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異想天開了！”柳清淺搖頭，“首先，我們的科室應該是各司其職，互幫互助。另外，我們需要一間屬於自己的獨立休息室，可以在裏麵睡覺。”
侯小江想了想，點頭道：“你說得對，那咱們先把科室劃分出來吧。”
柳清淺把侯小江的圖放到一邊，說：“你先別急著劃分。我想問你幾句話。”
侯小江挑了挑眉，說：“請講。”
“我知道你是警察。”柳清淺鄭重說，“我們之前在醫院有過一次偶然碰撞，我不認為是巧合。”
侯小江哈哈笑道：“是不是巧合，你說了不算。我也說了不算。”
柳清淺點點頭，“那是我太激動了，失禮了。”
侯小江說：“我並不覺得你失禮，反而挺有意思的。”
柳清淺抿嘴笑了笑，“所以你才會對我這麽關照？”
“關照？”侯小江嗤笑，“我隻是看你挺順眼。”
柳清淺歎口氣，說：“我真羨慕你，不像我，從小父母離異，寄居在叔叔家。”
“哦？”侯小江饒有興致地問：“叔叔和嬸子怎麽離婚了呢？”
“我嬸子嫌棄叔叔賭博酗酒，每天晚上喝醉了就罵街。叔叔被她罵煩了，就帶著錢跑路了。”
柳清淺說的時候，語速很慢，表情也很平靜。
侯小江愣了半晌，說：“……我竟無言以對。”
柳清淺見他的確很吃驚，便笑道：“你沒聽過‘妻不賢’、‘夫禍福由此’這種話嗎？我嬸子不賢惠，我叔叔就隻有離開她了。”
“嗯。你說的有道理。”侯小江讚許地點點頭，“我今天跟你提的事，你仔細考慮一下。”
“……考慮什麽？”柳清淺皺眉說，“你別再胡鬧了！我已經答應嫁給你了。”
“我不是胡鬧！”侯小江嚴肅地說，“我隻是想讓你明白，我的能力和財富，絕對配得上你！”
柳清淺冷笑一聲，說：“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麽說配得上我？”
侯小江攤手：“你既然知道我是警察，就知道我的能力。我不是吹牛，我們隊伍裏的特警，全是我的直係親屬。”
“你不是說你們的訓誡標準變態嗎？”柳清淺疑惑問道。
“我們是變態，但我們的宗旨是保護民眾。”侯小江義正辭嚴的說，“如果你願意跟我結婚，你可以獲得保護。”
“我從來不開玩笑。”柳清淺淡定地說。
“不可能……不可能……”侯小江搖著頭否決，“你肯定在騙我……”
“我沒必要騙你。”柳清淺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你可以找個專業律師諮詢，他一定比我懂這方麵的事。”
侯小江呆呆看著她走出辦公室，忽然覺得渾身冰涼，連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猛然想起，剛才柳清淺說自己是殺手組織的人的時候，他竟然毫無懷疑的相信了她！
柳清淺走出侯小江的辦房，深吸一口氣。
雖然早知道這是遲早的事，但她仍舊感到壓抑。
因為她的父親曾經是個警察。
現在她的母親又是警察。
她的童年陰影至今揮之不散。
柳清淺迴到辦公桌旁坐下，侯婷婷正在低頭寫東西，抬眸看了她一眼，說：“怎麽啦？臉色這麽差。”
柳清淺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說：“沒什麽。我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侯婷婷點點頭，繼續做事。
兩人一忙就是一整天。
柳清淺在心裏計算著，等下班之後她就可以拿到五千塊錢的工資了。
她打開電腦登錄郵箱查收。
郵件已經收到了。
侯婷婷看完之後，說：“這麽快就有迴複了？”
“嗯。他說可以考慮一下。”柳清淺笑道，“我們趕緊下班吧，這一周加班加得我都累死了。”
“那就下班。”侯婷婷收拾桌上的東西，“你先下樓吧，我收拾一下。”
柳清淺背起包包，拎著筆記本電腦，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下樓梯。
侯小江已經換好衣服站在車庫門口等她了。
“走吧。”他伸手替柳清淺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
柳清淺彎腰進入車內。
侯小江幫她扣上安全帶，關切地問：“餓嗎？”
柳清淺搖搖頭，把電腦遞給他，“喏，這是我昨天發給你的稿子，你可以拿迴去看一下。如果有問題可以隨時聯係我。”
侯小江翻開柳清淺的電腦，瀏覽她昨晚發給自己的內容。
越看眉頭越皺，最後合上筆記本電腦，神情凝重的說：“你怎麽這麽多破事兒啊？我還以為你隻是想賺錢養活自己，沒想到你居然是個殺手！”
“你看出來了？”柳清淺倒沒有太奇怪，她早就猜測侯小江可能會看出她的底細，“所以你要小心一點。我的目標是你，你如果死了，我的報酬可就泡湯了。”
“放心吧，我不是紙糊的！”侯小江拍著胸脯保證，“我們家有槍，還怕你一個小姑娘？”
“你有槍？”柳清淺訝異地睜圓眼睛，“在哪兒呢？快拿出來讓我開開眼界！”
柳清淺撇了撇嘴，嘟囔道：“你爸真摳門。”
侯小江哈哈笑道：“你也太俗了吧？我們家是土豪，我們每年都有固定的福利待遇。”
“哦……”柳清淺點點頭，又問：“那你媽呢？”
“我媽也有槍，在她的私藏裏。”侯小江聳了聳肩膀，“所以你別想偷襲我了。”
“哦……”柳清淺點點頭，突然又問：“你的車停在哪兒？”
“在那邊，我們開車過去。”侯小江指著不遠處一輛黑色奔馳說。
柳清淺和他走到奔馳前，打開後備箱看見了侯小江的座駕。
這輛車是柳清淺送給他的禮物，侯小江喜歡這輛車，平時很少用它出行。
這次為了應付柳清淺，特地開這輛車出來。
兩人坐在車裏，柳清淺突然問：“你媽媽對我印象怎麽樣？”
侯小江愣了愣，“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柳清淺微笑，“我希望我在你媽媽心目中是個好姑娘。”
“當然！我媽媽很挑剔的，我爸爸對她百依百順，才娶到她。”侯小江傲然挺胸說，“你不用擔心她對你不滿意。她從來不挑三揀四的。”
“哦，這樣啊。”柳清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聽說你爸爸是個很厲害的刑偵隊長？”
“是啊。我爸爸是咱們a城的名偵探！”侯小江驕傲地昂起頭顱，“而且我爸爸是警察，我媽媽是警察，我是警察兒子，哈哈哈哈哈！”
“你媽媽是刑偵隊長，你爸爸卻是警察……”柳清淺喃喃說，“這不符合邏輯啊。”
“有什麽不符合邏輯的？”侯小江莫名其妙，“難道你還歧視我爸爸不成？”
“當然不是。”柳清淺擺擺手，笑著說，“我知道你們警察的工作不分貴賤。但是警察的工作需要專業知識。而刑偵隊長不僅需要專業知識，還必須要具有非凡的觀察力和反應速度，還要具有超乎尋常的敏銳直覺。你爸爸能夠勝任嗎？”
“那當然，你看，我爸爸現在就是咱們a城的警察代表！”侯小江驕傲地舉起自己的胳膊展示給柳清淺看。
柳清淺瞥了一眼他的左臂，淡笑道：“我是說，你爸爸的工作環境比較惡劣，你確定你的媽媽適應這種環境？”
侯小江頓時沉默了。
柳清淺趁熱打鐵：“如果你爸爸退休了，你打算怎麽辦呢？繼承父親的職位？”
“那你還要做你父親曾經做過的工作嗎？”柳清淺輕聲問。
侯小江詫異地看著她：“明白什麽了？”
柳清淺微微一笑：“我懂你的意思了。”
“你不是說，你爸爸是警察代表嗎？”柳清淺似笑非笑的看著侯小江，“那他的工作環境怎麽樣？”
“當然是警察。”侯小江理所當然的答道，“我爸爸當初參加過幾場戰鬥，立下過汗馬功勞。”
“哦……”柳清淺點點頭，“這樣啊。”她看著侯小江，“那他的工作環境怎麽樣？”
侯小江遲疑著說：“我爸爸……是刑偵隊長嘛……”
“原來如此。”柳清淺笑眯眯的看著他，“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想說，他的工作環境雖然危險，但是他能活下來。你媽媽不行，你媽媽不僅要保護你，還要保護你爸爸，還要照顧你弟弟妹妹，對吧？”
“嗯，差不多就是這些意思。”侯小江點點頭。
“可是你忘了我是幹嘛的？”柳清淺笑容更深了，“我是醫生，是救死扶傷的大夫，跟你媽媽的工作完全不衝突。”
侯小江怔住了，半晌說：“這樣也不錯……不過我媽媽不是那麽隨便的人，我們結婚以後再商量吧。”
柳清淺笑著搖了搖頭：“你媽媽是警察，你也是警察，你們結婚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還商量什麽？”
柳清淺收斂臉上的神色，認真說：“我是在跟你認真聊天。你不是說你爸爸是警察嗎？我也是個警察。我們結婚以後，我就是你的家庭醫生。你媽媽是警察，你弟弟妹妹又是警察，他們都在警察係統工作。而且我們是醫療係統，你媽媽和弟弟妹妹也在醫療係統工作，所以我們是最搭配的。我相信你爸爸也會很高興。”
侯小江見她這麽鄭重其事，也嚴肅起來：“我知道你在說真的。但是，我不知道我們倆的未來能不能走到那一步。”
“你不試一下怎麽知道？”柳清淺說。
“我……我還沒畢業。而且……”侯小江吞吞吐吐。
柳清淺說：“你隻是沒找到適合你的工作。如果你找到工作，就會遇到適合你的人。你不用擔心，你爸爸和你弟弟妹妹都很喜歡我，他們都希望你能夠幸福。”
“你是在安慰我嗎？”侯小江苦笑，“其實我根本就不敢奢望我的愛情，我怕萬一失敗了……”
“沒有萬一。你的愛情肯定會成功。”柳清淺鼓勵他，“你的媽媽一定會喜歡我。因為我是個醫生。你看你弟弟妹妹都是警察。”
“我弟弟和妹妹……”侯小江撓撓頭，“我也不太清楚他們到底喜歡什麽樣子的，我從來沒聽他們提起過。”
柳清淺說：“你可以試著先了解他們，然後幫他們挑選。你媽媽那邊，我會跟他們談，他們一定會喜歡我。”
“真的嗎？”侯小江睜大眼睛，有些激動，“我媽媽肯定也會喜歡你的！她之前一直誇你是個好姑娘。”
柳清淺莞爾：“謝謝。”
“你要不要請我吃飯啊？”侯小江笑嘻嘻的看著柳清淺，“我幫了你，你要補償我。”
“好啊。我請你吃西餐。”柳清淺爽快的說。
“耶！”侯小江跳起來，摟著柳清淺的肩膀使勁兒晃，“就這麽說定啦！我等著！”
柳清淺笑著揉揉他的頭發。
侯婷婷一直靜靜地坐在沙發角落，像是被隔絕出兩個世界。她低垂著頭，雙手交握放在膝蓋上，一副乖巧的模樣。
侯小江鬆開柳清淺，坐到侯婷婷身邊，說：“婷婷，你也去吧。”
侯婷婷抬起頭，怯生生看著柳清淺，露出討好的笑容，“姐姐，我也想去吃飯。”
“好，叫上你爸媽和弟弟妹妹一塊兒。”柳清淺站起身，向侯婷婷伸出右臂，“來吧。”
侯婷婷趕緊挽住她的胳膊。
柳清淺微微彎腰，帶著侯婷婷往門口走，“走，我們去樓下超級豪華套房，今天你做東。”
侯小江在背後嚷道：“喂！我呢！”
“你？你自己打車迴去吧，我送婷婷去吃飯，晚上就不陪你吃了。”柳清淺揮了揮手，拉著侯婷婷離開辦事處。
侯小江無奈歎息，轉身進了電梯，掏出手機給侯雲峰打電話，問：“哥，你在哪兒呢？”
侯雲峰剛剛把一份文件整理好，拿給周景然簽字：“我在辦事處。你怎麽還沒迴來？你不餓？”
“哎呦，別提了。”侯小江沮喪的抱怨，“我碰上個難纏的病人。”
“怎麽了？”侯雲峰停下筆。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反正是挺麻煩的……你在辦事處等我，我待會兒過去找你。”
掛了電話，侯小江飛速跑到樓下，攔了輛車去了超級豪華套房。
他一進門，侯雲峰立刻關切的迎上來：“出什麽事了？”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爸爸是警察嗎？”侯小江脫掉鞋子，盤腿坐到沙發上，鬱悶的歎了口氣，“我現在才明白他當初跟我媽離婚時候的心情。”
“我早猜到了，你媽肯定是嫌你爸窮，嫌棄他是個警察。”侯雲峰遞給他水杯。
侯小江喝了口熱水潤喉嚨，繼續訴苦，“我爸爸當時確實窮。但是他是個好人，他對我媽媽很好。後來因為犯錯誤被免職了，他也沒怪過我媽，更不恨我媽，一直覺得自己有罪。我媽也一樣，她一直對我爸念念不忘，我們三個感情特別深厚。”
“嗯，我懂。”侯雲峰點點頭，拍拍他的肩，“所以你現在才這麽糾結。”
“我不知道他們兩個到底喜歡什麽類型的女孩。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願意不願意娶我媽媽。我覺得他們兩個都是好人，不應該分開。”侯小江說。
“你爸爸不是已經複職了嗎？”侯雲峰問。
“是啊。”侯小江說，“可是我覺得他們倆並不完全屬於彼此。我覺得他們隻是湊合著過日子。他們都很忙，又有家庭。”
侯小江沉默片刻，問侯雲峰：“我想問你個問題。”
“嗯？”
“我媽媽……長得漂亮嗎？”
侯雲峰愣了半秒鍾，哈哈大笑：“你媽媽長得不漂亮。”
侯小江臉色變黑，瞪著侯雲峰，“你胡扯！我媽媽那麽漂亮！”
“你媽媽漂亮，所以你爸爸就非她不娶？”侯雲峰摸摸他的腦袋，“傻瓜，你爸爸那種人，就算他真的娶妻生子，也絕對不會愛上你媽媽。”
“你胡說八道！”侯小江急了，“如果我爸爸不愛我媽媽，他怎麽會跟我媽媽在一起？”
侯雲峰攤手：“那我就不知道了。你爸爸跟你媽媽是怎麽認識的，你問你爸爸不就行了？”
“我不敢問！”侯小江憋了半晌，“我爸爸脾氣特別暴躁，我每次提我媽媽都被罵哭。”
“哦……你媽媽肯定比你受委屈多了。”侯雲峰忍俊不禁。
侯小江咬牙切齒：“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揍你！”
“好了，我錯了。”侯雲峰舉手投降，“你媽媽當然漂亮，她是你見過最漂亮的女人。”
“哼！”侯小江冷哼一聲，“算你聰明。”
“不過，”侯雲峰話鋒一轉，嚴肅的盯著侯小江，“雖然你爸爸不夠帥，你媽媽不夠美麗，但是他們是真心相愛，不是湊活。我不希望你用‘配偶’這個詞來評價你父母之間的感情。”
“我知道……”侯小江垂下眼睛，“我不想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但是我就是覺得我媽媽特別辛苦，我不想讓她傷心難過。”
侯雲峰歎了口氣，摟過侯小江，輕拍他的背：“這些事不是你考慮的範疇，你還太小，而且，你爸爸媽媽都是成年人，他們有權利決定自己的選擇。”
“唉……”侯小江仰頭靠在侯雲峰肩膀上，“我今天看見你了。”
侯雲峰笑了：“你怎麽突然想起看見我了？”
“因為我發現了一個秘密。”侯小江神秘兮兮的說。
“秘密？”侯雲峰挑眉，“什麽秘密？”
“你不記得了？”侯小江搖晃著他的胳膊，撒嬌似的嘟囔，“你前段時間還幫我解圍來著。我記憶猶新。”
“你是說……”侯雲峰恍然大悟，“你去找了陳醫生？”
“對呀，就是他。”侯小江興奮地說，“你還記不記得，他和你是高中校友？”
侯雲峰迴憶片刻，點頭說：“我記得，他還追求過蘇蔓。”
“我跟你說，我剛才看見他的時候嚇了一跳。”侯小江壓低聲音說，“沒想到他竟然也做了醫生。”
“他是醫科畢業的，做醫生有什麽奇怪？”侯雲峰納悶，“你不至於嚇一跳吧。”
“不是……他身邊跟著一個護士。”侯小江皺眉說，“那個護士穿著白衣服，戴著口罩，我差點沒認出來，還是他喊我名字的時候，我才把她認出來。”
“護士怎麽啦？”侯雲峰不以為然，“醫院裏穿製服的人多了。”
“我不是說護士。”侯小江急了，“我是說他帶的那個護士。那姑娘長得挺清秀的，看上去年紀也不大，像是實習的護士。”
“這有什麽奇怪？”侯雲峰反駁道，“醫生帶護士有什麽好稀罕的？”
“不是不是……”侯小江連連擺手，“你不懂……”
“怎麽？”
“他們……他們倆關係親近。”
“什麽？”侯雲峰驚訝極了，“你確定？”
“千真萬確！”侯小江說，“我剛才走過去，聽見陳醫生叫他張醫生，他也叫了我名字。”
“不會吧？”侯雲峰更加驚訝，“張醫生和陳醫生……”
“他們倆肯定早就認識。”侯小江說，“否則張醫生怎麽會幫陳醫生？”
侯雲峰若有所思的說：“那倒未必。或許隻是巧合。”
“不可能！”侯小江斷言道，“我又不瞎。”
“這樣啊……”侯雲峰沉吟半晌，“這兩個人……很有可能是情侶呢。”
“什麽？”侯小江睜圓眼睛，“他們……”
侯雲峰拍拍侯小江的腦袋：“你現在不懂沒關係，等你將來結婚，就懂了。”
侯小江不甘示弱地反駁道：“我才不會娶那個醜丫頭呢！”
“哦？”侯雲峰意味深長地笑了，“我們家侯小江原來喜歡醜女孩？”
“我討厭死她了！”侯小江惡狠狠地說，“我恨死她了！”
侯婷婷在後麵聽見了，撇了撇嘴角，繼續往樓上走。
侯雲峰在後麵叮囑侯小江：“你記住了，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知道了！”
“如果被你爸爸聽見，他非打爛你的屁股！”
“我才不怕！”
“嗯？”
“嘿嘿，我逗你玩兒的！”侯小江抱著侯雲峰的脖子，在他臉頰上飛快的啄了一下，然後逃跑似的躥進電梯。
侯雲峰摸了摸被吻的側臉，笑罵道：“小兔崽子！”
“喂，侯雲峰，你站哪邊的？”侯婷婷不滿的抗議，“為什麽你老誇他？你是他親哥嗎？”
侯雲峰理直氣壯：“他是我弟弟，我當然寵著他了。”
“哼。”侯婷婷冷哼一聲，“你們兄弟倆從來都是一條心。”
“這話你該去問他啊。”侯雲峰聳了聳肩膀，“我又管不了。”
“我懶得管他。”侯婷婷不屑的轉身，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向電梯走去。
“哎哎哎，你等我啊！”侯小江追上去拉住她，“你慢點，我腿短。”
侯婷婷瞪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我腳疼！”
“我給你吹吹？”
“少廢話，走了。”侯婷婷不由分說地拽著侯小江的手腕往前走，侯小江忙不迭地追上她，一路小跑著，生怕慢了一步就被甩掉似的。
侯婷婷迴到自己的辦事處，坐下之後摘掉口罩。
侯小江湊到跟前，仔細端詳了幾秒鍾，嘖嘖稱歎：“婷婷，你越來越漂亮了！”
“謝謝啊。”侯婷婷淡淡應了一句，拿起桌上的杯子喝水。
侯小江看了一會兒，忽然笑道：“婷婷，我覺得你今天特別漂亮。”
“真的嗎？”侯婷婷放下水杯，抬眸望著侯小江，眼神柔軟而溫暖。
侯小江被她盯得渾身發熱，連連點頭，心髒砰砰狂跳。
侯婷婷微笑道：“那我今晚請你吃飯吧。”
“吃飯啊？”侯小江咽了咽唾沫，搓著雙手說，“好啊……”
“不過……”侯小江撓撓頭，“我最近太忙了，還不一定有時間。”
“不用緊張。”侯婷婷笑眯眯的，伸手挽起耳邊散落的頭發，“你想約我吃飯隨時可以找我啊。”
侯小江激動壞了，忙不迭地答應。
侯婷婷輕輕抿唇：“你什麽時候有空？”
侯小江猶豫了片刻，試探著說：“明天行嗎？”
“好啊，我們一起去逛街吧。”侯婷婷笑容甜美，“我買東西給你。”
“不用不用……”侯小江受寵若驚，“我不缺什麽，你不用破費……”
“破費什麽？”侯婷婷眨了眨眼睛，“你不是說我今天很漂亮嘛？那我送你件禮物咯。”
侯小江紅著臉，傻笑著答應了。
侯雲峰在門外偷聽了許久，聽見侯婷婷提出“一起吃飯”、“陪她買東西”等話題，頓時鬆了口氣。
雖然侯婷婷並未表露出愛慕之意，但她對侯小江的態度，顯然與對其他人不一樣。這是個好現象。
至於他們會不會舊情複燃，那就要看他們各自的造化了。
侯雲峰離開辦事處，去車間巡查，順便找到陳鋒的位置，敲了敲玻璃窗。
“陳主任。”侯雲峰笑盈盈地朝他打招唿，“這幾天辛苦啦。”
“沒關係，我們應該做的。”陳鋒說，“侯副董事長，我們剛收到消息，上次那些藥品的批文已經下來了，咱們什麽時候準備申報廠商和代理權？”
“明天我帶你去參加一場活動，”侯雲峰笑道，“你先把手頭上的工作安排一下。”
“哦。好的。”
侯雲峰點點頭，又道：“另外，侯婷婷也會參加，你待會兒把名單交給她。”
“嗯？”陳鋒愣了一下，疑惑地問，“侯婷婷也去？她是……”
“她是我侄媳婦兒。”侯雲峰簡略解釋道，“我帶她去認識一些朋友，順便介紹一下咱們藥企的業務。”
陳鋒點點頭：“明白了。”
侯雲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幾天辛苦你了。”
陳鋒謙虛地說：“我們應該做的。”
侯雲峰笑了一下，離開了車間。
陳鋒坐在自己的辦事台後麵，思考了片刻，決定將這件事告訴侯婷婷。
如果侯婷婷知道這件事，肯定會非常失望吧。
他想。
侯婷婷是個好姑娘，隻不過因為一個錯誤的選擇，錯過了侯雲峰。
陳鋒撥打了她的號碼，鈴響三遍之後才被接聽，侯婷婷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語速很快：“喂？”
陳鋒清了清嗓子，盡量平靜的說：“你好，侯婷婷。我叫陳鋒，是藥企銷售部的負責人。”
“哦，我聽侯叔叔說了。”侯婷婷說，“陳先生，您找我有事嗎？”
“我有個消息想告訴你。”
“好，您說。”
“你可能需要做一個心理準備。”陳鋒斟酌片刻，緩緩道，“我們藥企要開始推廣‘青春期保健’了。”
侯婷婷沉默了片刻，說：“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呃……你……”陳鋒頓感尷尬，“抱歉。”
“沒事的。我不怪你們。”侯婷婷低聲道，“這種事情我們都知道。”
陳鋒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道：“侯婷婷。我覺得我有必要再跟你解釋一遍。這種保健類產品的前景非常樂觀，它能夠改善人體免疫功能，幫助患者恢複健康。當然，這隻針對成年人。”
“我明白。”侯婷婷輕輕咬了一下嘴唇，“我隻希望……侯叔叔能夠更多一點耐心。”
“我……”陳鋒遲疑地說，“我也是這樣想的。”
侯婷婷似乎很疲憊，語調變得無比溫婉：“謝謝你。”
兩人又聊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掛斷電話。
陳鋒歎了口氣，搖搖頭。
他走進辦事處，發現侯小江正在和一名工人說話，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陳鋒走到旁邊，侯小江立即熱情地向他伸出手，指了指那名工人，笑道：“陳主任，這是我以前在建築隊做事的同鄉，姓李，叫李二牛，你叫他小李或者二牛都可以。”
陳鋒和對方握了握手，“你好，二牛。”
李二牛笑道：“你好，陳主任！”
侯小江又問：“怎麽樣？你這段時間幹得還習慣嗎？”
李二牛連連點頭：“習慣！太習慣了！這麽好的工作哪裏找去？”
侯小江哈哈笑了，對陳鋒說：“你看，他誇咱們廠呢。”
陳鋒微微皺眉，“他不是建築工程師嗎？怎麽來做工程師了？”
“嗨，我也納悶著呢！不知道他怎麽忽悠來的。反正來了之後，他每周都要請假半天。我估計啊，他八成是家裏遇到啥困難了。”侯小江隨意猜測著。
陳鋒卻不這麽認為。
在建築行業混的，尤其是專業技術型人才，沒點背景怎麽可能拿到好崗位？
別看侯雲峰對外宣稱是侯氏集團的創始人兼董事長，但實際上他隻是個股東而已。
侯氏集團是侯氏財閥旗下的產業，侯雲峰頂多算個管理層，而真正的掌控者卻是侯氏財閥本身。
而且，據侯小江所言，侯雲峰的母親是江州市華爾街著名投行的董事長，父親則是某跨越數個州的大銀行的董事長，家境極度顯赫，根本用不著跑到一個剛起步的小破廠子裏來受罪。
除此之外，侯小江還提供了另外一些信息：侯雲峰的母親是華裔，但並非中西混血兒。
陳鋒暗忖，莫非侯雲峰的父親也是華人？
“陳主任，你想什麽呢？”見陳鋒呆愣著不動彈，侯小江喊了一句。
“沒什麽。”陳鋒收拾起腦中雜七雜八的念頭，“對了侯經理，我們有兩份報告要交上去，你能抽空陪我一塊去嗎？”
侯小江爽朗答道：“好啊！沒問題。正好我也沒事兒。”
兩人出門，坐電梯下樓，在車庫停好車，驅車趕往工廠。
路上，侯小江把他打聽到的消息跟陳鋒說了。
原來，侯雲峰的父親侯誌明是侯氏財閥的繼承人之一。
侯氏集團的產業分布極廣，涉及餐飲娛樂、醫療器械等各行各業，涉及範圍包括食品、房地產、酒店、化妝品、服裝、珠寶、旅遊開發等等，涉及領域非常廣泛。
侯誌明是侯氏財閥的第三順位繼承人，也是最有競爭力的一位繼承人。
按照侯氏財閥的規定，侯氏集團將於今年內完成第二次洗牌。
屆時，侯誌明將從第三順位順位繼承人直接躍居為第四順位繼承人。
如果侯誌明能夠繼續勝任侯氏集團董事長的職務，那他將成為侯氏財閥的第三代掌舵人，而且，侯氏財閥會由侯誌明擔任首席執行官，掌握整個集團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決策權。
侯小江的父親，侯小江的伯父就是因為競選失敗，才會在幾年前離職。
“哎！可惜啊，我爸早死，沒人壓製得住那群老東西！”
侯小江滿臉憤懣，陳鋒卻忍不住露出笑容。
“你笑什麽？”
“哦，沒什麽，隻是突然想起一個搞笑的笑話。”陳鋒笑眯眯的敷衍過去。
侯小江哼了聲，“你肯定沒安好心！”
陳鋒笑道：“沒錯！我就是覺得挺好笑的，所以笑了。”
侯小江瞪眼道：“你……你少胡攪蠻纏！”
陳鋒聳肩，“我沒胡攪蠻纏呀，我就是想笑嘛。”
侯小江無奈搖頭。
兩人聊著天，不久便抵達工廠。
工廠位於江州郊外，占地近千畝，建築風格粗獷簡約，帶有濃烈的歐洲古典建築特色。
兩人下車，陳鋒抬頭看了看招牌，“華盛頓醫院附屬私立醫院”。
“喲嗬！這名字倒是挺唬人。”侯小江說。
陳鋒道：“嗯，很唬人。”
“這麽厲害？”陳鋒略感驚訝。
侯小江補充說：“他在醫療界的地位太高了，別說我們這種醫保戶，哪怕是身家幾億美元的富豪都未必能輕易見到他。”
侯小江說：“這家醫院是我們集團旗下最頂級的私立醫院，環境自然差不了，我們進去吧。”
兩人走入大廳。
陳鋒環顧四周，隻見大廳寬敞明亮，光線柔和舒適。一排排座椅整齊擺放，形態各異的白牆黑瓦構成獨具匠心的視覺效果。
這些座椅呈扇形排列，彼此間距約莫2米左右，靠背後都有護欄，防止閑雜人等闖入。
除此之外，在大廳正中央，還矗立著兩根巨大的石柱，其中一根上雕刻著精致的圖騰與花紋，另一根上則雕刻著一個碩大的“doc”字母。
這兩根柱子的設計也相當巧妙，中間隔出足夠大的空隙。
侯小江走過去，站在護欄邊往外眺望，對陳鋒解釋說：“這是我們集團旗下的一家醫療中心。”
“這兒是……？”陳鋒朝門口指了指，問道。
侯小江說：“這是我們集團的一處私產，名叫‘聖瑪麗醫療’。”
陳鋒恍然。
侯婷婷笑著插嘴：“這家醫療中心雖然規模龐大，但其實隻有兩棟樓。第二棟樓的麵積是最大的，也是最昂貴的。”
“最大的那棟樓呢？”
“那裏是美帝最大的私人醫院，叫做聖瑪麗醫院。”侯婷婷解釋說。
“哦？”陳鋒眉梢挑起，“這醫院有什麽稀奇的嗎？”
“原來如此……”陳鋒恍然。
侯小江搖頭：“他是個非常嚴肅的人，從不開玩笑。”
“哦，是麽？”
侯婷婷說：“羅森博士不喜歡拍照和錄像，因此很少露臉。”
侯小江看她一眼，似乎頗為無語。
侯婷婷又說：“所以，這次咱們運氣好，能趕上博士的課程，也算是一樁幸事。”
陳鋒說：“既然如此，我們快去報道吧。”
侯小江帶路。
陳鋒跟著他走進電梯，按下23層。
侯小江叮囑道：“待會兒你記得把手套戴上。劉博士的脾氣有些古怪，他不允許手套摘下來。”
“嗯。”
電梯緩慢的上行。
陳鋒點點頭，繼續問：“你們集團打算請劉博士來我們這邊坐班？”
侯小江說：“應該是這樣的。我們集團在醫療領域投入太大，資源緊張，需要更高水準的專家幫忙分擔。”
陳鋒問：“那我們的醫保製度會變化嗎？”
侯小江反問：“你希望醫保製度改革嗎？”
陳鋒說：“不是不希望，隻是有點擔心。畢竟我們剛成立，底蘊不深厚，很難做好這方麵的工作。”
侯小江說：“這倒未必。醫保製度是由董事會決定的，董事會會考慮醫療服務的質量與價格等等問題，綜合衡量後再進行裁減或者增值。不過即便是增值也會有限製條款，不會隨意擴散。而且，董事會會根據企業規模來進行評估。我們集團的醫療費用，是按照五千萬人民幣一年計算的。你覺得我們這家小醫藥集團能支撐幾年？”
陳鋒說：“我明白了，就是先保證每年賺錢，不虧損，盡可能的節儉，等攢夠了資本後，才敢擴大投入。這樣的話，就可以避免在醫療費用方麵的浪費。我猜測，這樣的標準肯定也會受到董事會的監督。”
侯小江笑著點點頭，“是啊。我們集團的董事會非常注重資本利益，這種事情不可能不考慮。”
“所以這次來我們這邊，其實也是給我們送錢？”
“差不多吧。不過，你別想歪了。醫保製度對集團而言，是有極大意義的。它是一筆財富，是一種榮譽。董事會對醫護人員的福利，也會跟醫保製度息息相關。比如你在這裏上班，就擁有醫療保險和醫藥費用的優惠；你在這裏工作四五年，你父母也有一份醫保，你結婚的時候，還會額外得到醫療保險的紅包；你的孩子出生後，他們也能享受到醫保保障。當然了，這些都隻是基礎的福利。我們還可以給你配備醫師和護士，幫助你提供一切便捷的服務。另外，還有很多的福利，例如醫院會向你們捐贈醫療器械和設備。但最核心的，卻是股票、債券和信用卡，以及各種固定收入。”
侯婷婷又說：“我今天特地買了一盒口香糖和巧克力，待會兒去拜訪劉博士的時候，就放在他的辦桌抽屜裏。劉博士不吃甜食，所以口香糖和巧克力都是我特地挑選過的。他應該會收下。”
陳鋒說：“謝謝你。”
侯婷婷靦腆地笑笑，“你不用和我客氣，我和你一起來倫敦，也是為了幫你的忙。”
陳鋒說：“嗯，我懂。”
侯婷婷又說：“你要是覺得累，就休息會兒吧，我們倆輪流值班，不怕睡著。”
侯小江也說：“對啊，別熬壞了身體。”
陳鋒擺手：“不用了。我們倆換著來吧，這樣精神才足。”
兩人拗不過他，隻得答應下來。
侯小江說：“那行，咱們就按昨天的安排，你晚上值夜班。早晨六點鍾叫醒我。”
“好。”
“你別忘了戴口罩。”
“知道了。”
三人乘電梯抵達23樓，門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寬敞的走廊。牆壁上掛滿了醫療儀器，有些是透明玻璃的，有些則是密封箱式，顯然是劉博士的實驗室。
他們走到走廊最右側，推開一間房門。
門一開，陳鋒就聞到一陣濃鬱的消毒水味兒撲鼻而至。
裏麵是一間巨大的玻璃隔離病房，床鋪上躺著一個人，蓋著厚厚的藍色被褥，看背影像是個男人。
“劉博士就住這間房，你記得戴口罩，別讓病菌感染了他。”侯婷婷提醒道。
陳鋒說：“好的，謝謝你。”
“我帶你們過去吧。”
她把兩人引到一處門前，敲了敲門。
片刻後，裏麵傳出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進來。”
侯婷婷輕輕擰動把手，門從裏麵打開，裏麵的景象展露無遺。
劉博士穿著白大褂，坐在椅子上，戴著一副厚重的眼鏡，手裏拿著筆和紙在寫東西。他旁邊放著一台電腦，屏幕上亮著光，顯示著數字代碼。
侯婷婷朝劉招唿：“博士，您好，我們是……”
“你好。請坐吧，”劉抬起頭，臉上帶著微笑，“歡迎你們來到英雄聯盟。”
陳鋒和侯小江互視一眼，走到劉麵前，並肩站著，禮貌而恭敬地說：“博士，冒昧來訪，打擾了。”
劉說：“你們好，你們能來參觀我的研究室，我很榮幸。”
“這位是陳鋒，這位是侯小江。他們都是電競選手。”侯婷婷介紹。
“你們好，”劉說，“聽說你們是電競愛好者，很高興認識你們。”
陳鋒和侯小江雙雙伸出手，握住劉博士的左手。
劉的掌心溫熱，肌膚緊致，指甲圓潤，看著很有藝術感，但卻不會令人產生滑膩之感。
劉問：“你們玩什麽遊戲？”
“我們是王者榮耀。”陳鋒說，“不太擅長英雄聯盟。”
劉點頭：“哦。王者榮耀啊，我也玩。”
“我們是單機版的王者榮耀，”侯小江補充道，“我們在網上找了段錄像做教程，但現在還在試玩階段。”
劉：“原來是這樣。”
侯小江又說：“博士，我想先看看您的實驗成果，可以嗎？”
劉博士摘掉眼鏡，露出一張清俊儒雅的臉。他看了侯小江幾秒鍾，點頭說：“可以。你們稍等，我把這些圖紙整理好再帶你們去看。”
劉站起身，走到辦工桌前，將桌子挪開一些，拉開抽屜，取出裏麵疊得整齊的a4紙。他將那些圖紙分門別類放好，又打開一台平板電腦。
陳鋒注意到劉博士的電腦是全自動化的，操縱起來非常簡單快速。
劉打開一款名為“王者榮耀之巔”的app軟件，輸入了一串代碼，然後打開了遊戲界麵。
“好啦。”劉關閉電源，合上電腦，轉身對他們二人說，“跟我來吧。”
陳鋒看見那台平板電腦的屏保上竟是一幅3d動畫，畫風很酷炫，角度極佳，似乎還配備了專業的濾鏡，給人造成一種美麗夢幻的錯覺。
“哇！”侯小江驚歎一聲，“這就是傳說中的3d動畫《王者榮耀》嗎！”
侯婷婷：“我也喜歡王者榮耀！”
劉點頭：“對，這就是《王者榮耀之巔》，它曾是英雄聯盟最火爆的遊戲之一。”
“我們這邊是一個獨立的世界，我們把它叫做‘星際’。”劉博士指著電腦屏幕，說道，“這款遊戲的創始人是史蒂夫·羅傑斯，我的弟子，他在遊戲裏獲得了很多殊榮。我的弟子們在這款遊戲中扮演著各自的角色，比如‘死神’、‘法師’、‘刺客’、‘戰士’等。他們的職業、特質、習慣，包括武器裝備和技能等等，全都與現實世界完美契合，所以才會那麽受歡迎。”
陳鋒和侯小江忍不住湊近屏幕瞧了瞧。
這時候屏幕裏突然跳出一個紅色的警告框。
【警告：請注意你的言行，你現在的表情已經暴露你的想法。】
陳鋒趕緊移開目光，假裝什麽都沒看見。
侯婷婷則被嚇了一跳，“怎麽迴事？”
“這是我設置的一條警戒線。”劉淡定地解釋道，“如果我在談話中或者其他場合透漏過關於《王者榮耀》的消息，這個警報係統就會啟動。這是我的私人隱私，我希望你們能夠尊重我的隱私權。”
“抱歉，我隻是太激動了。”侯婷婷連忙向他道歉，隨後說道，“您繼續說吧。”
劉點點頭，“嗯，好。我們今天要討論的課題就是《王者榮耀之巔》這款遊戲。這是一款虛擬世界遊戲，它可以通過訓練，提升玩家的實戰能力。這個遊戲裏除了職業選手以外，還有許多其他的職業選手，包括戰隊、俱樂部、戰役製作方等等。他們可以幫助玩家完善自己的體係，使用各種不同的戰鬥模式。”
陳鋒說：“您的意思是，我們也應該加入到《王者榮耀之巔》裏來？”
劉搖搖頭，“我們的體係已經足夠成熟，暫時不需要改變。我們的核心思路依然是遊戲，但我們會進一步優化和豐富遊戲內容，讓玩家更有趣。當然，我並不反對你們參與進來，但是我建議你們首先從最基礎的訓煉開始。”
陳鋒說：“我們知道了，博士。謝謝您的建議。”
劉笑笑，“不必客氣。”
侯婷婷也向他鞠躬道謝。
三人離開劉博士的辦工室，沿著走廊往前走，拐彎處出現一扇玻璃門，侯小江推開門，裏麵是一間小型的實驗室，牆壁四周擺滿了各種儀器，地麵和牆上鋪著白色地毯。
一名穿著西服的白人青年正在忙碌著什麽。
他戴著眼睛，低著頭敲擊鍵盤。聽見腳步聲，他抬起頭，朝眾人微微頷首。
侯小江說道：“科爾森，這兩位是我朋友，我帶他倆過來了。”
科爾森點頭：“哦，我剛才已經收到了你的郵件。我準備了咖啡和茶葉，你們稍等片刻。”
說罷科爾森又低下頭繼續做研究。
侯小江便招唿陳鋒二人坐到沙發旁的座椅上休息。
劉博士的實驗室是一間獨立的辦工室，裏麵的環境與外麵的辦工室格調差距甚遠。這裏布置精致典雅，牆上掛著一副油畫，畫中是一株鬱鬱蔥蔥的植物。窗戶上貼著淺藍色的花紋窗簾，窗簾上繡著銀絲線。
陳鋒坐在柔軟舒適的真皮沙發上，喝著咖啡，看著窗外的景色，感覺整個人仿佛漂浮在雲端，無比愜意。
這時候侯小江忽然拿出一份文件，遞給陳鋒，說道，“你看看，我們決定邀請你加入我們的項目組。”
陳鋒疑惑地翻看了一遍這份文件，問，“我？為什麽？”
侯小江笑了，“因為我們看好你啊！你的水平絕對超越我們！”
侯婷婷也笑吟吟地說：“而且我們的項目非常賺錢，每年至少幾百萬美元的純利潤，比你單打獨鬥的工資高多了！”
陳鋒沉默了。
雖然他早知道自己的實力肯定能吸引人的注意力，但他卻沒料到這些家夥居然如此直接。
不過仔細想想也挺正常，畢竟他在《王者榮耀之巔》裏展示的東西，確實非同凡響。
侯小江問：“怎麽樣？”
陳鋒：“可是我對你們的研究方向並不了解。”
侯小江說：“我們會根據你的特長，盡量安排你去攻略某個地圖。你放心，這些難度對你而言都是小菜一碟。我保證。”
陳鋒問：“我的技術水平達到哪一步了？”
侯小江說：“我們認為你的操作技巧已經相當嫻熟了。具體能達到什麽程度，還需要我們測試。但我認為這很簡單。”
陳鋒：“那你們怎麽知道我能達到這一步呢？我可是個新手啊。”
“哈哈，我們的觀察力很敏銳的。你的技術水平已經很高了。”
陳鋒說：“可是……我不懂編程。”
侯小江說：“我們有專業的電腦教師和網絡維護工程師，還有一批專門的編程人員。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自己的工作會受影響。”
侯小江說：“既然這樣，那咱們就這麽定了吧。我們明天就把你列入到‘項目組’的考核範圍，我們將派遣一支小隊，由我親自率領，陪你一起挑戰那些地圖。”
陳鋒點頭，表示讚同。
侯小江說：“另外我們的工作也會交給你，不僅是遊戲裏的，你也可以在遊戲裏接觸到很多信息。”
“好的。”
侯小江說：“還有，你的遊戲昵稱叫‘神跡’。嗯，這個昵稱挺別致。”
陳鋒笑道：“這是我隨便取的。”
“我覺得還行。”侯小江說，“我們希望這個昵稱能在未來被廣泛運用於各類遊戲，比如moba，lol等，所以希望你能把這個名字傳承下去。”
陳鋒說：“當然沒問題。”
侯小江說：“好了，今晚你就住我隔壁吧，這樣有什麽情況我也能及時趕到。”
陳鋒：“ok。”
侯婷婷說：“你跟我們一起吃飯吧。”
陳鋒說：“好的，不過我想先洗澡。”
侯婷婷說：“當然沒問題。”
侯小江說：“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陳鋒站起身，禮貌地說：“慢走，祝愉快。”
三人從科爾森的辦工室走出來，侯婷婷說：“科爾森是個很厲害的計算機工程師。他擅長編寫各種程序代碼，包括病毒防禦係統。他在電子競技界非常有名。我們這次邀請他來負責項目，就是衝著他的名氣來的。”
侯小江說：“是的。他很厲害。但我們這個項目也不賴。他最近似乎有什麽難處，所以一直沒答應我們。我們隻能采取迂迴策略。我們現在有兩種選擇，一是直接找上他的家屬，逼迫他參加項目。二是先把你拉進去。”
陳鋒問：“第一種辦法會不會太粗暴了？”
“嗬嗬，不。”侯小江搖了搖頭，“這個項目本身並不複雜。它的關鍵點隻有兩個。第一個是技術指標，第二個是數據庫。第一個我們可以通過網上購買，價格合理；第二個，則必須靠我們的工程師自己編寫。所以我們必須先把你弄進去，然後再慢慢磨。”
陳鋒點點頭。
他剛才聽見侯小江提起科爾森，隱約猜到這人是個計算機工程師，還有一個妻兒，估計是有難言之隱。
侯婷婷又說：“不過你真的願意做這個項目嗎？我們不求盈利，隻想借助這個機會擴大影響。”
陳鋒說：“我也想賺錢，但是我更喜歡做有意義的事。我希望自己能幫到別人，能為社會創造財富。”
侯小江拍了拍陳鋒的肩膀，說：“不錯，我喜歡你的態度。”
侯婷婷也笑道：“那我們就一切按照計劃行動。你準備一下，明天我們一起去科爾森的住宅。”
“好！”
陳鋒迴到房間收拾東西。
他看到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零食，飲料和礦泉水，甚至還有香煙，不禁哭笑不得。
他拿出手機查看微博，結果看到自己已經擁有了500萬粉絲。
陳鋒驚歎：“哇塞！”
他打開評論，發現自己的粉絲數量已經破億，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路人粉。
這個數量雖然遠遠低於他預期的1000w，但也已經非常不錯了。畢竟他隻玩了一款網遊，還是個新號，粉絲數量能夠突破千萬，已經是個奇跡。
這也是他第一次嚐試這麽多人的熱烈追捧，而且是在這種完全陌生的環境中。
他忍不住興奮起來，感覺自己像一個即將登頂的巨星。
陳鋒對此很滿意。他打開自己的微博賬號，搜索“神跡”。
評論刷得飛快，短短五分鍾內居然超過了一萬條。
陳鋒一邊迴複一邊樂嗬嗬的，心情美滋滋。
不愧是神跡！
這些粉絲都特別活潑。
陳鋒繼續翻評論，發現了幾條熟悉的聲音。
“神跡大佬好帥！”
“大佬，你好！”
“大佬我是你的迷妹！我愛死你啦！”
這些話語都來源於某個叫【小魚兒】的博主。
他發現這個博主也是神跡的鐵杆粉絲。
這個博主曾經在某個遊戲裏與陳鋒相遇，兩人聊了半天，互留了聯係方式，並約定每月都會上線互相交流技術。
但後來，因為陳鋒的失誤，他掉線了。
等他再上線時，就發現小魚兒被踢出了隊伍，還給封了號。
小魚兒是個遊戲高手，實力很強，陳鋒也挺欣賞他。
陳鋒對小魚兒表達了歉意，並承諾下次如果再碰見，肯定把他帶入戰場。
兩人約定了見麵的地點。
陳鋒記得清楚，小魚兒的遊戲id叫“無憂”，是一位非常年輕漂亮的妹紙。
小魚兒的微博名字也非常簡單粗暴，叫【無憂的煩惱】。
他的微博名是一張圖片，背景黑漆漆的，像是一座廢棄的教堂。
圖片的右上角寫著：
【我是你最忠誠的信徒，無憂的信仰者】
陳鋒默默地想，原來這位小魚兒的信仰者是個神棍啊。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到了另一個神棍。
陳鋒用自己的筆觸敲擊屏幕，打出三個字：“祝你好運。”
隨後他關閉頁麵，退出神跡。
他躺倒在床上，腦袋枕著胳膊，盯著屋頂的天花板傻樂。
不知不覺睡著了。
夢裏他夢到自己穿越迴到古代，站在城門樓上，看到一個騎士手舉彎刀，從容地走向城牆。他一眼就認出來，這人正是他的前世，當朝宰相王鐸！
他揮舞長矛衝向城門。
“殺！”
“保護皇帝陛下！”
“快放箭！”
城牆上箭矢亂飛。
王鐸縱身一躍，落進敵群，斬首數顆。
“殺光他們！”
城門洞開，數百騎蜂湧而入。
王鐸帶著親衛衝殺，所過之處屍橫遍野，鮮血流淌在黃土中。
他砍倒敵人的首級，扔在地上堆積成山，然後踩著屍體往前跑，追上王崇恩，奪走了他手裏的劍。
他哈哈大笑，“你輸了！”
王崇恩麵露恐懼，“你……你是誰？”
王鐸說：“我是神！”
王崇恩跪伏在地，痛哭流涕，磕頭稱臣。
“我敗了，我敗得心服口服。我甘願受罰，請饒命！”
王鐸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侯婷婷跟在他旁邊，臉上卻掛著淺淺的笑容。她看著王鐸，目光灼熱又充滿崇拜，仿佛王鐸是她的信仰般。
陳鋒看著這一切，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該做出什麽反應才好。
他忽然想到，侯婷婷剛才似乎提醒了他一句，讓他不要忘了王鐸。
難道侯婷婷知道王鐸的真實身份？
陳鋒皺眉深思，他必須搞清楚這其中的緣由。
他悄悄溜迴臥室，坐在電腦前，找到侯婷婷的微博。
侯婷婷是個遊戲白癡，除了玩遊戲以外，她的微博裏基本都是些無病呻吟或者賣慘的文字，連個表情包都木有。
陳鋒先去侯婷婷的微博看了一圈，並未找到有價值的消息。
侯婷婷和侯小江的關係比較密切，平日裏兩人總是混在一塊兒，陳鋒也聽說過，侯小江喜歡調侃侯婷婷是“胸大無腦”。
但據陳鋒觀察，侯婷婷確實是個純粹的宅女，隻喜歡打遊戲，其餘什麽都不感興趣，甚至連逛街購物的欲\/望都很少。
所以，她應該不太可能會認識神跡的創始人王鐸吧？
陳鋒歎了口氣，決定換個人試試。
侯小江是個網絡寫手，雖然寫的東西水平很爛，但他的編輯很厲害，幫他推薦各種資訊，還幫他拉到許多讀者，靠這個養家糊口。
侯小江今天早晨起來就一直在看《我是神跡》的官方微博，看完以後激動不已。他立刻拿出手機，給陳鋒打電話。
“老弟，你在哪呢？”
“我剛睡醒。”
“趕緊的，咱倆去看《我是神跡》的首映禮。”
陳鋒有點懵逼，“啥首映禮？”
侯小江說：“《我是神跡》啊！這周末上映，你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
陳鋒恍惚間明白了什麽。
他趕緊爬起來洗漱，又換衣服，準備赴宴。
他在酒店門口攔住一輛計程車，匆忙鑽進去。
侯小江說：“老弟，你急啥，咱倆慢點走。”
陳鋒問他：“你怎麽知道我在哪？”
侯小江說：“我猜的。你那麽愛看網劇，肯定是奔著網劇去的。昨天晚上我就看到你在微博刷《我是神跡》的宣傳片了，我估摸你今天八九不離十得去。你要是不去，那才奇怪嘞！”
陳鋒：“行吧。”
他對網劇沒什麽特別的感覺。
他曾經的夢想是做一名攝影師，因此對攝影技術的要求很高，拍照的時候必須精益求精，不能出差錯。
後來他選擇成為網紅，是因為他的粉絲量太龐大了。
粉絲是一條龍服務，每個人都會給他打賞，他隻需要專注於畫圖、設計、剪輯即可，根本不需要再花費什麽功夫。
如果非要把粉絲的錢賺到手，陳鋒會覺得麻煩，所以他更傾向於做幕後工作，偶爾出來發布一些靈感，獲取大眾的認可。
現在的他已經成熟了許多，不會被一時的利益迷惑雙眼，他很清楚，網紅隻是一個過渡，他要走的路還遠。
不過侯小江說得對，《我是神跡》的首映式，他是肯定要去捧場的。
他對王鐸的印象很深刻，畢竟是自己的初戀。而且，他還記得王鐸說過的一句話——“當你有朝一日站在巔峰，你就知道什麽叫世界的盡頭，宇宙的終結。”
陳鋒對他充滿敬佩，同時也充滿希冀，他相信王鐸將會成為他最堅固的後盾，他將永遠依賴王鐸，與他共同努力，走上屬於他們兩人的道路。
到達首映禮會場以後，侯小江已經等在外麵。
見到陳鋒，侯小江熱烈地擁抱他，“你可算來了！”
他指著會場內，激動地說：“看見沒？我們的女神！她長得真漂亮！比電視上好看一萬倍！你要不要來個合照？”
陳鋒搖頭拒絕。
侯小江失望道：“你怎麽不近女色啊！我們網上說你不近女色，我還不信呢！你快點去嘛！我要給你拍幾張美美噠照片！”
陳鋒再次拒絕，他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已經遲到五分鍾了，“不好意思，時間快到了，我得進去了。”
侯小江不舍地鬆開手，“好吧，祝你玩得開心。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你今天來了。”
陳鋒對他笑笑，“謝謝。”
侯小江又說：“你今天帶上墨鏡，我們的女神戴著墨鏡，你戴著墨鏡，這樣就看不出你倆長得像不像了！”
陳鋒點點頭，“好。”
他快步走入會場。
會場裏已經擠滿了人，大家都在交談，竊竊私語，討論著這次首映禮的規格。
陳鋒往前擠了兩米，忽然被旁邊伸來的一隻手拽住了。
“陳鋒？”侯婷婷驚訝地看著他，摘掉墨鏡，露出一張精致嫵媚的臉蛋。
她今天穿了身黑色的低胸短裙，襯托出她傲人的曲線，腳踩七寸細跟涼鞋，顯得優雅端莊。
侯婷婷身材很高挑，足有175cm，陳鋒卻隻有168。
她穿著高跟鞋，便輕易的把陳鋒壓製住。
陳鋒抬眼看她，笑了，“好久不見了，婷婷姐。”
侯婷婷笑眯眯的說：“你今天打扮得挺帥啊，你是來參加首映式的嗎？”
“嗯，我是《我是神跡》的演員。”陳鋒點點頭。
“哦，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樣……我原本以為你應該是個胖子，或者醜陋的鄉村土包子，沒想到居然是個帥哥。”
陳鋒笑了笑。
他對侯婷婷沒有敵意，甚至還有種莫名親切感，因為他們從小一塊兒長大，侯婷婷比陳鋒大三歲。
雖然他們的關係並沒有親密到像朋友那樣，但也絕對稱不上壞。
在他幼年的記憶中，侯婷婷是一位溫柔體貼的鄰家大姐姐。
她總是默默陪伴在陳鋒身邊，幫他處理各種瑣碎的事情，還耐心教他讀書寫字。
她喜歡用自己溫暖的掌心，捂熱那顆冰冷的心髒。
直到某一天，她突然消失了，連一聲招唿都沒有打。
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陳鋒都在懊悔和難過中度過。
侯婷婷是個善良的姑娘，陳鋒對她充滿愧疚，所以無數次在內心暗示自己，他要變成更厲害的人，讓侯婷婷看到他光芒萬丈的樣子，然後重逢。
他也確實做到了。
他靠著《我是神跡》成為了一代巨星，他也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和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結婚了。
他以為自己的人生軌跡會沿著這條路一路前行。
可是命運卻突然給他開了個大大的玩笑。
當他以為自己擁有了幸福時，命運卻給了他迎頭一棒。
他被迫退圈了。
退出娛樂圈以後，他沒有再繼續創業，他的事業蒸蒸日上，他的財富累積速度令人咋舌。
然而這樣的輝煌背後，卻有一個巨大的隱患，他的父母，也就是他的爺爺奶奶，始終耿耿於懷他曾經的選擇，並且不停的試探他的底限。
他父親一度逼他娶妻生子，甚至還威脅他，如果不按他們說的做，他們就斷絕父子關係。
這樣的恐嚇讓陳鋒寢食難安，他隻能妥協。
在此期間，他和父母鬧得非常僵，每次見麵都劍拔弩張。
直到後來，他遇到了侯婷婷。
侯婷婷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子，和其他千篇一律的明星不同，她不是歌手，不是模特，她隻唱歌。
陳鋒聽過侯婷婷的許多專輯，她的歌聲婉轉悅耳，清澈動聽，是一股純淨的靈泉，洗滌人的靈台。
陳鋒漸漸迷戀上侯婷婷的歌聲。
她的歌詞很簡單樸素，卻有著極深的寓意，能撫平人內心所有的焦躁與不安。
陳鋒聽完她的歌後，會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片山清水秀之中，整個人都舒服起來。
這一刻，他才恍然醒悟，自己早已墜入愛河，無法脫離。
在侯婷婷最紅火的時候，陳鋒也曾經偷偷跑來找過她，希望她能夠重返歌壇，重獲昔日榮光。
他向侯婷婷表達了愛慕，希望她能考慮重新迴歸音樂。
侯婷婷沒有答複。
陳鋒苦苦追尋了她四年多，她依舊沒有迴來，他漸漸絕望了。
他決定忘記她，努力賺錢養活自己，盡量避免和父母碰麵，以免激怒他們，影響雙方的感情。
侯婷婷的音容相貌，慢慢在他腦海中淡化。
他逐漸習慣了一個人孤獨地生活，並且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認識了侯小江，兩人相知相惜，一起創辦了一檔綜藝節目，叫“我是神跡”。
在這之後，兩人越來越投契，幾乎形影不離。
直到陳鋒被告知自己的親生父親是個殺豬匠，而母親又是個賭棍。
他們兩人的命運從此糾纏在一起。
陳鋒和父親的矛盾爆發在他二十歲生日當晚，父親喝醉酒闖進房間，將他暴揍了一頓，並指控他是個吃軟飯的廢物，還說要去找律師告他。
陳鋒忍無可忍，和父親大吵了一架，摔門而去。
他沒想到父親竟然窮兇惡極地追了上來，趁他睡夢中的時候用刀子捅傷了他。
陳鋒昏迷了一夜，第二天醒來後，全身劇痛。
他躺在床上，渾身冒汗，眼睛睜得滾圓，臉色蒼白。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差點死掉！
他掙紮著爬起來，走到鏡子前照了一下，他的肋骨斷了兩根，左腿粉碎性骨折，右臂嚴重挫傷，腰腹肌肉拉傷。
除此之外，他身上還有很多淤青。
父親的拳腳功夫不算高超，可畢竟是個成年人，他用刀子捅的時候還是帶著些許勁道的，陳鋒能堅持到現在，完全靠著求生欲支撐下來，否則早掛了。
他的精神狀態也受到了很大刺激。
陳鋒把自己鎖進衛生間裏，坐在浴缸裏泡了很久，一直等到身體恢複了少量的體力，這才拖著沉重的步伐迴到臥室。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侯婷婷的號碼。
陳鋒的心抽搐了一下，“對不起……”
“沒什麽的。”侯婷婷低低的迴應，“都過去了。”
陳鋒咬緊牙齒：“對不起……”
侯婷婷輕輕地說：“沒關係，你也是迫不得已的吧？”
“嗯，但我真的很抱歉，對不起……”
“別說這種話。”侯婷婷打斷他，“你先休息吧，我去買藥。”
她匆忙掛斷了電話。
陳鋒看著黑屏的手機，長歎口氣，頹喪地倒在床上，仰麵朝天。
他忽然覺得心灰意冷。
他原本以為，自己和侯婷婷的愛情故事，即便不轟轟烈烈，至少也該甜蜜美滿。
可事實呢？
他和侯婷婷的愛情隻是一場荒唐的騙婚遊戲。
他和侯婷婷之間橫亙著太多太多的阻礙，侯婷婷是個優秀的演員，而他不是，他隻會拖累她，讓她變得更加優秀。
陳鋒忽然產生了某種衝動。
他決定放棄這段畸形的感情。
既然注定得不到幸福，那就幹脆徹底分開吧。
這個念頭一出來，他立刻做好了分手的準備。
可就在這時候，門鈴聲忽然響起。
陳鋒怔了怔，隨後走到貓眼處看了看。
他愣住了。
門外站著一位陌生的男子。
男子穿著筆挺的西裝，麵色陰鬱。
他的眉宇之間透露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戾氣，像一柄鋒利的尖刃，仿佛隻要輕輕一揮，就能破虛空，劈開世界。
陳鋒猶豫了半秒鍾，終究還是開了門。
男人一言未發，直勾勾地盯著他。
陳鋒微皺眉頭，“請問你找哪位？”
“我是侯小江。”侯小江的聲音冰冷得如同萬載玄冰。
陳鋒心中咯噔一跳，瞬間想明白了一切。
他退了兩步，把屋子擋得密不透風，“你怎麽會找到這兒來？”
侯小江邁步進屋，語調平靜地說：“我查到了侯婷婷的家庭住址。”
陳鋒警惕地問：“所以？”
“我們談談吧。”
陳鋒眯起眼睛，“好啊。”
兩人各自走到沙發邊坐下。
陳鋒端起水杯，吹涼水麵上漂浮的幾片茶葉沫子，“你想跟我談什麽？”
侯小江說：“關於侯婷婷。”
陳鋒的眼角餘光瞟向旁邊的座機，他的心思飛速轉動著，考慮著該給誰打電話。
侯小江繼續道：“你們的事情我聽說過。但這些不是我想關心的事情。”
陳鋒冷笑：“哦？”
侯小江抬起頭看著他：“你喜歡侯婷婷嗎？”
陳鋒說：“這和你有什麽關係？”
“我希望你不要再纏著她。”
陳鋒挑了挑眉，“憑什麽？”
“因為你們根本不合適。”侯小江淡漠地說，“我不喜歡你。”
陳鋒嘲諷道：“難怪侯婷婷拒絕了你。”
侯小江麵容僵硬，“我和她的事情與你無關，你最好不要多嘴。”
“我偏偏不答應你。”陳鋒攤手，“她不僅是我的朋友，還是我喜歡的人。”
侯小江說：“你知道你自己的斤兩。”
陳鋒嗬嗬一笑，“是嗎？”
侯小江的表情逐漸凝固，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
陳鋒的身影消失了。
當他再次出現時，已經出現在侯小江的背後。
他雙手掐住侯小江的脖頸，將他抵到牆壁上，膝蓋壓在他的胸膛上，讓侯小江毫無反抗之力。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陳鋒冷冷地說，“你信不信，今天晚上我就把你埋在這棟樓裏！”
侯小江的喉嚨被扼製，唿吸困難。
他的臉憋得通紅，艱難的吐出三個字，“殺、殺了我……”
陳鋒鬆開手。
侯小江跌坐在地上，劇烈咳嗽著，喘息著。
陳鋒彎腰撿起桌子上的煙盒，抖出一支煙叼在嘴裏，卻並不急著點燃，而是緩慢地吞雲吐霧，等待著煙味兒散盡。
侯小江癱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許久才緩過勁兒來。
陳鋒撣撣衣服上的褶皺，淡漠地說：“我告訴你，我從來都不是個憐憫者，我沒有興趣救助弱者。所以我不管你是誰，你想用什麽威脅我，都沒有必要。”
侯小江深深地看著他，“我知道你想報仇，你恨侯婷婷的父母。可你殺了我也沒有用。侯婷婷早已經死掉了。我活著，比死亡對她更痛苦千倍百倍。”
陳鋒譏諷道：“你真夠悲哀。”
侯小江沉默了片刻，低聲說：“我們都很卑鄙，但侯婷婷比我更卑鄙。”
陳鋒不屑地哼了一聲。
侯小江又說：“其實我也想弄死你。”
陳鋒：“哦？”
“我不會讓你死得太痛快，我要折磨你。我不會殺了你，我要讓你親眼看著侯婷婷受盡屈辱。我要讓你每天夜裏做噩夢，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陳鋒嗤笑一聲：“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對這種程度的羞辱完全提不起興致。”
侯小江說：“別這麽急著否認，侯婷婷的遭遇，你遲早會嚐試到的。”
陳鋒聳聳肩，“那我等著。”
說罷，他便拿著鑰匙準備離開。
侯小江忽然道：“我叫侯小江，你記清楚這個名字。”
陳鋒停下腳步，迴頭瞥了他一眼，“我不需要。”
侯小江道：“你會用到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
侯小江說：“你不怕我報複你嗎？”
陳鋒冷冷一笑，“你要是想報複我，你剛才就不會放棄殺我的念頭。況且，你有膽量就來，我不會怕你。”
說完，他推開房門揚長而去。
侯小江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陣，神色變幻莫測。
他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那頭傳來個蒼老疲憊的聲音：“喂？”
侯小江沉默了幾秒鍾，低聲喚道：“爸。”
那頭沉默了一陣，歎道：“你找我有事？”
侯小江輕聲問道：“您在哪兒呢？”
“我在醫院。我沒什麽事，你不用擔心我。”
“我想見見您。”
“嗯，那你明天直接過來吧。”
掛斷電話後，侯小江站在窗前，俯瞰遠處的車水馬龍，怔怔出神。
隔天上班，李博士果然如約把侯婷婷帶了過來。
她穿著簡單樸素的白襯衫，灰褲子，頭發梳得整齊，化了淡妝，看起來溫婉賢淑。
她走進辦室的瞬間，屋內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
侯婷婷緊張地攥緊雙手，忐忑地掃視四周。
侯小江站在原地看著她，眼眸微垂，麵容平靜。
“我……”侯婷婷怯生生地喊了一聲，“我來上班了。”
“嗯，”侯小江朝她點了下頭，“你隨意坐。”
“謝、謝謝。”侯婷婷在沙發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緊張地摳著指甲。
李博士看了二人一眼，轉身出去了。
辦室內陷入短暫的寂靜。
過了半晌，侯小江率先打破了僵持，問道：“你吃飯了嗎？”
“啊？”侯婷婷愣了下，旋即搖搖頭。
侯小江又問：“渴了嗎？”
侯婷婷忙道：“還好，我不渴。”
“你餓了嗎？”
侯婷婷又搖搖頭，“還好。”
“想喝咖啡嗎？”
“呃……我還行，可以嗎？”
“當然可以。”侯小江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些。
侯婷婷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咬咬牙，站了起來，挪動到距離侯小江隻剩兩米左右的位置。
侯小江端起杯子遞給她。
“謝謝。”侯婷婷雙手接過，低聲道謝。
侯小江抿唇微笑，“不客氣。請喝茶。”
侯婷婷捧著杯子，看了一眼，“碧螺春。”
“嗯。”侯小江頷首，“喜歡嗎？”
“挺好的。”侯婷婷靦腆一笑，“謝謝侯總裁。”
侯小江道：“你不要總叫我侯總裁，叫我名字就行了。”
侯小江笑了笑，“叫名字吧。”
侯婷婷臉頰微紅，低聲道：“那……侯小江，你叫我婷婷吧。我姓侯。”
侯小江略顯驚訝，“侯婷婷？”
“嗯！”侯婷婷鄭重其事地點頭，“我和侯婷婷同音，讀音相近。”
侯小江笑了笑，“那就婷婷吧。”
侯婷婷高興極了。
侯小江又說：“我聽李博士提起過你，你們關係很熟悉？”
侯婷婷趕緊擺擺手，慌忙解釋道：“李博士沒和你說我和他的淵源嗎？”
“他倒是提過一嘴，但我並不知道具體細節。”
侯婷婷稍作思考，道：“也許是因為我是他的助理，所以他才會和我多聊幾句。其實，我和李博士根本不算熟悉。他之所以告訴你，無非是覺得這是件小事，沒必要遮遮掩掩，更何況，我也確實是侯家的私生女，與李博士之間存在血緣關係，我們有共同語言，互幫互助，這很正常。我和李博士隻是朋友關係。”
侯小江點點頭，表情平淡，“哦，是這樣。我對此沒有太深的概念，也並不是很感興趣，不過，既然你們認識，那應該會有共同話題。你和李博士合作過嗎？”
“沒有，從未有過。”侯婷婷誠懇答道，“我現在隻希望能夠盡快畢業，將精力投入到研究中，不再浪費時間去談別的工作。”
侯小江點點頭，“嗯，你自己決定就好。”
侯婷婷忽然又遲疑片刻，試探地問道：“今天下午我能請假嗎？”
侯小江問：“為什麽？”
“我想去一趟附屬醫院，看望一位病人。”
侯小江點點頭，“去吧，記住，不要耽誤時間。早去早迴。”
“謝謝。”侯婷婷露出了一抹笑容，“我下班前就迴來。”
侯婷婷剛離開不久，李博士便敲門而入，笑眯眯地問道：“怎麽樣？”
“她說是要去看一個病人，”侯小江放下手中的筆記本，“是個植物人。”
“植物人？”李博士驚愕地瞪圓眼睛，“植物人還能治療？”
侯小江歎息一聲，“據說是這樣的。不過這種事兒，誰也說不準。”
“植物人……”李博士喃喃道，“植物人的狀態真的會變好嗎？”
侯小江聳肩，“或許吧，畢竟每天都需要唿吸，不會長久沉睡。”
“那我們呢？我們還要一直等著，等待他蘇醒嗎？”
“我覺得不至於。”侯小江說，“植物人隻是一個稱謂，並不代表一定就要等待一輩子。如果哪天突然蘇醒過來了，也許是好事。”
“嗯……也是。”李博士點點頭，“但願吧。”
侯小江又問：“你剛才說的‘侯婷婷’是誰啊？”
“哦，是我一位遠房親戚。”
“她是你遠房親戚？”侯小江詫異道，“難怪你們會聊得這麽熱乎。”
“嗯，她和我父母有些淵源，”李博士輕描淡寫地說，“不過，我和她之間沒什麽交集。”
“你父母在世時，他們還好嗎？”
“都死了。”
“抱歉，我不太會安慰人，”侯小江撓撓頭，“不過你父母肯定特別愛你吧？”
“嗯。”
“我看你的履曆，你在美術館做過三年的展台模特。”侯小江問道，“那時候，侯婷婷還很小吧？”
“比她大四五歲，”李博士歎道，“那時候，我們家條件差，我媽媽又患癌症，所以我們家的日子過得特別艱苦。我爸爸為了籌錢救命，把畫室賣掉了，連夜搬進棚戶屋，租了一間小鋪麵勉強糊口。我們倆就像兩隻寄生蟲一樣，啃噬著父母的血肉。”
“後來有天，我爸爸帶我去見侯婷婷。”李博士神色黯然，“她看著我們可憐，就給了我們五千塊錢，說讓我們先拿去用，等以後有錢了再還給她。她還跟我們約法三章，說是借錢給我們，不是白送，一年還一次，期限是三年。”
“那麽多錢，足夠你們吃喝穿戴了，”侯小江說，“怎麽還？”
“這就是後來我們和侯婷婷成為朋友的原因。”李博士搖頭歎息，“雖然當初她給了我們五千塊錢，但是她卻不打算收迴，我們隻好每年都按照三倍的利息償還。”
“這樣……”侯小江皺眉，“她對你們還挺仗義的。”
“沒有辦法，我們家窮得叮當響，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癱瘓在床的弟弟。我爸爸說，等他走了，這個家就徹底垮了。”李博士搖頭歎道，“所以我隻能咬牙撐著。幸好，她一直幫我們。”
“你們和她的關係……怎麽說呢？”
“我爸媽很喜歡她，一直想撮合我們倆。我對侯婷婷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她是個善良的姑娘，對我也很好。”
“這倒奇了，”侯小江笑道，“我還以為你們倆互相都喜歡呢。”
“喜歡倒談不上，感激還是有的。”李博士坦誠道，“我知道侯婷婷不缺錢，甚至根本就不缺錢，但是她仍舊慷慨解囊。”
“因為這份情誼？”侯小江反問。
“我不懂情誼，”李博士道，“我隻能明白，她不僅是個善良的姑娘，更是個有擔當的姑娘。”
侯小江點點頭，“我讚同你的觀點。侯婷婷確實不錯。”
李博士轉移話題，“你最近還習慣嗎？”
“我？挺好的，”侯小江說，“這邊的環境也很不錯，適合靜養。”
“這幾天，你有沒有什麽奇怪的舉動？”
“奇怪的舉動？”侯小江疑惑道，“比如，我的腿？”
李博士微微頷首，“有沒有覺得雙腿麻痹疼痛？”
侯小江思索片刻，“有一點。”
李博士又道：“你現在還感覺到什麽不尋常的東西？”
“比如……我總感覺自己的靈識似乎受到了束縛，無論使用什麽招式，都像被封住了一樣，完全發揮不出威力。”
“是這個嗎？”李博士從兜裏掏出一張紙，遞給侯小江，“你試試看。”
“這是……”侯小江遲疑地接過紙，低下眼簾仔細端詳，忽然渾身猛震！
紙上畫著一幅古樸而簡單的圖畫。
圖中有一座青山，山頂隱隱透露出光芒，周圍雲霧繚繞，仿佛伸手便能摘下一朵雲朵。
山腳下坐落著一間茅草屋，屋簷下掛著一盞油燈。屋前擺放著一棵樹，樹枝虯結盤曲，形狀怪異，葉子灰黃稀疏，似是被風吹雨淋過。
侯小江驚訝道：“這不就是我的夢境嗎？”
李博士說：“是的，它叫‘天門山’。”
侯小江怔怔道：“這是怎麽迴事？為什麽這幅畫會出現在我的夢裏？”
“因為你的精神已經產生了變化。”
李博士指著天門山的位置，說道，“這幅畫就是你精神的核心。”
侯小江凝神觀瞧，隻見天門山周圍縈繞著淡綠的薄霧，遠處則是煙霞籠罩的群山，整座山顯得格外幽深寂寥。
“我曾在夢境中看到過類似的景象，但那個時候，我並未察覺到天門山的存在。”
“天門山是由數百種植物組成的一座巨大的植物園。”李博士娓娓道來，“你所在的裏的天空是藍色的，但是在這片精神中，卻是暗紅色的，這意味著天門山的顏色。”
“暗紅色的天空？”侯小江愣了，隨即抬起頭，果然看到頭頂烏壓壓一片，“那些雲是血紅色的吧？”
“是的，這代表著死亡與毀滅。”
“天門山有很多植物嗎？”
“是的。”李博士點頭，“有許多珍貴藥材和礦石都長在天門山上。據我所知，有的植物還可以製藥，治療各種疾病。”
“真厲害，”侯小江說，“你能帶我去看看嗎？”
李博士搖搖頭，“抱歉，現在還不行，這裏的醫護人員太忙了。”
“沒關係，那我改天再來。”侯小江站起來說。
“嗯，祝您早日康複。”
離開醫院後，侯婷婷跟著侯小江返程。路上，侯婷婷忍不住問：“你剛才為什麽要拒絕？那個李博士說得對啊，侯婷婷很優秀，你要是娶了她，以後肯定會少奮鬥二十年。”
“不，”侯小江道，“我不喜歡她，我不想耽誤她。”
“我看她對你還算溫柔體貼，你為什麽不考慮一下？”侯婷婷說，“我知道她很優秀，可你們畢竟差距這麽大，你們兩個恐怕不會幸福。”
“你是怎麽理解‘差距’這兩個字的？”侯小江反問道。
侯婷婷頓時語塞。
“我不否認侯婷婷很優秀，但是，”侯小江繼續道，“我並非因此嫌棄她。恰恰相反，我覺得她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女人。雖然年紀稍長了點，但她的魅力絲毫不遜於二八佳齡，充滿了活力和朝氣。她擁有令我怦然心動的特質。可惜的是，我並不打算把感情投注在她身上。我們之間存在著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或者說，是不平等的差距。”
“那條鴻溝究竟是什麽呢？”侯婷婷皺眉道，“我聽你這麽說，反倒是對侯婷婷有點兒失望了。”
“我不清楚，但我能確信，我們之間存在的是不平等的感情，不應該建立在其他東西上麵。”侯小江歎息道，“你知道嗎，侯婷婷是個孤獨的女人。”
侯婷婷愕然道：“孤獨的女人？這話什麽意思？”
“她的父母雙亡，她的叔伯兄弟也都死了。”侯小江緩緩地說道，“我記得我當初讀高三的時候，班級上曾經討論過侯婷婷的家庭。那時，她的親戚都是混黑的，她的叔伯兄弟也大多沾染毒品，最後都慘遭橫禍，一命嗚唿。唯獨她，憑借著超強的毅力和堅韌的意誌，撐了下來，一直到大四。”
侯婷婷驚詫萬分，久久沉默。
侯小江苦笑道：“我不知道她究竟承受了怎樣的折磨，才走到今天這步田地。但我知道，她比我更需要愛情和嗬護，我不想給她增添半點麻煩。”
侯婷婷喃喃自語道：“這……怎麽會這樣……”
侯小江歎了口氣：“這就像我們每天吃飯喝水那樣，如果我們連飯桌都吃不飽，還談何吃飯喝水呢？”
侯婷婷眼眶微濕，低聲啜泣。
侯小江安慰道：“婷婷，你別哭，其實這個沒有什麽坎是跨不過去的。”
侯婷婷抽噎著說：“我明白，但我就是忍不住嘛！”
侯小江笑道：“沒事，你盡管哭，哭完之後又是一個全新的世界，沒準兒你哭過之後，心胸就變寬廣了。”
侯婷婷破涕而笑：“侯先生，你真逗。”
“不逗。”侯小江摸出紙巾遞給她擦淚，“不過你還真挺漂亮的。”
侯婷婷臉頰泛紅，羞澀地低下了頭。
侯小江看著她的側顏，心底湧起一股莫名的憐惜和疼惜。
迴到賓館之後，侯小江便躺在床上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忽聽房門被輕輕叩響。侯小江坐起來開門，見侯婷婷站在門口，手中提著一個袋子。
“你迴來啦？”侯小江笑道，“我猜你是來送湯的。謝謝了。”
“不客氣。”侯婷婷將食盒放在餐桌上，“我買了些鹵味，晚上熱了吃吧。”
“鹵味？”侯小江愣了一下，隨即露出驚訝的神色，“你會做飯？”
“當然了，”侯婷婷驕傲地揚起下巴，“你嚐嚐，味道怎麽樣？”
“哦，好！”侯小江趕緊拿筷子夾了一塊，“唔，味道不錯誒。”
侯婷婷抿嘴笑道：“快趁熱吃。”
侯小江邊吃邊誇讚道：“好吃，真好吃，這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鹵味了！”
“好吃就多吃一點！”侯婷婷替侯小江盛了碗粥，“你昨天一夜沒睡，吃完了好好睡一覺。”
“嗯，謝謝。”侯小江道，“你也快點睡吧，晚安。”
“晚安。”
侯小江洗漱完躺下之後，卻怎麽也睡不著。
他腦海裏翻騰的都是剛才吃到的那份美味的鹵味，它們仿佛帶著淡淡的酒香，在他舌尖縈繞盤旋。侯小江閉上眼睛，似乎仍能嗅到肉香。
侯小江猛地睜開眼睛，心中暗罵，“媽蛋！居然被一鍋鹵肉勾引成這副熊樣。”
侯小江索性爬起來，披上衣服去陽台上吹風，順便點燃根煙。
窗外是一片寂靜的黑暗，隻有街燈隱約透進幾縷光線。
不遠處傳來警笛鳴叫聲。
侯小江吐出一口煙圈，望向警車駛離的方向。
這種時候，警察肯定會封鎖現場，調查所有人員的行蹤。
侯小江不怕被警察抓，畢竟他是為民除害，不是罪犯。但是他擔心會連累侯婷婷。侯婷婷是無辜的。
侯小江掐滅煙頭，轉過身往臥室走去。
“侯先生，你睡了嗎？”侯婷婷敲了敲門。
“沒有啊。”侯小江打開門，“怎麽了？”
侯婷婷端著一杯牛奶，笑吟吟地遞到侯小江手裏：“你剛才不是說餓了嗎？我特意給你煮的牛奶。”
“謝謝你，婷婷。”侯小江感激地接過牛奶，問道，“對了，你怎麽會突然給我煮了牛奶？”
“我是想著，你剛才在樓下說了那番話，肯定很困。”侯婷婷解釋道，“我就想著幫你衝一杯熱牛奶，免得你難熬。”
“哦。原來如此。”侯小江捧著溫暖的玻璃杯，心底滿是柔軟。
“我先走了。”侯婷婷道，“明天再來找你聊天。”
“好的。路上小心點。”侯小江囑咐道。
侯婷婷笑了笑，關上門走了。
侯小江抱著溫暖的牛奶杯，坐在沙發上發呆。
他從小就缺乏安全感，以至於內心極度敏感。因為這個緣故，他不相信別人的善意。侯婷婷的出現，雖然令他震撼不已，但也並非毫無保留的信賴。
侯婷婷的家境優渥，長得又很漂亮，是個很容易吸引異性注視的女孩子。但是侯小江從未對她動過什麽歪念頭。他不是那種花癡型的人。
侯婷婷的表現，反倒讓侯小江更加疑惑了。
他越發搞不清楚侯婷婷究竟是什麽目的。
不過，既然侯婷婷願意陪他聊天解悶，他也樂得如此。
第二天早晨醒來，侯小江洗涮一番，下樓覓食。
他吃了侯婷婷煮的三鮮餛飩，吃了兩籠包子，喝了一碗豆漿。這是侯婷婷親手蒸的，侯小江喜歡得不得了，吃完就舍不得扔掉，直接用餐具裝起來，揣在懷裏。
“侯先生，我們今天繼續去哪兒玩？”侯婷婷挽住侯小江的胳膊，笑盈盈地問道。
侯小江思忖片刻，答道：“你想去哪兒玩呢？”
“我想去看電影，可以嗎？”侯婷婷眨了眨眼睛，期待地說道，“我們一起去看《英雄》好不好？”
“好啊。”侯小江爽快地應允道，“我們去看電影。”
“太棒了！”侯婷婷高興地拉著侯小江出了酒店，攔了輛出租車，直奔影院。
電影院距離酒店不算近，但也不算遠。等他倆抵達電影院的時候，電影已經散場了，售票窗前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侯婷婷失望地歎息道：“好遺憾……”
侯小江微笑道：“還有一些時間，我們去買張爆米花和飲料吧。”
“嗯！”侯婷婷甜蜜地笑了笑，“聽你的。”
兩個人買了一堆零食，然後去附近的咖啡廳休息。
“這個咖啡廳挺好看的嘛。”侯婷婷坐在椅子上，環顧四周，“你以前經常來？”
“沒有。”侯小江搖搖頭，把咖啡推到侯婷婷麵前，“喝咖啡。”
侯婷婷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頓時雙頰泛紅：“好苦呀。”
侯小江笑道：“這是摩卡，不苦的。”
“那我再試試。”侯婷婷舔了舔唇角的咖啡漬，皺眉嚐了一口。
“哈哈，果然不苦。”侯婷婷笑眯眯地看著侯小江，“我記得你以前最討厭喝咖啡了。”
侯小江笑而不語，端起自己那杯拿鐵抿了一口。
侯婷婷托腮看著他：“我覺得你真的變了。”
“怎麽說？”侯小江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你以前特別排斥咖啡。”侯婷婷指了指咖啡杯旁邊的糖盒子，“現在你不僅能喝咖啡，還願意跟我分享，甚至還教我怎麽喝咖啡。”
“其實我以前不是特別排斥咖啡。”侯小江輕咳一聲，認真地看著侯婷婷，“隻是我以前沒遇見你。”
侯婷婷愣怔半晌，忽然掩嘴偷笑：“你怎麽會這麽想呢？”
侯小江也跟著笑了，摸了摸鼻尖。
侯婷婷忽然湊近他，壓低嗓音問道：“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侯小江哭笑不得，避開侯婷婷灼熱的目光：“別鬧了。”
侯婷婷卻不依不撓地追問：“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侯小江沉默良久，緩緩地抬眸望著她：“婷婷，我是一名醫生。”
“醫生怎麽了？”
“醫生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職。”侯小江認真道，“所以，我希望能夠成為一個合格的醫生，救死扶傷。你是一個很好的姑娘，我很感激你昨天幫助我，但我必須告訴你，這份感激，不足以支撐我的婚姻。我不能欺騙你，不能耽誤你，不能耽誤我自己。”
侯婷婷臉色煞白，緊咬牙根，盯著侯小江看了許久。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所以才選擇了坦白。”侯小江道，“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
侯婷婷猛然站了起來，轉身跑出了咖啡館。
侯小江看著她倉皇逃竄的背影，神情平靜而堅定。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很殘忍，或許會讓侯婷婷痛恨他，但他必須這麽做。
“喂。”侯小江撥通一個電話，“我需要錢。”
“我剛查了賬戶餘額，隻有五萬多塊錢。”侯小江的父母都是普通打工族，每月工資幾千元，全家六口人勉強維持溫飽。雖然侯小江的爺爺奶奶在世時，侯家的日子比現在好過許多，但是自從侯小江爺爺去世之後，侯小江爸媽就開始各忙各的，家務活都交給了弟妹，自己則專門去打零工賺錢。
“我知道，這點錢不夠，我還想買輛車。”侯小江道，“但是我手頭沒錢，你借我一筆吧。我保證還你。”
“我現在手頭也沒錢，你知道的。”侯小江的母親歎氣道，“你要多少錢？”
“三百萬。”侯小江報出了一串數字。
“這麽多？”侯小江的母親驚愕地叫了起來，“你哪兒弄的錢？”
“貸款。”侯小江說，“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必須盡快搞定。”
“行吧，我先想辦法幫你籌集。”侯小江的母親猶豫片刻，說道，“你放寬心，我和你爸肯定會幫你的。”
“謝謝媽，我欠你們的越來越多了。”侯小江垂淚道。
“傻孩子，咱們都是一家人。”侯小江的母親安慰他道，“這次的事情，我和你爸肯定會幫你的，你放心。”
“嗯！”侯小江哽咽地掛斷了電話。
侯小江走出咖啡廳，準備迴家。
“總公司要空降一個新的創意總監。”劉海波說，“這可不是小官啊！以前咱們都叫她女領導的。”
侯婷婷說：“那就恭喜了。”
“你也別太失望。”侯小江勸慰道，“你還是很厲害的，現在隻等著升遷呢。”
侯婷婷笑笑，說：“我倒是希望總裁是個女的，這樣我還能跟她多交流交流。”
“你想什麽美事兒呐！”劉海波搖頭歎息，“你也知道她的脾氣，又冷冰冰的。”
“對啊！”侯婷婷感慨地說，“真羨慕那些能和她談笑風生的。”
“這算啥。”侯小江說，“你看咱們總裁身邊，哪個不是女的？”
“你這是嫉妒。”侯小江笑著打趣。
侯婷婷聳肩攤手，沒再說話。
侯婷婷剛從新聞部調迴來，擔任策劃總監助理。
她的工作其實並沒有特殊之處。隻不過在新總裁來了之後，她需要更加賣命地表現。
這天傍晚，侯婷婷忙完手頭上的工作，去洗手間衝涼。
突然聽見有人喊：“哎呀！”
她轉過身，看見侯小江捂住臉。他的眼睛被一片白色覆蓋，鼻孔和嘴角也滲出血跡來。
“怎麽了？”侯婷婷急切地問，“是傷口裂開了嗎？”
“不是。”侯小江說，“就是眼睛進沙子了。”
侯婷婷趕緊走過去幫他揉了揉，說：“快坐下，別動了。”
兩人在衛生間門口坐下。侯婷婷仔細檢查了一下，問他：“疼嗎？”
侯小江點點頭。
“忍著點啊。”侯婷婷扶著他，把沾滿水珠的紙巾團成球放進他的眼眶。
侯小江輕聲抽泣起來，侯婷婷安慰他：“別哭啊，這不怪你。”
“是我的錯。”侯小江說，“我應該提醒你，不要把手伸到眼前去拿東西。”
“你也是無心的嘛。”侯婷婷柔聲哄著他，“乖，不哭。”
“嗯。”侯小江低聲啜泣著，說，“我以為我做得足夠好，卻忘記我還隻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
侯婷婷輕拍他的脊背，溫言道：“我覺得你挺好的，不用妄自菲薄。”
“嗯。”侯小江抬起眼眸看著她，淚光閃爍，哽咽道，“謝謝你安慰我，我沒事。”
“好啦，不哭了哦。”侯婷婷摸摸他濕潤的臉頰，微笑著說，“明天我帶你去醫院看一看。”
“不用麻煩你了。”侯小江說，“我自己去就行了。”
“怎麽能不麻煩我。”侯婷婷說，“明天周五，下班後我請你吃飯吧。”
侯小江點點頭，說：“那你先去休息吧。”
“好。”侯婷婷站起來，說，“你也早點睡覺。”
侯小江看著她離開，關掉水龍頭，抹去臉上的淚痕。
他靠在牆壁上，仰望夜空中星辰璀璨，深吸一口氣，將胸臆中激蕩不平的情緒壓製下去。
迴家時，媽媽已經睡了，爸爸躺在床上看電視。
見他進屋，媽媽立刻翻了個身，側身看著他：“今天迴來這麽晚？”
“嗯。”侯小江脫鞋上床，說，“最近有幾篇論文，做完才迴來。”
“又是你媽教的？”爸爸問，“不是給你報了一個計算機專業的課程嗎？你還沒畢業。”
“是我自己選擇的。”侯小江解釋道，“我想多接觸一點科技方麵的東西。”
“也行。”爸爸沉吟片刻，說，“雖然你現在還小，但也可以試著多接受一點知識。”
“嗯。”侯小江答道，“我會努力的。”
次日，他按照約定，在辦事處樓下等候侯婷婷。
他戴了頂鴨舌帽，遮擋著額頭上的傷口，在路邊等待侯婷婷。
沒過一會兒，遠處駛來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他麵前。車窗緩慢落下，露出殷若拙那張嚴肅的臉龐。
“師傅，去哪兒？”侯小江拉開車門坐進副駕座。
殷若拙瞥了他一眼，說：“去你的實驗室吧。”
“哦。”侯小江係好安全帶，隨即啟動汽車。
“對了，你跟侯婷婷什麽關係？”殷若拙問。
“朋友。”侯小江說。
“是男女朋友？”殷若拙又問。
“當然不是。”侯小江連連搖頭，“怎麽可能呢？我們認識才半年。”
殷若拙沒再追問，直奔實驗室。
侯小江跟在他身後走入辦事處大廳。
侯婷婷正在與人交談，抬頭看見他們倆進來，便朝他招手示意：“這邊。”
侯小江朝她點了點頭，走過去，殷若拙也走了過去。
侯婷婷說：“這位是侯小江，是我的同事。”
侯小江禮貌地向他點頭致意：“您好。”
殷若拙看著侯小江說：“剛才你和我女兒聊天，都說些什麽了？”
侯小江愣住了。
侯小江搶在侯婷婷之前說：“哦，其實……”
“你叫什麽名字？”殷若拙冷冷地打斷他。
“侯小江。”侯小江頓了頓，說，“我是侯婷婷的同事兼助理。”
殷若拙點點頭：“你知道她的家庭情況嗎？”
侯小江說：“知道一點。”
殷若拙盯著他的眼睛問：“你們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一個月前吧。”侯小江答道，“我們相互有好感，所以……”
“是真的喜歡嗎？”殷若拙語調淡漠。
“是的。”侯小江坦率地承認。
侯婷婷急切地插嘴道：“爸！”
殷若拙皺眉看了看侯婷婷，轉而繼續問侯小江：“我很欣賞你的勇敢，如果你願意娶我女兒，我們兩家人可以商量婚期。”
侯小江愣了愣：“啊？”
侯婷婷焦急地扯扯殷若拙的袖子，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你別誤會，我沒有其它意思。”殷若拙解釋道，“隻是想告訴你，我們兩家人都很喜歡你，希望能早日把你們的婚姻確定下來。”
侯小江猶豫道：“我還沒考慮清楚。”
殷若拙看了看侯婷婷，說：“你還年輕，我們可以慢慢來。”
“謝謝叔叔。”侯小江說。
侯婷婷卻鬆了口氣，說：“你就放心吧，我會找個合適的時間和他說明白的。”
“你們先聊吧。”殷若拙說，“我還有個應酬。”
“好的，爸爸。”侯婷婷乖巧地點點頭。
殷若拙走後，辦事處裏隻剩下侯婷婷和侯小江兩個人。
“昨天謝謝你幫我解圍。”侯婷婷誠懇地說。
“沒什麽。”侯小江擺擺手，“舉手之勞而已。”
侯婷婷歎了口氣，幽幽說：“我爸爸從來不會因為一個人是否有錢或者貧窮而歧視一個人。他更不會因為自己的女兒嫁了一個沒房沒車的男孩子就瞧不起對方。他一直覺得我是最優秀的，他不允許我做出任何丟臉的事情。”
“你很優秀。”侯小江說。
“但我爸爸不喜歡我。”侯婷婷苦笑道，“他總覺得我太驕傲、太功利了。他一直覺得，我將來肯定會嫁不出去的，隻有靠父母養活，他根本沒法想象我自立自強的模樣。”
“你是個聰明的姑娘。”侯小江鼓勵道，“假以時日，你肯定能證明給你父親看，你會比他想像的更好。”
“謝謝你。”侯婷婷深吸一口氣，“不說我了。”
侯小江笑了笑：“嗯，那今天就這樣，有空再聯絡。”
“好。”侯婷婷站起來送侯小江離開。
等電梯的時候，她低聲問：“你真的打算結婚？”
“是啊。”侯小江點點頭。
“可是我聽說……”
“什麽？”侯小江疑惑地看著她。
“據說殷教授的女兒長得特漂亮，是個大美人，而且家世非凡，你配得上嗎？”侯婷婷說完自嘲般笑了笑。
侯小江說：“配得上配不上，不是由別人來判斷的，而是由雙方來決定。”
“可是……我聽說她很難搞定的。”
“是嗎？”侯小江挑了挑眉，“那又如何呢？”
“她脾氣很差。”
侯婷婷沉默片刻，說：“也許我說錯了，但是，我真的挺擔心你的。”
“我沒關係的，你不用擔心我。”
侯小江走進酒店，在電梯裏遇見了陳曉雪。
陳曉雪看見侯小江，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半晌後問：“你怎麽在這兒？”
“陪我爸媽吃飯。”
陳曉雪“哦”了一聲，問：“你爸媽呢？”
“在樓上。”侯小江抬手指了指。
陳曉雪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壓低聲音問：“我聽說你跟侯家小姐在談戀愛？”
侯小江微怔，隨即笑道：“傳言不足信。”
“那你跟侯家的大小姐呢？”
“不熟。”
“哦。”
電梯門打開，侯小江邁步往外走，陳曉雪忙追了幾步，叫住他：“喂，你……你現在住哪兒？”
侯小江停下腳步，迴頭問：“你問這些幹什麽？”
“沒什麽。”陳曉雪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說，“我想問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俱樂部。”
“你們？”
“就是‘飛羽’的隊友。”陳曉雪笑眯眯地說。
“你知道的，我不打遊戲。”侯小江說，“不感興趣。”
“你當副隊嘛！就是個掛名，不參賽的那種，你看我們都是玩的單排，你加入了肯定不會影響團隊的。”陳曉雪繼續誘惑他，“我跟你說，我們隊伍每周四晚上都組織聚餐，大家輪流帶你去，帶你打排位。這樣既節約時間，還鍛煉水平，絕對是一舉兩得！”
“我不去。”侯小江拒絕道，“抱歉。”
陳曉雪皺著眉頭想了一陣，說：“這樣吧，你給我個電話號碼，周五晚上我邀請你，行不？”
“不必麻煩，謝謝。”侯小江禮貌地拒絕。
“你這人，怎麽油鹽不進呢？”陳曉雪瞪了他一眼，氣唿唿地走了。
“嗬嗬……”侯小江搖了搖頭，按照指示牌找到了房間號。
侯婷婷正坐在沙發上看劇，見他推門進來，便把視線從電腦屏幕前挪了出來，朝他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你剛才去哪兒了？”侯婷婷問道。
“跟我爸媽吃飯。”
“你爸媽來了？”
“嗯。”侯小江換了拖鞋走過來。
侯婷婷起身替他倒了杯水，端到他麵前，說：“喝點水潤喉嚨吧。”
侯小江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放在桌邊，侯婷婷拉著他坐在了自己旁邊，說：“你爸媽好相處嗎？”
“嗯。”侯小江笑著說，“都挺熱情的。”
侯婷婷點點頭，笑了笑說：“怪不得。你們家應該是很早之前就搬來a城了吧？”
“嗯，八九年了吧。”侯小江答道，“我們祖籍是南京。”
“哦。”侯婷婷點點頭，“南方的人，都挺有味道的。”
“我們這邊的飲食習慣比較清淡。”侯小江說。
“那也很養生啦。”
“是的。”侯小江點點頭。
侯婷婷猶豫再三，問：“侯小江，你覺得我怎麽樣？”
侯小江愣了愣，反問道：“什麽怎麽樣？”
“你覺得我怎麽樣？”
侯小江看著她，說：“我們隻是朋友而已。”
“不止是朋友吧？”侯婷婷笑了笑，說，“我們是男女朋友，對不對？”
侯小江沉默了。
“別裝傻了。”侯婷婷盯著他的眼睛，“其實我很早之前就喜歡你了，但是我一直沒勇氣向你表白。我知道像你這樣優秀的男孩子肯定有很多姑娘喜歡你，所以我一直沒敢冒險。可是最近我越來越覺得，與其等著別人先動手，不如我先動手。”
侯小江仍舊沉默。
“我知道你還有一個未婚妻，她是美院的，你很愛她。我知道你並不是真心要娶我，我也沒奢求你會真的娶我。我唯一希望的是，你能夠認認真真地考慮一下我們之間的關係。”
“侯婷婷，”侯小江深吸一口氣，緩慢地說，“我從來沒有承諾過什麽，因為我沒想過結婚。我們認識的時候，我還隻是一個窮光蛋，根本配不上你。我知道你喜歡我，可是我真的不確定將來會有多大的成就。我甚至無法保證將來我們一定會在一起，或者分開。這些我現在都不能許給你。我們現階段最需要的是穩定的環境，穩定的收入。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在敷衍你。”
侯婷婷臉色漸漸變冷，“侯小江，你什麽意思？”
“我說得很清楚了。”
“你這是在羞辱我。”侯婷婷的聲音微微顫抖，“你憑什麽？你憑什麽這樣羞辱我？”
侯小江低下頭，不說話了。
“我告訴你，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代。”侯婷婷站起身來，用力推搡他的肩膀，“侯小江，你別太過分。”
“對不起。”侯小江退後一步，低聲說，“我很抱歉。”
“哼！”侯婷婷咬牙切齒，“我算看透你了。”她轉過身，踩著高跟鞋，怒衝衝地離開了房間。
侯小江鬆了口氣，抬起袖口擦掉額角滲出的汗珠，長籲了一口氣。他靠著椅背，閉著眼睛休息了一陣，然後又睜開眼睛，繼續投入工作。
這個周末，陳曉雪帶著兩個寶貝去參加了侯小江在a城的同事聚餐，順便請侯小江的父母吃頓飯。
“你們倆個都瘦了，得補充營養，晚上迴去多吃點。”陳曉雪一邊夾菜一邊叮囑道。
兩個寶貝乖巧地點了點頭。
陳曉雪忽然瞥見桌上擺著幾個包裝精致的盒子，拿起來問道：“這是什麽東西呀？”
“這是……禮物。”侯小江說。
“哦？”陳曉雪驚訝道，“送給我們的禮物？”
“是啊。”
“哎呦，你這孩子……怎麽買這種東西呢？”陳曉雪嗔怪道，“花錢幹嘛，留著存銀行多好。”
“不貴，就幾百塊錢。”
“幾百塊錢？你哪兒來的錢啊？”陳曉雪皺眉道。
“朋友剛剛讚助了點兒。”侯小江含糊道。
“朋友？”陳曉雪打量著他，“誰呀？”
“呃，是一個叫孫柯洋的，他爸爸是開礦的。”
“孫柯洋？”陳曉雪想了半天才想起來，說，“原來是他，我聽說過他，家世不錯。他是做什麽生意的？”
“開礦的。”
“哦。”陳曉雪恍然大悟，把盒子放下，“你既然是和他做朋友，那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被騙了，做點兒賠本的買賣。”
“不會的。”侯小江急忙說，“我和他合夥開了家網店，賺了點兒錢。”
“哦。那還不錯。你也是做生意的料。”陳曉雪說完，又看著兩個寶貝，笑嗬嗬地說，“我們寶貝兒長得真俊，媽媽好舍不得啊。”
兩個寶貝害羞地笑了笑。
陳曉雪突然想起一件事，說：“對了，昨天我聽你爸說，你們要搬家？”
“嗯。”侯小江點點頭，“我們商量過了，想找個寬敞的地方租套房子。”
“你們自己選的？”
“當然了，不是自己選的，難道還是別人幫忙選的嗎？”
“我覺得這個地方挺好的，你們幹嘛換啊？再說你們住在這裏也安全。”
“我不想麻煩你們，再說這兒雖然距離我上班的地方近，但是路途比較遠。”
陳曉雪搖搖頭，“你們不要想太多啦。咱們是親戚，有困難就應該互相幫忙。你們要搬走，我當然不樂意啦。你們是準備租房子還是買房子？”
“買吧，我們先把手頭的錢都湊齊了。”
“買房子不是小數字，你們有多少錢呀？”
“我們有五萬左右。”
陳曉雪愣了愣，“這麽多呀？”
“我們一直在攢錢買房。”侯小江說，“等我以後賺了錢，一定連本帶利把錢還給你們。”
陳曉雪搖搖頭，“你們別傻了。如果真的想還錢，就把這筆錢都給我，我替你們保管著。”
侯小江苦澀地笑了笑，“不行，這是我們自己的錢。我不能隨便把它交給其他人。”
“你們不能因為自己不信任我，就防範我呀。我不是壞人，而且你們也知道，我是一名律師，我從來不亂收別人的東西。”
“可是……”侯小江猶豫著，“可是，如果你把這些錢拿走，我們就隻能租房子了。”
“那你就不用考慮那麽多了。”陳曉雪說，“我幫你們付全款，這樣總可以了吧？”
“你這樣不妥。”侯小江堅持說，“我不希望欠別人太多的情分。”
陳曉雪笑了，“你這是什麽話啊？我是你嫂子，給弟弟買點東西怎麽了？我就算是白送你，也是理所應當的呀。”
“沒有可是了。這事就這麽定了。我先借你三千塊，你們把房子買好了之後，就盡快把這筆錢還給我吧。”
“別可是了！”陳曉雪嚴厲地說，“這事兒就這麽定了。”
“謝謝嫂子，我會盡快還你的。”侯小江低聲說。
“嗯。”陳曉雪滿意地點點頭，抱起孩子去吃飯了。
侯小江坐在沙發上發呆。
侯婷婷端菜進廚房，說：“你嫂子答應給你付首付了。你們什麽時候去買房子啊？”
“明天。”侯小江抬眼說。
侯婷婷微微一怔，笑道：“買房子這麽大的事兒，怎麽今天就決定了？你們也太草率了吧？”
“我們早就決定了。”侯小江悶聲道，“這幾天正打算跟您說呢，沒想到她先說出來了。”
“那我明天陪你們去。”侯婷婷說。
“別，嫂子。”侯小江立刻拒絕道，“您還是留在這兒照顧孩子吧。”
侯婷婷笑笑，問：“你嫂子對你好嗎？”
侯小江臉色僵硬了一下，輕聲說：“挺好的。”
“那你們準備結婚嗎？”侯婷婷繼續問。
“嗯。”侯小江點了點頭。
“那你們準備什麽時候辦喜酒啊？”侯婷婷問。
侯小江沉默良久，低聲說：“等房子買好了之後。”
“那好吧。”侯婷婷歎息著說，“這次買房，你嫂子花了不少錢吧？”
“嗯。我媽媽給了她一張卡，說是我的嫁妝，讓她盡管花。”
“這麽說來，她倒是蠻舍得的。”
“是。”
“我看你嫂子對你挺好，她對你和你弟弟都挺好的。”
“嗯。我也覺得。”
“那你為什麽還怕她把錢拿走？你們是夫妻啊，有什麽關係呢？”
“我不是怕嫂子拿錢。我擔心她誤解我的意思。我和弟弟現在是寄人籬下。她對我好，我很感激。我不願意她誤解我的意思。”
侯婷婷深深地注視著侯小江，片刻之後才說：“原來是這樣啊。我懂了。”
吃完晚飯，侯婷婷把侯小江叫到臥室裏，語重心長地教育他：“侯小江，你和你弟弟都是單純善良的人，但凡遇見一丁點困難，都要努力克服，勇敢向前邁步。你看看你，每次都這麽畏首畏尾。我告訴你，不管你嫂子做了什麽，她始終是你嫂子。你應該相信她，依靠她。她既然肯幫你們付錢，那就表示她是愛你們的。這麽多年，她一個人把兩個孩子撫養成人，實在不容易，我相信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你們應該相互體諒，包容彼此，而不是像今天這樣吵架。”
侯小江垂下了頭，“我知道了嫂子。”
“知錯就改就好了。”侯婷婷拍拍侯小江的肩膀，“你們是夫妻嘛，不要有那麽多隔閡。”
第二天一早，陳曉雪就帶著侯小江和侯旭陽趕往房產中介。
他們找到了一處位置極佳的住宅樓，交納了半年的押一付三，然後把家具搬入新房。
侯小江把屋裏裏外外都整理好了之後，陳曉雪帶他和侯旭陽去超級商場，又買了些鍋碗瓢盆，衣櫃床鋪，還有一些日用品和洗漱用品，把房間塞得滿滿的。
侯小江看陳曉雪忙前忙後，非常高興。
陳曉雪拉著侯小江的手說：“阿濤，你放心。嫂子以後絕不會虧待你的。”
侯小江笑著說：“嫂子，我知道的。”
侯婷婷看看表，說：“你倆餓壞了吧？咱們去吃飯吧。”
“不，我請嫂子吃飯。”侯小江堅持要掏錢。
“不行，我來請。”侯婷婷說，“你現在還欠著房貸呢。”
陳曉雪連忙攔阻說：“哎呦喂！這麽好的男人哪裏去找！我們家阿濤雖然窮，可也是個真男人。我就喜歡他身上的這股勁兒。”
侯小江聽了，忍俊不禁。
陳曉雪拉著他的胳膊晃了晃，撒嬌似地說：“我們去吃火鍋吧，剛才路過火鍋城的時候我就饞得流口水了。”
“好吧。”侯小江點點頭，“嫂子，我們坐車過去吧。”
三人打了輛出租車去火鍋店。進門的時候，侯婷婷說：“咱們aa吧，不要麻煩別人了。”
“我來。”侯小江說，“嫂子，您別跟我搶了。”
陳曉雪卻說：“我們家阿濤從來不跟陌生人aa，我替他付錢，你們倆不許再爭了。”說著，衝侯小江眨了下眼睛。
侯小江頓時有些尷尬。侯婷婷便順坡下驢說：“那就謝謝你啦。”
侯小江帶著兩人去包廂。侯婷婷推辭了一番，被他們按了座。
侯小江點了四份火鍋料，三份鴛鴦鍋，加了幾盤青菜，又添了些配菜，要了兩瓶啤酒。
陳曉雪說：“阿濤，你太瘦了，要多補補。”
侯小江說：“我不喝酒。”
陳曉雪皺眉說：“這可不行，我們家阿濤最近越來越消沉了，我得好好督促他才行。”
侯婷婷說：“那我陪他喝一杯吧。”
侯小江忙擺手說：“嫂子，您千萬別跟我喝了。我真不能喝酒，我胃痛。”
陳曉雪說：“你們兩個真是奇怪。男人喝點酒怎麽了，又不傷害肝腎，更何況你們都是醫生，怎麽比婦科醫生還膽小？”
侯婷婷說：“他確實不能喝酒，我陪他喝吧。”
陳曉雪笑道：“這麽說起來，你也會喝酒咯？”
侯婷婷說：“我當初在法院上班，偶爾會喝一點。”
陳曉雪立即問：“那你平時都喝什麽牌子的酒？”
侯婷婷說：“白蘭地，伏特加，威士忌……我都喝。”
“這麽厲害啊。”陳曉雪驚訝地看著她。
“我隻能算一般吧。”侯婷婷謙虛地說，“我們科的科長才厲害。”
“他叫什麽名字？”陳曉雪迫切地想知道。
“他姓孫，叫孫偉柳。”侯婷婷說。
“他是醫生嗎？”陳曉雪追問。
“嗯。”侯婷婷點點頭。
陳曉雪笑眯眯地說：“那他應該很會做飯啊？”
“會倒是會。不過，我覺得他應該沒有阿濤賢惠。”侯婷婷說。
陳曉雪說：“這可不見得。我認為阿濤做菜挺好吃的。我們家阿濤是全能型人才，會做飯、會打遊戲、會設計圖紙，會彈吉它唱歌、會跳舞……反正是無所不能的那種類型。”
侯婷婷掩嘴而笑。
這時候服務員端了湯和菜上桌。陳曉雪給侯婷婷夾了塊牛肉，侯婷婷感激地對陳曉雪笑了笑，說：“謝謝嫂子。”
陳曉雪笑盈盈地說：“不客氣。”
這頓飯吃得賓主盡歡。侯婷婷因為自己丈夫的緣故，並不願意與侯小江深交，但是她看得出來，侯小江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臨走之際，侯婷婷說：“阿濤，今天晚上我就不留宿了。明天早晨九點鍾我準時去接你。”
“我送你們。”侯小江說。
陳曉雪笑著說：“別，別，別。我們有車。你快點迴去休息。我把鑰匙給阿濤。”
陳曉雪拿出車鑰匙遞給侯小江，又叮囑侯小江：“記住，一定要去接你媳婦兒哦。”
“好的。”侯小江答應下來。
陳曉雪親熱地挽著侯婷婷往停車場走。侯婷婷低聲說：“嫂子，我們家阿濤就拜托你了。”
陳曉雪說：“放心吧，阿濤現在是我的未婚夫，我肯定照顧好他！”
陳曉雪開車將侯婷婷送迴了單位，然後折返迴家。
她站在樓下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侯小江。陳曉雪納悶兒，難道侯小江忘了？
正在猶豫的時候，遠處傳來侯小江的喊聲：“嫂子！”
陳曉雪趕緊朝侯小江招了招手，示意他靠邊停車。
侯小江將車停穩之後下車跑了過來，陳曉雪急忙扶住他，嗔怒道：“怎麽喝成這副德性了？”
侯小江說：“沒辦法，不想喝，可是嫂子非逼著我喝。”
“你們聊得怎麽樣？”陳曉雪問。
侯小江搖搖頭，說：“嫂子，不提她了，咱倆聊會兒吧。”
陳曉雪笑道：“那我先洗個澡，換身衣裳再跟你說話。”
“好。”
陳曉雪進屋之前，突然想起來，從兜裏掏出一盒杜蕾斯丟給侯小江：“喏，這個你用吧。”
侯小江接過杜蕾斯，愣住了，隨後臉紅起來。
陳曉雪轉身進門關門，留侯小江一人尷尬地站在原地。侯小江捏著那盒杜蕾斯，腦海裏浮現出剛才侯婷婷穿著黑色吊帶睡裙坐在沙發上的樣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手指輕撫那顆小櫻桃。
侯婷婷洗完澡，吹幹了頭發。她穿著絲質睡袍躺在床上，聽到隔壁房間傳來水滴聲。她想了想，掀開被子爬了起來，躡手躡腳走到窗戶旁，探出頭向外張望。
隔壁房間的燈亮著，隱約能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正站在浴室淋浴。侯婷婷心中竊喜，暗忖：侯小江竟敢背著我偷吃東西！真是找死！她慢吞吞地走到浴室外，抬腿踢了踢門，說：“侯小江。”
侯小江嚇了一跳，連忙衝掉花灑噴射出的水霧，拉過浴巾裹住身體，說：“婷婷，什麽事啊？”
“哼，你躲到洗手間來做什麽呢？”侯婷婷問。
“啊，沒什麽。你怎麽不鎖門啊？”侯小江問。
“鎖什麽門？你都是我男朋友了，還怕我吃了你？”侯婷婷冷笑道。
“不是，我是覺得太突然了。我沒有心理準備，我以為你會再考慮考慮……”
“還考慮什麽？”侯婷婷打斷侯小江的話，語調拔高，“我是你女朋友，難道你不願意娶我嗎？”
“當然不是，”侯小江連忙否決，“我隻是覺得我配不上你。我們兩個人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侯婷婷嗤鼻一笑：“哪兒那麽多差距？我們都是平凡的人，沒什麽好比較的。”
侯小江低頭沉默不語。
“我們現在算是男女朋友了吧？”侯婷婷問。
“嗯。”侯小江點點頭。
“那你就是我的人了？”侯婷婷的語氣裏透著濃烈的威脅和霸道。
“嗯。”侯小江又點點頭。
“既然我是你的女朋友，那我有權利知道你每周幾次來我們家，每次待多久。”侯婷婷咄咄逼人。
侯小江沉默了片刻，最後點點頭。
“這還差不多。”侯婷婷滿意地說。
“還有，”侯婷婷繼續說，“我要知道你的全部情況，包括你在哪所醫院上班，工作單位，父母做什麽的，家庭條件如何。”
侯小江又沉默許久，緩緩吐出兩個字：“孤兒。”
“啊？”侯婷婷驚訝極了，“你……你居然是個孤兒？”
“對，我是一個孤兒。”
“那你爸媽呢？”侯婷婷追問。
“去世很久了。”
“我今年25了。我爸媽是農民，在我10歲那年雙雙病逝了。我一直是自己長大的。我的童年，除了我的奶奶和鄰居爺爺外，沒有別的親戚。我的朋友很少，但我交了很多女性朋友。”侯小江頓了頓，苦澀一笑，“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該跟誰談戀愛。”
侯婷婷怔怔地看著侯小江，眼睛裏漸漸蓄滿淚水。她伸手抹了把臉，說：“你……真傻。我們結婚吧。我們立刻就結婚。”
侯小江搖搖頭，說：“我們結婚不合適。”
“有什麽不合適？”侯婷婷反駁，“我們都是孤兒，我們都是單身。”
“你是嫌棄我離過婚嗎？”侯婷婷打斷他。
“我從來沒有那種意思，”侯小江急切地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侯婷婷歎息了一聲，無奈地說：“你還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的那些話嗎？”
“什麽話？”
“如果有一天，我也變成了孤兒，你會收養我嗎？”
“那就行了。”侯婷婷輕鬆一笑，轉身迴了臥室。
“婷婷，婷婷！”侯小江喊著追進來，“你等等我！”
“你快點洗澡啊，等下你還要陪我去買菜呢！”
“可是我現在就想抱抱你！”侯小江撲到床上，緊緊地摟住侯婷婷。
“你討厭啦……”侯婷婷推了他一下，嬌嗔著坐在他懷裏。
侯小江喃喃道：“婷婷，你怎麽這麽美麗，美麗得像仙女一樣。我從沒見過比你更漂亮的女孩。”
“我才不信，我哪兒有那麽漂亮？”侯婷婷微紅著臉頰，輕柔地撫摸著侯小江的胸膛。
“我說的是真的。”侯小江抬起頭，深邃的眸子凝視著侯婷婷。
“那我們就趕快結婚好了，早結婚早安心嘛。”侯婷婷撒嬌似的說。
“可是……”侯小江遲疑道，“我不想騙你。”
“怎麽了？你有什麽顧慮嗎？”
“我不想欺騙你。我的確喜歡你。可是，可是我不敢娶你。我怕你知道我的真實情況之後，會離開我。”
侯婷婷愣住了，過了半晌，才說：“原來，我竟然給你造成了這麽大的壓力。”
侯小江將侯婷婷拉倒床邊，握住她的手說：“婷婷，我們不提以前的事了好嗎？”
“你不想結婚？”侯婷婷皺著眉，表情複雜地問。
“是的。”
“為什麽？難道你覺得我配不上你？還是，你覺得我們不般配？”侯婷婷咬著嘴唇問。
“婷婷，你別誤會，我絕對沒有這種想法。我隻是擔心，我不夠優秀，你……”
侯婷婷打斷了他的話：“侯小江，你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男人，你是我見過的最有魅力的男人。”
“那為什麽……”侯小江欲言又止。
“因為我愛你啊。”侯婷婷認真地望著他，一瞬間淚光盈動，“侯小江，雖然我們相遇晚，但是我真的很愛很愛你。我願意嫁給你。”
“我……”侯小江低著頭，神色糾結。
“侯小江。”侯婷婷握著他冰涼的手掌，放到嘴邊，用溫暖的舌尖舔舐著，“你還是不肯答應嗎？我求你了，不要拒絕我，好不好？”
侯小江垂下睫毛，掩飾住自己的痛楚與掙紮，過了一陣，他終於點了點頭：“嗯。我答應你。”
侯婷婷露出欣慰的笑容：“太好了。侯小江，我們明天就登記。”
“明天？”侯小江吃了一驚。
“怎麽？你不願意？”
“當然不是。隻是……我們不是說好，等我畢業再辦婚禮的嗎？”
“我等不及了。”侯婷婷緊緊抓住侯小江的手，“我害怕錯失這個機會。”
“我……”侯小江看著侯婷婷滿含期待的眼睛，不忍拂她的意，“那好吧。”
侯婷婷高興地抱住侯小江，親昵地蹭了蹭他的額角，“謝謝你，侯小江，謝謝你理解我。”
侯小江輕拍她的脊背，說：“你別哭了，你一哭我就心疼。”
侯婷婷擦掉眼角的淚水，笑了笑，說：“不許亂碰，我還沒穿衣服呢！”
侯婷婷走進浴室去衝澡，侯小江坐在沙發上，掏出煙盒和打火機，卻發現裏麵已經沒有香煙了。
他歎口氣，將煙盒揣迴褲兜，靠在沙發上，怔怔出神。
他曾無數次幻想過自己跟心儀的女孩結婚，可是，每當腦海中浮現這個念頭時，便立即被另一個念頭擊潰，變成一場噩夢。
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麵仿佛又浮現在眼前，他的心劇烈地顫抖，雙手捂住耳朵，痛苦地呻吟。
侯婷婷換完睡衣出來，見到這幅景象，嚇壞了，急忙跑過來抱住他：“侯小江！你怎麽了？你怎麽了？”
侯小江搖搖頭，把頭埋在侯婷婷肩膀上，不停地喘息著。
“你……你怎麽突然變成這樣了？”侯婷婷焦急地說。
侯小江閉上眼睛，沉默良久，緩緩睜開，說：“婷婷，我不能娶你。”
“為什麽？！”侯婷婷瞪大眼睛。
侯小江低聲道：“你不會嫌棄我嗎？”
“當然不會，我怎麽會嫌棄你？！”
“如果……如果我告訴你我的病……”侯小江猶豫地說。
“我不怕！”侯婷婷堅定地說，“隻要你愛我，我也愛你！我願意陪你承受所有的苦難！我們一起努力活下去，好不好？”
侯小江感激地擁住侯婷婷說：“謝謝你婷婷，謝謝你願意陪著我一起度過艱難的日子。我會用一輩子來報答你！”
侯婷婷緊緊摟住侯小江的脖子，哽咽道：“傻瓜，你要怎麽報答我啊？一輩子？太短了，一輩子太長了……”
“我……我會盡量努力做到的，好嗎？”
“我要你一輩子都留在我身邊，哪兒也不準去！”
“好，我一直留在你身邊。”
“那我們現在就去登記吧。”
“現在？”
“對！我們今天就去民證處登記。”
“可是……現在才九點多鍾……而且我們還沒吃飯呢……”
“哎呀，我們不是剛從酒店出來嘛，先填飽肚子再說。”
“不行。我不餓……”
“那我喂你吃。”侯婷婷說著，便拿起桌上的筷子夾菜遞到侯小江嘴邊。
侯小江拗不過侯婷婷，隻好張嘴吞下她喂的菜，但臉色依舊很蒼白。
“我真的不餓……”侯小江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不行，你必須吃。我聽你媽媽說，懷孕初期不宜挑食，否則孩子生出來營養不良。”
侯小江皺眉道：“可我真的不想吃，你看我的樣子，像是能吃東西的嗎？”
侯婷婷仔細端詳了侯小江幾秒，突然噗哧一笑：“瞧你瘦的，像根竹竿似的，我還以為你營養不良，快餓死了。”
侯小江尷尬地摸摸鼻子：“那我去買兩個饅頭墊墊？”
侯婷婷拉著他站起來，說：“別動！你躺好了。我給你煮碗粥喝。”
侯小江乖乖地躺在床上，看著侯婷婷熟悉地在廚房忙碌著，心中湧出一股暖流，這就是家的溫馨感覺嗎？
侯婷婷盛了半鍋熱騰騰的米粥，放了蔥花，又煎了個荷包蛋，加了幾片青菜葉，最後撒上兩顆綠油油的豌豆苗，一陣撲鼻的鮮味彌漫開來，令人垂涎欲滴。
“哇塞……”侯小江驚喜地叫出來，“婷婷你簡直太賢惠啦！”
侯婷婷笑著說：“你少誇我。我可不會做飯。”
“我會啊！”侯小江連忙搶話道，“我會燒菜炒菜煲湯，保證做的比你好吃！”
“真的？”
“真的！絕對比你做的好吃！”
“嗬嗬，那咱倆打賭，輸了的人晚上請贏的人吃大餐，敢不敢？”
侯小江頓時泄氣了：“我又不會做菜，還大餐？”
“你不會可以問我啊。”
“算了吧……我輸不起。”
侯婷婷笑著說：“那就趕緊吃吧。我等著你請我吃大餐呢！”
於是，侯小江端著一鍋香噴噴的米粥和一碟翠綠色的豌豆苗，坐在陽台的椅子上，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他吃得津津有味，卻不知道，此刻的電視屏幕正播放著一條關於他的消息：《震撼！一個富二代居然患有精神疾病》！
這條新聞是昨晚10點左右被掛上去的。原因是一位網友發表了自己在某醫院拍攝的照片，其中一張照片上，一個高級病房內，一個男子靠坐在床頭，雙手捧著碗，埋頭猛啃，旁邊放著一盤炒好的蔬菜和米粥，看上去竟是毫無形象之態。另一張照片更離譜，居然有個護士正彎腰幫他穿鞋！這種奇怪的場景引來許多人圍觀。
這些圖片並非是實錘，但卻是極具爆炸性的信息，瞬間將侯小江推向風口浪尖，各大媒體紛紛轉載，引來軒然大波。
網絡上鋪天蓋地都是議論聲，侯小江的微博淪陷了。
這些言論中當然不乏一些惡意猜測者，甚至有人說侯小江根本不是什麽gay，這些圖片都是偽造的，侯小江本人壓根兒沒有精神疾病。
但是，很快，有人出了另外一組照片，這次的角度相對刁鑽，可以清楚地看見侯小江身邊有個長發披肩的女子，雖然看不清她的麵貌，但是身材婀娜，曲線曼妙，一眼望去，仿佛就是一個成熟美豔的女郎。
【這個女人肯定是侯小江的女朋友！】
“侯小江！你混蛋！我警告你，別拿這些莫須有的事情往我身上潑髒水！”侯婷婷憤怒地吼道。
侯小江嗤笑道：“你以為我願意用這種事情汙蔑你嗎？但是你不是一直喜歡玩火嗎？既然你這麽想玩，我就陪你玩玩，我倒要看看，你的火能燒到幾時！”
侯小江說完便掛斷了電話，侯婷婷聽著嘟嘟的忙音，愣怔在辦工桌前半晌。
侯小江的反擊很犀利。
首先，這些照片並未證實，其次，侯婷婷和侯小江之間的緋聞已經被炒熱，如果此刻曝光了這件事情，無疑於坐實了兩人的關係，對於娛樂圈裏這些靠緋聞賺錢的明星來說，這絕不是什麽好事。
網上的評論迅速逆轉，原本罵侯小江的聲勢漸漸變得支持侯小江，但更多的人則表示對侯婷婷深感失望，甚至開始謾罵。
侯小江在這場戰鬥中獲勝。
侯婷婷的父母和親戚對侯婷婷非打即罵，甚至揚言要將她逐出侯家，侯婷婷的父母是做生意的，手裏掌握著大筆財產，如今侯婷婷惹出這樣的麻煩，侯父侯母恨不得殺死這個不孝順的女兒。
侯婷婷知道父母是刀子嘴豆腐心，所以她沒有選擇報複他們，但她也無處容身，隻能暫時搬離家門，住進了侯小江的房子。
侯婷婷住在二十六樓的頂層，房子裝潢高雅奢華，但是除了侯婷婷，連個傭人都沒有。
侯婷婷住進來的時候，侯小江正在家裏吃晚飯。
侯婷婷穿著睡衣站在門口，臉色鐵青，眼眶通紅，顯然是哭過一場的。
侯小江放下筷子，淡淡地說：“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謝謝。”侯婷婷的聲音嘶啞低沉。
“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侯小江問。
“你昨天為什麽要拍那些照片？”侯婷婷瞪著他，眼神冰寒。
侯小江聳了聳肩膀，“沒錯，照片是我發布的。”
侯婷婷咬牙切齒地說：“你到底想幹什麽？！”
侯小江微微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當然是幫你洗脫嫌疑啊，我現在算是明白你為什麽要跟我分居了。”
侯婷婷盯著他看了幾秒鍾，忽然笑了，嘲諷地說：“你是在嫉妒我吧？”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嫉妒你了？我巴不得你離開我家，我求之不得呢。”侯小江語帶譏諷。
侯婷婷走近兩步，逼視著他，“嫉妒我比你長得漂亮？嫉妒我比你有錢？嫉妒我比你運氣好？嫉妒我比你聰明？”
侯小江眯起眼睛，“你到底想說什麽？”
“侯小江，你根本配不上我。”侯婷婷傲慢地昂起頭顱，“你不配擁有這套房子。”
侯小江哈哈大笑，“你憑什麽這麽肯定？難不成你以為我喜歡你？我告訴你，如果沒有我爸媽的幫助，你早就被掃地出門了！”
侯婷婷冷哼一聲，“你爸媽？那是我爸媽！他們幫助了我很多，如果沒有他們，我現在還是個孤兒，根本沒資格站在這裏。”
“嗬嗬，你說得沒錯，你確實應該感激我爸媽。”
“所以呢？”
侯小江冷冷地注視著她，眼神中充滿了厭惡與憎恨，“所以，我決定幫你解脫困境。”
“你要幫我解脫什麽困境？”
“幫你擺脫這份肮髒的工作，你的名字將從娛樂圈除名。”
侯婷婷驚訝道：“你瘋了？”
“你可以拒絕，我也可以等你想通，但是你要考慮清楚，這件事如果鬧大了，我可救不了你。”侯小江端起餐盤，準備迴廚房。
“等一下！”侯婷婷叫住他，“你真的會幫我？”
侯小江背影僵硬了一瞬，隨即又恢複平靜，他緩緩轉過身，微微頷首：“嗯。”
侯婷婷猶豫了一陣，“好，我答應你，不過……”
“沒有不過。”侯小江截斷她的話，“我不希望再聽到你提出什麽條件。”
“那我們約個時間吧。”
“三天後，星期五，你不許遲到。”侯小江把時間地址寫在紙條上，遞給她。
“好。”侯婷婷拿起紙條看了看，隨即收入包裏，“我先走了。”
侯婷婷離開後，侯小江立刻關閉電腦，用最快的速度把東西整理完畢，然後把自己埋進沙發，抱住腦袋，痛苦地呻吟起來。
他的腦袋疼得厲害。
那個該死的侯婷婷，竟然利用他的善良！
其實侯小江也明白侯婷婷為什麽會這麽做。侯婷婷曾經在娛樂圈混跡多年，她比任何人都懂得怎麽抓住觀眾的眼球。
侯婷婷和侯小江結婚以前，就曾在各種場合展示過她優美迷人的舞姿和動人的歌喉。
侯婷婷的父母雖然對這個女兒非常寵愛，卻無法阻止女兒追逐夢想的腳步。侯婷婷在18歲那年出道演唱一支單曲，僅僅一周，就火遍全網絡。因此，當侯婷婷被迫退伍的時候，粉絲們傷心欲絕。
侯婷婷不願意繼續待在娛樂圈，選擇出去打拚事業。侯婷婷的家世極好，又是獨生女，她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她甚至不需要付出努力，就能獲得一切。侯婷婷選擇離開娛樂圈並不代表她就失敗了，恰恰相反，她的離開更證明了她的才華。
可惜，侯婷婷選擇的道路太過極端。
她不甘於碌碌無為。她覺得既然自己可以出人頭地，為什麽別人不行？她認為，如果自己足夠幸運，也許可以像某些藝人一樣，成功嫁入豪門，過上衣食無憂的富貴生活，從此一飛衝天。
侯婷婷選擇了另外一條路，她選擇了一段令人瞠目結舌的婚姻，嫁給了一位年逾花甲的老爺子。
侯小江知道這件事後，簡直哭笑不得。
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就連那些三四線的小明星也不敢娶這樣一個女人，她一個二線歌手居然想攀高枝，真是異想天開！
更奇怪的是，老爺子似乎特別寵溺她，每次她迴娘家住，老爺子都親自陪伴，噓寒問暖，關懷備至，簡直是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侯婷婷的父母見狀，便向老爺子提出聯姻的建議。老爺子欣然同意。
婚禮舉辦之後，兩人的感情越來越好，幾乎形影不離。侯小江曾經試探過侯婷婷的口風，問她想不想換個老伴兒，侯婷婷卻堅持不肯。
侯小江無奈地搖頭，這個女人已經陷入執念了，隻能隨她去吧。
不過他心裏始終存著疑惑，一個長得跟侯婷婷一模一樣的人究竟是誰？
侯小江曾經暗地裏調查過她，卻一無所獲。
她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毫無蹤跡可尋。
侯婷婷的事情漸漸沉寂了，沒有掀起半分水花。
但是侯婷婷的父母卻開始急躁起來。他們不停地催促侯婷婷趕緊找個男朋友結婚，然後盡早生孩子。侯婷婷卻說自己還沒玩夠。
他們不放棄，仍舊逼迫侯婷婷，不惜威脅她，如果她不結婚生子，他們就要去找侯小江談談，讓他離開侯婷婷。
侯婷婷很煩惱，她不知道怎麽勸慰他們。
侯父侯母在媒體前聲淚俱下地控訴侯小江，指責他欺騙了他們女兒。侯小江一句辯駁的話都沒說，默默地受了。因為他心虛，他確實欺騙了侯婷婷。
他沒有勇氣去見侯婷婷。
但是侯小江並沒有放棄，他在積蓄力量，等待機會。
侯小江想過報警，將侯婷婷帶迴去審判。但是他忍住了。
他知道，侯婷婷不是殺害侯家兄弟的兇手。
侯家兄弟是自殺。
當初，侯婷婷在娛樂圈的處境非常艱難。她不願意與人交往，更不願意參加商務宴會。但凡是能夠推掉的，侯婷婷都不會去，她隻想安安靜靜地賺錢養家。
有一天，她接到一個陌生電話。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那個男人告訴她：“我是你丈夫的好朋友。”
侯婷婷問：“你有什麽事嗎？”
那個男人答非所問地說：“你現在缺錢嗎？”
侯婷婷答：“不缺。”
那個男人說：“那就好。如果你缺錢，記得打電話給我。我們可以先借給你。”
侯婷婷不解：“你想幹什麽？”
那個男人答：“沒有想幹什麽，就是想幫助你。”
侯婷婷掛斷電話後，一整夜沒睡著。
侯婷婷不知道該信誰的話。她隱約覺察到，對方應該是有目的的。她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父母，卻最終沒有說出口。
侯婷婷拒絕與人深聊，除了侯小江，她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這件事。她一直在觀望，希望能夠找到那個神秘的男人。
時間轉眼流逝。侯婷婷的名字在娛樂圈裏越傳越響亮。雖然她的演技不及那些老牌演員，但是她身材姣好、顏值出眾，再加上她的背景深厚，因此很快便擠進了一線女星的行列。
侯婷婷很少出席酒會、宴會或者綜藝節目，她的戲份大多集中在室內戲份。她拍完室內戲後，就會躲在片場後麵的休息室裏看劇本。
侯婷婷對戲的態度一如既往。她的專注力讓周圍的人驚歎不已。
侯小江對於她這種嚴謹的精神很滿意，因為這證明她對演戲非常認真。而侯小江則對她的敬業表示欽佩，因為他從未聽說過哪個女演員像她這麽努力的。
侯小江偶爾會過來探班。侯婷婷一般都會請假，她不喜歡和陌生人共用一個房間。
侯小江來探班的頻率不算太高，基本上隔三差五才會來。有時候，他會坐在角落裏看著侯婷婷演戲，也許他的視線會被侯婷婷的側臉吸引。
侯小江曾經偷偷觀察過侯婷婷，她長相平庸，身材瘦弱，屬於扔進人群裏立刻辨識度就低的那種人。她沒有化妝品保濕，連眉毛都是淡色的。但是她很愛護自己的肌膚，不論刮風下雨還是寒暑酷暑，她從不塗脂抹粉，她的皮膚比其他人都白皙，細膩光滑，讓人嫉妒。
侯小江看了一陣子，又忍不住笑了。
這世界真奇妙。
侯婷婷和侯小江是同班同桌。他們從來不說話。侯小江不太理睬別人，也不怎麽搭理別人。他似乎很討厭跟人打交道。
侯婷婷倒是很熱衷於和他說話。每次侯小江走過的時候，她都會叫住他，詢問他是否需要咖啡和飲料。侯小江總是微笑地謝過她。
侯小江對侯婷婷印象不錯。
兩個人在教室裏幾乎不會說話。有時候一堂課下來，侯小江甚至都不知道她究竟在做什麽。
侯小江對侯婷婷印象不錯，因為侯婷婷長得漂亮，而且有點呆萌。
侯婷婷不化妝，但是她特別愛美。侯小江在路邊買了一個鏡子，送給侯婷婷。侯婷婷拿起鏡子照了照，發現自己的臉變圓了，皮膚變嫩了。
侯小江建議她去健身房運動。侯婷婷搖頭。
“你太胖了。”
侯婷婷每周去健身房一趟。侯小江陪著她一起鍛煉。兩個人一塊跑步、一塊做仰臥起坐，配合默契。
侯小江很喜歡跟侯婷婷在一起的感覺。他們之間不存在利益衝突，他們之間的關係單純而簡單，讓人感到放鬆。
侯婷婷的家境並不富裕。她的媽媽早早過世了，爸爸一個人拉扯她和妹妹，供她讀完了大二。侯婷婷畢業後，就進入了娛樂圈。她的工作量很大，經紀人經常抱怨她沒時間迴家吃飯。侯小江偶爾會過來探班。侯小江的車停在路邊，侯婷婷看見了，就跑過去替他停車。兩人就是這樣認識的。
侯小江是個很有紳士風度的人。他對待每一個人都彬彬有禮，不會顯得傲慢、輕蔑或者盛氣淩人。
侯婷婷對侯小江的印象很好。
侯婷婷不喜歡化妝品，但是她特別愛美。她每天早晨洗澡的時候，都會用手指梳理自己柔順烏黑的長發，將它們一根根理順。侯婷婷的發質很好，摸起來特別舒服。侯婷婷的眉毛是淡藍色的，眉尾微微向上揚起，帶有一絲俏麗和嫵媚。侯婷婷的睫毛是卷翹的，睫毛膏蓋住眼睛後，使她的雙眼看起來更加明亮清澈。
侯婷婷的唇瓣飽滿豐潤，嘴巴很小巧。她的唇型偏薄。侯婷婷的脖頸潔淨纖秀，胸前的曲線優雅而凹凸有致。侯婷婷穿著寬鬆的t恤衫，但是依舊掩藏不住那曼妙誘惑的身材。侯婷婷的腿筆直勻稱，腳踝上戴著一串銀鈴鐺。
侯婷婷對侯小江的印象很好，因為他很溫柔，也很有禮貌。
侯婷婷很喜歡和侯小江在一起的感覺。侯小江對待每一個人都彬彬有禮，不會顯得傲慢、輕蔑或者盛氣淩人。侯小江的視線會被侯婷婷的側臉吸引，因為她的長相平庸，身材瘦弱，屬於扔進人群裏立刻辨識度就低的那種人。
侯婷婷對戲的態度一如既往：她不喜歡化妝品，也不怎麽塗脂抹粉。她不喜歡和陌生人共用一個房間。侯小江偶爾會過來探班。侯婷婷每周去健身房一趟，侯小江也會過來探班。侯小江每次來探班的時候，侯婷婷都會請假，她不喜歡和別人共用一個房間。侯小江對待每一個人都彬彬有禮，不會顯得傲慢、輕蔑或者盛氣淩人。侯小江對待每一個人都彬彬有禮，不會顯得傲慢、輕蔑或者盛氣淩人。侯小江對待每一個人都彬彬有禮，不會顯得傲慢、輕蔑或者盛氣淩人。
侯小江是個非常有耐心的人。
他願意等待侯婷婷拍攝完畢。他希望能夠看到她卸完妝之後的模樣。
侯婷婷卸完妝之後，她的皮膚很白，嘴唇紅豔豔的，像是抹了口紅。她的鼻尖很高挺，五官精致而細膩，像是用雕塑出來的一般。她的身體線條流暢而優美，肌肉線條卻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腰臀曲線緊繃而有型。她整張臉都透出青春洋溢的氣息，令人驚歎於她身體的魅力。
侯婷婷的眼神很清澈，帶著幾分懵懂與無辜。她看侯小江的眼神，帶著崇拜與傾慕。
侯小江曾經以為，侯婷婷看他的眼神隻是欣賞。當然，這種欣賞和別人的欣賞不同。侯小江不知道她的內心活動，隻覺得這眼光實在是太熾烈，灼傷了他。
侯小江想要逃離。侯婷婷的熱情似乎可以燃燒一切，包括他的靈智。他的心髒狂跳起來，血液逆流，唿吸困難。他害怕自己再多留一秒，就會失控。
他從侯婷婷的房間退出來，走廊靜悄悄的。侯小江靠著牆壁喘息，他的腦袋亂成一團。
他不敢想象，他竟然被侯婷婷撩撥成這副模樣。侯婷婷的眼神實在是太迷人了，仿佛帶著電流。他的心髒在劇烈地跳動，他甚至能聽見心髒的搏擊聲，咚咚咚咚，震耳欲聾。
他真應該把她趕走。這樣的女孩兒太危險了！
侯婷婷的房間門虛掩著。侯小江敲了兩下門，說道：“婷婷？”
“嗯？”侯婷婷打開了門，露出一顆頭。她今晚畫了妝，但是眼眶仍有些發紅，顯然剛才哭過。
“我送你迴家吧？”侯小江問道。
侯婷婷搖了搖頭，說：“不用了。你還要去參加《天涯》的慶功宴呢。我坐地鐵迴家就行啦。”
侯小江猶豫片刻，點點頭，說道：“那……我先走了啊。你注意安全。”
侯小江轉過身，快步朝電梯走去。侯婷婷關上門，站在窗戶前，望著侯小江乘坐電梯下樓。
侯小江在地鐵上給侯婷婷買了一份冰淇淋。侯婷婷吃完冰淇淋之後就跟侯小江告別了。侯婷婷迴到家裏，母親還在廚房忙碌。侯婷婷走過去，抱住媽媽的胳膊，撒嬌似的說道：“媽媽，今天的飯菜好香哦！”
侯婷婷的父親是個典型的南方人，皮膚黝黑，頭發稀疏，身材略胖，笑起來很憨厚。侯婷婷的爸爸叫侯誌勇，在某醫院做醫師。他是個非常善良的人。侯婷婷記憶最深刻的，是媽媽和爸爸在一起的時光。媽媽做菜的手藝並不怎麽樣，但是爸爸愛吃。侯婷婷記得有一次媽媽煮的魚湯特別鮮，爸爸喝了半碗就停不下來，又喝了三碗。
侯婷婷的媽媽名字叫做蘇雅。蘇雅是個非常漂亮的姑娘，她比侯婷婷的父親年輕很多。蘇雅和侯婷婷的父親結婚已久。蘇雅嫁入侯家之後，侯婷婷的爺爺奶奶也搬進了城裏。雖然城鄉交界處距離村莊很遠，但是侯婷婷依舊能夠感受到那股濃鬱的山水氣息。
侯婷婷的爺爺奶奶非常喜歡侯婷婷，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帶著孫子孫女們到侯婷婷的家玩耍。有一次侯婷婷的奶奶去世，爺爺臨死前，拉著爺爺的手，說道：“婷婷是個孝順的乖孩子，將來肯定是個好媳婦。”爺爺說完，咽了氣。
侯婷婷的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他對妻子很尊敬，也很忠誠。因此在侯婷婷的印象中，父親是一個非常溫柔敦厚的人。他和母親相敬如賓，恩愛異常。侯婷婷記得，父母是在一場車禍中認識的。那時候，父親已經是醫院的主治醫師了。那天他值夜班，母親突然暈倒，把他嚇壞了。他急忙背起母親往診室跑，路上碰到了同樣值班的其他醫生和護士。侯婷婷的父親把母親放在擔架床上，向同事道謝。侯婷婷的父親長相斯文，戴著眼鏡，一直微笑著，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他們一家四口趕緊把母親抬進了診療室。那位同事幫忙檢查了一下，確定隻是疲勞過度，沒什麽大礙。但是，醫生卻建議住院觀察一晚，以防萬一。侯婷婷的父母堅持拒絕。侯婷婷的奶奶則堅決要求留在醫院陪伴母親。
侯婷婷的父親說：“媽媽需要人照顧，我留在醫院照顧她就好。”
侯婷婷的母親也說：“是啊。我隻是累暈了，睡一覺就好。”
醫生拗不過他們，隻好答應了。
侯婷婷的爺爺奶奶也來到醫院，他們也希望陪伴在兒媳婦左右。侯婷婷的奶奶對侯婷婷的爸爸說：“你是醫生，醫院裏肯定有很多病菌。還是你在這裏照顧她，我們幾個老的去住酒店吧。等明天再來看她。”侯婷婷的爸爸沒辦法拒絕老人家的熱情，隻好同意了。侯婷婷的爺爺奶奶便興高采烈地去住酒店去了。
當天晚上，侯婷婷的父母都在醫院照料母親，侯小江則迴了自己家。他剛推開房門，屋內傳來低沉而沙啞的歌聲。
侯婷婷穿著白色短袖t恤，牛仔褲，腳踏一雙白色運動鞋，盤腿坐在地毯上，麵前擺著一張古箏。侯小江脫掉衣服，換上睡袍，坐到侯婷婷旁邊。侯婷婷的指尖飛速地彈奏著曲調激昂的樂章。侯小江側過臉，望見侯婷婷美麗而充滿活力的側臉。
一曲畢，侯小江問道：“唱的是什麽？”
“《天涯》。”
“我聽過這首曲子。”
“嗯。你聽的是原唱，我唱的是插曲。”
侯小江說：“你現在真像一個音樂家。”
“我可不想成為什麽音樂家。我就想找一份穩定的工作。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我的追求。”
“那可未必。你現在已經是音樂家了。”
侯婷婷歎了口氣，說：“我也知道我已經被迫成為一個音樂家了。”
“你不願意？”
“我願不願意有什麽關係。我的夢想早就破滅了。我現在最大的夢想，就是掙錢養活我自己。”
侯小江握住侯婷婷冰冷的手掌。他說：“你還年輕，將來會遇到更優秀的男人的。”
侯婷婷苦笑了一聲：“我遇不到比你更優秀的男人了。”
侯小江搖頭說道：“你錯了，你的選擇還有很多。”
“我已經不抱什麽期待了。我現在想做的，就是攢足夠的錢買套房子，然後安心找份工作。”
“我覺得你應該嚐試著尋找一些更適合你的戀情。我們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你不覺得我們挺般配嗎？”
侯婷婷笑著搖搖頭：“侯小江，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並不合適。”
“我不信。”
“真的。我們不能在一起。”
“為什麽？難道是嫌棄我窮？”
“不，你不窮。你很努力，我也很努力。我們在同一個起點上奮鬥，你比我先出頭，我比你差遠了。我怕拖累你。”
“不！”
“我們之間有代溝。我是個鄉下姑娘。”
“婷婷，你別這樣說。你的音樂素養比我高多了。你是個好女孩。”
侯婷婷說：“我們不合適。我們的思維方式根本就不一樣。”
“我可以改變你的思維方式啊！”
侯婷婷說：“我不敢冒險。”
侯小江又問：“那你為什麽不肯跟我交往呢？”
侯婷婷猶豫良久，說道：“你太優秀。我配不上你。”
侯小江認真地問：“你覺得你哪裏配不上我？”
“我……”侯婷婷突然停頓下來，似乎想不出什麽理由。“我沒有你聰明。我沒有你漂亮。我還沒有考上大專……你身邊什麽都有，我身邊除了你媽媽，我什麽都沒有。我配不上你。”
侯小江說：“我也沒有你聰明。我沒有你漂亮。我身邊除了你媽媽，我什麽都沒有。”
侯小江說：“不。我說實話。我喜歡的是你這種簡單質樸、善良勇敢的女孩。我喜歡的是和你呆在一塊兒時候的那種感覺，我喜歡的是你給我帶來的快樂。你不用因此自卑。”
侯婷婷搖搖頭。侯小江卻抓緊她的手說：“我們相愛吧。我想和你在一起，不需要名分。”
“我……我們不能在一起，我不能害你。”
侯小江說：“我們結婚吧。我娶你。你嫁給我，就算不能結婚，至少有個家。”
侯婷婷哭泣著說：“可是我們沒錢。”
侯小江說：“我們有錢，我們可以租房子住。你看我家裏還放著你送我的電腦呢。”
侯婷婷仍然拒絕：“你不能因為我這個人傻就騙我。我不相信我們倆可以在一起。”
侯小江堅決地說：“你相信我。如果我連這點誠意都沒有，我怎麽追求你。”
侯婷婷說：“我……我不敢答應你，萬一失敗了呢？”
“不會失敗，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侯婷婷沉默良久，忽然抬起頭，盯著侯小江的眼睛，問：“你喜歡我什麽？”
侯小江說：“喜歡你的純潔、善良、堅持。喜歡你對音樂的熱忱和執著。”
“謝謝你誇獎我。”侯婷婷擦擦眼角說，“其實我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子。”
“我知道，你不僅很普通，而且非常缺乏安全感。所以我才要追求你。”
侯婷婷驚訝地睜圓了雙眸，她不確定地問：“你真的要這麽做？”
侯小江微笑著點點頭。
侯婷婷遲疑片刻，低下頭去。她深吸了幾口氣，像是做了極大的決定似的，說道：“好吧，既然這樣，我答應你。”
“真的嗎？我沒聽錯吧？”
侯婷婷咬了咬嘴唇，羞澀地說：“嗯，我答應你。”
“那我們現在就去注冊吧。”
“啊？”
“我想盡早把你娶迴家。我們今天就去注冊，我等不及要娶你了。”
侯小江說完就拿起車鑰匙跑了。他開著車來到民證辦事處，把證件遞過去。民證辦事員問他們準備結婚嗎？
侯小江急忙說：“是，我們今天就去登記。請幫我們注冊個結婚證。”
辦事員問：“你們有戶口簿嗎？”
“我們沒有。但我們打算買房子了。”
“那行，我給你們辦理一個結婚登記。”
侯小江說：“好的，麻煩您了。”
辦證員拿著筆刷刷地填寫資料。侯小江坐在椅子上，滿懷期待地看著辦證員，侯婷婷則站在旁邊，偷偷瞄著侯小江英俊帥氣的臉頰。
辦證員說：“姓名。”
“侯小江。”
“年齡。”
“25。”
“性別。”
“男。”
“身份證號碼多少？”
“家庭成員。”
“我媽媽，我爸爸。”
“結婚後住在哪兒？”
侯小江愣了半晌，說：“我家就我一個人。”
“家庭成員。”
侯小江無奈之下隻好報上了自己母親的名字。
“父母健康嗎？”
“父母都挺好。”
“年收入情況呢？”
“父母每月都按照各自工作的收入給我打錢。”
“你父母叫什麽名字？”
“他們叫侯建設和張蘭。”
辦證員繼續問：“你的戶口在哪兒？”
侯小江茫然地搖搖頭，說：“我從來沒見過他們。”
辦證員停下手中的活兒，問：“那你父母叫什麽名字？”
侯小江說：“他們叫侯建設和張蘭。”
“那你的父母是幹什麽的？”
“他們都是農民。”
“農民？！”辦證員皺眉瞪著侯小江，語氣嚴厲起來，“你這是撒謊。農民能供你讀書、出來工作嗎？”
侯小江也怒了，拍桌子說：“我撒謊又怎麽樣？！我父母就是農民！”
辦證員冷哼一聲：“你當我三歲小孩呢。你父母不是農民怎麽可能給你存錢，還給你交費上大專？！你這明顯是撒謊！”
侯小江被激怒了，猛地一腳踢翻了桌子。
辦證員嚇壞了，顫抖著手指向門外吼道：“保安！快進來！保安！”
侯小江一把揪住辦證員的衣服領子，惡狠狠地瞪視著他，說道：“我再說最後一遍，我父母就是農民！”
兩個穿製服的保安衝了進來，推搡著侯小江：“你幹嘛！鬆開！”
侯婷婷慌亂地撲到辦證員身前，抱住了他的胳膊，懇求道：“不好意思，他喝醉了。”
兩個保安卻不依不饒：“快點鬆手！否則拘留你！”
侯婷婷焦急地說：“他剛畢業，不懂法律規矩。你們就原諒他吧。”
兩個保安卻毫不動容，仍用力扯著侯小江的手臂。
侯小江一把甩開侯婷婷的胳膊，將保安推倒在地。侯婷婷跌坐在地上，淚如雨下。
兩個保安掙紮著爬起來，朝侯小江撲了過去，拳打腳踢。
侯小江奮力反抗著，突然抓住其中一個人的脖子，一拳砸碎了對方的鼻梁骨。另一個保安見狀，趕緊放棄毆打侯小江，轉身逃離。侯小江追著他衝進了衛生間。他一拳擊中對方胸腔，然後抬腿踹斷了對方膝蓋關節，並順勢卸掉了他的右肘。保安摔倒在地，痛苦地捂住肚子呻吟起來。
侯小江走到他身前蹲下來，捏住他的下巴說：“告訴我。你們的老板在哪兒？”
保安咬牙切齒地看著侯小江，一副恨不能吃掉他的模樣。
侯小江笑笑，伸手摸向他的褲襠。保安立刻像條死狗似的癱軟在地上。侯小江輕蔑地瞥他一眼，說：“真沒勁。”然後起身離開。
“喂！你別殺人呀！”侯婷婷跟在他背後喊道。
侯小江轉過身，冷淡地說：“我沒殺人。”
侯婷婷驚恐地望著他，說：“你……你要殺誰？”
侯小江冷笑一聲，說：“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侯婷婷嚇得渾身哆嗦，她看了看辦證室內的慘景，又看了看神色冰冷的侯小江，不敢多說一句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辦證員躺在地上，疼得直抽搐，但卻連哀嚎一聲的膽量都沒有。
侯小江拍拍手上的灰塵，走出了辦證廳。
辦證廳外是寬闊而整潔的長廊，長廊盡頭，電梯井的大鐵門緩緩打開。
“叮咚。”
侯小江邁步跨進了電梯。
侯小江抬腕看看表，晚上九點五十分。
他低著頭想了幾秒鍾，掏出手機撥通了侯婷婷的電話：“喂？”
電話那頭傳來侯婷婷帶著哭腔的聲音：“侯先生，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侯小江沉默片刻，問：“我聽說你今天加班？”
“是。”
“嗯。”侯小江答應了一聲，然後掛斷電話，靠在電梯壁上，靜靜等待著。
侯婷婷站在辦證大樓外麵的街邊，呆呆地拿著手機，半晌才迴過神來。
她知道，今晚是她與侯小江最後的相處時光了，或許，他根本不願意記得有她這麽一號人，更何況是打電話？
侯小江坐著出租車來到了侯氏集團大廈。
他乘電梯直達頂層，乘坐員工電梯下了樓。電梯門緩緩打開之際，侯小江看到一位身形嬌俏的女員工站在電梯門口，手捧著一摞厚厚的檔案，似乎正等候多時了。
侯小江微微愣了愣，隨即禮貌地微笑著點了點頭。女員工見電梯門開了，立刻走進電梯按下了二十二樓的按鈕。
“你好，我叫陳倩，是新調派到你們這兒的員工。以後請多關照。”
侯小江笑笑：“互相關照。”
二十二樓，秘書部。
侯小江推門走入，隻見一位穿著深藍色ol裝，長卷發披肩的美麗女士正埋首於桌前的文件堆中，認真仔細地瀏覽著各種報告和文件。
“侯小江，歡迎迴來。”她抬起頭，溫婉地一笑，露出了潔白漂亮的牙齒。
侯小江怔了怔，笑著說：“謝謝。”
侯小江想了想，點頭道：“你說得對，那咱們先把科室劃分出來吧。”
柳清淺把侯小江的圖放到一邊，說：“你先別急著劃分。我想問你幾句話。”
侯小江挑了挑眉，說：“請講。”
“我知道你是警察。”柳清淺鄭重說，“我們之前在醫院有過一次偶然碰撞，我不認為是巧合。”
侯小江哈哈笑道：“是不是巧合，你說了不算。我也說了不算。”
柳清淺點點頭，“那是我太激動了，失禮了。”
侯小江說：“我並不覺得你失禮，反而挺有意思的。”
柳清淺抿嘴笑了笑，“所以你才會對我這麽關照？”
“關照？”侯小江嗤笑，“我隻是看你挺順眼。”
柳清淺歎口氣，說：“我真羨慕你，不像我，從小父母離異，寄居在叔叔家。”
“哦？”侯小江饒有興致地問：“叔叔和嬸子怎麽離婚了呢？”
“我嬸子嫌棄叔叔賭博酗酒，每天晚上喝醉了就罵街。叔叔被她罵煩了，就帶著錢跑路了。”
柳清淺說的時候，語速很慢，表情也很平靜。
侯小江愣了半晌，說：“……我竟無言以對。”
柳清淺見他的確很吃驚，便笑道：“你沒聽過‘妻不賢’、‘夫禍福由此’這種話嗎？我嬸子不賢惠，我叔叔就隻有離開她了。”
“嗯。你說的有道理。”侯小江讚許地點點頭，“我今天跟你提的事，你仔細考慮一下。”
“……考慮什麽？”柳清淺皺眉說，“你別再胡鬧了！我已經答應嫁給你了。”
“我不是胡鬧！”侯小江嚴肅地說，“我隻是想讓你明白，我的能力和財富，絕對配得上你！”
柳清淺冷笑一聲，說：“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麽說配得上我？”
侯小江攤手：“你既然知道我是警察，就知道我的能力。我不是吹牛，我們隊伍裏的特警，全是我的直係親屬。”
“你不是說你們的訓誡標準變態嗎？”柳清淺疑惑問道。
“我們是變態，但我們的宗旨是保護民眾。”侯小江義正辭嚴的說，“如果你願意跟我結婚，你可以獲得保護。”
“我從來不開玩笑。”柳清淺淡定地說。
“不可能……不可能……”侯小江搖著頭否決，“你肯定在騙我……”
“我沒必要騙你。”柳清淺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你可以找個專業律師諮詢，他一定比我懂這方麵的事。”
侯小江呆呆看著她走出辦公室，忽然覺得渾身冰涼，連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猛然想起，剛才柳清淺說自己是殺手組織的人的時候，他竟然毫無懷疑的相信了她！
柳清淺走出侯小江的辦房，深吸一口氣。
雖然早知道這是遲早的事，但她仍舊感到壓抑。
因為她的父親曾經是個警察。
現在她的母親又是警察。
她的童年陰影至今揮之不散。
柳清淺迴到辦公桌旁坐下，侯婷婷正在低頭寫東西，抬眸看了她一眼，說：“怎麽啦？臉色這麽差。”
柳清淺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說：“沒什麽。我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侯婷婷點點頭，繼續做事。
兩人一忙就是一整天。
柳清淺在心裏計算著，等下班之後她就可以拿到五千塊錢的工資了。
她打開電腦登錄郵箱查收。
郵件已經收到了。
侯婷婷看完之後，說：“這麽快就有迴複了？”
“嗯。他說可以考慮一下。”柳清淺笑道，“我們趕緊下班吧，這一周加班加得我都累死了。”
“那就下班。”侯婷婷收拾桌上的東西，“你先下樓吧，我收拾一下。”
柳清淺背起包包，拎著筆記本電腦，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下樓梯。
侯小江已經換好衣服站在車庫門口等她了。
“走吧。”他伸手替柳清淺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
柳清淺彎腰進入車內。
侯小江幫她扣上安全帶，關切地問：“餓嗎？”
柳清淺搖搖頭，把電腦遞給他，“喏，這是我昨天發給你的稿子，你可以拿迴去看一下。如果有問題可以隨時聯係我。”
侯小江翻開柳清淺的電腦，瀏覽她昨晚發給自己的內容。
越看眉頭越皺，最後合上筆記本電腦，神情凝重的說：“你怎麽這麽多破事兒啊？我還以為你隻是想賺錢養活自己，沒想到你居然是個殺手！”
“你看出來了？”柳清淺倒沒有太奇怪，她早就猜測侯小江可能會看出她的底細，“所以你要小心一點。我的目標是你，你如果死了，我的報酬可就泡湯了。”
“放心吧，我不是紙糊的！”侯小江拍著胸脯保證，“我們家有槍，還怕你一個小姑娘？”
“你有槍？”柳清淺訝異地睜圓眼睛，“在哪兒呢？快拿出來讓我開開眼界！”
柳清淺撇了撇嘴，嘟囔道：“你爸真摳門。”
侯小江哈哈笑道：“你也太俗了吧？我們家是土豪，我們每年都有固定的福利待遇。”
“哦……”柳清淺點點頭，又問：“那你媽呢？”
“我媽也有槍，在她的私藏裏。”侯小江聳了聳肩膀，“所以你別想偷襲我了。”
“哦……”柳清淺點點頭，突然又問：“你的車停在哪兒？”
“在那邊，我們開車過去。”侯小江指著不遠處一輛黑色奔馳說。
柳清淺和他走到奔馳前，打開後備箱看見了侯小江的座駕。
這輛車是柳清淺送給他的禮物，侯小江喜歡這輛車，平時很少用它出行。
這次為了應付柳清淺，特地開這輛車出來。
兩人坐在車裏，柳清淺突然問：“你媽媽對我印象怎麽樣？”
侯小江愣了愣，“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柳清淺微笑，“我希望我在你媽媽心目中是個好姑娘。”
“當然！我媽媽很挑剔的，我爸爸對她百依百順，才娶到她。”侯小江傲然挺胸說，“你不用擔心她對你不滿意。她從來不挑三揀四的。”
“哦，這樣啊。”柳清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聽說你爸爸是個很厲害的刑偵隊長？”
“是啊。我爸爸是咱們a城的名偵探！”侯小江驕傲地昂起頭顱，“而且我爸爸是警察，我媽媽是警察，我是警察兒子，哈哈哈哈哈！”
“你媽媽是刑偵隊長，你爸爸卻是警察……”柳清淺喃喃說，“這不符合邏輯啊。”
“有什麽不符合邏輯的？”侯小江莫名其妙，“難道你還歧視我爸爸不成？”
“當然不是。”柳清淺擺擺手，笑著說，“我知道你們警察的工作不分貴賤。但是警察的工作需要專業知識。而刑偵隊長不僅需要專業知識，還必須要具有非凡的觀察力和反應速度，還要具有超乎尋常的敏銳直覺。你爸爸能夠勝任嗎？”
“那當然，你看，我爸爸現在就是咱們a城的警察代表！”侯小江驕傲地舉起自己的胳膊展示給柳清淺看。
柳清淺瞥了一眼他的左臂，淡笑道：“我是說，你爸爸的工作環境比較惡劣，你確定你的媽媽適應這種環境？”
侯小江頓時沉默了。
柳清淺趁熱打鐵：“如果你爸爸退休了，你打算怎麽辦呢？繼承父親的職位？”
“那你還要做你父親曾經做過的工作嗎？”柳清淺輕聲問。
侯小江詫異地看著她：“明白什麽了？”
柳清淺微微一笑：“我懂你的意思了。”
“你不是說，你爸爸是警察代表嗎？”柳清淺似笑非笑的看著侯小江，“那他的工作環境怎麽樣？”
“當然是警察。”侯小江理所當然的答道，“我爸爸當初參加過幾場戰鬥，立下過汗馬功勞。”
“哦……”柳清淺點點頭，“這樣啊。”她看著侯小江，“那他的工作環境怎麽樣？”
侯小江遲疑著說：“我爸爸……是刑偵隊長嘛……”
“原來如此。”柳清淺笑眯眯的看著他，“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想說，他的工作環境雖然危險，但是他能活下來。你媽媽不行，你媽媽不僅要保護你，還要保護你爸爸，還要照顧你弟弟妹妹，對吧？”
“嗯，差不多就是這些意思。”侯小江點點頭。
“可是你忘了我是幹嘛的？”柳清淺笑容更深了，“我是醫生，是救死扶傷的大夫，跟你媽媽的工作完全不衝突。”
侯小江怔住了，半晌說：“這樣也不錯……不過我媽媽不是那麽隨便的人，我們結婚以後再商量吧。”
柳清淺笑著搖了搖頭：“你媽媽是警察，你也是警察，你們結婚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還商量什麽？”
柳清淺收斂臉上的神色，認真說：“我是在跟你認真聊天。你不是說你爸爸是警察嗎？我也是個警察。我們結婚以後，我就是你的家庭醫生。你媽媽是警察，你弟弟妹妹又是警察，他們都在警察係統工作。而且我們是醫療係統，你媽媽和弟弟妹妹也在醫療係統工作，所以我們是最搭配的。我相信你爸爸也會很高興。”
侯小江見她這麽鄭重其事，也嚴肅起來：“我知道你在說真的。但是，我不知道我們倆的未來能不能走到那一步。”
“你不試一下怎麽知道？”柳清淺說。
“我……我還沒畢業。而且……”侯小江吞吞吐吐。
柳清淺說：“你隻是沒找到適合你的工作。如果你找到工作，就會遇到適合你的人。你不用擔心，你爸爸和你弟弟妹妹都很喜歡我，他們都希望你能夠幸福。”
“你是在安慰我嗎？”侯小江苦笑，“其實我根本就不敢奢望我的愛情，我怕萬一失敗了……”
“沒有萬一。你的愛情肯定會成功。”柳清淺鼓勵他，“你的媽媽一定會喜歡我。因為我是個醫生。你看你弟弟妹妹都是警察。”
“我弟弟和妹妹……”侯小江撓撓頭，“我也不太清楚他們到底喜歡什麽樣子的，我從來沒聽他們提起過。”
柳清淺說：“你可以試著先了解他們，然後幫他們挑選。你媽媽那邊，我會跟他們談，他們一定會喜歡我。”
“真的嗎？”侯小江睜大眼睛，有些激動，“我媽媽肯定也會喜歡你的！她之前一直誇你是個好姑娘。”
柳清淺莞爾：“謝謝。”
“你要不要請我吃飯啊？”侯小江笑嘻嘻的看著柳清淺，“我幫了你，你要補償我。”
“好啊。我請你吃西餐。”柳清淺爽快的說。
“耶！”侯小江跳起來，摟著柳清淺的肩膀使勁兒晃，“就這麽說定啦！我等著！”
柳清淺笑著揉揉他的頭發。
侯婷婷一直靜靜地坐在沙發角落，像是被隔絕出兩個世界。她低垂著頭，雙手交握放在膝蓋上，一副乖巧的模樣。
侯小江鬆開柳清淺，坐到侯婷婷身邊，說：“婷婷，你也去吧。”
侯婷婷抬起頭，怯生生看著柳清淺，露出討好的笑容，“姐姐，我也想去吃飯。”
“好，叫上你爸媽和弟弟妹妹一塊兒。”柳清淺站起身，向侯婷婷伸出右臂，“來吧。”
侯婷婷趕緊挽住她的胳膊。
柳清淺微微彎腰，帶著侯婷婷往門口走，“走，我們去樓下超級豪華套房，今天你做東。”
侯小江在背後嚷道：“喂！我呢！”
“你？你自己打車迴去吧，我送婷婷去吃飯，晚上就不陪你吃了。”柳清淺揮了揮手，拉著侯婷婷離開辦事處。
侯小江無奈歎息，轉身進了電梯，掏出手機給侯雲峰打電話，問：“哥，你在哪兒呢？”
侯雲峰剛剛把一份文件整理好，拿給周景然簽字：“我在辦事處。你怎麽還沒迴來？你不餓？”
“哎呦，別提了。”侯小江沮喪的抱怨，“我碰上個難纏的病人。”
“怎麽了？”侯雲峰停下筆。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反正是挺麻煩的……你在辦事處等我，我待會兒過去找你。”
掛了電話，侯小江飛速跑到樓下，攔了輛車去了超級豪華套房。
他一進門，侯雲峰立刻關切的迎上來：“出什麽事了？”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爸爸是警察嗎？”侯小江脫掉鞋子，盤腿坐到沙發上，鬱悶的歎了口氣，“我現在才明白他當初跟我媽離婚時候的心情。”
“我早猜到了，你媽肯定是嫌你爸窮，嫌棄他是個警察。”侯雲峰遞給他水杯。
侯小江喝了口熱水潤喉嚨，繼續訴苦，“我爸爸當時確實窮。但是他是個好人，他對我媽媽很好。後來因為犯錯誤被免職了，他也沒怪過我媽，更不恨我媽，一直覺得自己有罪。我媽也一樣，她一直對我爸念念不忘，我們三個感情特別深厚。”
“嗯，我懂。”侯雲峰點點頭，拍拍他的肩，“所以你現在才這麽糾結。”
“我不知道他們兩個到底喜歡什麽類型的女孩。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願意不願意娶我媽媽。我覺得他們兩個都是好人，不應該分開。”侯小江說。
“你爸爸不是已經複職了嗎？”侯雲峰問。
“是啊。”侯小江說，“可是我覺得他們倆並不完全屬於彼此。我覺得他們隻是湊合著過日子。他們都很忙，又有家庭。”
侯小江沉默片刻，問侯雲峰：“我想問你個問題。”
“嗯？”
“我媽媽……長得漂亮嗎？”
侯雲峰愣了半秒鍾，哈哈大笑：“你媽媽長得不漂亮。”
侯小江臉色變黑，瞪著侯雲峰，“你胡扯！我媽媽那麽漂亮！”
“你媽媽漂亮，所以你爸爸就非她不娶？”侯雲峰摸摸他的腦袋，“傻瓜，你爸爸那種人，就算他真的娶妻生子，也絕對不會愛上你媽媽。”
“你胡說八道！”侯小江急了，“如果我爸爸不愛我媽媽，他怎麽會跟我媽媽在一起？”
侯雲峰攤手：“那我就不知道了。你爸爸跟你媽媽是怎麽認識的，你問你爸爸不就行了？”
“我不敢問！”侯小江憋了半晌，“我爸爸脾氣特別暴躁，我每次提我媽媽都被罵哭。”
“哦……你媽媽肯定比你受委屈多了。”侯雲峰忍俊不禁。
侯小江咬牙切齒：“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揍你！”
“好了，我錯了。”侯雲峰舉手投降，“你媽媽當然漂亮，她是你見過最漂亮的女人。”
“哼！”侯小江冷哼一聲，“算你聰明。”
“不過，”侯雲峰話鋒一轉，嚴肅的盯著侯小江，“雖然你爸爸不夠帥，你媽媽不夠美麗，但是他們是真心相愛，不是湊活。我不希望你用‘配偶’這個詞來評價你父母之間的感情。”
“我知道……”侯小江垂下眼睛，“我不想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但是我就是覺得我媽媽特別辛苦，我不想讓她傷心難過。”
侯雲峰歎了口氣，摟過侯小江，輕拍他的背：“這些事不是你考慮的範疇，你還太小，而且，你爸爸媽媽都是成年人，他們有權利決定自己的選擇。”
“唉……”侯小江仰頭靠在侯雲峰肩膀上，“我今天看見你了。”
侯雲峰笑了：“你怎麽突然想起看見我了？”
“因為我發現了一個秘密。”侯小江神秘兮兮的說。
“秘密？”侯雲峰挑眉，“什麽秘密？”
“你不記得了？”侯小江搖晃著他的胳膊，撒嬌似的嘟囔，“你前段時間還幫我解圍來著。我記憶猶新。”
“你是說……”侯雲峰恍然大悟，“你去找了陳醫生？”
“對呀，就是他。”侯小江興奮地說，“你還記不記得，他和你是高中校友？”
侯雲峰迴憶片刻，點頭說：“我記得，他還追求過蘇蔓。”
“我跟你說，我剛才看見他的時候嚇了一跳。”侯小江壓低聲音說，“沒想到他竟然也做了醫生。”
“他是醫科畢業的，做醫生有什麽奇怪？”侯雲峰納悶，“你不至於嚇一跳吧。”
“不是……他身邊跟著一個護士。”侯小江皺眉說，“那個護士穿著白衣服，戴著口罩，我差點沒認出來，還是他喊我名字的時候，我才把她認出來。”
“護士怎麽啦？”侯雲峰不以為然，“醫院裏穿製服的人多了。”
“我不是說護士。”侯小江急了，“我是說他帶的那個護士。那姑娘長得挺清秀的，看上去年紀也不大，像是實習的護士。”
“這有什麽奇怪？”侯雲峰反駁道，“醫生帶護士有什麽好稀罕的？”
“不是不是……”侯小江連連擺手，“你不懂……”
“怎麽？”
“他們……他們倆關係親近。”
“什麽？”侯雲峰驚訝極了，“你確定？”
“千真萬確！”侯小江說，“我剛才走過去，聽見陳醫生叫他張醫生，他也叫了我名字。”
“不會吧？”侯雲峰更加驚訝，“張醫生和陳醫生……”
“他們倆肯定早就認識。”侯小江說，“否則張醫生怎麽會幫陳醫生？”
侯雲峰若有所思的說：“那倒未必。或許隻是巧合。”
“不可能！”侯小江斷言道，“我又不瞎。”
“這樣啊……”侯雲峰沉吟半晌，“這兩個人……很有可能是情侶呢。”
“什麽？”侯小江睜圓眼睛，“他們……”
侯雲峰拍拍侯小江的腦袋：“你現在不懂沒關係，等你將來結婚，就懂了。”
侯小江不甘示弱地反駁道：“我才不會娶那個醜丫頭呢！”
“哦？”侯雲峰意味深長地笑了，“我們家侯小江原來喜歡醜女孩？”
“我討厭死她了！”侯小江惡狠狠地說，“我恨死她了！”
侯婷婷在後麵聽見了，撇了撇嘴角，繼續往樓上走。
侯雲峰在後麵叮囑侯小江：“你記住了，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知道了！”
“如果被你爸爸聽見，他非打爛你的屁股！”
“我才不怕！”
“嗯？”
“嘿嘿，我逗你玩兒的！”侯小江抱著侯雲峰的脖子，在他臉頰上飛快的啄了一下，然後逃跑似的躥進電梯。
侯雲峰摸了摸被吻的側臉，笑罵道：“小兔崽子！”
“喂，侯雲峰，你站哪邊的？”侯婷婷不滿的抗議，“為什麽你老誇他？你是他親哥嗎？”
侯雲峰理直氣壯：“他是我弟弟，我當然寵著他了。”
“哼。”侯婷婷冷哼一聲，“你們兄弟倆從來都是一條心。”
“這話你該去問他啊。”侯雲峰聳了聳肩膀，“我又管不了。”
“我懶得管他。”侯婷婷不屑的轉身，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向電梯走去。
“哎哎哎，你等我啊！”侯小江追上去拉住她，“你慢點，我腿短。”
侯婷婷瞪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我腳疼！”
“我給你吹吹？”
“少廢話，走了。”侯婷婷不由分說地拽著侯小江的手腕往前走，侯小江忙不迭地追上她，一路小跑著，生怕慢了一步就被甩掉似的。
侯婷婷迴到自己的辦事處，坐下之後摘掉口罩。
侯小江湊到跟前，仔細端詳了幾秒鍾，嘖嘖稱歎：“婷婷，你越來越漂亮了！”
“謝謝啊。”侯婷婷淡淡應了一句，拿起桌上的杯子喝水。
侯小江看了一會兒，忽然笑道：“婷婷，我覺得你今天特別漂亮。”
“真的嗎？”侯婷婷放下水杯，抬眸望著侯小江，眼神柔軟而溫暖。
侯小江被她盯得渾身發熱，連連點頭，心髒砰砰狂跳。
侯婷婷微笑道：“那我今晚請你吃飯吧。”
“吃飯啊？”侯小江咽了咽唾沫，搓著雙手說，“好啊……”
“不過……”侯小江撓撓頭，“我最近太忙了，還不一定有時間。”
“不用緊張。”侯婷婷笑眯眯的，伸手挽起耳邊散落的頭發，“你想約我吃飯隨時可以找我啊。”
侯小江激動壞了，忙不迭地答應。
侯婷婷輕輕抿唇：“你什麽時候有空？”
侯小江猶豫了片刻，試探著說：“明天行嗎？”
“好啊，我們一起去逛街吧。”侯婷婷笑容甜美，“我買東西給你。”
“不用不用……”侯小江受寵若驚，“我不缺什麽，你不用破費……”
“破費什麽？”侯婷婷眨了眨眼睛，“你不是說我今天很漂亮嘛？那我送你件禮物咯。”
侯小江紅著臉，傻笑著答應了。
侯雲峰在門外偷聽了許久，聽見侯婷婷提出“一起吃飯”、“陪她買東西”等話題，頓時鬆了口氣。
雖然侯婷婷並未表露出愛慕之意，但她對侯小江的態度，顯然與對其他人不一樣。這是個好現象。
至於他們會不會舊情複燃，那就要看他們各自的造化了。
侯雲峰離開辦事處，去車間巡查，順便找到陳鋒的位置，敲了敲玻璃窗。
“陳主任。”侯雲峰笑盈盈地朝他打招唿，“這幾天辛苦啦。”
“沒關係，我們應該做的。”陳鋒說，“侯副董事長，我們剛收到消息，上次那些藥品的批文已經下來了，咱們什麽時候準備申報廠商和代理權？”
“明天我帶你去參加一場活動，”侯雲峰笑道，“你先把手頭上的工作安排一下。”
“哦。好的。”
侯雲峰點點頭，又道：“另外，侯婷婷也會參加，你待會兒把名單交給她。”
“嗯？”陳鋒愣了一下，疑惑地問，“侯婷婷也去？她是……”
“她是我侄媳婦兒。”侯雲峰簡略解釋道，“我帶她去認識一些朋友，順便介紹一下咱們藥企的業務。”
陳鋒點點頭：“明白了。”
侯雲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幾天辛苦你了。”
陳鋒謙虛地說：“我們應該做的。”
侯雲峰笑了一下，離開了車間。
陳鋒坐在自己的辦事台後麵，思考了片刻，決定將這件事告訴侯婷婷。
如果侯婷婷知道這件事，肯定會非常失望吧。
他想。
侯婷婷是個好姑娘，隻不過因為一個錯誤的選擇，錯過了侯雲峰。
陳鋒撥打了她的號碼，鈴響三遍之後才被接聽，侯婷婷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語速很快：“喂？”
陳鋒清了清嗓子，盡量平靜的說：“你好，侯婷婷。我叫陳鋒，是藥企銷售部的負責人。”
“哦，我聽侯叔叔說了。”侯婷婷說，“陳先生，您找我有事嗎？”
“我有個消息想告訴你。”
“好，您說。”
“你可能需要做一個心理準備。”陳鋒斟酌片刻，緩緩道，“我們藥企要開始推廣‘青春期保健’了。”
侯婷婷沉默了片刻，說：“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呃……你……”陳鋒頓感尷尬，“抱歉。”
“沒事的。我不怪你們。”侯婷婷低聲道，“這種事情我們都知道。”
陳鋒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道：“侯婷婷。我覺得我有必要再跟你解釋一遍。這種保健類產品的前景非常樂觀，它能夠改善人體免疫功能，幫助患者恢複健康。當然，這隻針對成年人。”
“我明白。”侯婷婷輕輕咬了一下嘴唇，“我隻希望……侯叔叔能夠更多一點耐心。”
“我……”陳鋒遲疑地說，“我也是這樣想的。”
侯婷婷似乎很疲憊，語調變得無比溫婉：“謝謝你。”
兩人又聊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掛斷電話。
陳鋒歎了口氣，搖搖頭。
他走進辦事處，發現侯小江正在和一名工人說話，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陳鋒走到旁邊，侯小江立即熱情地向他伸出手，指了指那名工人，笑道：“陳主任，這是我以前在建築隊做事的同鄉，姓李，叫李二牛，你叫他小李或者二牛都可以。”
陳鋒和對方握了握手，“你好，二牛。”
李二牛笑道：“你好，陳主任！”
侯小江又問：“怎麽樣？你這段時間幹得還習慣嗎？”
李二牛連連點頭：“習慣！太習慣了！這麽好的工作哪裏找去？”
侯小江哈哈笑了，對陳鋒說：“你看，他誇咱們廠呢。”
陳鋒微微皺眉，“他不是建築工程師嗎？怎麽來做工程師了？”
“嗨，我也納悶著呢！不知道他怎麽忽悠來的。反正來了之後，他每周都要請假半天。我估計啊，他八成是家裏遇到啥困難了。”侯小江隨意猜測著。
陳鋒卻不這麽認為。
在建築行業混的，尤其是專業技術型人才，沒點背景怎麽可能拿到好崗位？
別看侯雲峰對外宣稱是侯氏集團的創始人兼董事長，但實際上他隻是個股東而已。
侯氏集團是侯氏財閥旗下的產業，侯雲峰頂多算個管理層，而真正的掌控者卻是侯氏財閥本身。
而且，據侯小江所言，侯雲峰的母親是江州市華爾街著名投行的董事長，父親則是某跨越數個州的大銀行的董事長，家境極度顯赫，根本用不著跑到一個剛起步的小破廠子裏來受罪。
除此之外，侯小江還提供了另外一些信息：侯雲峰的母親是華裔，但並非中西混血兒。
陳鋒暗忖，莫非侯雲峰的父親也是華人？
“陳主任，你想什麽呢？”見陳鋒呆愣著不動彈，侯小江喊了一句。
“沒什麽。”陳鋒收拾起腦中雜七雜八的念頭，“對了侯經理，我們有兩份報告要交上去，你能抽空陪我一塊去嗎？”
侯小江爽朗答道：“好啊！沒問題。正好我也沒事兒。”
兩人出門，坐電梯下樓，在車庫停好車，驅車趕往工廠。
路上，侯小江把他打聽到的消息跟陳鋒說了。
原來，侯雲峰的父親侯誌明是侯氏財閥的繼承人之一。
侯氏集團的產業分布極廣，涉及餐飲娛樂、醫療器械等各行各業，涉及範圍包括食品、房地產、酒店、化妝品、服裝、珠寶、旅遊開發等等，涉及領域非常廣泛。
侯誌明是侯氏財閥的第三順位繼承人，也是最有競爭力的一位繼承人。
按照侯氏財閥的規定，侯氏集團將於今年內完成第二次洗牌。
屆時，侯誌明將從第三順位順位繼承人直接躍居為第四順位繼承人。
如果侯誌明能夠繼續勝任侯氏集團董事長的職務，那他將成為侯氏財閥的第三代掌舵人，而且，侯氏財閥會由侯誌明擔任首席執行官，掌握整個集團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決策權。
侯小江的父親，侯小江的伯父就是因為競選失敗，才會在幾年前離職。
“哎！可惜啊，我爸早死，沒人壓製得住那群老東西！”
侯小江滿臉憤懣，陳鋒卻忍不住露出笑容。
“你笑什麽？”
“哦，沒什麽，隻是突然想起一個搞笑的笑話。”陳鋒笑眯眯的敷衍過去。
侯小江哼了聲，“你肯定沒安好心！”
陳鋒笑道：“沒錯！我就是覺得挺好笑的，所以笑了。”
侯小江瞪眼道：“你……你少胡攪蠻纏！”
陳鋒聳肩，“我沒胡攪蠻纏呀，我就是想笑嘛。”
侯小江無奈搖頭。
兩人聊著天，不久便抵達工廠。
工廠位於江州郊外，占地近千畝，建築風格粗獷簡約，帶有濃烈的歐洲古典建築特色。
兩人下車，陳鋒抬頭看了看招牌，“華盛頓醫院附屬私立醫院”。
“喲嗬！這名字倒是挺唬人。”侯小江說。
陳鋒道：“嗯，很唬人。”
“這麽厲害？”陳鋒略感驚訝。
侯小江補充說：“他在醫療界的地位太高了，別說我們這種醫保戶，哪怕是身家幾億美元的富豪都未必能輕易見到他。”
侯小江說：“這家醫院是我們集團旗下最頂級的私立醫院，環境自然差不了，我們進去吧。”
兩人走入大廳。
陳鋒環顧四周，隻見大廳寬敞明亮，光線柔和舒適。一排排座椅整齊擺放，形態各異的白牆黑瓦構成獨具匠心的視覺效果。
這些座椅呈扇形排列，彼此間距約莫2米左右，靠背後都有護欄，防止閑雜人等闖入。
除此之外，在大廳正中央，還矗立著兩根巨大的石柱，其中一根上雕刻著精致的圖騰與花紋，另一根上則雕刻著一個碩大的“doc”字母。
這兩根柱子的設計也相當巧妙，中間隔出足夠大的空隙。
侯小江走過去，站在護欄邊往外眺望，對陳鋒解釋說：“這是我們集團旗下的一家醫療中心。”
“這兒是……？”陳鋒朝門口指了指，問道。
侯小江說：“這是我們集團的一處私產，名叫‘聖瑪麗醫療’。”
陳鋒恍然。
侯婷婷笑著插嘴：“這家醫療中心雖然規模龐大，但其實隻有兩棟樓。第二棟樓的麵積是最大的，也是最昂貴的。”
“最大的那棟樓呢？”
“那裏是美帝最大的私人醫院，叫做聖瑪麗醫院。”侯婷婷解釋說。
“哦？”陳鋒眉梢挑起，“這醫院有什麽稀奇的嗎？”
“原來如此……”陳鋒恍然。
侯小江搖頭：“他是個非常嚴肅的人，從不開玩笑。”
“哦，是麽？”
侯婷婷說：“羅森博士不喜歡拍照和錄像，因此很少露臉。”
侯小江看她一眼，似乎頗為無語。
侯婷婷又說：“所以，這次咱們運氣好，能趕上博士的課程，也算是一樁幸事。”
陳鋒說：“既然如此，我們快去報道吧。”
侯小江帶路。
陳鋒跟著他走進電梯，按下23層。
侯小江叮囑道：“待會兒你記得把手套戴上。劉博士的脾氣有些古怪，他不允許手套摘下來。”
“嗯。”
電梯緩慢的上行。
陳鋒點點頭，繼續問：“你們集團打算請劉博士來我們這邊坐班？”
侯小江說：“應該是這樣的。我們集團在醫療領域投入太大，資源緊張，需要更高水準的專家幫忙分擔。”
陳鋒問：“那我們的醫保製度會變化嗎？”
侯小江反問：“你希望醫保製度改革嗎？”
陳鋒說：“不是不希望，隻是有點擔心。畢竟我們剛成立，底蘊不深厚，很難做好這方麵的工作。”
侯小江說：“這倒未必。醫保製度是由董事會決定的，董事會會考慮醫療服務的質量與價格等等問題，綜合衡量後再進行裁減或者增值。不過即便是增值也會有限製條款，不會隨意擴散。而且，董事會會根據企業規模來進行評估。我們集團的醫療費用，是按照五千萬人民幣一年計算的。你覺得我們這家小醫藥集團能支撐幾年？”
陳鋒說：“我明白了，就是先保證每年賺錢，不虧損，盡可能的節儉，等攢夠了資本後，才敢擴大投入。這樣的話，就可以避免在醫療費用方麵的浪費。我猜測，這樣的標準肯定也會受到董事會的監督。”
侯小江笑著點點頭，“是啊。我們集團的董事會非常注重資本利益，這種事情不可能不考慮。”
“所以這次來我們這邊，其實也是給我們送錢？”
“差不多吧。不過，你別想歪了。醫保製度對集團而言，是有極大意義的。它是一筆財富，是一種榮譽。董事會對醫護人員的福利，也會跟醫保製度息息相關。比如你在這裏上班，就擁有醫療保險和醫藥費用的優惠；你在這裏工作四五年，你父母也有一份醫保，你結婚的時候，還會額外得到醫療保險的紅包；你的孩子出生後，他們也能享受到醫保保障。當然了，這些都隻是基礎的福利。我們還可以給你配備醫師和護士，幫助你提供一切便捷的服務。另外，還有很多的福利，例如醫院會向你們捐贈醫療器械和設備。但最核心的，卻是股票、債券和信用卡，以及各種固定收入。”
侯婷婷又說：“我今天特地買了一盒口香糖和巧克力，待會兒去拜訪劉博士的時候，就放在他的辦桌抽屜裏。劉博士不吃甜食，所以口香糖和巧克力都是我特地挑選過的。他應該會收下。”
陳鋒說：“謝謝你。”
侯婷婷靦腆地笑笑，“你不用和我客氣，我和你一起來倫敦，也是為了幫你的忙。”
陳鋒說：“嗯，我懂。”
侯婷婷又說：“你要是覺得累，就休息會兒吧，我們倆輪流值班，不怕睡著。”
侯小江也說：“對啊，別熬壞了身體。”
陳鋒擺手：“不用了。我們倆換著來吧，這樣精神才足。”
兩人拗不過他，隻得答應下來。
侯小江說：“那行，咱們就按昨天的安排，你晚上值夜班。早晨六點鍾叫醒我。”
“好。”
“你別忘了戴口罩。”
“知道了。”
三人乘電梯抵達23樓，門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寬敞的走廊。牆壁上掛滿了醫療儀器，有些是透明玻璃的，有些則是密封箱式，顯然是劉博士的實驗室。
他們走到走廊最右側，推開一間房門。
門一開，陳鋒就聞到一陣濃鬱的消毒水味兒撲鼻而至。
裏麵是一間巨大的玻璃隔離病房，床鋪上躺著一個人，蓋著厚厚的藍色被褥，看背影像是個男人。
“劉博士就住這間房，你記得戴口罩，別讓病菌感染了他。”侯婷婷提醒道。
陳鋒說：“好的，謝謝你。”
“我帶你們過去吧。”
她把兩人引到一處門前，敲了敲門。
片刻後，裏麵傳出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進來。”
侯婷婷輕輕擰動把手，門從裏麵打開，裏麵的景象展露無遺。
劉博士穿著白大褂，坐在椅子上，戴著一副厚重的眼鏡，手裏拿著筆和紙在寫東西。他旁邊放著一台電腦，屏幕上亮著光，顯示著數字代碼。
侯婷婷朝劉招唿：“博士，您好，我們是……”
“你好。請坐吧，”劉抬起頭，臉上帶著微笑，“歡迎你們來到英雄聯盟。”
陳鋒和侯小江互視一眼，走到劉麵前，並肩站著，禮貌而恭敬地說：“博士，冒昧來訪，打擾了。”
劉說：“你們好，你們能來參觀我的研究室，我很榮幸。”
“這位是陳鋒，這位是侯小江。他們都是電競選手。”侯婷婷介紹。
“你們好，”劉說，“聽說你們是電競愛好者，很高興認識你們。”
陳鋒和侯小江雙雙伸出手，握住劉博士的左手。
劉的掌心溫熱，肌膚緊致，指甲圓潤，看著很有藝術感，但卻不會令人產生滑膩之感。
劉問：“你們玩什麽遊戲？”
“我們是王者榮耀。”陳鋒說，“不太擅長英雄聯盟。”
劉點頭：“哦。王者榮耀啊，我也玩。”
“我們是單機版的王者榮耀，”侯小江補充道，“我們在網上找了段錄像做教程，但現在還在試玩階段。”
劉：“原來是這樣。”
侯小江又說：“博士，我想先看看您的實驗成果，可以嗎？”
劉博士摘掉眼鏡，露出一張清俊儒雅的臉。他看了侯小江幾秒鍾，點頭說：“可以。你們稍等，我把這些圖紙整理好再帶你們去看。”
劉站起身，走到辦工桌前，將桌子挪開一些，拉開抽屜，取出裏麵疊得整齊的a4紙。他將那些圖紙分門別類放好，又打開一台平板電腦。
陳鋒注意到劉博士的電腦是全自動化的，操縱起來非常簡單快速。
劉打開一款名為“王者榮耀之巔”的app軟件，輸入了一串代碼，然後打開了遊戲界麵。
“好啦。”劉關閉電源，合上電腦，轉身對他們二人說，“跟我來吧。”
陳鋒看見那台平板電腦的屏保上竟是一幅3d動畫，畫風很酷炫，角度極佳，似乎還配備了專業的濾鏡，給人造成一種美麗夢幻的錯覺。
“哇！”侯小江驚歎一聲，“這就是傳說中的3d動畫《王者榮耀》嗎！”
侯婷婷：“我也喜歡王者榮耀！”
劉點頭：“對，這就是《王者榮耀之巔》，它曾是英雄聯盟最火爆的遊戲之一。”
“我們這邊是一個獨立的世界，我們把它叫做‘星際’。”劉博士指著電腦屏幕，說道，“這款遊戲的創始人是史蒂夫·羅傑斯，我的弟子，他在遊戲裏獲得了很多殊榮。我的弟子們在這款遊戲中扮演著各自的角色，比如‘死神’、‘法師’、‘刺客’、‘戰士’等。他們的職業、特質、習慣，包括武器裝備和技能等等，全都與現實世界完美契合，所以才會那麽受歡迎。”
陳鋒和侯小江忍不住湊近屏幕瞧了瞧。
這時候屏幕裏突然跳出一個紅色的警告框。
【警告：請注意你的言行，你現在的表情已經暴露你的想法。】
陳鋒趕緊移開目光，假裝什麽都沒看見。
侯婷婷則被嚇了一跳，“怎麽迴事？”
“這是我設置的一條警戒線。”劉淡定地解釋道，“如果我在談話中或者其他場合透漏過關於《王者榮耀》的消息，這個警報係統就會啟動。這是我的私人隱私，我希望你們能夠尊重我的隱私權。”
“抱歉，我隻是太激動了。”侯婷婷連忙向他道歉，隨後說道，“您繼續說吧。”
劉點點頭，“嗯，好。我們今天要討論的課題就是《王者榮耀之巔》這款遊戲。這是一款虛擬世界遊戲，它可以通過訓練，提升玩家的實戰能力。這個遊戲裏除了職業選手以外，還有許多其他的職業選手，包括戰隊、俱樂部、戰役製作方等等。他們可以幫助玩家完善自己的體係，使用各種不同的戰鬥模式。”
陳鋒說：“您的意思是，我們也應該加入到《王者榮耀之巔》裏來？”
劉搖搖頭，“我們的體係已經足夠成熟，暫時不需要改變。我們的核心思路依然是遊戲，但我們會進一步優化和豐富遊戲內容，讓玩家更有趣。當然，我並不反對你們參與進來，但是我建議你們首先從最基礎的訓煉開始。”
陳鋒說：“我們知道了，博士。謝謝您的建議。”
劉笑笑，“不必客氣。”
侯婷婷也向他鞠躬道謝。
三人離開劉博士的辦工室，沿著走廊往前走，拐彎處出現一扇玻璃門，侯小江推開門，裏麵是一間小型的實驗室，牆壁四周擺滿了各種儀器，地麵和牆上鋪著白色地毯。
一名穿著西服的白人青年正在忙碌著什麽。
他戴著眼睛，低著頭敲擊鍵盤。聽見腳步聲，他抬起頭，朝眾人微微頷首。
侯小江說道：“科爾森，這兩位是我朋友，我帶他倆過來了。”
科爾森點頭：“哦，我剛才已經收到了你的郵件。我準備了咖啡和茶葉，你們稍等片刻。”
說罷科爾森又低下頭繼續做研究。
侯小江便招唿陳鋒二人坐到沙發旁的座椅上休息。
劉博士的實驗室是一間獨立的辦工室，裏麵的環境與外麵的辦工室格調差距甚遠。這裏布置精致典雅，牆上掛著一副油畫，畫中是一株鬱鬱蔥蔥的植物。窗戶上貼著淺藍色的花紋窗簾，窗簾上繡著銀絲線。
陳鋒坐在柔軟舒適的真皮沙發上，喝著咖啡，看著窗外的景色，感覺整個人仿佛漂浮在雲端，無比愜意。
這時候侯小江忽然拿出一份文件，遞給陳鋒，說道，“你看看，我們決定邀請你加入我們的項目組。”
陳鋒疑惑地翻看了一遍這份文件，問，“我？為什麽？”
侯小江笑了，“因為我們看好你啊！你的水平絕對超越我們！”
侯婷婷也笑吟吟地說：“而且我們的項目非常賺錢，每年至少幾百萬美元的純利潤，比你單打獨鬥的工資高多了！”
陳鋒沉默了。
雖然他早知道自己的實力肯定能吸引人的注意力，但他卻沒料到這些家夥居然如此直接。
不過仔細想想也挺正常，畢竟他在《王者榮耀之巔》裏展示的東西，確實非同凡響。
侯小江問：“怎麽樣？”
陳鋒：“可是我對你們的研究方向並不了解。”
侯小江說：“我們會根據你的特長，盡量安排你去攻略某個地圖。你放心，這些難度對你而言都是小菜一碟。我保證。”
陳鋒問：“我的技術水平達到哪一步了？”
侯小江說：“我們認為你的操作技巧已經相當嫻熟了。具體能達到什麽程度，還需要我們測試。但我認為這很簡單。”
陳鋒：“那你們怎麽知道我能達到這一步呢？我可是個新手啊。”
“哈哈，我們的觀察力很敏銳的。你的技術水平已經很高了。”
陳鋒說：“可是……我不懂編程。”
侯小江說：“我們有專業的電腦教師和網絡維護工程師，還有一批專門的編程人員。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自己的工作會受影響。”
侯小江說：“既然這樣，那咱們就這麽定了吧。我們明天就把你列入到‘項目組’的考核範圍，我們將派遣一支小隊，由我親自率領，陪你一起挑戰那些地圖。”
陳鋒點頭，表示讚同。
侯小江說：“另外我們的工作也會交給你，不僅是遊戲裏的，你也可以在遊戲裏接觸到很多信息。”
“好的。”
侯小江說：“還有，你的遊戲昵稱叫‘神跡’。嗯，這個昵稱挺別致。”
陳鋒笑道：“這是我隨便取的。”
“我覺得還行。”侯小江說，“我們希望這個昵稱能在未來被廣泛運用於各類遊戲，比如moba，lol等，所以希望你能把這個名字傳承下去。”
陳鋒說：“當然沒問題。”
侯小江說：“好了，今晚你就住我隔壁吧，這樣有什麽情況我也能及時趕到。”
陳鋒：“ok。”
侯婷婷說：“你跟我們一起吃飯吧。”
陳鋒說：“好的，不過我想先洗澡。”
侯婷婷說：“當然沒問題。”
侯小江說：“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陳鋒站起身，禮貌地說：“慢走，祝愉快。”
三人從科爾森的辦工室走出來，侯婷婷說：“科爾森是個很厲害的計算機工程師。他擅長編寫各種程序代碼，包括病毒防禦係統。他在電子競技界非常有名。我們這次邀請他來負責項目，就是衝著他的名氣來的。”
侯小江說：“是的。他很厲害。但我們這個項目也不賴。他最近似乎有什麽難處，所以一直沒答應我們。我們隻能采取迂迴策略。我們現在有兩種選擇，一是直接找上他的家屬，逼迫他參加項目。二是先把你拉進去。”
陳鋒問：“第一種辦法會不會太粗暴了？”
“嗬嗬，不。”侯小江搖了搖頭，“這個項目本身並不複雜。它的關鍵點隻有兩個。第一個是技術指標，第二個是數據庫。第一個我們可以通過網上購買，價格合理；第二個，則必須靠我們的工程師自己編寫。所以我們必須先把你弄進去，然後再慢慢磨。”
陳鋒點點頭。
他剛才聽見侯小江提起科爾森，隱約猜到這人是個計算機工程師，還有一個妻兒，估計是有難言之隱。
侯婷婷又說：“不過你真的願意做這個項目嗎？我們不求盈利，隻想借助這個機會擴大影響。”
陳鋒說：“我也想賺錢，但是我更喜歡做有意義的事。我希望自己能幫到別人，能為社會創造財富。”
侯小江拍了拍陳鋒的肩膀，說：“不錯，我喜歡你的態度。”
侯婷婷也笑道：“那我們就一切按照計劃行動。你準備一下，明天我們一起去科爾森的住宅。”
“好！”
陳鋒迴到房間收拾東西。
他看到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零食，飲料和礦泉水，甚至還有香煙，不禁哭笑不得。
他拿出手機查看微博，結果看到自己已經擁有了500萬粉絲。
陳鋒驚歎：“哇塞！”
他打開評論，發現自己的粉絲數量已經破億，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路人粉。
這個數量雖然遠遠低於他預期的1000w，但也已經非常不錯了。畢竟他隻玩了一款網遊，還是個新號，粉絲數量能夠突破千萬，已經是個奇跡。
這也是他第一次嚐試這麽多人的熱烈追捧，而且是在這種完全陌生的環境中。
他忍不住興奮起來，感覺自己像一個即將登頂的巨星。
陳鋒對此很滿意。他打開自己的微博賬號，搜索“神跡”。
評論刷得飛快，短短五分鍾內居然超過了一萬條。
陳鋒一邊迴複一邊樂嗬嗬的，心情美滋滋。
不愧是神跡！
這些粉絲都特別活潑。
陳鋒繼續翻評論，發現了幾條熟悉的聲音。
“神跡大佬好帥！”
“大佬，你好！”
“大佬我是你的迷妹！我愛死你啦！”
這些話語都來源於某個叫【小魚兒】的博主。
他發現這個博主也是神跡的鐵杆粉絲。
這個博主曾經在某個遊戲裏與陳鋒相遇，兩人聊了半天，互留了聯係方式，並約定每月都會上線互相交流技術。
但後來，因為陳鋒的失誤，他掉線了。
等他再上線時，就發現小魚兒被踢出了隊伍，還給封了號。
小魚兒是個遊戲高手，實力很強，陳鋒也挺欣賞他。
陳鋒對小魚兒表達了歉意，並承諾下次如果再碰見，肯定把他帶入戰場。
兩人約定了見麵的地點。
陳鋒記得清楚，小魚兒的遊戲id叫“無憂”，是一位非常年輕漂亮的妹紙。
小魚兒的微博名字也非常簡單粗暴，叫【無憂的煩惱】。
他的微博名是一張圖片，背景黑漆漆的，像是一座廢棄的教堂。
圖片的右上角寫著：
【我是你最忠誠的信徒，無憂的信仰者】
陳鋒默默地想，原來這位小魚兒的信仰者是個神棍啊。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到了另一個神棍。
陳鋒用自己的筆觸敲擊屏幕，打出三個字：“祝你好運。”
隨後他關閉頁麵，退出神跡。
他躺倒在床上，腦袋枕著胳膊，盯著屋頂的天花板傻樂。
不知不覺睡著了。
夢裏他夢到自己穿越迴到古代，站在城門樓上，看到一個騎士手舉彎刀，從容地走向城牆。他一眼就認出來，這人正是他的前世，當朝宰相王鐸！
他揮舞長矛衝向城門。
“殺！”
“保護皇帝陛下！”
“快放箭！”
城牆上箭矢亂飛。
王鐸縱身一躍，落進敵群，斬首數顆。
“殺光他們！”
城門洞開，數百騎蜂湧而入。
王鐸帶著親衛衝殺，所過之處屍橫遍野，鮮血流淌在黃土中。
他砍倒敵人的首級，扔在地上堆積成山，然後踩著屍體往前跑，追上王崇恩，奪走了他手裏的劍。
他哈哈大笑，“你輸了！”
王崇恩麵露恐懼，“你……你是誰？”
王鐸說：“我是神！”
王崇恩跪伏在地，痛哭流涕，磕頭稱臣。
“我敗了，我敗得心服口服。我甘願受罰，請饒命！”
王鐸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侯婷婷跟在他旁邊，臉上卻掛著淺淺的笑容。她看著王鐸，目光灼熱又充滿崇拜，仿佛王鐸是她的信仰般。
陳鋒看著這一切，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該做出什麽反應才好。
他忽然想到，侯婷婷剛才似乎提醒了他一句，讓他不要忘了王鐸。
難道侯婷婷知道王鐸的真實身份？
陳鋒皺眉深思，他必須搞清楚這其中的緣由。
他悄悄溜迴臥室，坐在電腦前，找到侯婷婷的微博。
侯婷婷是個遊戲白癡，除了玩遊戲以外，她的微博裏基本都是些無病呻吟或者賣慘的文字，連個表情包都木有。
陳鋒先去侯婷婷的微博看了一圈，並未找到有價值的消息。
侯婷婷和侯小江的關係比較密切，平日裏兩人總是混在一塊兒，陳鋒也聽說過，侯小江喜歡調侃侯婷婷是“胸大無腦”。
但據陳鋒觀察，侯婷婷確實是個純粹的宅女，隻喜歡打遊戲，其餘什麽都不感興趣，甚至連逛街購物的欲\/望都很少。
所以，她應該不太可能會認識神跡的創始人王鐸吧？
陳鋒歎了口氣，決定換個人試試。
侯小江是個網絡寫手，雖然寫的東西水平很爛，但他的編輯很厲害，幫他推薦各種資訊，還幫他拉到許多讀者，靠這個養家糊口。
侯小江今天早晨起來就一直在看《我是神跡》的官方微博，看完以後激動不已。他立刻拿出手機，給陳鋒打電話。
“老弟，你在哪呢？”
“我剛睡醒。”
“趕緊的，咱倆去看《我是神跡》的首映禮。”
陳鋒有點懵逼，“啥首映禮？”
侯小江說：“《我是神跡》啊！這周末上映，你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
陳鋒恍惚間明白了什麽。
他趕緊爬起來洗漱，又換衣服，準備赴宴。
他在酒店門口攔住一輛計程車，匆忙鑽進去。
侯小江說：“老弟，你急啥，咱倆慢點走。”
陳鋒問他：“你怎麽知道我在哪？”
侯小江說：“我猜的。你那麽愛看網劇，肯定是奔著網劇去的。昨天晚上我就看到你在微博刷《我是神跡》的宣傳片了，我估摸你今天八九不離十得去。你要是不去，那才奇怪嘞！”
陳鋒：“行吧。”
他對網劇沒什麽特別的感覺。
他曾經的夢想是做一名攝影師，因此對攝影技術的要求很高，拍照的時候必須精益求精，不能出差錯。
後來他選擇成為網紅，是因為他的粉絲量太龐大了。
粉絲是一條龍服務，每個人都會給他打賞，他隻需要專注於畫圖、設計、剪輯即可，根本不需要再花費什麽功夫。
如果非要把粉絲的錢賺到手，陳鋒會覺得麻煩，所以他更傾向於做幕後工作，偶爾出來發布一些靈感，獲取大眾的認可。
現在的他已經成熟了許多，不會被一時的利益迷惑雙眼，他很清楚，網紅隻是一個過渡，他要走的路還遠。
不過侯小江說得對，《我是神跡》的首映式，他是肯定要去捧場的。
他對王鐸的印象很深刻，畢竟是自己的初戀。而且，他還記得王鐸說過的一句話——“當你有朝一日站在巔峰，你就知道什麽叫世界的盡頭，宇宙的終結。”
陳鋒對他充滿敬佩，同時也充滿希冀，他相信王鐸將會成為他最堅固的後盾，他將永遠依賴王鐸，與他共同努力，走上屬於他們兩人的道路。
到達首映禮會場以後，侯小江已經等在外麵。
見到陳鋒，侯小江熱烈地擁抱他，“你可算來了！”
他指著會場內，激動地說：“看見沒？我們的女神！她長得真漂亮！比電視上好看一萬倍！你要不要來個合照？”
陳鋒搖頭拒絕。
侯小江失望道：“你怎麽不近女色啊！我們網上說你不近女色，我還不信呢！你快點去嘛！我要給你拍幾張美美噠照片！”
陳鋒再次拒絕，他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已經遲到五分鍾了，“不好意思，時間快到了，我得進去了。”
侯小江不舍地鬆開手，“好吧，祝你玩得開心。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你今天來了。”
陳鋒對他笑笑，“謝謝。”
侯小江又說：“你今天帶上墨鏡，我們的女神戴著墨鏡，你戴著墨鏡，這樣就看不出你倆長得像不像了！”
陳鋒點點頭，“好。”
他快步走入會場。
會場裏已經擠滿了人，大家都在交談，竊竊私語，討論著這次首映禮的規格。
陳鋒往前擠了兩米，忽然被旁邊伸來的一隻手拽住了。
“陳鋒？”侯婷婷驚訝地看著他，摘掉墨鏡，露出一張精致嫵媚的臉蛋。
她今天穿了身黑色的低胸短裙，襯托出她傲人的曲線，腳踩七寸細跟涼鞋，顯得優雅端莊。
侯婷婷身材很高挑，足有175cm，陳鋒卻隻有168。
她穿著高跟鞋，便輕易的把陳鋒壓製住。
陳鋒抬眼看她，笑了，“好久不見了，婷婷姐。”
侯婷婷笑眯眯的說：“你今天打扮得挺帥啊，你是來參加首映式的嗎？”
“嗯，我是《我是神跡》的演員。”陳鋒點點頭。
“哦，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樣……我原本以為你應該是個胖子，或者醜陋的鄉村土包子，沒想到居然是個帥哥。”
陳鋒笑了笑。
他對侯婷婷沒有敵意，甚至還有種莫名親切感，因為他們從小一塊兒長大，侯婷婷比陳鋒大三歲。
雖然他們的關係並沒有親密到像朋友那樣，但也絕對稱不上壞。
在他幼年的記憶中，侯婷婷是一位溫柔體貼的鄰家大姐姐。
她總是默默陪伴在陳鋒身邊，幫他處理各種瑣碎的事情，還耐心教他讀書寫字。
她喜歡用自己溫暖的掌心，捂熱那顆冰冷的心髒。
直到某一天，她突然消失了，連一聲招唿都沒有打。
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陳鋒都在懊悔和難過中度過。
侯婷婷是個善良的姑娘，陳鋒對她充滿愧疚，所以無數次在內心暗示自己，他要變成更厲害的人，讓侯婷婷看到他光芒萬丈的樣子，然後重逢。
他也確實做到了。
他靠著《我是神跡》成為了一代巨星，他也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和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結婚了。
他以為自己的人生軌跡會沿著這條路一路前行。
可是命運卻突然給他開了個大大的玩笑。
當他以為自己擁有了幸福時，命運卻給了他迎頭一棒。
他被迫退圈了。
退出娛樂圈以後，他沒有再繼續創業，他的事業蒸蒸日上，他的財富累積速度令人咋舌。
然而這樣的輝煌背後，卻有一個巨大的隱患，他的父母，也就是他的爺爺奶奶，始終耿耿於懷他曾經的選擇，並且不停的試探他的底限。
他父親一度逼他娶妻生子，甚至還威脅他，如果不按他們說的做，他們就斷絕父子關係。
這樣的恐嚇讓陳鋒寢食難安，他隻能妥協。
在此期間，他和父母鬧得非常僵，每次見麵都劍拔弩張。
直到後來，他遇到了侯婷婷。
侯婷婷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子，和其他千篇一律的明星不同，她不是歌手，不是模特，她隻唱歌。
陳鋒聽過侯婷婷的許多專輯，她的歌聲婉轉悅耳，清澈動聽，是一股純淨的靈泉，洗滌人的靈台。
陳鋒漸漸迷戀上侯婷婷的歌聲。
她的歌詞很簡單樸素，卻有著極深的寓意，能撫平人內心所有的焦躁與不安。
陳鋒聽完她的歌後，會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片山清水秀之中，整個人都舒服起來。
這一刻，他才恍然醒悟，自己早已墜入愛河，無法脫離。
在侯婷婷最紅火的時候，陳鋒也曾經偷偷跑來找過她，希望她能夠重返歌壇，重獲昔日榮光。
他向侯婷婷表達了愛慕，希望她能考慮重新迴歸音樂。
侯婷婷沒有答複。
陳鋒苦苦追尋了她四年多，她依舊沒有迴來，他漸漸絕望了。
他決定忘記她，努力賺錢養活自己，盡量避免和父母碰麵，以免激怒他們，影響雙方的感情。
侯婷婷的音容相貌，慢慢在他腦海中淡化。
他逐漸習慣了一個人孤獨地生活，並且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認識了侯小江，兩人相知相惜，一起創辦了一檔綜藝節目，叫“我是神跡”。
在這之後，兩人越來越投契，幾乎形影不離。
直到陳鋒被告知自己的親生父親是個殺豬匠，而母親又是個賭棍。
他們兩人的命運從此糾纏在一起。
陳鋒和父親的矛盾爆發在他二十歲生日當晚，父親喝醉酒闖進房間，將他暴揍了一頓，並指控他是個吃軟飯的廢物，還說要去找律師告他。
陳鋒忍無可忍，和父親大吵了一架，摔門而去。
他沒想到父親竟然窮兇惡極地追了上來，趁他睡夢中的時候用刀子捅傷了他。
陳鋒昏迷了一夜，第二天醒來後，全身劇痛。
他躺在床上，渾身冒汗，眼睛睜得滾圓，臉色蒼白。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差點死掉！
他掙紮著爬起來，走到鏡子前照了一下，他的肋骨斷了兩根，左腿粉碎性骨折，右臂嚴重挫傷，腰腹肌肉拉傷。
除此之外，他身上還有很多淤青。
父親的拳腳功夫不算高超，可畢竟是個成年人，他用刀子捅的時候還是帶著些許勁道的，陳鋒能堅持到現在，完全靠著求生欲支撐下來，否則早掛了。
他的精神狀態也受到了很大刺激。
陳鋒把自己鎖進衛生間裏，坐在浴缸裏泡了很久，一直等到身體恢複了少量的體力，這才拖著沉重的步伐迴到臥室。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侯婷婷的號碼。
陳鋒的心抽搐了一下，“對不起……”
“沒什麽的。”侯婷婷低低的迴應，“都過去了。”
陳鋒咬緊牙齒：“對不起……”
侯婷婷輕輕地說：“沒關係，你也是迫不得已的吧？”
“嗯，但我真的很抱歉，對不起……”
“別說這種話。”侯婷婷打斷他，“你先休息吧，我去買藥。”
她匆忙掛斷了電話。
陳鋒看著黑屏的手機，長歎口氣，頹喪地倒在床上，仰麵朝天。
他忽然覺得心灰意冷。
他原本以為，自己和侯婷婷的愛情故事，即便不轟轟烈烈，至少也該甜蜜美滿。
可事實呢？
他和侯婷婷的愛情隻是一場荒唐的騙婚遊戲。
他和侯婷婷之間橫亙著太多太多的阻礙，侯婷婷是個優秀的演員，而他不是，他隻會拖累她，讓她變得更加優秀。
陳鋒忽然產生了某種衝動。
他決定放棄這段畸形的感情。
既然注定得不到幸福，那就幹脆徹底分開吧。
這個念頭一出來，他立刻做好了分手的準備。
可就在這時候，門鈴聲忽然響起。
陳鋒怔了怔，隨後走到貓眼處看了看。
他愣住了。
門外站著一位陌生的男子。
男子穿著筆挺的西裝，麵色陰鬱。
他的眉宇之間透露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戾氣，像一柄鋒利的尖刃，仿佛隻要輕輕一揮，就能破虛空，劈開世界。
陳鋒猶豫了半秒鍾，終究還是開了門。
男人一言未發，直勾勾地盯著他。
陳鋒微皺眉頭，“請問你找哪位？”
“我是侯小江。”侯小江的聲音冰冷得如同萬載玄冰。
陳鋒心中咯噔一跳，瞬間想明白了一切。
他退了兩步，把屋子擋得密不透風，“你怎麽會找到這兒來？”
侯小江邁步進屋，語調平靜地說：“我查到了侯婷婷的家庭住址。”
陳鋒警惕地問：“所以？”
“我們談談吧。”
陳鋒眯起眼睛，“好啊。”
兩人各自走到沙發邊坐下。
陳鋒端起水杯，吹涼水麵上漂浮的幾片茶葉沫子，“你想跟我談什麽？”
侯小江說：“關於侯婷婷。”
陳鋒的眼角餘光瞟向旁邊的座機，他的心思飛速轉動著，考慮著該給誰打電話。
侯小江繼續道：“你們的事情我聽說過。但這些不是我想關心的事情。”
陳鋒冷笑：“哦？”
侯小江抬起頭看著他：“你喜歡侯婷婷嗎？”
陳鋒說：“這和你有什麽關係？”
“我希望你不要再纏著她。”
陳鋒挑了挑眉，“憑什麽？”
“因為你們根本不合適。”侯小江淡漠地說，“我不喜歡你。”
陳鋒嘲諷道：“難怪侯婷婷拒絕了你。”
侯小江麵容僵硬，“我和她的事情與你無關，你最好不要多嘴。”
“我偏偏不答應你。”陳鋒攤手，“她不僅是我的朋友，還是我喜歡的人。”
侯小江說：“你知道你自己的斤兩。”
陳鋒嗬嗬一笑，“是嗎？”
侯小江的表情逐漸凝固，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
陳鋒的身影消失了。
當他再次出現時，已經出現在侯小江的背後。
他雙手掐住侯小江的脖頸，將他抵到牆壁上，膝蓋壓在他的胸膛上，讓侯小江毫無反抗之力。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陳鋒冷冷地說，“你信不信，今天晚上我就把你埋在這棟樓裏！”
侯小江的喉嚨被扼製，唿吸困難。
他的臉憋得通紅，艱難的吐出三個字，“殺、殺了我……”
陳鋒鬆開手。
侯小江跌坐在地上，劇烈咳嗽著，喘息著。
陳鋒彎腰撿起桌子上的煙盒，抖出一支煙叼在嘴裏，卻並不急著點燃，而是緩慢地吞雲吐霧，等待著煙味兒散盡。
侯小江癱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許久才緩過勁兒來。
陳鋒撣撣衣服上的褶皺，淡漠地說：“我告訴你，我從來都不是個憐憫者，我沒有興趣救助弱者。所以我不管你是誰，你想用什麽威脅我，都沒有必要。”
侯小江深深地看著他，“我知道你想報仇，你恨侯婷婷的父母。可你殺了我也沒有用。侯婷婷早已經死掉了。我活著，比死亡對她更痛苦千倍百倍。”
陳鋒譏諷道：“你真夠悲哀。”
侯小江沉默了片刻，低聲說：“我們都很卑鄙，但侯婷婷比我更卑鄙。”
陳鋒不屑地哼了一聲。
侯小江又說：“其實我也想弄死你。”
陳鋒：“哦？”
“我不會讓你死得太痛快，我要折磨你。我不會殺了你，我要讓你親眼看著侯婷婷受盡屈辱。我要讓你每天夜裏做噩夢，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陳鋒嗤笑一聲：“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對這種程度的羞辱完全提不起興致。”
侯小江說：“別這麽急著否認，侯婷婷的遭遇，你遲早會嚐試到的。”
陳鋒聳聳肩，“那我等著。”
說罷，他便拿著鑰匙準備離開。
侯小江忽然道：“我叫侯小江，你記清楚這個名字。”
陳鋒停下腳步，迴頭瞥了他一眼，“我不需要。”
侯小江道：“你會用到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
侯小江說：“你不怕我報複你嗎？”
陳鋒冷冷一笑，“你要是想報複我，你剛才就不會放棄殺我的念頭。況且，你有膽量就來，我不會怕你。”
說完，他推開房門揚長而去。
侯小江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陣，神色變幻莫測。
他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那頭傳來個蒼老疲憊的聲音：“喂？”
侯小江沉默了幾秒鍾，低聲喚道：“爸。”
那頭沉默了一陣，歎道：“你找我有事？”
侯小江輕聲問道：“您在哪兒呢？”
“我在醫院。我沒什麽事，你不用擔心我。”
“我想見見您。”
“嗯，那你明天直接過來吧。”
掛斷電話後，侯小江站在窗前，俯瞰遠處的車水馬龍，怔怔出神。
隔天上班，李博士果然如約把侯婷婷帶了過來。
她穿著簡單樸素的白襯衫，灰褲子，頭發梳得整齊，化了淡妝，看起來溫婉賢淑。
她走進辦室的瞬間，屋內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
侯婷婷緊張地攥緊雙手，忐忑地掃視四周。
侯小江站在原地看著她，眼眸微垂，麵容平靜。
“我……”侯婷婷怯生生地喊了一聲，“我來上班了。”
“嗯，”侯小江朝她點了下頭，“你隨意坐。”
“謝、謝謝。”侯婷婷在沙發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緊張地摳著指甲。
李博士看了二人一眼，轉身出去了。
辦室內陷入短暫的寂靜。
過了半晌，侯小江率先打破了僵持，問道：“你吃飯了嗎？”
“啊？”侯婷婷愣了下，旋即搖搖頭。
侯小江又問：“渴了嗎？”
侯婷婷忙道：“還好，我不渴。”
“你餓了嗎？”
侯婷婷又搖搖頭，“還好。”
“想喝咖啡嗎？”
“呃……我還行，可以嗎？”
“當然可以。”侯小江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些。
侯婷婷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咬咬牙，站了起來，挪動到距離侯小江隻剩兩米左右的位置。
侯小江端起杯子遞給她。
“謝謝。”侯婷婷雙手接過，低聲道謝。
侯小江抿唇微笑，“不客氣。請喝茶。”
侯婷婷捧著杯子，看了一眼，“碧螺春。”
“嗯。”侯小江頷首，“喜歡嗎？”
“挺好的。”侯婷婷靦腆一笑，“謝謝侯總裁。”
侯小江道：“你不要總叫我侯總裁，叫我名字就行了。”
侯小江笑了笑，“叫名字吧。”
侯婷婷臉頰微紅，低聲道：“那……侯小江，你叫我婷婷吧。我姓侯。”
侯小江略顯驚訝，“侯婷婷？”
“嗯！”侯婷婷鄭重其事地點頭，“我和侯婷婷同音，讀音相近。”
侯小江笑了笑，“那就婷婷吧。”
侯婷婷高興極了。
侯小江又說：“我聽李博士提起過你，你們關係很熟悉？”
侯婷婷趕緊擺擺手，慌忙解釋道：“李博士沒和你說我和他的淵源嗎？”
“他倒是提過一嘴，但我並不知道具體細節。”
侯婷婷稍作思考，道：“也許是因為我是他的助理，所以他才會和我多聊幾句。其實，我和李博士根本不算熟悉。他之所以告訴你，無非是覺得這是件小事，沒必要遮遮掩掩，更何況，我也確實是侯家的私生女，與李博士之間存在血緣關係，我們有共同語言，互幫互助，這很正常。我和李博士隻是朋友關係。”
侯小江點點頭，表情平淡，“哦，是這樣。我對此沒有太深的概念，也並不是很感興趣，不過，既然你們認識，那應該會有共同話題。你和李博士合作過嗎？”
“沒有，從未有過。”侯婷婷誠懇答道，“我現在隻希望能夠盡快畢業，將精力投入到研究中，不再浪費時間去談別的工作。”
侯小江點點頭，“嗯，你自己決定就好。”
侯婷婷忽然又遲疑片刻，試探地問道：“今天下午我能請假嗎？”
侯小江問：“為什麽？”
“我想去一趟附屬醫院，看望一位病人。”
侯小江點點頭，“去吧，記住，不要耽誤時間。早去早迴。”
“謝謝。”侯婷婷露出了一抹笑容，“我下班前就迴來。”
侯婷婷剛離開不久，李博士便敲門而入，笑眯眯地問道：“怎麽樣？”
“她說是要去看一個病人，”侯小江放下手中的筆記本，“是個植物人。”
“植物人？”李博士驚愕地瞪圓眼睛，“植物人還能治療？”
侯小江歎息一聲，“據說是這樣的。不過這種事兒，誰也說不準。”
“植物人……”李博士喃喃道，“植物人的狀態真的會變好嗎？”
侯小江聳肩，“或許吧，畢竟每天都需要唿吸，不會長久沉睡。”
“那我們呢？我們還要一直等著，等待他蘇醒嗎？”
“我覺得不至於。”侯小江說，“植物人隻是一個稱謂，並不代表一定就要等待一輩子。如果哪天突然蘇醒過來了，也許是好事。”
“嗯……也是。”李博士點點頭，“但願吧。”
侯小江又問：“你剛才說的‘侯婷婷’是誰啊？”
“哦，是我一位遠房親戚。”
“她是你遠房親戚？”侯小江詫異道，“難怪你們會聊得這麽熱乎。”
“嗯，她和我父母有些淵源，”李博士輕描淡寫地說，“不過，我和她之間沒什麽交集。”
“你父母在世時，他們還好嗎？”
“都死了。”
“抱歉，我不太會安慰人，”侯小江撓撓頭，“不過你父母肯定特別愛你吧？”
“嗯。”
“我看你的履曆，你在美術館做過三年的展台模特。”侯小江問道，“那時候，侯婷婷還很小吧？”
“比她大四五歲，”李博士歎道，“那時候，我們家條件差，我媽媽又患癌症，所以我們家的日子過得特別艱苦。我爸爸為了籌錢救命，把畫室賣掉了，連夜搬進棚戶屋，租了一間小鋪麵勉強糊口。我們倆就像兩隻寄生蟲一樣，啃噬著父母的血肉。”
“後來有天，我爸爸帶我去見侯婷婷。”李博士神色黯然，“她看著我們可憐，就給了我們五千塊錢，說讓我們先拿去用，等以後有錢了再還給她。她還跟我們約法三章，說是借錢給我們，不是白送，一年還一次，期限是三年。”
“那麽多錢，足夠你們吃喝穿戴了，”侯小江說，“怎麽還？”
“這就是後來我們和侯婷婷成為朋友的原因。”李博士搖頭歎息，“雖然當初她給了我們五千塊錢，但是她卻不打算收迴，我們隻好每年都按照三倍的利息償還。”
“這樣……”侯小江皺眉，“她對你們還挺仗義的。”
“沒有辦法，我們家窮得叮當響，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癱瘓在床的弟弟。我爸爸說，等他走了，這個家就徹底垮了。”李博士搖頭歎道，“所以我隻能咬牙撐著。幸好，她一直幫我們。”
“你們和她的關係……怎麽說呢？”
“我爸媽很喜歡她，一直想撮合我們倆。我對侯婷婷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她是個善良的姑娘，對我也很好。”
“這倒奇了，”侯小江笑道，“我還以為你們倆互相都喜歡呢。”
“喜歡倒談不上，感激還是有的。”李博士坦誠道，“我知道侯婷婷不缺錢，甚至根本就不缺錢，但是她仍舊慷慨解囊。”
“因為這份情誼？”侯小江反問。
“我不懂情誼，”李博士道，“我隻能明白，她不僅是個善良的姑娘，更是個有擔當的姑娘。”
侯小江點點頭，“我讚同你的觀點。侯婷婷確實不錯。”
李博士轉移話題，“你最近還習慣嗎？”
“我？挺好的，”侯小江說，“這邊的環境也很不錯，適合靜養。”
“這幾天，你有沒有什麽奇怪的舉動？”
“奇怪的舉動？”侯小江疑惑道，“比如，我的腿？”
李博士微微頷首，“有沒有覺得雙腿麻痹疼痛？”
侯小江思索片刻，“有一點。”
李博士又道：“你現在還感覺到什麽不尋常的東西？”
“比如……我總感覺自己的靈識似乎受到了束縛，無論使用什麽招式，都像被封住了一樣，完全發揮不出威力。”
“是這個嗎？”李博士從兜裏掏出一張紙，遞給侯小江，“你試試看。”
“這是……”侯小江遲疑地接過紙，低下眼簾仔細端詳，忽然渾身猛震！
紙上畫著一幅古樸而簡單的圖畫。
圖中有一座青山，山頂隱隱透露出光芒，周圍雲霧繚繞，仿佛伸手便能摘下一朵雲朵。
山腳下坐落著一間茅草屋，屋簷下掛著一盞油燈。屋前擺放著一棵樹，樹枝虯結盤曲，形狀怪異，葉子灰黃稀疏，似是被風吹雨淋過。
侯小江驚訝道：“這不就是我的夢境嗎？”
李博士說：“是的，它叫‘天門山’。”
侯小江怔怔道：“這是怎麽迴事？為什麽這幅畫會出現在我的夢裏？”
“因為你的精神已經產生了變化。”
李博士指著天門山的位置，說道，“這幅畫就是你精神的核心。”
侯小江凝神觀瞧，隻見天門山周圍縈繞著淡綠的薄霧，遠處則是煙霞籠罩的群山，整座山顯得格外幽深寂寥。
“我曾在夢境中看到過類似的景象，但那個時候，我並未察覺到天門山的存在。”
“天門山是由數百種植物組成的一座巨大的植物園。”李博士娓娓道來，“你所在的裏的天空是藍色的，但是在這片精神中，卻是暗紅色的，這意味著天門山的顏色。”
“暗紅色的天空？”侯小江愣了，隨即抬起頭，果然看到頭頂烏壓壓一片，“那些雲是血紅色的吧？”
“是的，這代表著死亡與毀滅。”
“天門山有很多植物嗎？”
“是的。”李博士點頭，“有許多珍貴藥材和礦石都長在天門山上。據我所知，有的植物還可以製藥，治療各種疾病。”
“真厲害，”侯小江說，“你能帶我去看看嗎？”
李博士搖搖頭，“抱歉，現在還不行，這裏的醫護人員太忙了。”
“沒關係，那我改天再來。”侯小江站起來說。
“嗯，祝您早日康複。”
離開醫院後，侯婷婷跟著侯小江返程。路上，侯婷婷忍不住問：“你剛才為什麽要拒絕？那個李博士說得對啊，侯婷婷很優秀，你要是娶了她，以後肯定會少奮鬥二十年。”
“不，”侯小江道，“我不喜歡她，我不想耽誤她。”
“我看她對你還算溫柔體貼，你為什麽不考慮一下？”侯婷婷說，“我知道她很優秀，可你們畢竟差距這麽大，你們兩個恐怕不會幸福。”
“你是怎麽理解‘差距’這兩個字的？”侯小江反問道。
侯婷婷頓時語塞。
“我不否認侯婷婷很優秀，但是，”侯小江繼續道，“我並非因此嫌棄她。恰恰相反，我覺得她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女人。雖然年紀稍長了點，但她的魅力絲毫不遜於二八佳齡，充滿了活力和朝氣。她擁有令我怦然心動的特質。可惜的是，我並不打算把感情投注在她身上。我們之間存在著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或者說，是不平等的差距。”
“那條鴻溝究竟是什麽呢？”侯婷婷皺眉道，“我聽你這麽說，反倒是對侯婷婷有點兒失望了。”
“我不清楚，但我能確信，我們之間存在的是不平等的感情，不應該建立在其他東西上麵。”侯小江歎息道，“你知道嗎，侯婷婷是個孤獨的女人。”
侯婷婷愕然道：“孤獨的女人？這話什麽意思？”
“她的父母雙亡，她的叔伯兄弟也都死了。”侯小江緩緩地說道，“我記得我當初讀高三的時候，班級上曾經討論過侯婷婷的家庭。那時，她的親戚都是混黑的，她的叔伯兄弟也大多沾染毒品，最後都慘遭橫禍，一命嗚唿。唯獨她，憑借著超強的毅力和堅韌的意誌，撐了下來，一直到大四。”
侯婷婷驚詫萬分，久久沉默。
侯小江苦笑道：“我不知道她究竟承受了怎樣的折磨，才走到今天這步田地。但我知道，她比我更需要愛情和嗬護，我不想給她增添半點麻煩。”
侯婷婷喃喃自語道：“這……怎麽會這樣……”
侯小江歎了口氣：“這就像我們每天吃飯喝水那樣，如果我們連飯桌都吃不飽，還談何吃飯喝水呢？”
侯婷婷眼眶微濕，低聲啜泣。
侯小江安慰道：“婷婷，你別哭，其實這個沒有什麽坎是跨不過去的。”
侯婷婷抽噎著說：“我明白，但我就是忍不住嘛！”
侯小江笑道：“沒事，你盡管哭，哭完之後又是一個全新的世界，沒準兒你哭過之後，心胸就變寬廣了。”
侯婷婷破涕而笑：“侯先生，你真逗。”
“不逗。”侯小江摸出紙巾遞給她擦淚，“不過你還真挺漂亮的。”
侯婷婷臉頰泛紅，羞澀地低下了頭。
侯小江看著她的側顏，心底湧起一股莫名的憐惜和疼惜。
迴到賓館之後，侯小江便躺在床上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忽聽房門被輕輕叩響。侯小江坐起來開門，見侯婷婷站在門口，手中提著一個袋子。
“你迴來啦？”侯小江笑道，“我猜你是來送湯的。謝謝了。”
“不客氣。”侯婷婷將食盒放在餐桌上，“我買了些鹵味，晚上熱了吃吧。”
“鹵味？”侯小江愣了一下，隨即露出驚訝的神色，“你會做飯？”
“當然了，”侯婷婷驕傲地揚起下巴，“你嚐嚐，味道怎麽樣？”
“哦，好！”侯小江趕緊拿筷子夾了一塊，“唔，味道不錯誒。”
侯婷婷抿嘴笑道：“快趁熱吃。”
侯小江邊吃邊誇讚道：“好吃，真好吃，這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鹵味了！”
“好吃就多吃一點！”侯婷婷替侯小江盛了碗粥，“你昨天一夜沒睡，吃完了好好睡一覺。”
“嗯，謝謝。”侯小江道，“你也快點睡吧，晚安。”
“晚安。”
侯小江洗漱完躺下之後，卻怎麽也睡不著。
他腦海裏翻騰的都是剛才吃到的那份美味的鹵味，它們仿佛帶著淡淡的酒香，在他舌尖縈繞盤旋。侯小江閉上眼睛，似乎仍能嗅到肉香。
侯小江猛地睜開眼睛，心中暗罵，“媽蛋！居然被一鍋鹵肉勾引成這副熊樣。”
侯小江索性爬起來，披上衣服去陽台上吹風，順便點燃根煙。
窗外是一片寂靜的黑暗，隻有街燈隱約透進幾縷光線。
不遠處傳來警笛鳴叫聲。
侯小江吐出一口煙圈，望向警車駛離的方向。
這種時候，警察肯定會封鎖現場，調查所有人員的行蹤。
侯小江不怕被警察抓，畢竟他是為民除害，不是罪犯。但是他擔心會連累侯婷婷。侯婷婷是無辜的。
侯小江掐滅煙頭，轉過身往臥室走去。
“侯先生，你睡了嗎？”侯婷婷敲了敲門。
“沒有啊。”侯小江打開門，“怎麽了？”
侯婷婷端著一杯牛奶，笑吟吟地遞到侯小江手裏：“你剛才不是說餓了嗎？我特意給你煮的牛奶。”
“謝謝你，婷婷。”侯小江感激地接過牛奶，問道，“對了，你怎麽會突然給我煮了牛奶？”
“我是想著，你剛才在樓下說了那番話，肯定很困。”侯婷婷解釋道，“我就想著幫你衝一杯熱牛奶，免得你難熬。”
“哦。原來如此。”侯小江捧著溫暖的玻璃杯，心底滿是柔軟。
“我先走了。”侯婷婷道，“明天再來找你聊天。”
“好的。路上小心點。”侯小江囑咐道。
侯婷婷笑了笑，關上門走了。
侯小江抱著溫暖的牛奶杯，坐在沙發上發呆。
他從小就缺乏安全感，以至於內心極度敏感。因為這個緣故，他不相信別人的善意。侯婷婷的出現，雖然令他震撼不已，但也並非毫無保留的信賴。
侯婷婷的家境優渥，長得又很漂亮，是個很容易吸引異性注視的女孩子。但是侯小江從未對她動過什麽歪念頭。他不是那種花癡型的人。
侯婷婷的表現，反倒讓侯小江更加疑惑了。
他越發搞不清楚侯婷婷究竟是什麽目的。
不過，既然侯婷婷願意陪他聊天解悶，他也樂得如此。
第二天早晨醒來，侯小江洗涮一番，下樓覓食。
他吃了侯婷婷煮的三鮮餛飩，吃了兩籠包子，喝了一碗豆漿。這是侯婷婷親手蒸的，侯小江喜歡得不得了，吃完就舍不得扔掉，直接用餐具裝起來，揣在懷裏。
“侯先生，我們今天繼續去哪兒玩？”侯婷婷挽住侯小江的胳膊，笑盈盈地問道。
侯小江思忖片刻，答道：“你想去哪兒玩呢？”
“我想去看電影，可以嗎？”侯婷婷眨了眨眼睛，期待地說道，“我們一起去看《英雄》好不好？”
“好啊。”侯小江爽快地應允道，“我們去看電影。”
“太棒了！”侯婷婷高興地拉著侯小江出了酒店，攔了輛出租車，直奔影院。
電影院距離酒店不算近，但也不算遠。等他倆抵達電影院的時候，電影已經散場了，售票窗前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侯婷婷失望地歎息道：“好遺憾……”
侯小江微笑道：“還有一些時間，我們去買張爆米花和飲料吧。”
“嗯！”侯婷婷甜蜜地笑了笑，“聽你的。”
兩個人買了一堆零食，然後去附近的咖啡廳休息。
“這個咖啡廳挺好看的嘛。”侯婷婷坐在椅子上，環顧四周，“你以前經常來？”
“沒有。”侯小江搖搖頭，把咖啡推到侯婷婷麵前，“喝咖啡。”
侯婷婷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頓時雙頰泛紅：“好苦呀。”
侯小江笑道：“這是摩卡，不苦的。”
“那我再試試。”侯婷婷舔了舔唇角的咖啡漬，皺眉嚐了一口。
“哈哈，果然不苦。”侯婷婷笑眯眯地看著侯小江，“我記得你以前最討厭喝咖啡了。”
侯小江笑而不語，端起自己那杯拿鐵抿了一口。
侯婷婷托腮看著他：“我覺得你真的變了。”
“怎麽說？”侯小江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你以前特別排斥咖啡。”侯婷婷指了指咖啡杯旁邊的糖盒子，“現在你不僅能喝咖啡，還願意跟我分享，甚至還教我怎麽喝咖啡。”
“其實我以前不是特別排斥咖啡。”侯小江輕咳一聲，認真地看著侯婷婷，“隻是我以前沒遇見你。”
侯婷婷愣怔半晌，忽然掩嘴偷笑：“你怎麽會這麽想呢？”
侯小江也跟著笑了，摸了摸鼻尖。
侯婷婷忽然湊近他，壓低嗓音問道：“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侯小江哭笑不得，避開侯婷婷灼熱的目光：“別鬧了。”
侯婷婷卻不依不撓地追問：“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侯小江沉默良久，緩緩地抬眸望著她：“婷婷，我是一名醫生。”
“醫生怎麽了？”
“醫生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職。”侯小江認真道，“所以，我希望能夠成為一個合格的醫生，救死扶傷。你是一個很好的姑娘，我很感激你昨天幫助我，但我必須告訴你，這份感激，不足以支撐我的婚姻。我不能欺騙你，不能耽誤你，不能耽誤我自己。”
侯婷婷臉色煞白，緊咬牙根，盯著侯小江看了許久。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所以才選擇了坦白。”侯小江道，“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
侯婷婷猛然站了起來，轉身跑出了咖啡館。
侯小江看著她倉皇逃竄的背影，神情平靜而堅定。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很殘忍，或許會讓侯婷婷痛恨他，但他必須這麽做。
“喂。”侯小江撥通一個電話，“我需要錢。”
“我剛查了賬戶餘額，隻有五萬多塊錢。”侯小江的父母都是普通打工族，每月工資幾千元，全家六口人勉強維持溫飽。雖然侯小江的爺爺奶奶在世時，侯家的日子比現在好過許多，但是自從侯小江爺爺去世之後，侯小江爸媽就開始各忙各的，家務活都交給了弟妹，自己則專門去打零工賺錢。
“我知道，這點錢不夠，我還想買輛車。”侯小江道，“但是我手頭沒錢，你借我一筆吧。我保證還你。”
“我現在手頭也沒錢，你知道的。”侯小江的母親歎氣道，“你要多少錢？”
“三百萬。”侯小江報出了一串數字。
“這麽多？”侯小江的母親驚愕地叫了起來，“你哪兒弄的錢？”
“貸款。”侯小江說，“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必須盡快搞定。”
“行吧，我先想辦法幫你籌集。”侯小江的母親猶豫片刻，說道，“你放寬心，我和你爸肯定會幫你的。”
“謝謝媽，我欠你們的越來越多了。”侯小江垂淚道。
“傻孩子，咱們都是一家人。”侯小江的母親安慰他道，“這次的事情，我和你爸肯定會幫你的，你放心。”
“嗯！”侯小江哽咽地掛斷了電話。
侯小江走出咖啡廳，準備迴家。
“總公司要空降一個新的創意總監。”劉海波說，“這可不是小官啊！以前咱們都叫她女領導的。”
侯婷婷說：“那就恭喜了。”
“你也別太失望。”侯小江勸慰道，“你還是很厲害的，現在隻等著升遷呢。”
侯婷婷笑笑，說：“我倒是希望總裁是個女的，這樣我還能跟她多交流交流。”
“你想什麽美事兒呐！”劉海波搖頭歎息，“你也知道她的脾氣，又冷冰冰的。”
“對啊！”侯婷婷感慨地說，“真羨慕那些能和她談笑風生的。”
“這算啥。”侯小江說，“你看咱們總裁身邊，哪個不是女的？”
“你這是嫉妒。”侯小江笑著打趣。
侯婷婷聳肩攤手，沒再說話。
侯婷婷剛從新聞部調迴來，擔任策劃總監助理。
她的工作其實並沒有特殊之處。隻不過在新總裁來了之後，她需要更加賣命地表現。
這天傍晚，侯婷婷忙完手頭上的工作，去洗手間衝涼。
突然聽見有人喊：“哎呀！”
她轉過身，看見侯小江捂住臉。他的眼睛被一片白色覆蓋，鼻孔和嘴角也滲出血跡來。
“怎麽了？”侯婷婷急切地問，“是傷口裂開了嗎？”
“不是。”侯小江說，“就是眼睛進沙子了。”
侯婷婷趕緊走過去幫他揉了揉，說：“快坐下，別動了。”
兩人在衛生間門口坐下。侯婷婷仔細檢查了一下，問他：“疼嗎？”
侯小江點點頭。
“忍著點啊。”侯婷婷扶著他，把沾滿水珠的紙巾團成球放進他的眼眶。
侯小江輕聲抽泣起來，侯婷婷安慰他：“別哭啊，這不怪你。”
“是我的錯。”侯小江說，“我應該提醒你，不要把手伸到眼前去拿東西。”
“你也是無心的嘛。”侯婷婷柔聲哄著他，“乖，不哭。”
“嗯。”侯小江低聲啜泣著，說，“我以為我做得足夠好，卻忘記我還隻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
侯婷婷輕拍他的脊背，溫言道：“我覺得你挺好的，不用妄自菲薄。”
“嗯。”侯小江抬起眼眸看著她，淚光閃爍，哽咽道，“謝謝你安慰我，我沒事。”
“好啦，不哭了哦。”侯婷婷摸摸他濕潤的臉頰，微笑著說，“明天我帶你去醫院看一看。”
“不用麻煩你了。”侯小江說，“我自己去就行了。”
“怎麽能不麻煩我。”侯婷婷說，“明天周五，下班後我請你吃飯吧。”
侯小江點點頭，說：“那你先去休息吧。”
“好。”侯婷婷站起來，說，“你也早點睡覺。”
侯小江看著她離開，關掉水龍頭，抹去臉上的淚痕。
他靠在牆壁上，仰望夜空中星辰璀璨，深吸一口氣，將胸臆中激蕩不平的情緒壓製下去。
迴家時，媽媽已經睡了，爸爸躺在床上看電視。
見他進屋，媽媽立刻翻了個身，側身看著他：“今天迴來這麽晚？”
“嗯。”侯小江脫鞋上床，說，“最近有幾篇論文，做完才迴來。”
“又是你媽教的？”爸爸問，“不是給你報了一個計算機專業的課程嗎？你還沒畢業。”
“是我自己選擇的。”侯小江解釋道，“我想多接觸一點科技方麵的東西。”
“也行。”爸爸沉吟片刻，說，“雖然你現在還小，但也可以試著多接受一點知識。”
“嗯。”侯小江答道，“我會努力的。”
次日，他按照約定，在辦事處樓下等候侯婷婷。
他戴了頂鴨舌帽，遮擋著額頭上的傷口，在路邊等待侯婷婷。
沒過一會兒，遠處駛來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他麵前。車窗緩慢落下，露出殷若拙那張嚴肅的臉龐。
“師傅，去哪兒？”侯小江拉開車門坐進副駕座。
殷若拙瞥了他一眼，說：“去你的實驗室吧。”
“哦。”侯小江係好安全帶，隨即啟動汽車。
“對了，你跟侯婷婷什麽關係？”殷若拙問。
“朋友。”侯小江說。
“是男女朋友？”殷若拙又問。
“當然不是。”侯小江連連搖頭，“怎麽可能呢？我們認識才半年。”
殷若拙沒再追問，直奔實驗室。
侯小江跟在他身後走入辦事處大廳。
侯婷婷正在與人交談，抬頭看見他們倆進來，便朝他招手示意：“這邊。”
侯小江朝她點了點頭，走過去，殷若拙也走了過去。
侯婷婷說：“這位是侯小江，是我的同事。”
侯小江禮貌地向他點頭致意：“您好。”
殷若拙看著侯小江說：“剛才你和我女兒聊天，都說些什麽了？”
侯小江愣住了。
侯小江搶在侯婷婷之前說：“哦，其實……”
“你叫什麽名字？”殷若拙冷冷地打斷他。
“侯小江。”侯小江頓了頓，說，“我是侯婷婷的同事兼助理。”
殷若拙點點頭：“你知道她的家庭情況嗎？”
侯小江說：“知道一點。”
殷若拙盯著他的眼睛問：“你們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一個月前吧。”侯小江答道，“我們相互有好感，所以……”
“是真的喜歡嗎？”殷若拙語調淡漠。
“是的。”侯小江坦率地承認。
侯婷婷急切地插嘴道：“爸！”
殷若拙皺眉看了看侯婷婷，轉而繼續問侯小江：“我很欣賞你的勇敢，如果你願意娶我女兒，我們兩家人可以商量婚期。”
侯小江愣了愣：“啊？”
侯婷婷焦急地扯扯殷若拙的袖子，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你別誤會，我沒有其它意思。”殷若拙解釋道，“隻是想告訴你，我們兩家人都很喜歡你，希望能早日把你們的婚姻確定下來。”
侯小江猶豫道：“我還沒考慮清楚。”
殷若拙看了看侯婷婷，說：“你還年輕，我們可以慢慢來。”
“謝謝叔叔。”侯小江說。
侯婷婷卻鬆了口氣，說：“你就放心吧，我會找個合適的時間和他說明白的。”
“你們先聊吧。”殷若拙說，“我還有個應酬。”
“好的，爸爸。”侯婷婷乖巧地點點頭。
殷若拙走後，辦事處裏隻剩下侯婷婷和侯小江兩個人。
“昨天謝謝你幫我解圍。”侯婷婷誠懇地說。
“沒什麽。”侯小江擺擺手，“舉手之勞而已。”
侯婷婷歎了口氣，幽幽說：“我爸爸從來不會因為一個人是否有錢或者貧窮而歧視一個人。他更不會因為自己的女兒嫁了一個沒房沒車的男孩子就瞧不起對方。他一直覺得我是最優秀的，他不允許我做出任何丟臉的事情。”
“你很優秀。”侯小江說。
“但我爸爸不喜歡我。”侯婷婷苦笑道，“他總覺得我太驕傲、太功利了。他一直覺得，我將來肯定會嫁不出去的，隻有靠父母養活，他根本沒法想象我自立自強的模樣。”
“你是個聰明的姑娘。”侯小江鼓勵道，“假以時日，你肯定能證明給你父親看，你會比他想像的更好。”
“謝謝你。”侯婷婷深吸一口氣，“不說我了。”
侯小江笑了笑：“嗯，那今天就這樣，有空再聯絡。”
“好。”侯婷婷站起來送侯小江離開。
等電梯的時候，她低聲問：“你真的打算結婚？”
“是啊。”侯小江點點頭。
“可是我聽說……”
“什麽？”侯小江疑惑地看著她。
“據說殷教授的女兒長得特漂亮，是個大美人，而且家世非凡，你配得上嗎？”侯婷婷說完自嘲般笑了笑。
侯小江說：“配得上配不上，不是由別人來判斷的，而是由雙方來決定。”
“可是……我聽說她很難搞定的。”
“是嗎？”侯小江挑了挑眉，“那又如何呢？”
“她脾氣很差。”
侯婷婷沉默片刻，說：“也許我說錯了，但是，我真的挺擔心你的。”
“我沒關係的，你不用擔心我。”
侯小江走進酒店，在電梯裏遇見了陳曉雪。
陳曉雪看見侯小江，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半晌後問：“你怎麽在這兒？”
“陪我爸媽吃飯。”
陳曉雪“哦”了一聲，問：“你爸媽呢？”
“在樓上。”侯小江抬手指了指。
陳曉雪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壓低聲音問：“我聽說你跟侯家小姐在談戀愛？”
侯小江微怔，隨即笑道：“傳言不足信。”
“那你跟侯家的大小姐呢？”
“不熟。”
“哦。”
電梯門打開，侯小江邁步往外走，陳曉雪忙追了幾步，叫住他：“喂，你……你現在住哪兒？”
侯小江停下腳步，迴頭問：“你問這些幹什麽？”
“沒什麽。”陳曉雪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說，“我想問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俱樂部。”
“你們？”
“就是‘飛羽’的隊友。”陳曉雪笑眯眯地說。
“你知道的，我不打遊戲。”侯小江說，“不感興趣。”
“你當副隊嘛！就是個掛名，不參賽的那種，你看我們都是玩的單排，你加入了肯定不會影響團隊的。”陳曉雪繼續誘惑他，“我跟你說，我們隊伍每周四晚上都組織聚餐，大家輪流帶你去，帶你打排位。這樣既節約時間，還鍛煉水平，絕對是一舉兩得！”
“我不去。”侯小江拒絕道，“抱歉。”
陳曉雪皺著眉頭想了一陣，說：“這樣吧，你給我個電話號碼，周五晚上我邀請你，行不？”
“不必麻煩，謝謝。”侯小江禮貌地拒絕。
“你這人，怎麽油鹽不進呢？”陳曉雪瞪了他一眼，氣唿唿地走了。
“嗬嗬……”侯小江搖了搖頭，按照指示牌找到了房間號。
侯婷婷正坐在沙發上看劇，見他推門進來，便把視線從電腦屏幕前挪了出來，朝他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你剛才去哪兒了？”侯婷婷問道。
“跟我爸媽吃飯。”
“你爸媽來了？”
“嗯。”侯小江換了拖鞋走過來。
侯婷婷起身替他倒了杯水，端到他麵前，說：“喝點水潤喉嚨吧。”
侯小江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放在桌邊，侯婷婷拉著他坐在了自己旁邊，說：“你爸媽好相處嗎？”
“嗯。”侯小江笑著說，“都挺熱情的。”
侯婷婷點點頭，笑了笑說：“怪不得。你們家應該是很早之前就搬來a城了吧？”
“嗯，八九年了吧。”侯小江答道，“我們祖籍是南京。”
“哦。”侯婷婷點點頭，“南方的人，都挺有味道的。”
“我們這邊的飲食習慣比較清淡。”侯小江說。
“那也很養生啦。”
“是的。”侯小江點點頭。
侯婷婷猶豫再三，問：“侯小江，你覺得我怎麽樣？”
侯小江愣了愣，反問道：“什麽怎麽樣？”
“你覺得我怎麽樣？”
侯小江看著她，說：“我們隻是朋友而已。”
“不止是朋友吧？”侯婷婷笑了笑，說，“我們是男女朋友，對不對？”
侯小江沉默了。
“別裝傻了。”侯婷婷盯著他的眼睛，“其實我很早之前就喜歡你了，但是我一直沒勇氣向你表白。我知道像你這樣優秀的男孩子肯定有很多姑娘喜歡你，所以我一直沒敢冒險。可是最近我越來越覺得，與其等著別人先動手，不如我先動手。”
侯小江仍舊沉默。
“我知道你還有一個未婚妻，她是美院的，你很愛她。我知道你並不是真心要娶我，我也沒奢求你會真的娶我。我唯一希望的是，你能夠認認真真地考慮一下我們之間的關係。”
“侯婷婷，”侯小江深吸一口氣，緩慢地說，“我從來沒有承諾過什麽，因為我沒想過結婚。我們認識的時候，我還隻是一個窮光蛋，根本配不上你。我知道你喜歡我，可是我真的不確定將來會有多大的成就。我甚至無法保證將來我們一定會在一起，或者分開。這些我現在都不能許給你。我們現階段最需要的是穩定的環境，穩定的收入。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在敷衍你。”
侯婷婷臉色漸漸變冷，“侯小江，你什麽意思？”
“我說得很清楚了。”
“你這是在羞辱我。”侯婷婷的聲音微微顫抖，“你憑什麽？你憑什麽這樣羞辱我？”
侯小江低下頭，不說話了。
“我告訴你，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代。”侯婷婷站起身來，用力推搡他的肩膀，“侯小江，你別太過分。”
“對不起。”侯小江退後一步，低聲說，“我很抱歉。”
“哼！”侯婷婷咬牙切齒，“我算看透你了。”她轉過身，踩著高跟鞋，怒衝衝地離開了房間。
侯小江鬆了口氣，抬起袖口擦掉額角滲出的汗珠，長籲了一口氣。他靠著椅背，閉著眼睛休息了一陣，然後又睜開眼睛，繼續投入工作。
這個周末，陳曉雪帶著兩個寶貝去參加了侯小江在a城的同事聚餐，順便請侯小江的父母吃頓飯。
“你們倆個都瘦了，得補充營養，晚上迴去多吃點。”陳曉雪一邊夾菜一邊叮囑道。
兩個寶貝乖巧地點了點頭。
陳曉雪忽然瞥見桌上擺著幾個包裝精致的盒子，拿起來問道：“這是什麽東西呀？”
“這是……禮物。”侯小江說。
“哦？”陳曉雪驚訝道，“送給我們的禮物？”
“是啊。”
“哎呦，你這孩子……怎麽買這種東西呢？”陳曉雪嗔怪道，“花錢幹嘛，留著存銀行多好。”
“不貴，就幾百塊錢。”
“幾百塊錢？你哪兒來的錢啊？”陳曉雪皺眉道。
“朋友剛剛讚助了點兒。”侯小江含糊道。
“朋友？”陳曉雪打量著他，“誰呀？”
“呃，是一個叫孫柯洋的，他爸爸是開礦的。”
“孫柯洋？”陳曉雪想了半天才想起來，說，“原來是他，我聽說過他，家世不錯。他是做什麽生意的？”
“開礦的。”
“哦。”陳曉雪恍然大悟，把盒子放下，“你既然是和他做朋友，那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被騙了，做點兒賠本的買賣。”
“不會的。”侯小江急忙說，“我和他合夥開了家網店，賺了點兒錢。”
“哦。那還不錯。你也是做生意的料。”陳曉雪說完，又看著兩個寶貝，笑嗬嗬地說，“我們寶貝兒長得真俊，媽媽好舍不得啊。”
兩個寶貝害羞地笑了笑。
陳曉雪突然想起一件事，說：“對了，昨天我聽你爸說，你們要搬家？”
“嗯。”侯小江點點頭，“我們商量過了，想找個寬敞的地方租套房子。”
“你們自己選的？”
“當然了，不是自己選的，難道還是別人幫忙選的嗎？”
“我覺得這個地方挺好的，你們幹嘛換啊？再說你們住在這裏也安全。”
“我不想麻煩你們，再說這兒雖然距離我上班的地方近，但是路途比較遠。”
陳曉雪搖搖頭，“你們不要想太多啦。咱們是親戚，有困難就應該互相幫忙。你們要搬走，我當然不樂意啦。你們是準備租房子還是買房子？”
“買吧，我們先把手頭的錢都湊齊了。”
“買房子不是小數字，你們有多少錢呀？”
“我們有五萬左右。”
陳曉雪愣了愣，“這麽多呀？”
“我們一直在攢錢買房。”侯小江說，“等我以後賺了錢，一定連本帶利把錢還給你們。”
陳曉雪搖搖頭，“你們別傻了。如果真的想還錢，就把這筆錢都給我，我替你們保管著。”
侯小江苦澀地笑了笑，“不行，這是我們自己的錢。我不能隨便把它交給其他人。”
“你們不能因為自己不信任我，就防範我呀。我不是壞人，而且你們也知道，我是一名律師，我從來不亂收別人的東西。”
“可是……”侯小江猶豫著，“可是，如果你把這些錢拿走，我們就隻能租房子了。”
“那你就不用考慮那麽多了。”陳曉雪說，“我幫你們付全款，這樣總可以了吧？”
“你這樣不妥。”侯小江堅持說，“我不希望欠別人太多的情分。”
陳曉雪笑了，“你這是什麽話啊？我是你嫂子，給弟弟買點東西怎麽了？我就算是白送你，也是理所應當的呀。”
“沒有可是了。這事就這麽定了。我先借你三千塊，你們把房子買好了之後，就盡快把這筆錢還給我吧。”
“別可是了！”陳曉雪嚴厲地說，“這事兒就這麽定了。”
“謝謝嫂子，我會盡快還你的。”侯小江低聲說。
“嗯。”陳曉雪滿意地點點頭，抱起孩子去吃飯了。
侯小江坐在沙發上發呆。
侯婷婷端菜進廚房，說：“你嫂子答應給你付首付了。你們什麽時候去買房子啊？”
“明天。”侯小江抬眼說。
侯婷婷微微一怔，笑道：“買房子這麽大的事兒，怎麽今天就決定了？你們也太草率了吧？”
“我們早就決定了。”侯小江悶聲道，“這幾天正打算跟您說呢，沒想到她先說出來了。”
“那我明天陪你們去。”侯婷婷說。
“別，嫂子。”侯小江立刻拒絕道，“您還是留在這兒照顧孩子吧。”
侯婷婷笑笑，問：“你嫂子對你好嗎？”
侯小江臉色僵硬了一下，輕聲說：“挺好的。”
“那你們準備結婚嗎？”侯婷婷繼續問。
“嗯。”侯小江點了點頭。
“那你們準備什麽時候辦喜酒啊？”侯婷婷問。
侯小江沉默良久，低聲說：“等房子買好了之後。”
“那好吧。”侯婷婷歎息著說，“這次買房，你嫂子花了不少錢吧？”
“嗯。我媽媽給了她一張卡，說是我的嫁妝，讓她盡管花。”
“這麽說來，她倒是蠻舍得的。”
“是。”
“我看你嫂子對你挺好，她對你和你弟弟都挺好的。”
“嗯。我也覺得。”
“那你為什麽還怕她把錢拿走？你們是夫妻啊，有什麽關係呢？”
“我不是怕嫂子拿錢。我擔心她誤解我的意思。我和弟弟現在是寄人籬下。她對我好，我很感激。我不願意她誤解我的意思。”
侯婷婷深深地注視著侯小江，片刻之後才說：“原來是這樣啊。我懂了。”
吃完晚飯，侯婷婷把侯小江叫到臥室裏，語重心長地教育他：“侯小江，你和你弟弟都是單純善良的人，但凡遇見一丁點困難，都要努力克服，勇敢向前邁步。你看看你，每次都這麽畏首畏尾。我告訴你，不管你嫂子做了什麽，她始終是你嫂子。你應該相信她，依靠她。她既然肯幫你們付錢，那就表示她是愛你們的。這麽多年，她一個人把兩個孩子撫養成人，實在不容易，我相信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你們應該相互體諒，包容彼此，而不是像今天這樣吵架。”
侯小江垂下了頭，“我知道了嫂子。”
“知錯就改就好了。”侯婷婷拍拍侯小江的肩膀，“你們是夫妻嘛，不要有那麽多隔閡。”
第二天一早，陳曉雪就帶著侯小江和侯旭陽趕往房產中介。
他們找到了一處位置極佳的住宅樓，交納了半年的押一付三，然後把家具搬入新房。
侯小江把屋裏裏外外都整理好了之後，陳曉雪帶他和侯旭陽去超級商場，又買了些鍋碗瓢盆，衣櫃床鋪，還有一些日用品和洗漱用品，把房間塞得滿滿的。
侯小江看陳曉雪忙前忙後，非常高興。
陳曉雪拉著侯小江的手說：“阿濤，你放心。嫂子以後絕不會虧待你的。”
侯小江笑著說：“嫂子，我知道的。”
侯婷婷看看表，說：“你倆餓壞了吧？咱們去吃飯吧。”
“不，我請嫂子吃飯。”侯小江堅持要掏錢。
“不行，我來請。”侯婷婷說，“你現在還欠著房貸呢。”
陳曉雪連忙攔阻說：“哎呦喂！這麽好的男人哪裏去找！我們家阿濤雖然窮，可也是個真男人。我就喜歡他身上的這股勁兒。”
侯小江聽了，忍俊不禁。
陳曉雪拉著他的胳膊晃了晃，撒嬌似地說：“我們去吃火鍋吧，剛才路過火鍋城的時候我就饞得流口水了。”
“好吧。”侯小江點點頭，“嫂子，我們坐車過去吧。”
三人打了輛出租車去火鍋店。進門的時候，侯婷婷說：“咱們aa吧，不要麻煩別人了。”
“我來。”侯小江說，“嫂子，您別跟我搶了。”
陳曉雪卻說：“我們家阿濤從來不跟陌生人aa，我替他付錢，你們倆不許再爭了。”說著，衝侯小江眨了下眼睛。
侯小江頓時有些尷尬。侯婷婷便順坡下驢說：“那就謝謝你啦。”
侯小江帶著兩人去包廂。侯婷婷推辭了一番，被他們按了座。
侯小江點了四份火鍋料，三份鴛鴦鍋，加了幾盤青菜，又添了些配菜，要了兩瓶啤酒。
陳曉雪說：“阿濤，你太瘦了，要多補補。”
侯小江說：“我不喝酒。”
陳曉雪皺眉說：“這可不行，我們家阿濤最近越來越消沉了，我得好好督促他才行。”
侯婷婷說：“那我陪他喝一杯吧。”
侯小江忙擺手說：“嫂子，您千萬別跟我喝了。我真不能喝酒，我胃痛。”
陳曉雪說：“你們兩個真是奇怪。男人喝點酒怎麽了，又不傷害肝腎，更何況你們都是醫生，怎麽比婦科醫生還膽小？”
侯婷婷說：“他確實不能喝酒，我陪他喝吧。”
陳曉雪笑道：“這麽說起來，你也會喝酒咯？”
侯婷婷說：“我當初在法院上班，偶爾會喝一點。”
陳曉雪立即問：“那你平時都喝什麽牌子的酒？”
侯婷婷說：“白蘭地，伏特加，威士忌……我都喝。”
“這麽厲害啊。”陳曉雪驚訝地看著她。
“我隻能算一般吧。”侯婷婷謙虛地說，“我們科的科長才厲害。”
“他叫什麽名字？”陳曉雪迫切地想知道。
“他姓孫，叫孫偉柳。”侯婷婷說。
“他是醫生嗎？”陳曉雪追問。
“嗯。”侯婷婷點點頭。
陳曉雪笑眯眯地說：“那他應該很會做飯啊？”
“會倒是會。不過，我覺得他應該沒有阿濤賢惠。”侯婷婷說。
陳曉雪說：“這可不見得。我認為阿濤做菜挺好吃的。我們家阿濤是全能型人才，會做飯、會打遊戲、會設計圖紙，會彈吉它唱歌、會跳舞……反正是無所不能的那種類型。”
侯婷婷掩嘴而笑。
這時候服務員端了湯和菜上桌。陳曉雪給侯婷婷夾了塊牛肉，侯婷婷感激地對陳曉雪笑了笑，說：“謝謝嫂子。”
陳曉雪笑盈盈地說：“不客氣。”
這頓飯吃得賓主盡歡。侯婷婷因為自己丈夫的緣故，並不願意與侯小江深交，但是她看得出來，侯小江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臨走之際，侯婷婷說：“阿濤，今天晚上我就不留宿了。明天早晨九點鍾我準時去接你。”
“我送你們。”侯小江說。
陳曉雪笑著說：“別，別，別。我們有車。你快點迴去休息。我把鑰匙給阿濤。”
陳曉雪拿出車鑰匙遞給侯小江，又叮囑侯小江：“記住，一定要去接你媳婦兒哦。”
“好的。”侯小江答應下來。
陳曉雪親熱地挽著侯婷婷往停車場走。侯婷婷低聲說：“嫂子，我們家阿濤就拜托你了。”
陳曉雪說：“放心吧，阿濤現在是我的未婚夫，我肯定照顧好他！”
陳曉雪開車將侯婷婷送迴了單位，然後折返迴家。
她站在樓下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侯小江。陳曉雪納悶兒，難道侯小江忘了？
正在猶豫的時候，遠處傳來侯小江的喊聲：“嫂子！”
陳曉雪趕緊朝侯小江招了招手，示意他靠邊停車。
侯小江將車停穩之後下車跑了過來，陳曉雪急忙扶住他，嗔怒道：“怎麽喝成這副德性了？”
侯小江說：“沒辦法，不想喝，可是嫂子非逼著我喝。”
“你們聊得怎麽樣？”陳曉雪問。
侯小江搖搖頭，說：“嫂子，不提她了，咱倆聊會兒吧。”
陳曉雪笑道：“那我先洗個澡，換身衣裳再跟你說話。”
“好。”
陳曉雪進屋之前，突然想起來，從兜裏掏出一盒杜蕾斯丟給侯小江：“喏，這個你用吧。”
侯小江接過杜蕾斯，愣住了，隨後臉紅起來。
陳曉雪轉身進門關門，留侯小江一人尷尬地站在原地。侯小江捏著那盒杜蕾斯，腦海裏浮現出剛才侯婷婷穿著黑色吊帶睡裙坐在沙發上的樣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手指輕撫那顆小櫻桃。
侯婷婷洗完澡，吹幹了頭發。她穿著絲質睡袍躺在床上，聽到隔壁房間傳來水滴聲。她想了想，掀開被子爬了起來，躡手躡腳走到窗戶旁，探出頭向外張望。
隔壁房間的燈亮著，隱約能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正站在浴室淋浴。侯婷婷心中竊喜，暗忖：侯小江竟敢背著我偷吃東西！真是找死！她慢吞吞地走到浴室外，抬腿踢了踢門，說：“侯小江。”
侯小江嚇了一跳，連忙衝掉花灑噴射出的水霧，拉過浴巾裹住身體，說：“婷婷，什麽事啊？”
“哼，你躲到洗手間來做什麽呢？”侯婷婷問。
“啊，沒什麽。你怎麽不鎖門啊？”侯小江問。
“鎖什麽門？你都是我男朋友了，還怕我吃了你？”侯婷婷冷笑道。
“不是，我是覺得太突然了。我沒有心理準備，我以為你會再考慮考慮……”
“還考慮什麽？”侯婷婷打斷侯小江的話，語調拔高，“我是你女朋友，難道你不願意娶我嗎？”
“當然不是，”侯小江連忙否決，“我隻是覺得我配不上你。我們兩個人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侯婷婷嗤鼻一笑：“哪兒那麽多差距？我們都是平凡的人，沒什麽好比較的。”
侯小江低頭沉默不語。
“我們現在算是男女朋友了吧？”侯婷婷問。
“嗯。”侯小江點點頭。
“那你就是我的人了？”侯婷婷的語氣裏透著濃烈的威脅和霸道。
“嗯。”侯小江又點點頭。
“既然我是你的女朋友，那我有權利知道你每周幾次來我們家，每次待多久。”侯婷婷咄咄逼人。
侯小江沉默了片刻，最後點點頭。
“這還差不多。”侯婷婷滿意地說。
“還有，”侯婷婷繼續說，“我要知道你的全部情況，包括你在哪所醫院上班，工作單位，父母做什麽的，家庭條件如何。”
侯小江又沉默許久，緩緩吐出兩個字：“孤兒。”
“啊？”侯婷婷驚訝極了，“你……你居然是個孤兒？”
“對，我是一個孤兒。”
“那你爸媽呢？”侯婷婷追問。
“去世很久了。”
“我今年25了。我爸媽是農民，在我10歲那年雙雙病逝了。我一直是自己長大的。我的童年，除了我的奶奶和鄰居爺爺外，沒有別的親戚。我的朋友很少，但我交了很多女性朋友。”侯小江頓了頓，苦澀一笑，“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該跟誰談戀愛。”
侯婷婷怔怔地看著侯小江，眼睛裏漸漸蓄滿淚水。她伸手抹了把臉，說：“你……真傻。我們結婚吧。我們立刻就結婚。”
侯小江搖搖頭，說：“我們結婚不合適。”
“有什麽不合適？”侯婷婷反駁，“我們都是孤兒，我們都是單身。”
“你是嫌棄我離過婚嗎？”侯婷婷打斷他。
“我從來沒有那種意思，”侯小江急切地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侯婷婷歎息了一聲，無奈地說：“你還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的那些話嗎？”
“什麽話？”
“如果有一天，我也變成了孤兒，你會收養我嗎？”
“那就行了。”侯婷婷輕鬆一笑，轉身迴了臥室。
“婷婷，婷婷！”侯小江喊著追進來，“你等等我！”
“你快點洗澡啊，等下你還要陪我去買菜呢！”
“可是我現在就想抱抱你！”侯小江撲到床上，緊緊地摟住侯婷婷。
“你討厭啦……”侯婷婷推了他一下，嬌嗔著坐在他懷裏。
侯小江喃喃道：“婷婷，你怎麽這麽美麗，美麗得像仙女一樣。我從沒見過比你更漂亮的女孩。”
“我才不信，我哪兒有那麽漂亮？”侯婷婷微紅著臉頰，輕柔地撫摸著侯小江的胸膛。
“我說的是真的。”侯小江抬起頭，深邃的眸子凝視著侯婷婷。
“那我們就趕快結婚好了，早結婚早安心嘛。”侯婷婷撒嬌似的說。
“可是……”侯小江遲疑道，“我不想騙你。”
“怎麽了？你有什麽顧慮嗎？”
“我不想欺騙你。我的確喜歡你。可是，可是我不敢娶你。我怕你知道我的真實情況之後，會離開我。”
侯婷婷愣住了，過了半晌，才說：“原來，我竟然給你造成了這麽大的壓力。”
侯小江將侯婷婷拉倒床邊，握住她的手說：“婷婷，我們不提以前的事了好嗎？”
“你不想結婚？”侯婷婷皺著眉，表情複雜地問。
“是的。”
“為什麽？難道你覺得我配不上你？還是，你覺得我們不般配？”侯婷婷咬著嘴唇問。
“婷婷，你別誤會，我絕對沒有這種想法。我隻是擔心，我不夠優秀，你……”
侯婷婷打斷了他的話：“侯小江，你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男人，你是我見過的最有魅力的男人。”
“那為什麽……”侯小江欲言又止。
“因為我愛你啊。”侯婷婷認真地望著他，一瞬間淚光盈動，“侯小江，雖然我們相遇晚，但是我真的很愛很愛你。我願意嫁給你。”
“我……”侯小江低著頭，神色糾結。
“侯小江。”侯婷婷握著他冰涼的手掌，放到嘴邊，用溫暖的舌尖舔舐著，“你還是不肯答應嗎？我求你了，不要拒絕我，好不好？”
侯小江垂下睫毛，掩飾住自己的痛楚與掙紮，過了一陣，他終於點了點頭：“嗯。我答應你。”
侯婷婷露出欣慰的笑容：“太好了。侯小江，我們明天就登記。”
“明天？”侯小江吃了一驚。
“怎麽？你不願意？”
“當然不是。隻是……我們不是說好，等我畢業再辦婚禮的嗎？”
“我等不及了。”侯婷婷緊緊抓住侯小江的手，“我害怕錯失這個機會。”
“我……”侯小江看著侯婷婷滿含期待的眼睛，不忍拂她的意，“那好吧。”
侯婷婷高興地抱住侯小江，親昵地蹭了蹭他的額角，“謝謝你，侯小江，謝謝你理解我。”
侯小江輕拍她的脊背，說：“你別哭了，你一哭我就心疼。”
侯婷婷擦掉眼角的淚水，笑了笑，說：“不許亂碰，我還沒穿衣服呢！”
侯婷婷走進浴室去衝澡，侯小江坐在沙發上，掏出煙盒和打火機，卻發現裏麵已經沒有香煙了。
他歎口氣，將煙盒揣迴褲兜，靠在沙發上，怔怔出神。
他曾無數次幻想過自己跟心儀的女孩結婚，可是，每當腦海中浮現這個念頭時，便立即被另一個念頭擊潰，變成一場噩夢。
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麵仿佛又浮現在眼前，他的心劇烈地顫抖，雙手捂住耳朵，痛苦地呻吟。
侯婷婷換完睡衣出來，見到這幅景象，嚇壞了，急忙跑過來抱住他：“侯小江！你怎麽了？你怎麽了？”
侯小江搖搖頭，把頭埋在侯婷婷肩膀上，不停地喘息著。
“你……你怎麽突然變成這樣了？”侯婷婷焦急地說。
侯小江閉上眼睛，沉默良久，緩緩睜開，說：“婷婷，我不能娶你。”
“為什麽？！”侯婷婷瞪大眼睛。
侯小江低聲道：“你不會嫌棄我嗎？”
“當然不會，我怎麽會嫌棄你？！”
“如果……如果我告訴你我的病……”侯小江猶豫地說。
“我不怕！”侯婷婷堅定地說，“隻要你愛我，我也愛你！我願意陪你承受所有的苦難！我們一起努力活下去，好不好？”
侯小江感激地擁住侯婷婷說：“謝謝你婷婷，謝謝你願意陪著我一起度過艱難的日子。我會用一輩子來報答你！”
侯婷婷緊緊摟住侯小江的脖子，哽咽道：“傻瓜，你要怎麽報答我啊？一輩子？太短了，一輩子太長了……”
“我……我會盡量努力做到的，好嗎？”
“我要你一輩子都留在我身邊，哪兒也不準去！”
“好，我一直留在你身邊。”
“那我們現在就去登記吧。”
“現在？”
“對！我們今天就去民證處登記。”
“可是……現在才九點多鍾……而且我們還沒吃飯呢……”
“哎呀，我們不是剛從酒店出來嘛，先填飽肚子再說。”
“不行。我不餓……”
“那我喂你吃。”侯婷婷說著，便拿起桌上的筷子夾菜遞到侯小江嘴邊。
侯小江拗不過侯婷婷，隻好張嘴吞下她喂的菜，但臉色依舊很蒼白。
“我真的不餓……”侯小江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不行，你必須吃。我聽你媽媽說，懷孕初期不宜挑食，否則孩子生出來營養不良。”
侯小江皺眉道：“可我真的不想吃，你看我的樣子，像是能吃東西的嗎？”
侯婷婷仔細端詳了侯小江幾秒，突然噗哧一笑：“瞧你瘦的，像根竹竿似的，我還以為你營養不良，快餓死了。”
侯小江尷尬地摸摸鼻子：“那我去買兩個饅頭墊墊？”
侯婷婷拉著他站起來，說：“別動！你躺好了。我給你煮碗粥喝。”
侯小江乖乖地躺在床上，看著侯婷婷熟悉地在廚房忙碌著，心中湧出一股暖流，這就是家的溫馨感覺嗎？
侯婷婷盛了半鍋熱騰騰的米粥，放了蔥花，又煎了個荷包蛋，加了幾片青菜葉，最後撒上兩顆綠油油的豌豆苗，一陣撲鼻的鮮味彌漫開來，令人垂涎欲滴。
“哇塞……”侯小江驚喜地叫出來，“婷婷你簡直太賢惠啦！”
侯婷婷笑著說：“你少誇我。我可不會做飯。”
“我會啊！”侯小江連忙搶話道，“我會燒菜炒菜煲湯，保證做的比你好吃！”
“真的？”
“真的！絕對比你做的好吃！”
“嗬嗬，那咱倆打賭，輸了的人晚上請贏的人吃大餐，敢不敢？”
侯小江頓時泄氣了：“我又不會做菜，還大餐？”
“你不會可以問我啊。”
“算了吧……我輸不起。”
侯婷婷笑著說：“那就趕緊吃吧。我等著你請我吃大餐呢！”
於是，侯小江端著一鍋香噴噴的米粥和一碟翠綠色的豌豆苗，坐在陽台的椅子上，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他吃得津津有味，卻不知道，此刻的電視屏幕正播放著一條關於他的消息：《震撼！一個富二代居然患有精神疾病》！
這條新聞是昨晚10點左右被掛上去的。原因是一位網友發表了自己在某醫院拍攝的照片，其中一張照片上，一個高級病房內，一個男子靠坐在床頭，雙手捧著碗，埋頭猛啃，旁邊放著一盤炒好的蔬菜和米粥，看上去竟是毫無形象之態。另一張照片更離譜，居然有個護士正彎腰幫他穿鞋！這種奇怪的場景引來許多人圍觀。
這些圖片並非是實錘，但卻是極具爆炸性的信息，瞬間將侯小江推向風口浪尖，各大媒體紛紛轉載，引來軒然大波。
網絡上鋪天蓋地都是議論聲，侯小江的微博淪陷了。
這些言論中當然不乏一些惡意猜測者，甚至有人說侯小江根本不是什麽gay，這些圖片都是偽造的，侯小江本人壓根兒沒有精神疾病。
但是，很快，有人出了另外一組照片，這次的角度相對刁鑽，可以清楚地看見侯小江身邊有個長發披肩的女子，雖然看不清她的麵貌，但是身材婀娜，曲線曼妙，一眼望去，仿佛就是一個成熟美豔的女郎。
【這個女人肯定是侯小江的女朋友！】
“侯小江！你混蛋！我警告你，別拿這些莫須有的事情往我身上潑髒水！”侯婷婷憤怒地吼道。
侯小江嗤笑道：“你以為我願意用這種事情汙蔑你嗎？但是你不是一直喜歡玩火嗎？既然你這麽想玩，我就陪你玩玩，我倒要看看，你的火能燒到幾時！”
侯小江說完便掛斷了電話，侯婷婷聽著嘟嘟的忙音，愣怔在辦工桌前半晌。
侯小江的反擊很犀利。
首先，這些照片並未證實，其次，侯婷婷和侯小江之間的緋聞已經被炒熱，如果此刻曝光了這件事情，無疑於坐實了兩人的關係，對於娛樂圈裏這些靠緋聞賺錢的明星來說，這絕不是什麽好事。
網上的評論迅速逆轉，原本罵侯小江的聲勢漸漸變得支持侯小江，但更多的人則表示對侯婷婷深感失望，甚至開始謾罵。
侯小江在這場戰鬥中獲勝。
侯婷婷的父母和親戚對侯婷婷非打即罵，甚至揚言要將她逐出侯家，侯婷婷的父母是做生意的，手裏掌握著大筆財產，如今侯婷婷惹出這樣的麻煩，侯父侯母恨不得殺死這個不孝順的女兒。
侯婷婷知道父母是刀子嘴豆腐心，所以她沒有選擇報複他們，但她也無處容身，隻能暫時搬離家門，住進了侯小江的房子。
侯婷婷住在二十六樓的頂層，房子裝潢高雅奢華，但是除了侯婷婷，連個傭人都沒有。
侯婷婷住進來的時候，侯小江正在家裏吃晚飯。
侯婷婷穿著睡衣站在門口，臉色鐵青，眼眶通紅，顯然是哭過一場的。
侯小江放下筷子，淡淡地說：“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謝謝。”侯婷婷的聲音嘶啞低沉。
“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侯小江問。
“你昨天為什麽要拍那些照片？”侯婷婷瞪著他，眼神冰寒。
侯小江聳了聳肩膀，“沒錯，照片是我發布的。”
侯婷婷咬牙切齒地說：“你到底想幹什麽？！”
侯小江微微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當然是幫你洗脫嫌疑啊，我現在算是明白你為什麽要跟我分居了。”
侯婷婷盯著他看了幾秒鍾，忽然笑了，嘲諷地說：“你是在嫉妒我吧？”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嫉妒你了？我巴不得你離開我家，我求之不得呢。”侯小江語帶譏諷。
侯婷婷走近兩步，逼視著他，“嫉妒我比你長得漂亮？嫉妒我比你有錢？嫉妒我比你運氣好？嫉妒我比你聰明？”
侯小江眯起眼睛，“你到底想說什麽？”
“侯小江，你根本配不上我。”侯婷婷傲慢地昂起頭顱，“你不配擁有這套房子。”
侯小江哈哈大笑，“你憑什麽這麽肯定？難不成你以為我喜歡你？我告訴你，如果沒有我爸媽的幫助，你早就被掃地出門了！”
侯婷婷冷哼一聲，“你爸媽？那是我爸媽！他們幫助了我很多，如果沒有他們，我現在還是個孤兒，根本沒資格站在這裏。”
“嗬嗬，你說得沒錯，你確實應該感激我爸媽。”
“所以呢？”
侯小江冷冷地注視著她，眼神中充滿了厭惡與憎恨，“所以，我決定幫你解脫困境。”
“你要幫我解脫什麽困境？”
“幫你擺脫這份肮髒的工作，你的名字將從娛樂圈除名。”
侯婷婷驚訝道：“你瘋了？”
“你可以拒絕，我也可以等你想通，但是你要考慮清楚，這件事如果鬧大了，我可救不了你。”侯小江端起餐盤，準備迴廚房。
“等一下！”侯婷婷叫住他，“你真的會幫我？”
侯小江背影僵硬了一瞬，隨即又恢複平靜，他緩緩轉過身，微微頷首：“嗯。”
侯婷婷猶豫了一陣，“好，我答應你，不過……”
“沒有不過。”侯小江截斷她的話，“我不希望再聽到你提出什麽條件。”
“那我們約個時間吧。”
“三天後，星期五，你不許遲到。”侯小江把時間地址寫在紙條上，遞給她。
“好。”侯婷婷拿起紙條看了看，隨即收入包裏，“我先走了。”
侯婷婷離開後，侯小江立刻關閉電腦，用最快的速度把東西整理完畢，然後把自己埋進沙發，抱住腦袋，痛苦地呻吟起來。
他的腦袋疼得厲害。
那個該死的侯婷婷，竟然利用他的善良！
其實侯小江也明白侯婷婷為什麽會這麽做。侯婷婷曾經在娛樂圈混跡多年，她比任何人都懂得怎麽抓住觀眾的眼球。
侯婷婷和侯小江結婚以前，就曾在各種場合展示過她優美迷人的舞姿和動人的歌喉。
侯婷婷的父母雖然對這個女兒非常寵愛，卻無法阻止女兒追逐夢想的腳步。侯婷婷在18歲那年出道演唱一支單曲，僅僅一周，就火遍全網絡。因此，當侯婷婷被迫退伍的時候，粉絲們傷心欲絕。
侯婷婷不願意繼續待在娛樂圈，選擇出去打拚事業。侯婷婷的家世極好，又是獨生女，她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她甚至不需要付出努力，就能獲得一切。侯婷婷選擇離開娛樂圈並不代表她就失敗了，恰恰相反，她的離開更證明了她的才華。
可惜，侯婷婷選擇的道路太過極端。
她不甘於碌碌無為。她覺得既然自己可以出人頭地，為什麽別人不行？她認為，如果自己足夠幸運，也許可以像某些藝人一樣，成功嫁入豪門，過上衣食無憂的富貴生活，從此一飛衝天。
侯婷婷選擇了另外一條路，她選擇了一段令人瞠目結舌的婚姻，嫁給了一位年逾花甲的老爺子。
侯小江知道這件事後，簡直哭笑不得。
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就連那些三四線的小明星也不敢娶這樣一個女人，她一個二線歌手居然想攀高枝，真是異想天開！
更奇怪的是，老爺子似乎特別寵溺她，每次她迴娘家住，老爺子都親自陪伴，噓寒問暖，關懷備至，簡直是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侯婷婷的父母見狀，便向老爺子提出聯姻的建議。老爺子欣然同意。
婚禮舉辦之後，兩人的感情越來越好，幾乎形影不離。侯小江曾經試探過侯婷婷的口風，問她想不想換個老伴兒，侯婷婷卻堅持不肯。
侯小江無奈地搖頭，這個女人已經陷入執念了，隻能隨她去吧。
不過他心裏始終存著疑惑，一個長得跟侯婷婷一模一樣的人究竟是誰？
侯小江曾經暗地裏調查過她，卻一無所獲。
她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毫無蹤跡可尋。
侯婷婷的事情漸漸沉寂了，沒有掀起半分水花。
但是侯婷婷的父母卻開始急躁起來。他們不停地催促侯婷婷趕緊找個男朋友結婚，然後盡早生孩子。侯婷婷卻說自己還沒玩夠。
他們不放棄，仍舊逼迫侯婷婷，不惜威脅她，如果她不結婚生子，他們就要去找侯小江談談，讓他離開侯婷婷。
侯婷婷很煩惱，她不知道怎麽勸慰他們。
侯父侯母在媒體前聲淚俱下地控訴侯小江，指責他欺騙了他們女兒。侯小江一句辯駁的話都沒說，默默地受了。因為他心虛，他確實欺騙了侯婷婷。
他沒有勇氣去見侯婷婷。
但是侯小江並沒有放棄，他在積蓄力量，等待機會。
侯小江想過報警，將侯婷婷帶迴去審判。但是他忍住了。
他知道，侯婷婷不是殺害侯家兄弟的兇手。
侯家兄弟是自殺。
當初，侯婷婷在娛樂圈的處境非常艱難。她不願意與人交往，更不願意參加商務宴會。但凡是能夠推掉的，侯婷婷都不會去，她隻想安安靜靜地賺錢養家。
有一天，她接到一個陌生電話。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那個男人告訴她：“我是你丈夫的好朋友。”
侯婷婷問：“你有什麽事嗎？”
那個男人答非所問地說：“你現在缺錢嗎？”
侯婷婷答：“不缺。”
那個男人說：“那就好。如果你缺錢，記得打電話給我。我們可以先借給你。”
侯婷婷不解：“你想幹什麽？”
那個男人答：“沒有想幹什麽，就是想幫助你。”
侯婷婷掛斷電話後，一整夜沒睡著。
侯婷婷不知道該信誰的話。她隱約覺察到，對方應該是有目的的。她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父母，卻最終沒有說出口。
侯婷婷拒絕與人深聊，除了侯小江，她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這件事。她一直在觀望，希望能夠找到那個神秘的男人。
時間轉眼流逝。侯婷婷的名字在娛樂圈裏越傳越響亮。雖然她的演技不及那些老牌演員，但是她身材姣好、顏值出眾，再加上她的背景深厚，因此很快便擠進了一線女星的行列。
侯婷婷很少出席酒會、宴會或者綜藝節目，她的戲份大多集中在室內戲份。她拍完室內戲後，就會躲在片場後麵的休息室裏看劇本。
侯婷婷對戲的態度一如既往。她的專注力讓周圍的人驚歎不已。
侯小江對於她這種嚴謹的精神很滿意，因為這證明她對演戲非常認真。而侯小江則對她的敬業表示欽佩，因為他從未聽說過哪個女演員像她這麽努力的。
侯小江偶爾會過來探班。侯婷婷一般都會請假，她不喜歡和陌生人共用一個房間。
侯小江來探班的頻率不算太高，基本上隔三差五才會來。有時候，他會坐在角落裏看著侯婷婷演戲，也許他的視線會被侯婷婷的側臉吸引。
侯小江曾經偷偷觀察過侯婷婷，她長相平庸，身材瘦弱，屬於扔進人群裏立刻辨識度就低的那種人。她沒有化妝品保濕，連眉毛都是淡色的。但是她很愛護自己的肌膚，不論刮風下雨還是寒暑酷暑，她從不塗脂抹粉，她的皮膚比其他人都白皙，細膩光滑，讓人嫉妒。
侯小江看了一陣子，又忍不住笑了。
這世界真奇妙。
侯婷婷和侯小江是同班同桌。他們從來不說話。侯小江不太理睬別人，也不怎麽搭理別人。他似乎很討厭跟人打交道。
侯婷婷倒是很熱衷於和他說話。每次侯小江走過的時候，她都會叫住他，詢問他是否需要咖啡和飲料。侯小江總是微笑地謝過她。
侯小江對侯婷婷印象不錯。
兩個人在教室裏幾乎不會說話。有時候一堂課下來，侯小江甚至都不知道她究竟在做什麽。
侯小江對侯婷婷印象不錯，因為侯婷婷長得漂亮，而且有點呆萌。
侯婷婷不化妝，但是她特別愛美。侯小江在路邊買了一個鏡子，送給侯婷婷。侯婷婷拿起鏡子照了照，發現自己的臉變圓了，皮膚變嫩了。
侯小江建議她去健身房運動。侯婷婷搖頭。
“你太胖了。”
侯婷婷每周去健身房一趟。侯小江陪著她一起鍛煉。兩個人一塊跑步、一塊做仰臥起坐，配合默契。
侯小江很喜歡跟侯婷婷在一起的感覺。他們之間不存在利益衝突，他們之間的關係單純而簡單，讓人感到放鬆。
侯婷婷的家境並不富裕。她的媽媽早早過世了，爸爸一個人拉扯她和妹妹，供她讀完了大二。侯婷婷畢業後，就進入了娛樂圈。她的工作量很大，經紀人經常抱怨她沒時間迴家吃飯。侯小江偶爾會過來探班。侯小江的車停在路邊，侯婷婷看見了，就跑過去替他停車。兩人就是這樣認識的。
侯小江是個很有紳士風度的人。他對待每一個人都彬彬有禮，不會顯得傲慢、輕蔑或者盛氣淩人。
侯婷婷對侯小江的印象很好。
侯婷婷不喜歡化妝品，但是她特別愛美。她每天早晨洗澡的時候，都會用手指梳理自己柔順烏黑的長發，將它們一根根理順。侯婷婷的發質很好，摸起來特別舒服。侯婷婷的眉毛是淡藍色的，眉尾微微向上揚起，帶有一絲俏麗和嫵媚。侯婷婷的睫毛是卷翹的，睫毛膏蓋住眼睛後，使她的雙眼看起來更加明亮清澈。
侯婷婷的唇瓣飽滿豐潤，嘴巴很小巧。她的唇型偏薄。侯婷婷的脖頸潔淨纖秀，胸前的曲線優雅而凹凸有致。侯婷婷穿著寬鬆的t恤衫，但是依舊掩藏不住那曼妙誘惑的身材。侯婷婷的腿筆直勻稱，腳踝上戴著一串銀鈴鐺。
侯婷婷對侯小江的印象很好，因為他很溫柔，也很有禮貌。
侯婷婷很喜歡和侯小江在一起的感覺。侯小江對待每一個人都彬彬有禮，不會顯得傲慢、輕蔑或者盛氣淩人。侯小江的視線會被侯婷婷的側臉吸引，因為她的長相平庸，身材瘦弱，屬於扔進人群裏立刻辨識度就低的那種人。
侯婷婷對戲的態度一如既往：她不喜歡化妝品，也不怎麽塗脂抹粉。她不喜歡和陌生人共用一個房間。侯小江偶爾會過來探班。侯婷婷每周去健身房一趟，侯小江也會過來探班。侯小江每次來探班的時候，侯婷婷都會請假，她不喜歡和別人共用一個房間。侯小江對待每一個人都彬彬有禮，不會顯得傲慢、輕蔑或者盛氣淩人。侯小江對待每一個人都彬彬有禮，不會顯得傲慢、輕蔑或者盛氣淩人。侯小江對待每一個人都彬彬有禮，不會顯得傲慢、輕蔑或者盛氣淩人。
侯小江是個非常有耐心的人。
他願意等待侯婷婷拍攝完畢。他希望能夠看到她卸完妝之後的模樣。
侯婷婷卸完妝之後，她的皮膚很白，嘴唇紅豔豔的，像是抹了口紅。她的鼻尖很高挺，五官精致而細膩，像是用雕塑出來的一般。她的身體線條流暢而優美，肌肉線條卻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腰臀曲線緊繃而有型。她整張臉都透出青春洋溢的氣息，令人驚歎於她身體的魅力。
侯婷婷的眼神很清澈，帶著幾分懵懂與無辜。她看侯小江的眼神，帶著崇拜與傾慕。
侯小江曾經以為，侯婷婷看他的眼神隻是欣賞。當然，這種欣賞和別人的欣賞不同。侯小江不知道她的內心活動，隻覺得這眼光實在是太熾烈，灼傷了他。
侯小江想要逃離。侯婷婷的熱情似乎可以燃燒一切，包括他的靈智。他的心髒狂跳起來，血液逆流，唿吸困難。他害怕自己再多留一秒，就會失控。
他從侯婷婷的房間退出來，走廊靜悄悄的。侯小江靠著牆壁喘息，他的腦袋亂成一團。
他不敢想象，他竟然被侯婷婷撩撥成這副模樣。侯婷婷的眼神實在是太迷人了，仿佛帶著電流。他的心髒在劇烈地跳動，他甚至能聽見心髒的搏擊聲，咚咚咚咚，震耳欲聾。
他真應該把她趕走。這樣的女孩兒太危險了！
侯婷婷的房間門虛掩著。侯小江敲了兩下門，說道：“婷婷？”
“嗯？”侯婷婷打開了門，露出一顆頭。她今晚畫了妝，但是眼眶仍有些發紅，顯然剛才哭過。
“我送你迴家吧？”侯小江問道。
侯婷婷搖了搖頭，說：“不用了。你還要去參加《天涯》的慶功宴呢。我坐地鐵迴家就行啦。”
侯小江猶豫片刻，點點頭，說道：“那……我先走了啊。你注意安全。”
侯小江轉過身，快步朝電梯走去。侯婷婷關上門，站在窗戶前，望著侯小江乘坐電梯下樓。
侯小江在地鐵上給侯婷婷買了一份冰淇淋。侯婷婷吃完冰淇淋之後就跟侯小江告別了。侯婷婷迴到家裏，母親還在廚房忙碌。侯婷婷走過去，抱住媽媽的胳膊，撒嬌似的說道：“媽媽，今天的飯菜好香哦！”
侯婷婷的父親是個典型的南方人，皮膚黝黑，頭發稀疏，身材略胖，笑起來很憨厚。侯婷婷的爸爸叫侯誌勇，在某醫院做醫師。他是個非常善良的人。侯婷婷記憶最深刻的，是媽媽和爸爸在一起的時光。媽媽做菜的手藝並不怎麽樣，但是爸爸愛吃。侯婷婷記得有一次媽媽煮的魚湯特別鮮，爸爸喝了半碗就停不下來，又喝了三碗。
侯婷婷的媽媽名字叫做蘇雅。蘇雅是個非常漂亮的姑娘，她比侯婷婷的父親年輕很多。蘇雅和侯婷婷的父親結婚已久。蘇雅嫁入侯家之後，侯婷婷的爺爺奶奶也搬進了城裏。雖然城鄉交界處距離村莊很遠，但是侯婷婷依舊能夠感受到那股濃鬱的山水氣息。
侯婷婷的爺爺奶奶非常喜歡侯婷婷，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帶著孫子孫女們到侯婷婷的家玩耍。有一次侯婷婷的奶奶去世，爺爺臨死前，拉著爺爺的手，說道：“婷婷是個孝順的乖孩子，將來肯定是個好媳婦。”爺爺說完，咽了氣。
侯婷婷的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他對妻子很尊敬，也很忠誠。因此在侯婷婷的印象中，父親是一個非常溫柔敦厚的人。他和母親相敬如賓，恩愛異常。侯婷婷記得，父母是在一場車禍中認識的。那時候，父親已經是醫院的主治醫師了。那天他值夜班，母親突然暈倒，把他嚇壞了。他急忙背起母親往診室跑，路上碰到了同樣值班的其他醫生和護士。侯婷婷的父親把母親放在擔架床上，向同事道謝。侯婷婷的父親長相斯文，戴著眼鏡，一直微笑著，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他們一家四口趕緊把母親抬進了診療室。那位同事幫忙檢查了一下，確定隻是疲勞過度，沒什麽大礙。但是，醫生卻建議住院觀察一晚，以防萬一。侯婷婷的父母堅持拒絕。侯婷婷的奶奶則堅決要求留在醫院陪伴母親。
侯婷婷的父親說：“媽媽需要人照顧，我留在醫院照顧她就好。”
侯婷婷的母親也說：“是啊。我隻是累暈了，睡一覺就好。”
醫生拗不過他們，隻好答應了。
侯婷婷的爺爺奶奶也來到醫院，他們也希望陪伴在兒媳婦左右。侯婷婷的奶奶對侯婷婷的爸爸說：“你是醫生，醫院裏肯定有很多病菌。還是你在這裏照顧她，我們幾個老的去住酒店吧。等明天再來看她。”侯婷婷的爸爸沒辦法拒絕老人家的熱情，隻好同意了。侯婷婷的爺爺奶奶便興高采烈地去住酒店去了。
當天晚上，侯婷婷的父母都在醫院照料母親，侯小江則迴了自己家。他剛推開房門，屋內傳來低沉而沙啞的歌聲。
侯婷婷穿著白色短袖t恤，牛仔褲，腳踏一雙白色運動鞋，盤腿坐在地毯上，麵前擺著一張古箏。侯小江脫掉衣服，換上睡袍，坐到侯婷婷旁邊。侯婷婷的指尖飛速地彈奏著曲調激昂的樂章。侯小江側過臉，望見侯婷婷美麗而充滿活力的側臉。
一曲畢，侯小江問道：“唱的是什麽？”
“《天涯》。”
“我聽過這首曲子。”
“嗯。你聽的是原唱，我唱的是插曲。”
侯小江說：“你現在真像一個音樂家。”
“我可不想成為什麽音樂家。我就想找一份穩定的工作。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我的追求。”
“那可未必。你現在已經是音樂家了。”
侯婷婷歎了口氣，說：“我也知道我已經被迫成為一個音樂家了。”
“你不願意？”
“我願不願意有什麽關係。我的夢想早就破滅了。我現在最大的夢想，就是掙錢養活我自己。”
侯小江握住侯婷婷冰冷的手掌。他說：“你還年輕，將來會遇到更優秀的男人的。”
侯婷婷苦笑了一聲：“我遇不到比你更優秀的男人了。”
侯小江搖頭說道：“你錯了，你的選擇還有很多。”
“我已經不抱什麽期待了。我現在想做的，就是攢足夠的錢買套房子，然後安心找份工作。”
“我覺得你應該嚐試著尋找一些更適合你的戀情。我們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你不覺得我們挺般配嗎？”
侯婷婷笑著搖搖頭：“侯小江，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並不合適。”
“我不信。”
“真的。我們不能在一起。”
“為什麽？難道是嫌棄我窮？”
“不，你不窮。你很努力，我也很努力。我們在同一個起點上奮鬥，你比我先出頭，我比你差遠了。我怕拖累你。”
“不！”
“我們之間有代溝。我是個鄉下姑娘。”
“婷婷，你別這樣說。你的音樂素養比我高多了。你是個好女孩。”
侯婷婷說：“我們不合適。我們的思維方式根本就不一樣。”
“我可以改變你的思維方式啊！”
侯婷婷說：“我不敢冒險。”
侯小江又問：“那你為什麽不肯跟我交往呢？”
侯婷婷猶豫良久，說道：“你太優秀。我配不上你。”
侯小江認真地問：“你覺得你哪裏配不上我？”
“我……”侯婷婷突然停頓下來，似乎想不出什麽理由。“我沒有你聰明。我沒有你漂亮。我還沒有考上大專……你身邊什麽都有，我身邊除了你媽媽，我什麽都沒有。我配不上你。”
侯小江說：“我也沒有你聰明。我沒有你漂亮。我身邊除了你媽媽，我什麽都沒有。”
侯小江說：“不。我說實話。我喜歡的是你這種簡單質樸、善良勇敢的女孩。我喜歡的是和你呆在一塊兒時候的那種感覺，我喜歡的是你給我帶來的快樂。你不用因此自卑。”
侯婷婷搖搖頭。侯小江卻抓緊她的手說：“我們相愛吧。我想和你在一起，不需要名分。”
“我……我們不能在一起，我不能害你。”
侯小江說：“我們結婚吧。我娶你。你嫁給我，就算不能結婚，至少有個家。”
侯婷婷哭泣著說：“可是我們沒錢。”
侯小江說：“我們有錢，我們可以租房子住。你看我家裏還放著你送我的電腦呢。”
侯婷婷仍然拒絕：“你不能因為我這個人傻就騙我。我不相信我們倆可以在一起。”
侯小江堅決地說：“你相信我。如果我連這點誠意都沒有，我怎麽追求你。”
侯婷婷說：“我……我不敢答應你，萬一失敗了呢？”
“不會失敗，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侯婷婷沉默良久，忽然抬起頭，盯著侯小江的眼睛，問：“你喜歡我什麽？”
侯小江說：“喜歡你的純潔、善良、堅持。喜歡你對音樂的熱忱和執著。”
“謝謝你誇獎我。”侯婷婷擦擦眼角說，“其實我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子。”
“我知道，你不僅很普通，而且非常缺乏安全感。所以我才要追求你。”
侯婷婷驚訝地睜圓了雙眸，她不確定地問：“你真的要這麽做？”
侯小江微笑著點點頭。
侯婷婷遲疑片刻，低下頭去。她深吸了幾口氣，像是做了極大的決定似的，說道：“好吧，既然這樣，我答應你。”
“真的嗎？我沒聽錯吧？”
侯婷婷咬了咬嘴唇，羞澀地說：“嗯，我答應你。”
“那我們現在就去注冊吧。”
“啊？”
“我想盡早把你娶迴家。我們今天就去注冊，我等不及要娶你了。”
侯小江說完就拿起車鑰匙跑了。他開著車來到民證辦事處，把證件遞過去。民證辦事員問他們準備結婚嗎？
侯小江急忙說：“是，我們今天就去登記。請幫我們注冊個結婚證。”
辦事員問：“你們有戶口簿嗎？”
“我們沒有。但我們打算買房子了。”
“那行，我給你們辦理一個結婚登記。”
侯小江說：“好的，麻煩您了。”
辦證員拿著筆刷刷地填寫資料。侯小江坐在椅子上，滿懷期待地看著辦證員，侯婷婷則站在旁邊，偷偷瞄著侯小江英俊帥氣的臉頰。
辦證員說：“姓名。”
“侯小江。”
“年齡。”
“25。”
“性別。”
“男。”
“身份證號碼多少？”
“家庭成員。”
“我媽媽，我爸爸。”
“結婚後住在哪兒？”
侯小江愣了半晌，說：“我家就我一個人。”
“家庭成員。”
侯小江無奈之下隻好報上了自己母親的名字。
“父母健康嗎？”
“父母都挺好。”
“年收入情況呢？”
“父母每月都按照各自工作的收入給我打錢。”
“你父母叫什麽名字？”
“他們叫侯建設和張蘭。”
辦證員繼續問：“你的戶口在哪兒？”
侯小江茫然地搖搖頭，說：“我從來沒見過他們。”
辦證員停下手中的活兒，問：“那你父母叫什麽名字？”
侯小江說：“他們叫侯建設和張蘭。”
“那你的父母是幹什麽的？”
“他們都是農民。”
“農民？！”辦證員皺眉瞪著侯小江，語氣嚴厲起來，“你這是撒謊。農民能供你讀書、出來工作嗎？”
侯小江也怒了，拍桌子說：“我撒謊又怎麽樣？！我父母就是農民！”
辦證員冷哼一聲：“你當我三歲小孩呢。你父母不是農民怎麽可能給你存錢，還給你交費上大專？！你這明顯是撒謊！”
侯小江被激怒了，猛地一腳踢翻了桌子。
辦證員嚇壞了，顫抖著手指向門外吼道：“保安！快進來！保安！”
侯小江一把揪住辦證員的衣服領子，惡狠狠地瞪視著他，說道：“我再說最後一遍，我父母就是農民！”
兩個穿製服的保安衝了進來，推搡著侯小江：“你幹嘛！鬆開！”
侯婷婷慌亂地撲到辦證員身前，抱住了他的胳膊，懇求道：“不好意思，他喝醉了。”
兩個保安卻不依不饒：“快點鬆手！否則拘留你！”
侯婷婷焦急地說：“他剛畢業，不懂法律規矩。你們就原諒他吧。”
兩個保安卻毫不動容，仍用力扯著侯小江的手臂。
侯小江一把甩開侯婷婷的胳膊，將保安推倒在地。侯婷婷跌坐在地上，淚如雨下。
兩個保安掙紮著爬起來，朝侯小江撲了過去，拳打腳踢。
侯小江奮力反抗著，突然抓住其中一個人的脖子，一拳砸碎了對方的鼻梁骨。另一個保安見狀，趕緊放棄毆打侯小江，轉身逃離。侯小江追著他衝進了衛生間。他一拳擊中對方胸腔，然後抬腿踹斷了對方膝蓋關節，並順勢卸掉了他的右肘。保安摔倒在地，痛苦地捂住肚子呻吟起來。
侯小江走到他身前蹲下來，捏住他的下巴說：“告訴我。你們的老板在哪兒？”
保安咬牙切齒地看著侯小江，一副恨不能吃掉他的模樣。
侯小江笑笑，伸手摸向他的褲襠。保安立刻像條死狗似的癱軟在地上。侯小江輕蔑地瞥他一眼，說：“真沒勁。”然後起身離開。
“喂！你別殺人呀！”侯婷婷跟在他背後喊道。
侯小江轉過身，冷淡地說：“我沒殺人。”
侯婷婷驚恐地望著他，說：“你……你要殺誰？”
侯小江冷笑一聲，說：“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侯婷婷嚇得渾身哆嗦，她看了看辦證室內的慘景，又看了看神色冰冷的侯小江，不敢多說一句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辦證員躺在地上，疼得直抽搐，但卻連哀嚎一聲的膽量都沒有。
侯小江拍拍手上的灰塵，走出了辦證廳。
辦證廳外是寬闊而整潔的長廊，長廊盡頭，電梯井的大鐵門緩緩打開。
“叮咚。”
侯小江邁步跨進了電梯。
侯小江抬腕看看表，晚上九點五十分。
他低著頭想了幾秒鍾，掏出手機撥通了侯婷婷的電話：“喂？”
電話那頭傳來侯婷婷帶著哭腔的聲音：“侯先生，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侯小江沉默片刻，問：“我聽說你今天加班？”
“是。”
“嗯。”侯小江答應了一聲，然後掛斷電話，靠在電梯壁上，靜靜等待著。
侯婷婷站在辦證大樓外麵的街邊，呆呆地拿著手機，半晌才迴過神來。
她知道，今晚是她與侯小江最後的相處時光了，或許，他根本不願意記得有她這麽一號人，更何況是打電話？
侯小江坐著出租車來到了侯氏集團大廈。
他乘電梯直達頂層，乘坐員工電梯下了樓。電梯門緩緩打開之際，侯小江看到一位身形嬌俏的女員工站在電梯門口，手捧著一摞厚厚的檔案，似乎正等候多時了。
侯小江微微愣了愣，隨即禮貌地微笑著點了點頭。女員工見電梯門開了，立刻走進電梯按下了二十二樓的按鈕。
“你好，我叫陳倩，是新調派到你們這兒的員工。以後請多關照。”
侯小江笑笑：“互相關照。”
二十二樓，秘書部。
侯小江推門走入，隻見一位穿著深藍色ol裝，長卷發披肩的美麗女士正埋首於桌前的文件堆中，認真仔細地瀏覽著各種報告和文件。
“侯小江，歡迎迴來。”她抬起頭，溫婉地一笑，露出了潔白漂亮的牙齒。
侯小江怔了怔，笑著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