽說定了。”侯小江說，“我明天就聯係裝潢隊，幫忙布置新房子，順便把臥室改造一下，弄成書房或者電腦房。”
“嗯。”
第二天上班之後，許子陽給許建峰打了個電話。
“爸，有件事情想請您批示。”
“哦？什麽事？”
“我跟侯小江想在城郊買棟樓自己做，想征求您的意見。”
“這是好事啊！為什麽不自己做呢？”
“因為我媽不同意。”許子陽說，“說我們沒經驗，去城郊打工容易碰上壞人。”
“原來是這樣。”許建峰思忖片刻，說，“既然你們兩個決定了，我支持你們，但你媽說的對，沒經驗的事情千萬不要做，萬一出了差錯，連累到親朋好友怎麽辦？”
“我知道，所以才想請您幫忙。”許子陽說，“您放心，我們會注意的。”
“你們倆都是成年人了，應該有自己的判斷力。”許建峰囑咐道，“不過最好還是征詢一下雙方長輩的意見。”
“嗯，我知道了。謝謝您。”
第三天，許子陽和侯小江坐車趕往城郊。
路上，侯小江問：“這附近有房源賣嗎？我記得這裏以前挺繁華的。”
“我聽說好像沒有了。”許子陽說，“以前這邊都是住宅小樓。現在房價漲得厲害，好些商品房都翻番了。”
“哎，真羨慕你們。”侯小江說，“我倒是希望住在小樓裏，每天早晨睜眼就能聞到新鮮空氣，吃完飯就可以去菜場逛街。”
“我也希望是這樣，”許子陽憧憬道，“可惜我媽不允許。”
“這樣吧。”侯小江提議道，“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來，等我爸把房子買好，我們就直接過去。”
許子陽點點頭。
“我們今晚去超級美食城，吃頓好的慶祝一下。”侯小江說。
許子陽無奈道：“又是大排檔。”
“你太挑剔了。”侯小江笑道，“別忘了我們是來度假的，要享受！”
許子陽歎了口氣，沒有再拒絕。他知道，自要是再拒絕的話，這兩兄弟非得吵起來不可。
果然，當侯小江說出“超級美食城”這四個字時，侯婷婷立即表達了讚同。
“超級美食城的菜肴味道都特別棒，我們就嚐嚐唄。”侯婷婷勸道。
許子陽無奈地點了點頭。
晚餐的時候，侯婷婷一直在不停地跟侯小江聊天。侯小江很健談，說話聲音不高卻極具感染力，很快就逗得侯婷婷開懷大笑。
許子陽看著他們兩人，不由得感慨：“你們感情真好。”
侯小江臉色微紅：“哪兒有？”
“我覺得，你們兩個挺般配的。”侯婷婷笑盈盈地說。
侯小江不禁有些羞澀。
“我們倆的確挺合適的。”侯小江說，“我也覺得。”
“我也覺得。”侯婷婷笑著說，“我們兩個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而且誌趣相投。”
侯小江靦腆地點了點頭。
“對了。”侯婷婷突然問，“子陽，你喜歡什麽樣的姑娘啊？”
許子陽愣了愣，隨口答道：“我喜歡成熟穩重的，性格內斂的，脾氣溫柔的，愛撒嬌的，聰明漂亮的……”
侯婷婷笑嘻嘻地插嘴道：“子陽，你不會喜歡男孩子吧？”
“啊？”許子陽被她嚇了一跳，瞪大眼睛，“我怎麽可能……”
侯小江噗嗤笑了出來。
許子陽尷尬地咳嗽兩聲，解釋道：“其實我就是想象一下，反正我又不結婚。”
“哦，是我想多了。”侯婷婷吐了吐舌頭。
侯小江說：“我覺得我也是。”
“嗬嗬。”侯婷婷掩唇輕笑。
“我覺得你倆也挺合適的。”許子陽說，“你們兩個年紀差不多，性格互補。”
“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麽關係啊？”侯婷婷忽然湊過來，八卦兮兮地盯著他。
“哪兒有。”許子陽否認，“你不要亂猜啦。”
“那就奇怪了，”侯婷婷疑惑道，“我總感覺你之間有種特殊的磁場，一遇到一塊兒就能聊到一起去。你看看你倆說話的腔調，多像父子倆似的。”
“我倆真的不是父子。”許子陽哭笑不得，“就是誌趣相投罷了。”
“我不信。”侯婷婷說，“你肯定喜歡男的。”
侯小江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別瞎想。”許子陽說，“我就算喜歡男的，也不能找你們倆啊。我爸得打斷我的腿。”
侯小江笑道：“你還怕你爸揍你？我看你是怕挨揍吧。”
“你別胡說。”許子陽辯駁道。
“好了，你們兩個別鬧了。”侯婷婷打圓場道，“我剛才看見那家超級美食城門口掛著牌子呢，好像有賣房產證的。我們進去看看？”
“行。”許子陽點點頭，“先去那兒看看。”
於是三個人便下了車，走向那家超級美食城。
這家店名叫“超級美食城”，裝飾風格簡約優雅，服務生穿著製式西裝，彬彬有禮。進入店內後，隻見寬敞的大廳中央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餐桌椅，每張桌子前都坐滿了顧客，有些桌位甚至還爆滿，服務生忙碌地招待著來往的顧客，為客人端茶遞水。整條街上燈火輝煌，繁華異常。
侯小江和許子陽帶著兩個姑娘走進一樓最大的櫃台，詢問了一下價格，然後買下一套商品房，交了押款和鑰匙給店長，並且預留了半年的款。
辦完手續後，侯婷婷興奮地挽著侯小江的胳膊：“我們去看看房子吧！”
侯小江點點頭。
於是幾人便離開了超級美食城。
“我還是第一次體驗這麽熱鬧的夜景呢！”侯婷婷說，“太好玩兒了！”
“這裏的消費應該不低吧？”侯小江說。
侯婷婷搖搖頭：“還行吧，不是很貴。”
侯小江笑道：“我以為這邊的房價要比a城高多了呢。”
“你知足吧。”侯婷婷說，“這裏的房價雖然也是一線城池裏最貴的，但是周圍環境好，治安好，交通也方便，住戶非富即貴，所以很多人擠破腦袋都想買房。”
“嗯。”侯小江讚同地點點頭。
幾人轉悠了一圈兒，侯婷婷指著一棟小洋樓說：“看見沒，那棟就是我們的房子。”
“哇，真的好漂亮啊！”侯小江驚歎道。
“我覺得我可以再租一套出去賣掉。”侯婷婷說，“賣掉這套房子就夠咱們吃飯花銷的了，而且我還存著錢買輛代步車呢。”
“你倒是挺精打細算的。”許子陽揶揄道。
“你懂啥呀。”侯婷婷白了他一眼，“做生意要計劃嘛。”
“你準備賣多少錢？”許子陽問。
侯婷婷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
“五萬？”侯小江詫異道，“這也太便宜了吧！我聽說現在的房價已經漲到二十萬一平米了！”
“二十萬一平米？”侯婷婷驚訝道，“不會吧？我看那些大廈都是二百五一平的啊！”
“哎？”許子陽愣了愣，“難道這個時期的房價跟我記憶中不一樣嗎？”
“不一樣嗎？”侯婷婷歪著頭想了想，“應該是差不多的，我記得二零四年的房價確實很貴。是後來漲到一百多萬的時候，房價又慢慢地降下來了。”
“原來如此……”侯小江若有所思，“我記得我上初中那會兒，我媽就給我攢了兩百萬，她說等我考上大專之後，她再把錢全都給我。”
許子陽拍拍侯小江的肩膀，鄭重其事地說：“兄弟，加油，我相信你能靠自己賺到這筆錢。”
“我當然能靠自己。”侯小江微微一笑，“我還想將來畢業了直接去美院上班呢，我想當個設計師。”
許子陽點點頭，“加油。”
“對了子陽，你有什麽夢想嗎？”侯婷婷好奇地問。
“夢想？”侯小江怔了怔，隨即搖頭道，“沒有。我現在隻希望盡快賺到錢，然後買一套房子。”
“那你現在賺到了多少？”
“三百八十多萬。”許子陽說，“我覺得我這輩子能賺到一千萬就謝天謝地了。”
“真厲害。”侯婷婷由衷道，“我從來沒想過我有朝一日居然能賺到這麽多錢。”
“你的夢想呢？”侯小江問，“想成為一名畫家嗎？”
“呃……”侯婷婷尷尬地撓撓頭，“我哪敢妄談夢想……我連畫畫是什麽都不知道……”
“哈哈哈。”許子陽笑道，“不用妄談，你遲早是個畫家的。”
“那可說不定。”侯婷婷苦澀一笑，“我現在就想著，趕緊找份工作，先掙點兒生活費。”
“別急。”侯小江說，“現在的大城大廈的工作都很累的，一般人很難適應。”
“對啊，尤其是你們這種年輕人。”侯婷婷感慨道，“一個月才六七千塊，肯定累死了。”
“我不怕累。”侯小江微微一笑，“每天睡飽了起床就有活兒幹，還有飯吃，簡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工作。”
“你還挺樂觀。”侯婷婷說，“像我，唉。”
侯小江看她一臉憂鬱的模樣，便笑著勸慰她：“我們還年輕呢，今天辛苦明天休息，總會習慣的。而且，現在這個時代，創造價值的人越來越多，隻要勤勞努力，一定能有收獲的。”
“嗯！”侯婷婷握拳道，“我會努力的。”
侯小江微笑點頭。
侯婷婷和許子陽走到旁邊一間店鋪裏，指著玻璃櫃台內的一款香水問：“老板，這個香水多少錢？”
“兩萬九。”服務員淡淡說道，“你買不起就別試了，浪費時間。”
“哦？”侯婷婷皺眉道，“怎麽這麽貴？”
服務員冷漠道：“因為我們店裏的香水，是按分鍾計費的。”
“噗……”侯小江忍俊不禁，低聲對侯婷婷說，“他這話說得太對了。”
侯婷婷瞪大了眼睛。
“我說過了吧，我們店裏的香水是按分鍾計費的。”服務員傲然道，“你想買多少就買多少。”
“我……我不是……”侯婷婷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你別誤會，我並不是歧視窮人。”服務員說，“但是這裏的香水真的很貴。”
“我……”侯婷婷咬牙切齒地盯著玻璃櫃台裏的香水，卻始終說不出“不買”的話。
侯婷婷從小到大，幾乎從未體驗過貧困滋味。她也不願意承認，她的內心深處，竟渴望擁有一瓶昂貴奢華的香水，用它來洗滌自身。
“婷婷，算了。”侯小江見狀，忙拉住侯婷婷的胳膊，安慰道，“這裏的東西太貴了，咱們別買了。”
“你們不買，我買！”忽然間，一道清朗堅定的嗓音從他們身後傳來。侯婷婷轉頭一看，是一位穿白襯衣的年輕男人，他手裏拎著個袋子，裏麵裝滿了各式各樣的香水瓶，“我有錢，給我拿二十支香水。”
“你確定？”服務員狐疑地打量著他，“你有這麽多錢？”
“放心，有的是！”年輕男人豪氣地掏出卡遞過去，“刷我的！”
“這是我的銀行卡。”許子陽把自己的銀|行|卡遞了過去。
“喂……”侯婷婷驚訝地看著許子陽。她沒想到，許子陽居然舍得花這筆錢。
“你別誤會，我不是為了討好侯婷婷。”許子陽解釋道，“隻是覺得，這些香水的價格的確很高。我們雖然都有積蓄，但也不該亂揮霍，而且我覺得，如果能夠幫助更需要的人，也是好事。”
侯小江聽罷點了點頭，讚賞地拍了拍許子陽的肩膀，表示理解。
侯婷婷愣怔片刻之後，露出了感動的神情。
“謝謝你。”侯婷婷哽咽著對許子陽鞠躬致意，“你真是一位善良的好人。”
許子陽靦腆地擺擺手：“我隻是做了我應該的事情而已。”
“不論如何，我都要好好謝謝你。”侯婷婷誠懇道，“我請你喝咖啡，當作答謝你。”
“不用客氣。”許子陽推辭道，“我還有事，改天再聊吧。”
“好的。”侯婷婷說，“那下次見。”
“拜拜。”許子陽和侯小江向侯婷婷告辭，隨即離開。
兩人來到一家咖啡廳坐下。
“你覺得侯婷婷怎麽樣？”許子陽問侯小江。
“不錯啊，漂亮，能力又強。”侯小江笑道，“我喜歡。”
“那你可得加油追她，不然就被別人捷足先登啦。”許子陽調侃道。
“哪能這麽容易？”侯小江歎氣道，“我跟她根本就沒什麽交集。”
許子陽挑眉笑了：“這倒也是。”頓了頓，他又道，“不過，你剛才那麽幫她，她肯定記住你了。”
“希望吧。”侯小江端起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
許子陽看著窗外，悠悠道：“其實，我知道你是想幫侯婷婷，我也是。”
侯小江詫異地扭頭看向他：“嗯？”
“我不想讓侯婷婷受委屈。”許子陽緩緩說道，“所以……”他抬眸看向侯小江，“你明白嗎？”
侯小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你是怕……她被欺負？”
“我不是替她擔憂。”許子陽搖了搖頭，“而是她擔心自己。”
“嗯？”侯小江愣住。
“侯婷婷的工作環境比較複雜。”許子陽說，“你看看周圍的女孩，每個都像是富二代官二代，她的工作壓力會比較大，我怕她扛不住。”
侯小江沉默了半晌，緩緩道：“這些話你怎麽不早說？”
“我覺得這種話，不適合對她說。”許子陽聳了聳肩，“我怕傷害到她。”
侯小江沉吟片刻，說道：“我覺得你考慮的挺周全的，我們可以幫她。”
“你不用擔心我們。”許子陽淡淡地說，“我現在已經是副總裁了，你呢？”
“呃……我現在還是個小職員。”侯小江尷尬道。
許子陽失笑：“那也比我厲害。”
侯小江無奈地攤開雙手。
許子陽說道：“等我們有了錢，可以幫她找輕鬆點的工作，這樣既保證了她的收入，又能減輕她的壓力。”
“這個辦法不錯！”侯小江欣喜道，“你真是個好人！”
許子陽苦笑道：“算了吧，你別誇我了，再誇我臉上要長紅斑了。”
“你真逗。”侯小江哈哈大笑。
許子陽與侯小江相視一眼，齊聲大笑。
“叮咚叮咚叮咚……”突然，桌麵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侯小江按下接聽鍵：“您好。”
電話另一邊傳來一陣嘈雜的喧囂聲。
“請問，您是侯小江先生嗎？”電話那頭是位溫柔的女音。
“是的，請問你是哪位？”
“我姓王，是醫院急診科的護士，你母親今天暈倒送往醫院搶救，現在情況危急，我想問問你有時間來一趟醫院嗎？”
“啊？”侯小江驚訝萬分，立即站了起來，“你稍等，我馬上趕過去！”
“哎！”侯婷婷拉住了他，“這麽晚了，別太著急！你媽媽的病房號是多少？我打車去就行了！”
“我必須得去。”侯小江皺著眉，神色緊張，“我媽媽在醫院昏迷了，現在很危險，我得馬上去看她！”
“那我陪你一塊兒去！”侯婷婷連忙站起身來，“反正我也睡不著！咱倆順路！”
“好。”侯小江拿出手機，給侯婷婷發短信報告了自己母親的病房號碼。
“你快走吧，不要遲到！”侯婷婷催促道，“我去打車！”
“你慢點！”侯小江衝她揮揮手，轉身跑進電梯。
侯婷婷攔了輛車，前往醫院。
侯小江火速奔到了醫院。
他跑到病房門口，推開門，隻見床上躺著自己的母親，她閉著眼睛，嘴唇烏青，胸膛微微伏，唿吸很微弱。侯小江嚇壞了，撲過去握住母親冰冷的手，叫道：“媽？媽你醒醒！”
母親沒有絲毫反應。
侯婷婷跑了過來：“侯小江，你媽怎麽了？”
侯小江咬牙切齒道：“我媽暈倒送醫院了！”
“啊？”侯婷婷吃驚道，“那你趕緊去辦理住院吧！”
侯小江點點頭：“謝謝。”
“你別跟我客氣。”侯婷婷安慰他，“阿姨一定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
“嗯。”侯小江抹掉眼角溢出的淚水，轉身跑向護士台。
侯婷婷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當晚，侯小江一直守在母親身旁，寸步不離。
侯婷婷則坐在走廊椅子上，百無聊賴地刷著網頁。
忽然，一條關於侯婷婷的帖子映入眼簾。
“侯小姐！”
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
侯婷婷抬頭一看，竟是侯小江。
侯小江疾步走了過來，抓住她的胳膊，焦灼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侯婷婷掙脫他的桎梏：“我……我剛才在這裏等人，看到了這篇報道。”
“報道？什麽報道？”侯小江追問。
侯婷婷低著頭，支吾道：“是關於我……”
“什麽關於你？！你倒是說清楚啊！”侯小江幾乎是怒吼出來，“你到底瞞著我做了什麽？”
侯婷婷嚇得瑟縮了一下，哭喪著臉道：“我……我沒做什麽啊……”
“你還敢騙我！”侯小江指著電腦屏幕，“你看看這個報道！”
“我……”侯婷婷低頭一看，隻見屏幕上赫然放著一篇《侯婷婷抄襲事件》的報道，題目赫然是“著名女企業家侯氏集團掌門人，侯婷婷在抄襲風波之後，被警察帶走調查”
侯婷婷愣了半晌，猛地搖搖頭，喃喃道：“我沒有……”
侯小江一把奪過她的手機，將屏幕翻到瀏覽器頁麵，點擊搜索框，搜出了一條關於侯氏集團的最近股價跌幅和股東變動的新聞。
侯婷婷看完內容後，臉色慘白如紙，整個人都癱軟下來。
“你還有什麽可解釋的！”侯小江憤怒至極，一把掐住她的脖頸，“你居然幹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
侯婷婷使勁掰開他的手，捂著喉嚨咳嗽兩聲，哀求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放過我，我求求你放過我……”
侯小江鬆開手，一腳踹在她肚子上，罵道：“我從來都是個善良的人，但你這個婊\/子害死了的孩子！我絕對饒不了你！”
他一拳砸在她腹部。
侯婷婷痛苦的蜷曲著，捂著肚子蹲下了。
“你不是想要錢嗎？”侯小江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好！我成全你！我把我的所有財產都給你，包括我這套房子！你馬上滾！永遠不要再踏入我們家半步！”
他說罷，轉身離去。
“我不走！我絕對不走！”侯婷婷抱住他的腿，嚎啕大哭，“我不會離開你！我不能失去你！我也懷孕了！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我們不能分開！”
侯小江怔住了。
侯婷婷拉著他的褲腿：“侯小江，你不要丟下我……”
“你說什麽？”侯小江皺眉，“我聽不懂。”
“我有孩子了！”侯婷婷急切的辯解道，“我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啊！”
侯小江低頭，盯著她隆起的小腹。
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拚命保護著腹中的胎兒。
“你胡扯！”侯小江狠狠甩開她，“你根本沒結婚！”
侯婷婷捂著疼痛的腹部，顫聲道：“我們已經……已經有孩子了……你忘了，我們昨晚睡在一張床上。”
“你瘋了嗎？”侯小江怒喝道，“你懷孕了，我爸媽怎麽辦？你要拿他們的骨肉冒充我的種子？”
“我……”侯婷婷語塞片刻，突然流下眼淚，“我不是那種人！侯小江，我是愛你的！”
侯小江冷哼道：“少在這裏裝可憐！你要是真愛我，就應該立即消失在我麵前！”
“我不想再看到你！”
“侯小江！”侯婷婷撲過來抱住他，“求你，求你留下我！我真的很愛你！”
侯小江冷笑一聲，推開她：“別再糾纏我！否則我叫保安趕你出去！”
“侯小江！”侯婷婷又撲上去。
響亮的耳光打斷了兩個人的糾纏。
侯小江驚愕地轉頭望向門口。
隻見門口站著兩個黑衣西裝的男人。其中一正揚著巴掌。另外一個神情陰鬱的男人緩緩走進屋裏。
“陸先生。”侯小江恭敬地喚了一聲。
陸先生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怎麽搞的？連自己的老婆都看不好？”
“還不快滾？”
侯小江猶豫片刻，低聲應諾，慌忙退了出去。
侯婷婷呆滯地看著那個高大的背影，渾身抖若篩糠。
陸先生慢慢走過來，伸手扶住她，淡漠問道：“你認識我吧？”
侯婷婷僵硬著點點頭。
“你剛才說，懷了我的孩子？”
侯婷婷嘴唇哆嗦著，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是……我是您的……”
“不，我不記得了。”陸先生微微勾起一抹淺笑，溫柔而殘忍，“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今天你必須要為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代價。”
說話間，一群穿著製服的男人走進來，二話不說，拖起侯婷婷便往外走。
侯婷婷掙紮著尖叫起來：“放開我！侯小江救我——”
她被人拽著扔出去時，恰好撞到了侯小江身上。侯小江被撞倒，侯婷婷也摔倒在他旁邊，額頭擦傷，鮮血橫流。
她淒厲的慘叫劃破長空。
侯小江嚇壞了，爬起來衝到樓梯邊，探出腦袋喊道：“放開她！你們放開她！”
侯婷婷被帶進警察廳，戴上冰涼的手銬。
她臉色蒼白，眼角掛滿淚水，無助的抓緊侯小江的胳膊，喃喃道：“侯小江，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能坐牢啊！我要是坐牢，孩子就沒法活下去了……嗚嗚嗚……我們的孩子……”
侯小江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侯婷婷肚子裏懷著的竟然是自己的骨肉！
他一直以為她跟別的男人有染！卻沒料到是因為懷了自己的骨肉！
侯婷婷抓著他的袖子哭泣，懇求道：“侯小江，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能去坐牢啊！你幫我找找關係，我們私下和解好不好？”
侯小江沉默良久，最後歎了口氣：“好吧，我會試試看。但我並不確定能夠成功……”
“謝謝你……”侯婷婷欣喜若狂。
“但是——”他抬眸，“孩子歸你。我們倆的事，我們私下解決。”
侯婷婷咬了咬牙，答應下來。
她被送迴家之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子亂糟糟的，不知何處是歸途。
她不願意相信陸先生的話，她堅信自己懷著的就是侯小江的孩子，絕對不能去坐牢。
可她不敢把孩子打掉，她舍不得這個孩子，更加不甘心。
如果她現在打掉了孩子，侯小江肯定不會原諒她，而且她以後也不可能再懷孕了。
她要怎麽辦呢？
思索許久，她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半天才接聽，一個陌生男人懶洋洋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喂，哪位？”
侯婷婷咬了咬牙：“是李明軒嗎？”
對方頓了頓，輕哼道：“是我。侯婷婷你這個賤人給我打電話做什麽？”
侯婷婷壓抑著怒火，說道：“我想跟你談筆交易。”
李明軒嘲諷道：“嗬！我跟你有什麽好談的？”
侯婷婷深吸一口氣，說道：“當初，是你騙我，說你喜歡我，我才跟你結婚的！”
李明軒嗤笑一聲：“我騙你？你自己蠢，怪得了誰？”
“可現在，你不也騙了我？你騙我說我爸媽逼迫你娶我，實際上是因為你早就移情別戀，跟我離婚了？你騙我說你是被父母逼的，實際上是因為你在外養了別的女人？”
“你少胡說八道！”李明軒惱羞成怒，惡狠狠罵道，“賤人，我看你是欠收拾！”
“是我欠收拾還是你欠收拾？你敢說當初沒有利用我騙你父母錢，讓他們答應讓你跟我結婚？你敢說你當初沒有騙我，說跟我結婚隻是為了報複我？”
李明軒啞口無言。他憤恨地罵道：“你這個瘋女人！”
侯婷婷譏諷道：“你比我還瘋呢！你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李明軒冷笑一聲：“你也配提孩子？你不配！”
“我不配？”侯婷婷怒極反笑，“好啊，既然如此，咱們就法庭上見！我告訴你，當初如果不是為了孩子，我根本就不會嫁給你！你害死我們的孩子，那你就賠償我們孩子的命！”
“呸——你個瘋子！”李明軒咒罵，“我看你是腦子有病！”
“你才是瘋子！我要告你謀殺親妻！我要告詐騙！你等著坐牢吧！”侯婷婷歇斯底裏地吼道。
侯小江連忙勸阻她：“婷婷，你冷靜一些！”
侯婷婷推開他，繼續朝李明軒大吵大鬧：“我要告你詐騙！要告你謀財害命！我要告你！你還我的孩子，還我的孩子！”
她狀若癲狂，像一頭受傷的狼，拚盡全力想撕碎獵物。
警察廳裏的警衛立刻將兩人拉開。
侯婷婷掙紮尖叫著：“我要告他！我要告他！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她披散著長發，滿臉淚痕，眼神渙散，仿佛失了心智。
“放開她！”侯小江喝止警衛，走過去扶起侯婷婷，“婷婷，你先冷靜一下。”
侯婷婷抱住他，嚎啕大哭。
侯小江摟緊她，柔聲安慰她，“婷婷，你放心，我會想辦法，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侯婷婷漸漸平靜下來，哽咽著問他：“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侯小江鄭重承諾：“會的。不論多難，我都會想辦法的！你別擔心。”
侯婷婷靠在他肩膀上，低聲啜泣。
“我……真不該相信他……我太傻了……嗚……”
“沒關係，你別怕。”侯小江撫摸著她的背脊，輕聲哄著她。
兩人依偎片刻，侯婷婷又恢複理智，冷靜下來。
“我現在要怎麽辦？”侯婷婷問道，“你能找律師幫我嗎？我要告死他！”
侯小江搖搖頭，“這種案子很麻煩，需要走很多程序。”
“不行，我一分鍾也等不了了。”侯婷婷咬牙切齒地說，“我要讓他身敗名裂！讓他進監獄！”
侯小江沉吟著，問：“你覺得怎麽樣最快速度？”
“當然是越快越好。”侯婷婷急躁地說，“我一秒鍾都等不及！”
侯小江說：“如果能把李明軒弄進監獄，那倒是個不錯的法子。但是，李明軒在a城的勢力不容小覷，恐怕沒那麽容易把他弄進去。”
“不試一試怎麽知道！”侯婷婷斬釘截鐵地說。
侯小江歎息道：“那好，你先等著。我再想想辦法。”
“嗯。謝謝你。”
侯小江帶侯婷婷出去吃飯，路上，侯婷婷突然開口說道：“侯小江，我們離婚吧。”
侯小江驚訝地停下腳步，問道：“你說什麽？”
“我說，我們離婚吧。”侯婷婷堅定地重複道。
侯小江愣住了，隨即笑了起來。
“為什麽突然提出離婚？”他溫和地問。
侯婷婷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抬頭看向侯小江。
侯小江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而明亮，宛如夜晚星辰，讓人看久了便移不開視線。
她忽然有些恍惚，似乎眼前站著的這張臉並不陌生，曾幾何時也有過這樣令人怦然心動的眸。
可是，這雙眼眸卻始終沒有看自己一眼。
侯婷婷苦澀地笑了笑。
“因為我發現我愛錯了人。”
“愛錯了人？”侯小江挑眉，“你指的是……李明軒？”
“對。”侯婷婷認真地說，“其實我早就懷疑他跟我結婚另有所圖。今天看了那段視頻之後，我徹底確定了。”
侯小江問：“什麽視頻？”
“他用手銬拷住你的視頻。”侯婷婷說道，“那一幕，是我從來沒見過的。”
侯小江微微皺起眉頭，陷入思索。
“我一直以為，他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侯婷婷喃喃地說，“雖然我一直都討厭他。”
“但是，剛剛那段視頻，完全顛覆了我對他的印象。原來，他是個這麽陰險毒辣、卑鄙無恥的混蛋！”
“我真是瞎了眼了！竟然會被一個這麽惡毒的男人迷惑！”
侯小江望著她，目光閃爍。
侯婷婷繼續說道：“我不敢告訴爸媽。怕他們擔心，更害怕爸爸的病。我不能再連累家人了……所以，我隻能悄悄跟你離婚，讓警方抓捕他。”
侯小江緩緩說道：“可是，你打算怎麽做？”
侯婷婷抿唇，低聲道：“我……”
她猶豫了半晌，才說道：“我準備自首……”
侯小江一怔，忙問：“什麽？”
侯婷婷看著他，說道：“我知道你想幫我，但是，這件事必須要報警，否則我會坐牢。”
侯小江沉默許久，問道：“你想好了嗎？這可能會毀掉你一輩子。”
侯婷婷露出釋然的表情：“如果不能給你幸福，還有什麽意義呢？這樣，我反而會少受一點痛苦，我不怕坐牢。我隻希望，你不要怪我自私，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
侯小江凝望著侯婷婷，良久，說道：“好吧，我答應你。我會安排你和李明軒離婚。”
侯婷婷感激地看著他：“你放心，你對我的恩德，我一定會記在心上。”
侯小江淡笑道：“你千萬不要這麽說，你救過我的命，我還欠你一條命。”
侯婷婷搖搖頭：“當初我也是迫於無奈。”
侯小江沉思片刻，問道：“李明軒那邊，你準備怎麽交代？”
“我會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我身上。”侯婷婷平靜地說。
“你瘋了！”侯小江震驚地瞪著侯婷婷，“你承認罪行之後，他肯定不會放過你。”
侯婷婷淒楚一笑，說道：“我活夠了。死也值了。”
侯小江沉默良久，長舒一口氣，語重心長地勸道：“我知道你舍不得這份工作，但是，你要考慮你父母和妹妹。”
侯婷婷咬緊嘴唇，淚水盈滿眼眶。
她不願在侯小江麵前流淚，便努力克製，但是，仍舊忍不住哽咽起來。
“對不起。”她含糊地說，“我辜負了你對我的信任。”
侯小江拍了拍她的肩膀，歎息道：“別難過了，等你離婚之後，我會找個好律師幫你申請減刑。”
“謝謝你。”侯婷婷哭著撲進他懷裏。
“傻瓜，哭什麽。”侯小江輕撫著她的背，柔聲道。
侯婷婷抽泣著，斷斷續續地說：“這兩年多，你一直照顧我，幫助我……我不能拖累你……”
“傻瓜，你又胡說了。”
侯婷婷靠在他胸膛，閉上眼睛，淚水順著眼角滾落下來。
侯小江輕輕抱住她，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頸窩。
此後，侯婷婷辭去了餐廳服務員的工作，每天呆在家裏，等待法院傳票。
幾乎每隔三五天，侯婷婷就收到一封法院寄來的傳票。
傳票內容很簡單：李明軒因涉嫌謀殺，被拘留七至八個月。
侯婷婷拿著傳票，心疼不已。
這時，侯小江來到侯婷婷家裏。
侯小江遞給她一張銀行卡，說：“婷婷，你先拿著這筆錢。這些年，你辛苦了。”
侯婷婷看著銀行卡，遲疑道：“這是……”
侯小江溫潤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一直喜歡這個城西的花園洋房，我買下來送給你了。”
侯婷婷驚訝極了，抬眸看著侯小江：“這太貴重了。”
侯小江握住她的雙手，認真地說道：“你為我付出太多，我卻沒辦法給予你最好的東西，我實在覺得愧疚。這套房子，雖然比不上花園洋房價格昂貴，但是，勝在精致優雅。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它的。”
侯婷婷鼻尖一酸，眼圈泛紅：“阿濤……”
侯小江微笑著替她擦拭眼淚，柔聲道：“婷婷，你是個善良的姑娘，我不希望你走彎路。你聽話，把這筆錢拿著。如果不夠用，再找我要。”
侯婷婷深吸一口氣，堅定地搖頭。
“阿濤，你對我的愛，我全都知道。但是，現在不行……”
侯小江神色黯然，問道：“為什麽？”
“你現在正處於事業關鍵期，需要這筆錢。”
“那又怎樣呢？我並不在意我以後會變成什麽樣。我隻希望你能夠好好生活下去。”
“你不需要這麽做。”
“婷婷。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麽。其實，這件事根本影響不到我，更何況我早晚有一天會成功。”侯小江誠懇地看著她。
侯婷婷低垂著睫毛，沉默不語。
侯小江見狀，繼續說道：“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等你離婚後，就搬到那套房子裏去住。我保證，從今往後，絕不會再讓你吃苦受累。”
侯婷婷搖搖頭，說：“我暫時還不想換房子。”
“那你打算住哪兒？”侯小江皺眉。
侯婷婷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可以租個房子住。”
侯小江沉吟半晌，說道：“既然這樣，你跟我一起迴去吧，我們可以一起合夥開店。”
侯婷婷連忙擺擺手，說：“不，不用。我可以自己解決。”
侯小江凝視著侯婷婷，說道：“你不要拒絕我。我知道你不願意麻煩我。可是，婷婷，我已經習慣了照顧你。我怕你一個人孤零零地生活在陌生的城南小巷裏，會害怕會寂寞。”
侯婷婷怔住了。她從未感到這種被人關心的滋味，而且，侯小江對她無微不至的嗬護和體貼，更是令她動容。
侯小江伸手攬住侯婷婷的腰肢，將她擁入懷中。
侯婷婷僵硬片刻，漸漸放鬆身體，依偎在侯小江寬闊的胸懷裏。
侯小江摟緊侯婷婷，說道：“婷婷，我會盡快結束手頭的事情，迴陪伴你和孩子。你不要急著否認，我知道，我是你的唯一，你也不想失去我。所以，給彼此一個機會好嗎？”
侯婷婷低下頭，臉頰貼在他的胸前，久久不語。
“好，我答應你。”
侯小江聞言，露出欣慰的笑容，輕聲道：“謝謝你。”
轉眼，便到了夏末。
侯婷婷和李明軒已經協議離婚。
侯小江帶著侯婷婷和兩歲的寶寶迴到s城居住。
侯小江的母親和妻子早已去世，父親在s城另購置了一棟別墅。
侯婷婷與侯小江住進父親的別墅裏。
侯婷婷一向是一個節儉的人，平時的花銷也很少，即使是在生活困難的時候，侯婷婷依舊勤儉持家，從不鋪張浪費。
這座豪華的別墅，曾經是侯婷婷父母生前最喜愛的房間。可惜，侯婷婷剛嫁入李家，父母便雙亡了。
當初侯婷婷選擇搬進這幢房子，並非貪圖奢華，也非為了顯示自己的清高，而純粹是因為侯小江的緣故。
侯婷婷的丈夫，侯小江，出身貧寒，卻長袖善舞。當時，侯婷婷的父親是商界名流，在s城也頗具聲望。侯小江在一次聚會上認識了侯婷婷的父親，從此便與侯婷婷的父親相談甚歡，兩人很快成為忘年之交，並約定將來結親。侯小江娶了侯婷婷，自然也是奔著聯姻的目的去的。
但是，侯小江是個聰慧的人，他懂得利用自己的才能與侯婷婷的父親建立起互惠互利的關係。
兩人結婚三年，侯小江始終忠誠於侯婷婷，不僅幫助侯氏集團度過危機，更是替她守住這份家產。
這份恩情，侯婷婷銘記在心。她原本打算在自己百年後，把這些財富捐獻給慈善機構或者福利院。
但是，她沒想到侯小江竟然為她付出這麽多。侯小江為她買了這麽一棟豪華的別墅，請了專門的傭人照料她的衣食住行，每月還給她一筆巨款，供她撫養幼子。
侯小江雖然沒有直接表白，但他的舉動卻令侯婷婷感激涕零。她覺得，自己真的配不上侯小江。
侯小江的確對侯婷婷很好，他幾乎將侯婷婷寵溺成小女孩的模樣，對待侯婷婷簡直像對待自己的親妹妹。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他仍然渴求著那個溫柔善良，又堅強獨立的女人。
可是，侯小江找遍整個s城，都找不到這個女人的蹤影。
他不禁懷疑，這個女人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存在過？如果沒有存在過，那他找到的又是什麽呢？
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侯小江的腦袋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她會不會就是許佳慧？
但是，他立刻又推翻了這個想法。
他記憶中的許佳慧，是個極端冷漠、偏執、固執的女人，她不可能做出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
侯婷婷的身邊有太多比她優秀的男士。侯婷婷隻需要一句話，就可以得到全天下的追隨者。侯婷婷根本沒必要去偷走別人的丈夫。
可是，除了許佳慧，侯小江實在想不到還會有哪個女人能夠令他神思恍惚。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裏縈繞了一夜又一夜，令他痛苦萬分。
他不敢再去找侯婷婷，怕她看見他憔悴落魄的模樣。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許佳慧！
侯小江恨得咬牙切齒，卻無計可施。
許佳慧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杳無音訊。
侯小江越來越焦躁，脾氣越來越暴烈，他開始頻繁加班。
一天，他喝醉酒後，將侯婷婷壓在辦桌上狠狠蹂躪了一番。侯婷婷哭喊著叫媽媽，但是沒有人理睬。侯小江的怒火終於達到了頂峰，他將侯婷婷扔到床上，瘋狂地占有了她。
侯婷婷醒來之後，哭泣不止。
侯小江煩躁地坐在沙發上抽煙。
侯婷婷穿戴完畢，站在他麵前，淚水漣漣。
侯小江抬眸瞥了她一眼，沉默不語。
“阿濤……”侯婷婷哽咽地喚他。
“滾出去。”侯小江冷冰冰地吐出這三個字。
“阿濤……”侯婷婷哀婉地叫了一聲，“你別嚇我。”
侯小江盯著窗戶，背對著侯婷婷。
“阿濤，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侯婷婷說道，“昨晚，是我喝醉酒，胡言亂語。其實，我們是真心相愛的。阿濤……”
侯小江冷笑道：“嗬！侯婷婷，你知道嗎？你現在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惡心！”
“阿濤！我們不要吵架了好不好？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侯婷婷楚楚可憐地看著他。
“滾出去吧。”
“阿濤，我不要離開你，我們和好好不好？”侯婷婷拉扯著侯小江的衣服，祈求他的原諒。
侯小江猛然轉過身，死死盯著侯婷婷。
“你說什麽？你要跟我和好？”侯小江問。
“嗯。”侯婷婷連忙點頭，“我願意跟你和好。你放心，我們以後絕不會再吵架。你說什麽，我都會聽你的，你讓我往東，我不會向西。”
侯小江冷哼一聲：“你說得倒輕巧！你要是早這麽乖，今天我也不至於丟這麽大的臉！你知不知道，你這一鬧，讓我在董事會被人指指點點！
”
侯婷婷委屈極了：“阿濤……”
侯小江甩開她的手：“你先出去。讓我考慮考慮。”
侯婷婷滿腹的委屈化作一顆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滴落。
侯小江看見了，卻裝作視而不見。他煩躁地抽著煙，心裏堵得難受。
許佳慧！侯小江憤怒地咒罵著這個名字，他發誓，此生若不殺掉這個女人，他誓不為人！
當初，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哄騙到手，結果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跑了！他辛苦積攢起來的威望與形象瞬間崩塌，他在商界顏麵掃地，淪為所有人嘲諷的對象。
侯小江越想越恨，越恨越恨，恨得他渾身顫抖。
他用力掐滅香煙，拿起電話打給秘書：“把今天的行程安排提前。另外，幫我準備一套禮服。”
侯婷婷從休息室裏走出來，看見侯小江站在窗口吸煙。她猶豫片刻，還是緩步朝他靠近。
侯小江轉過身來看她。侯婷婷低眉順眼地說：“阿濤，對不起，我剛剛誤解你了。我很抱歉。”
侯小江深邃的雙眸直勾勾地凝視著侯婷婷：“你確定？”
“是的。”侯婷婷堅定地點了點頭。
侯小江忽然笑了一聲，說：“既然如此，你親自動手，收拾一下房間。等會兒，我陪你參加一場宴會。”
“好啊。”侯婷婷欣喜地點了點頭，“我馬上就去。”
侯小江微笑了一下，說：“快去吧。”
侯婷婷轉過身子，走進臥室。
她的嘴角浮現出一抹陰冷的笑容，眼神裏閃爍著毒蛇般的光芒。
侯小江……我會讓你成為我腳底的爛泥！
侯婷婷將衣櫃整理好。她換上高級定製的黑色禮服，優雅地走出門，坐進車內。
侯小江已經穿戴整齊，等待多時。
侯小江帶侯婷婷去了一家五星級飯店，他們兩人攜手走入包廂。
“歡迎光臨。”服務生恭敬地鞠躬，推開包廂門。
侯小江走在前麵，帶著侯婷婷走了進去。
一位四十左右的美婦人立即迎上來，熱情地挽住侯小江的胳膊：“哎喲！我家阿濤，真帥！今天真漂亮！”
侯小江淡淡一笑：“謝謝媽。這位是侯婷婷，我妻子。”
侯母仔細打量侯婷婷，讚歎道：“哎呦，長得真俊俏！阿濤，你眼光真好。”
侯小江笑道：“這是我媽媽。我們快請坐吧。”
侯婷婷立刻露出溫柔甜美的笑容：“伯母您好。”
侯母握著侯婷婷的手搖晃了幾下：“好，好，坐吧。咱們邊吃邊聊。”
侯小江坐到主桌上，吩咐服務生添置碗筷。
“來，咱們邊吃邊聊。”侯父端起酒杯，舉止儒雅。
侯小江說道：“爸爸，媽媽，你們倆少喝點兒。”
“哈哈哈哈！”侯父朗聲大笑，“我兒子關心我們呢！”
侯小江無奈地撇了撇嘴巴。
侯母瞪了丈夫一眼：“孩子難得迴來一趟，你少喝點兒。”
侯父隻好悻悻地把酒杯放下，笑眯眯地看著侯小江。
“你這次來，呆幾天？”侯父問。
“明天就迴去了。”侯小江答道。
“這麽急著迴去做什麽？多玩幾天唄。”
“是呀。反正又不趕時間。”
侯小江笑了笑：“不了。我那邊事兒多。”
侯母嗔怪道：“你每次都這麽說，可是每次都說走就走。”
侯父笑嗬嗬的，一語未發。
三人閑談了幾句，菜陸續上來了。
侯父夾了一塊魚肉遞到侯小江的碗裏：“嚐嚐，這道糖醋魚味道挺鮮。”
侯小江笑著說：“謝謝爸。”
侯母也說：“多吃點兒。這些天瘦了。”
“哪有啊。”侯小江笑著說，“我覺得我胖了。”
“是嗎？”侯母驚訝地看著他，“那你最近都吃什麽了？”
“別聽他瞎說。”侯父擺擺手，說，“你最近太累了，要注意勞逸結合。”
“知道了爸爸。”侯小江隨便扒拉幾口飯菜。
侯婷婷一言不發地吃完了晚餐。她擦了擦嘴，說：“我先迴去了。你們慢慢吃。”
“嗯，你去吧。路上小心。”侯父囑托道。
侯婷婷起身離開了。
侯小江和父母聊了一陣子天。他們都是久居官場的老狐狸。說話滴水不漏。但侯小江並不想跟他們繞彎子。他簡單說了自己的計劃，就借口要洗澡，匆匆離開了。
侯小江洗完澡躺在床上，腦子裏卻亂哄哄的。他想起了昨夜的夢境，越想越覺得心慌意亂，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索性爬起來，給柳清雪打電話。電話響了許久才被接起來。
“喂，你睡醒了？”電話裏傳來柳清雪略帶沙啞的嗓音。
“嗯。”
“我在工作室加班呢。有事兒嗎？”
“也沒什麽。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你想聊什麽？”柳清雪問。
“我想聽聽你的聲音，很想聽。”侯小江低沉地說。
柳清雪微怔：“你今天吃錯藥了？”
“你不覺得我們之間應該更親密一點兒麽？”侯小江問道。
柳清雪遲疑片刻，說：“你還記得我們曾經的約法三章嗎？”
“當然記得。”侯小江頓了頓，“但是，我覺得那個協議可以變動一下。”
“怎麽變動？”
“比如我們結婚以後，就可以繼續保持那份協議。”
柳清雪輕哼一聲：“你這是什麽邏輯？你是希望我違背協議，嫁給你嗎？”
“我並不希望。”侯小江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既然已經在一起了，而且也相處了一段時間，所以我希望我們彼此可以互信對方。”
“互信？”柳清雪似乎被他的話逗笑了，“侯小江，
你真是夠幼稚的。你憑什麽讓我相信你？”
“因為我愛你。”侯小江誠懇地說，“清雪，我從前或許做錯過一些事情。但是我向你發誓，我絕對沒有想要傷害你的意思，包括我媽媽。”
“我不需要你發誓，我也不會再受到傷害。”柳清雪冷淡地說，“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們可以複合。”侯小江急切地說，“隻要你願意，我們就可以複合。”
柳清雪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你說複合就複合？那我多廉價啊！”
侯小江握緊拳頭，盡量克製住內心的怒火：“我沒有那個意思。清雪，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可以原諒我嗎？”
“侯小江，我們已經分手了，你還提這種無恥的請求。我沒辦法理解你究竟想做什麽？”柳清雪冷漠地說。
“對不起。我隻是……實在太渴望擁抱你。”
“我說過，我們分手了。你沒必要這樣做。我承認，我們確實戀愛過，也算是共同度過了兩段美好的時光。可那都是過去式了。你不用再執念於它。況且，即使你現在想挽迴又怎麽樣？我已經不會再喜歡你了。”柳清雪冷冰冰地說。
“你明明是愛我的！”侯小江激動地叫出聲來，“清雪，我愛你！”
“侯小江，你瘋了嗎？”柳清雪厲聲喝斥道。
侯小江咬牙切齒地說：“是的。我早就瘋了。”
柳清雪歎息一聲，說：“侯小江，我們分手的原因並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樣簡單。”
“你說，你告訴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侯小江吼道。
“你知道那次我被車撞倒的事情嗎？”柳清雪緩緩地說，“那輛卡車衝我飛馳過來。我躲閃不及，被它撞倒了。”
侯小江愣了幾秒鍾，才反應過來，說：“難怪你那麽怕見到我，難怪我媽媽一直不肯原諒我。難怪我爸爸說你變了……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當時的感受。我差點死掉了。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侯小江，我不敢看醫院裏的病房，更不敢見護士，她們每走近一步，我都渾身戰栗，恐懼地顫抖。當時我甚至產生了逃避治療的念頭。但是最後，我還是挺了過來。”
“我媽媽說……說你不愛我了。我不信！我不信！”侯小江嘶吼道。
“你媽媽說的是對的。我已經不愛你了。”柳清雪說，“我已經完全放下了。我現在有丈夫和孩子，有自己的家庭。你明白麽？”
侯小江痛苦地搖著頭，喃喃道：“不可能。我不相信！”
“這就是現實。”柳清雪說，“我跟他在一起，我們結婚了。”
侯小江忽然撲到柳清雪腿邊，雙手抓著柳清雪的褲腳，哭喊道：“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我不奢望你能立刻就原諒我，可是，你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我知道，我犯了很多錯誤。我不是一個稱職的男朋友。我不懂體貼。我不會照顧人，我還特別懦弱……你打我罵我都行，隻要你別離開我……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柳清雪沉默良久，說：“侯小江，我們之間沒有緣分了。你別糾纏了。我們都有各自的生活。我也有我的追求和幸福。”
侯小江抬起淚流滿麵的臉龐，哽咽地問：“我們真的沒有可能了嗎？我不能再繼續陪在你身邊嗎？我可以等你，等到你願意接納我的那天為止。”
柳清雪低下頭去，輕聲說：“我不能。”
“我真的不能嗎？”侯小江哭泣道，“你就這麽狠心嗎？”
“侯小江，你別這樣。”柳清雪說，“我們已經沒有未來了。”
柳清雪推開他：“侯小江，我希望你不要再這樣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了。”
侯小江呆站著，眼神空洞。
柳清雪拉開門，走向電梯。侯小江追出來，從背後摟住她：“清雪，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原諒我好嗎？”
柳清雪掙紮著，說：“放開我！”
“不，我不放。除非你答應我。”
“你先放開我。”
侯小江不鬆手。
侯婷婷走進辦室，看見侯小江和柳清雪抱在一起。她驚愕不已，趕忙跑上前去，拉開二人，怒道：“你們倆做什麽呢？”
侯小江紅著眼睛，盯著侯婷婷。侯婷婷惱羞成怒：“瞪什麽瞪啊，快鬆開。”
“不，我不放。”侯小江倔強地說，“我絕不會放棄她！”
“你聽見沒有？”侯婷婷扭頭看著柳清雪，“侯小江要找你複合呢！”
“複合？”柳清雪笑了笑，說，“這輩子恐怕都不太可能了。”
“清雪，你真的決定和他分手？”侯婷婷問。
柳清雪點了點頭：“嗯。”
“婷婷，謝謝你幫我勸他。”
“哎，咱們姐妹兒之間說什麽謝。”
侯小江忽然伸出手臂攔腰將侯婷婷橫抱起來，嚇了她一跳，尖叫連連。侯婷婷捶打著他的肩膀：“你幹什麽？快放我下來！”
“我喜歡這種姿勢。”侯小江緊緊箍住她，說，“我就喜歡抱著你。”
侯婷婷掙脫不得，隻好求助般地看著柳清雪。柳清雪冷漠地轉過頭，不予理睬。
侯小江抱著侯婷婷往前走，路過柳清雪身旁的時候，柳清雪說：“你記住，如果你再傷害她，我一定會報警的。”
侯小江停住腳步，咬牙切齒地說：“那你就盡管試試！”
柳清雪冷冷地說：“我們等著瞧。”
兩個人消失在樓梯口，侯婷婷才敢說話。
“侯小江你瘋啦！你竟然敢威脅柳姐姐！”
“我哪裏是威脅？”侯小江憤憤地說，“我隻是想把她搶迴來！”
“你做夢吧！柳姐姐有丈夫的！”
“我就算搶，也得把她搶過來！”
侯婷婷氣急敗壞地跺著腳，罵道：“你這個傻瓜，笨蛋！”
侯小江無所謂地聳聳肩膀，說：“隨便你怎麽罵吧。反正我今天是吃定了她！”
侯小江說完，抱著侯婷婷徑直朝電梯口走去。侯婷婷拚命拍打他的肩膀，侯小江紋絲不動。最後侯婷婷累得氣喘籲籲，隻好認輸：“好了好了，侯小江，我服了。我服了還不行麽。你快放我下來。”
侯小江這才鬆開手。
侯婷婷站穩身體，用力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肘，埋怨說：“侯小江你是不是腦袋燒糊塗了？我們是來上班的，不是來玩遊戲的！”
侯小江不以為然地說：“現在又沒人上班。你瞎操什麽心呢？”
“我這不是擔心影響不好嘛。”侯婷婷說，“萬一被別人撞見了多尷尬。”
“那我不管，我今天非跟清雪複合不可！”
“侯小江你這個死腦筋！我跟你說，你別癡心妄想了，柳姐姐根本不愛你。”
“我就知道。我早該明白的。”侯小江苦澀地笑了笑，“但我還是不甘心。”
“唉，你真是執迷不悟。”
“我執迷不悟？”侯小江抬高聲音，“難道我就不執迷不悟嗎？”
“你這是自欺欺人。”侯婷婷毫不留情地戳穿侯小江的偽裝，“柳姐姐心裏根本就沒有你，你卻像癩蛤蟆似的貼上去，簡直不堪入耳！”
“我不信！我要當麵問她。”
侯婷婷無奈地歎了口氣，說：“你真是沒救了！”
“我就要這條路！”
侯婷婷恨鐵不成鋼地搖著頭。
柳清雪坐在辦桌後麵，翻看著手邊的一疊文件。她低垂著睫毛，看著眼前的電腦屏幕。
侯小江敲了敲門，侯婷婷立刻迎了上去。侯小江對著柳清雪說：“柳清雪，我想向你解釋清楚，我並不是因為你結婚了才追求你，而是因為你長得很漂亮，我喜歡你。”
柳清雪淡淡一笑，說：“侯先生，你覺得這些話能騙我嗎？”
侯小江愣了一下，侯婷婷推了推他，低聲斥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我沒有胡說！”侯小江激動起來，“婷婷你相信我，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我愛你！”
侯婷婷氣鼓鼓地瞪著他，不再言語。
“柳清雪，我是認真的。”侯小江繼續說，“我喜歡你。你可以考慮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會對你好，會比許彥峰更加疼惜你！”
“夠了！侯小江！你別太過分！”侯婷婷終於忍耐不住了，厲聲喝止他。
侯小江呆住了。
“我和彥峰感情好著呢！你少在這兒挑撥離間！”侯婷婷說，“你趕緊收拾東西滾！我這裏不需要你這種人。”
侯小江沉默片刻，忽然哈哈大笑。
柳清雪抬眼望著他，眉梢輕挑，露出譏諷之色。
侯小江指著侯婷婷說：“原來你是個蠢貨！”
侯婷婷怒視著侯小江。
“你喜歡她，你愛她。”侯小江說，“你不肯承認罷了。其實她心裏根本就不愛你，否則她剛才就應該拒絕你，而不是由著你在她麵前表演！”
侯小江越說越得意，說：“柳清雪啊柳清雪，你也不過如此。我都看透你了！”
侯婷婷聽不下去，衝上前去拉扯侯小江。
“你幹什麽！”侯小江一把甩開她，怒氣衝衝地瞪著她，“你想替柳清雪揍我是嗎？”
侯婷婷被侯小江吼得渾身發抖。侯小江惡狠狠地盯著她，說：“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要是再纏著我，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說完，侯小江轉身跑進自己的辦工室。
侯小江關上房門，靠著牆，臉上露出陰險而猙獰的笑容。他拿起座機電話，撥通了柳清雪家裏的座機號碼。
“喂……媽……”侯婷婷哽咽地說，“媽，我好難受……嗚嗚嗚……”
“婷婷啊，你怎麽了？你怎麽哭了？是不是侯小江打你了？”侯母急切地問。
侯婷婷抽泣著說：“媽，我們走吧，迴老家去，找個山村小診所治病，不能再耽誤了……”
“傻孩子，別亂說。”侯母安慰侯婷婷說，“你哪兒病啦？告訴媽，媽給你請大夫去。”
侯婷婷說：“不是病，是侯小江……侯小江他瘋了。”
“侯小江怎麽了？”
侯婷婷把剛才發生的事詳細敘述一遍，侯母聽完，沉默半晌，幽幽地說：“他這是想逼死你呀。婷婷，你千萬不能跟他走，他現在就是個神經病。”
“那我該怎麽辦……”侯婷婷痛苦地說，“我不想待在這個破城裏……媽，你帶我走吧……我再也不要見到他了……”
“婷婷啊……媽不能丟下你不管啊……”
侯婷婷又痛哭流涕起來：“媽，我知道錯了……你幫我想想辦法嘛……我再也不敢惹他生氣了……”
侯母歎息了幾聲，說：“婷婷，這樣吧，等你爸爸迴來了，我們商量一下。我們倆合計合計，想想辦法。”
掛斷了電話，侯婷婷仍然悲戚不已，淚水漣漣。柳清雪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別哭了，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謝謝您。”侯婷婷吸吸鼻子，“可是，您能陪我去嗎？我害怕。”
“當然。”柳清雪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走吧。”
兩人坐電梯下樓，準備出去。
侯婷婷卻停下腳步，扭頭望著窗戶。
柳清雪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隻見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入停車場。她疑惑地問：“怎麽了？”
“哦，沒事，沒事。”侯婷婷忙搖手，“您快去吧，我還要在這兒整理一下。”
柳清雪便離開了辦室。
侯小江坐在辦桌後麵，用筆勾勒著圖紙。
他低著頭，全神貫注，嘴角含笑，似乎正處在某種美妙的構思之中。
侯婷婷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他，直到看到他將畫筆放到筆筒裏。
“侯助理。”侯婷婷叫他。
“嗯。”侯小江抬頭望向她，臉上依舊含著淡漠疏離的笑，“有事？”
“我媽媽讓我來向您說聲抱歉。”侯婷婷咬唇，鼓足勇氣說。
“哦？為什麽？”
“因為……因為她不懂您的良苦用心，所以……所以很抱歉。”
“我沒事。”侯小江平靜地說，“我理解。”
侯婷婷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還有事嗎？”侯小江問。
“呃……”侯婷婷遲疑片刻，說：“侯助理，您真的不考慮換個崗位嗎？我覺得您在企劃部更適合您的專業和才華，您真的太有天賦了，我從沒見過像您這麽聰明的人，我相信隻要給您間，您一定能做得比現在更好。”
“謝謝你誇獎我。”侯小江說，“但是我誌不在此。”
“唉……”侯婷婷歎了口氣，說，“那您繼續努力。我先迴去了，再見。”
侯婷婷失落地轉過身，背影蕭索。
侯小江看著她的背影，輕蔑地冷笑了一聲。
“侯婷婷，我早晚讓你乖乖地求我。”侯小江惡狠狠地想。
他又仔細看了一眼侯婷婷今天交過來的策劃方案，確實有一定的價值。但是，如果僅僅靠這個策劃方案就認為自己能夠晉升，未免太幼稚了！他對於這次競標充滿信心！
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走出辦室，乘電梯來到三十六層。
秘書們都各自忙碌，隻有侯婷婷在整理東西。
“哎？侯小江你醒啦。昨晚睡得好嗎？”侯婷婷關切地問。
“挺好。”侯小江淡淡地笑著，“多謝你的招待。”
侯婷婷笑著說：“應該的。”
侯小江走進總監辦，隨意翻閱著辦工作台上的資料。他忽然感覺到一陣陰風吹來，他猛地打了個寒戰，抬頭一看，原來總監正拿著一根長鞭慢條斯理地踱過來。
侯小江立刻站起身迎接，笑容滿麵地握住了總監的手：“總監，早上好！”
“哼！”總監甩開了侯小江的手，指著他說，“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啊？居然連我的辦事員也敢騷擾！”
侯小江一愣，旋即明白總監是誤會了。
“總監……您誤會了……我沒有騷擾她。”
“沒有騷擾？嗬嗬，”總監冷笑著，“我可看得清楚，你們倆眉來眼去，卿卿我我的，別以為我瞎了。”
“我……”侯小江急於辯解。
“閉嘴！”總監厲聲喝道，“我警告你，以後不許再找她麻煩！否則我絕饒不了你！”
侯小江皺了皺眉，說：“我跟她真的沒什麽。”
“還狡辯？！”總監揚了揚鞭子，“再不聽話我就抽你！”
侯小江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
總監盯著侯小江，冷笑一聲，說：“怎麽，嚇傻了？我跟你說，這世界上，沒人能鬥得過我，包括你這樣的黃毛小子！”他揮舞了幾下鞭子，“你再敢糾纏我的人，我就把你扔進河裏喂魚！”
侯小江無奈，隻得暫時妥協：“好好好，我答應你。”
總監這才收了鞭子，冷冷瞥了侯小江一眼，轉身離去。
侯婷婷站在旁邊，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看起來委屈極了。
“侯姐姐……”侯小江說，“你千萬別難過……我剛才是被逼迫的。總監他就是這個脾氣，其實沒什麽壞心眼兒。”
侯婷婷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侯小江，對不起，都怪我給你添麻煩了……”
“怎麽會呢！”侯小江擺擺手，說，“你也不想的嘛。”
侯婷婷垂著頭，輕輕地歎息一聲。
侯小江說：“侯姐姐，你去哪兒？”
“我……”侯婷婷頓了頓，說，“我先去趟洗手間。”
“哦。”侯小江說，“那我等你迴來吧。”
侯婷婷衝他笑了笑，快步走向洗手間。
她剛進入衛生間，便看到兩名女員工在門口竊竊私語。
“這女孩兒叫侯婷婷，是咱們總監的親戚，據說她父母都死光了，家裏就剩爺爺奶奶，特別憐。”
“她可慘了。她媽前幾年病逝了，她爺爺奶奶都是退休老幹部，一輩子吃齋念佛，對孫女格外疼愛，侯婷婷一直是爺爺奶奶帶大的，感情非常深厚。”
“所以呢？她怎麽了？惹怒總監了？”
“何止是惹怒了總監？簡直就是闖禍了！”
“啊？”
“我跟你說，侯婷婷最近和一個男人走得很近，每天都見她們倆單獨出去吃飯逛街。”
“現在咱們這種小職員，誰敢和總監作對啊？肯定是侯婷婷做錯了事，所以總監才教訓她的。”
“這倒也是，她一個小丫頭片子，怎麽敢惹監呢？”
“噓，小聲些！這件事你知我知就行了，千萬別傳出去。”
“放心吧，我保證誰也不說。不過，侯婷婷怎麽會和總監走得近？我看總監平時不怎麽搭理她的啊……”
“你懂什麽，侯婷婷漂亮唄，又年輕，又水靈，總監當然喜歡。”
“唉，總監真夠花心的。”
“你懂什麽，他這是欲擒故縱，欲拒還迎，你看他今天多兇狠，明天準備給侯婷婷一個甜棗吃。”
兩人嘀嘀咕咕地從衛生間出來，繼續忙碌。
侯婷婷在洗手池邊洗著手，腦袋裏卻亂糟的。
剛才那位總監一臉嚴肅，似乎對自己頗有怨氣，可她根本不記得得罪過他。而且他的鞭子又粗又長，一鞭下去，估計半張桌子都得掀翻，如果傷了侯小江，她怎麽跟侯小江交待？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擔憂起來。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侯婷婷趕緊擦幹淨手，走過去打開門。
門外站著的，正是侯小江。
侯婷婷問：“怎麽了？”
侯小江說：“我剛才聽到那兩個人說你，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沒有，我能有什麽人欺負。”侯婷婷說，“你別聽她們胡說八道。”
“那就好。”侯小江鬆了口氣，說，“我看她們說話很難聽，我怕你受委屈，特意來安慰你的。”
侯婷婷心底一暖，抬起頭望著侯小江：“謝謝你……”
侯小江看到她的雙眸中閃爍著淚光，心裏更加柔軟起來，說：“你別哭。”
侯婷婷用力眨巴了一下眼睛，努力將眼淚憋了迴去，“嗯，我沒事。”她吸了一下鼻子，“你怎麽跑過來了？”
“因為我想你了。”侯小江說，“所以我過來找你。”
侯小江握著她的手腕，將她拉近懷裏抱著，低沉悅耳的聲音仿佛催眠曲般令人昏昏欲睡，“婷婷，你願意嫁給我嗎？”
侯婷婷驚訝地睜圓了眼睛：“我……”
“我喜歡你。”侯小江喃喃地說，“婷婷，嫁給我，好嗎？”
侯婷婷呆若木雞，不知該怎麽辦。
“嫁給我。”侯小江堅持著，“你不答應，我就一直纏著你，一直纏著你。”
她從沒遇到過這種狀況，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覺得臉頰燙得厲害，渾身像觸電似的顫抖。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侯小江說，“但是我會力改變，你相信我，好嗎？”
侯婷婷怔了許久，緩慢地搖搖頭，說：“我、我不知道……”
侯小江急了，說：“為什麽？”
“是不是我表達不夠清楚？你告訴我，我究竟哪裏做錯了？”
侯婷婷抿著嘴唇，低著頭不吭聲。
侯小江捧著她的臉，認真地說：“我會好好愛你，把你寵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你相信我。”
“我會照顧你，疼愛你，不會讓你受一丁點兒委屈，也絕對不會辜負你。”
“我愛你。”侯小江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的眼眸，“我真的好愛你。婷婷，嫁給我好嗎？我想娶你。”
侯婷婷咬著嘴唇，不說話，隻是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侯小江慌忙替她擦拭眼角，說：“我不逼你，你再考慮幾天。你先冷靜下來想想清楚。”
他伸手擁著她：“好了，我現在就迴去了。你早點休息。晚安。”
侯婷婷哽咽著點了點頭，眼圈通紅：“晚安。”
侯小江轉身離開，侯婷婷盯著他高瘦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彎處，捂住嘴巴哭出聲來。
第二天，侯婷婷帶著滿腹疑惑去見總監。
總監正坐在沙發上抽煙，旁邊放著一杯咖啡。
他的眉頭微蹙，臉色陰霾，一副非常不爽的樣子。
侯婷婷進來之前，曾在心裏暗自揣測，總監肯定對她有些不快。畢竟，昨天在酒店的包廂裏，她和侯小江談笑風生，而她卻當眾駁斥了總監的話。
果不其然，總監見她來了，便冷冰冰地說：“昨天在宴席上，你為什麽那麽針對我？”
“總監誤會了。”侯婷婷說，“我並沒有針對您。”
總監哼了一聲：“沒有針對我，那你是什麽思？”
“我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侯婷婷說，“如果您對我的觀點不服氣，可以提出來。我會盡量尊重您的意見。”
“我提議？”總監嗤笑一聲，“侯助理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侯婷婷平靜道：“既然如此，您又何必追究呢？我並不是針對您。”
總監冷哼一聲，指著桌上的報紙說：“今天各大媒體都在討論你和侯小江的緋聞！”
侯婷婷拿起報紙看了一遍，果然看到了關於自己和侯小江的頭版頭條。她抬起頭來問：“我和侯小江的緋聞？”
總監瞪著她：“難道還會是我造謠？”
侯婷婷淡定道：“侯小江不是明星，這些報道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那就請你解釋一下，他是怎麽混到你們集團的？”總監咄咄逼人道，“還有他是怎麽拿到項目組副組長的位置？”
“我想他應該有他的特殊才華吧？”侯婷婷輕描淡寫地說，“我不認識他。”
“哦？”總監嘲諷道，“聽說你和侯小江很熟？你們兩個私交甚密？”
侯婷婷皺起眉頭，隱隱有些怒火，但還是保持禮貌地說：“我確實不認識侯小江，但是我可向總裁申請調查他的背景，或者我們找時間一起吃頓飯，我親口證實一下我與他的友誼。”
總監愣住了。
他原以為這次來勢洶洶的質問足以讓侯婷婷啞口無言，誰知道她居然反將他一擊，還順帶把他推上了風口浪尖。
侯小江是侯家的獨苗，父母偏疼，從小嬌慣壞了。他雖然沒讀什麽書，但因為家庭條件好，脾氣比一般人暴躁，更加蠻橫跋扈。
這種性格直衝腦門的人，容易被激怒。侯婷婷剛才那番話，正巧戳在他的痛腳上。他立刻勃然大怒，站起來，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道：“你算個什麽東西？敢威脅我？”
侯婷婷毫不退讓地迎視著他，淡定地說：“我並沒有要威脅您的意思。我隻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侯小江是什麽人我根本不感興趣，所謂的‘緋聞’我完全不在乎。但是，我希望你能搞清楚一點，我不是你的附庸品，別人說什麽我就做什麽。另外，我是個有夫之婦，請您注意用詞。”
“你……”總監怒氣衝衝地說，“你敢威脅我？”
“您誤會了。我隻是想澄清一下自己的名譽，僅此而已。”侯婷婷依舊不卑不亢，絲毫沒有怯懦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