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有事兒？”蘇芸的語調輕快而溫柔。
陳浩道：“我想問你借點錢花花。”
“借錢？借多少？”蘇芸問道。
“一百萬吧。”陳浩道。
蘇芸沉默了兩秒鍾，說道：“好，我明天給你轉賬。”
陳浩道：“那謝謝芸姐了。”
“謝什麽呀，咱倆誰跟誰啊。”蘇芸笑了笑，掛斷了電話。
陳浩又打了幾個電話，向其他幾位隊友借了二十萬。
陳浩的隊友們雖然不解，但陳浩說是要投資，並且還提供了詳細的計劃表，眾人便都答應了。
晚上九點半，陳浩坐在沙發上玩遊戲時，蘇芸打來了電話：“浩子，錢我已經給你匯過去了。”
“哦？”陳浩道，“芸姐，你的速度挺快啊，才一個星期就把錢給我匯過來了。”
蘇芸道：“我昨天晚上就去銀行取了錢，然後今天早上就給你轉過去了，怕你忘記。”
“芸姐，謝謝你。”陳浩由衷地說道。
“謝什麽呀，都是自己人。”蘇芸笑道，“以前我剛畢業，你幫助過我很多次呢。”
“嗬嗬，那時候年紀小。”陳浩道，“芸姐，你現在工作怎麽樣了？”
“我啊……”蘇芸頓了頓，“還算順利。”
陳浩道：“芸姐，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比如房貸之類的。”
蘇芸笑道：“暫時還不用。”
陳浩笑了笑道：“好吧，那我就不操這份心了。”
蘇芸道：“對了，我聽說你最近準備投資股票？”
陳浩點了點頭：“是啊。”
“股票這東西……風險比較大，不建議你玩兒太深入。”蘇芸叮囑道，“我覺得，還是穩妥點，做點別的投資更靠譜。”
陳浩淡定的說道：“芸姐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蘇芸道：“你自己知道就好，反正你也成熟了許多，我就不替你擔心了。”
“對了，芸姐。”陳浩忽然想起一事，“你知道‘華威’吧。”
“當然知道啊。”蘇芸道，“‘華威’在互聯網界可謂是一匹黑馬，短短兩三年內就衝擊全球五百強。這個品牌可謂是創造了一個奇跡，不知道多少互聯網企業都盯著它呢，隻可惜它的研究團隊太厲害，我根本沒法滲透進去。”
陳浩笑道：“芸姐，我認識一個叫‘張揚’的人，他是華威的核心技術專家。我想請他幫忙引薦引薦，看看有沒有希望參與華威的核心研究。”
“你認識‘張揚’？”蘇芸驚訝道，“你從哪兒找的關係？”
“我在他辦的論壇上看見過，所以就記下來了。”陳浩道。
蘇芸道：“原來如此。”隨後她思忖了片刻，道，“這樣吧，我試探性地約他出來聊一聊。”
陳浩道：“麻煩你了芸姐。”
“不麻煩。”蘇芸搖了搖頭，旋即又問，“對了，你打算投多少？”
陳浩道：“先試試水再說。”
“好，如果有消息了我會告訴你。”蘇芸道。
第二天一早，陳浩來到了華威總裁辦，將自己的簡曆遞交給了張揚。
張揚拿著簡曆掃視了一番，抬眼對陳浩道：“歡迎加入‘華威’，陳浩。”
“多謝。”陳浩微笑道。
“你先去熟悉一下環境吧，周六我們會舉辦個招募儀式，你到時候直接來報名就可以了。”張揚吩咐道。
“好的，我知道了。”陳浩禮貌地應聲。
張揚道：“還有一些基礎問題我得跟你談談。”說完他指了指旁邊的座椅。
陳浩落座之後，張揚便詢問道：“你對未來的職場規劃有什麽特別的理解或者建議嗎？”
陳浩想了想，道：“在我看來，職場和商業差距非常巨大。商業中的每個產品，每個崗位，都必須按照既定的程序走，遵循既定的規則去運營。而在職場中，卻不一樣，每個職位，都有各自的規則、各自的製度、各自的人際關係。隻有這些，才是決定一個職業生涯高低的關鍵因素。”
張揚笑道：“說的很有道理嘛，不愧是高材生。”
“過譽了。”陳浩謙虛道。
張揚道：“我相信你肯定能勝任華威ceo一職。”
陳浩笑道：“我可不敢保證。”
張揚拍了拍陳浩的肩膀：“年輕人，要沉住氣，慢慢努力。”
陳浩道：“好的。”
“行了，先把你手頭的工作處理一下吧，你先去熟悉一下環境，周六早上八點半，你直接過來。”張揚道，“到時候我帶你去招募地點。”
“好的，張總。”陳浩站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從華威總裁辦出來之後，陳浩並沒有立刻返迴酒店，而是直奔銀行。
陳浩先是來到存款機，查了一下自己賬戶上的餘額。
“哎呦，居然有四千萬！”陳浩暗暗咋舌。
這四千萬是他這兩天賺的錢。
他現在手上總共有七億多rmb。
這個數字聽起來似乎很龐大，但仔細一想其實並沒有那麽誇張，畢竟華威是一個跨越時代的科技企業，單從技術含量來說，遠超於陳浩前世的蘋果。
陳浩在銀行兌換了兩億美金之後，又將剩餘的五千萬存進了瑞士銀行的戶頭。
雖然他不清楚自己什麽時候能夠湊齊一億美金，但是他還是習慣用瑞士銀行的賬號。
晚上九點半左右，陳浩返迴了酒店。
剛一進門，就見侯濤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吃著零食，悠閑無比。
“你迴來啦？”李婷婷笑盈盈地朝陳浩走來，“快過來喝點飲料。”
李婷婷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甜蜜的笑容。
看到李婷婷臉上的表情，陳浩就明白了。
侯濤這小子真的搞定了李婷婷，成功追求到了這姑娘。
陳浩也為李婷婷感到開心。
他走到沙發上坐下，李婷婷給他倒了杯飲料。
陳浩端起飲料抿了口，問侯濤道：“今晚有什麽安排？”
“沒啥，就是吃頓飯唄。”侯濤道，“等吃完飯我送你們迴酒店休息。”
陳浩笑道：“那你可得準備好紅包了。”
侯濤苦笑道：“沒問題。”
三人聊了幾句後，李婷婷便迴房間洗澡了，侯濤繼續窩在沙發裏玩電腦遊戲。
不久後，李婷婷便穿著睡裙走了出來。她長發披散，皮膚雪白，胸前露出大片的春光，整個人充滿了誘惑力。
侯濤咽了口唾沫，道：“婷婷，你洗好了啊，我去幫你放熱水。”
陳浩笑罵道：“你丫的趕緊去吧，別耽誤了正事兒。”
“好嘞。”侯濤忙起身，朝衛生間走去。
李婷婷走到陳浩身邊坐了下來，問陳浩：“浩子，你喜歡吃什麽口味的？”
陳浩道：“隨便吧。”
“哦，我去幫侯濤準備了。”李婷婷站起身，走向衛生間。
陳浩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不一會兒，侯濤放好水出來了。
侯濤看了眼沙發上的陳浩，道：“兄弟，我們該去洗澡了。”
陳浩淡淡道：“你先洗吧。”
侯濤搓著手道：“我……那我先洗。”
陳浩瞥了侯濤一眼：“你洗了以後再叫我。”
侯濤尷尬一笑，轉身往浴室裏跑去。
片刻後，侯濤裹著浴巾從浴室裏出來了。
陳浩掃了一眼浴袍下的侯濤，不禁啞然失笑：“你這是準備裸奔呢？”
侯濤嘿嘿一笑，撓了撓頭，道：“兄弟，我忘記穿褲衩了。”
“哈哈，你還知道害羞啊。”陳浩忍俊不禁，“趕緊穿衣服吧，我等你。”
“嗯嗯。”侯濤應了一聲，飛速鑽進浴室，把門關上了。
陳浩看了看牆壁上掛著的鍾表，已經11點20分了，距離12點隻有不到半小時了。
這半小時內，陳浩和侯濤都沒有再出來過。
陳浩估計李婷婷和侯濤應該在浴室裏做某些運動了，因為他隱約聽到嘩啦啦的流水聲。
“砰砰砰”
突然，敲門聲響了起來。
陳浩眉頭微皺，對著浴室喊道：“你倆幹嘛呢？磨嘰個屁啊！”
“馬上就好。”侯濤的聲音傳來。
陳浩歎了口氣，搖搖頭，把視線投到了電視屏幕上，不再理睬他們。
又過了一會兒，浴室裏的聲音消失了。
陳浩扭過頭去看向門口處，卻沒有見到門被拉開，隻見李婷婷仍舊坐在原位，低垂著臻首，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侯濤從浴室裏探出頭來，訕訕地笑道：“兄弟，我忘記拿衣服了。”
陳浩瞪了侯濤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他媽的不會去床上找嗎？非得脫褲子才能拿衣服啊？”
“呃……”侯濤被陳浩懟得無話可說，訕訕一笑，“我馬上就去。”說罷，他又縮迴了浴室。
李婷婷抬眸看向陳浩，笑吟吟地說道：“浩子，謝謝你了。”
陳浩道：“客氣了。”
李婷婷忽然湊近陳浩，神秘兮兮地說道：“浩子，你想不想知道，他們在浴室裏做些什麽呀？”
陳浩道：“你想說就說唄，跟我保密幹嘛？”
李婷婷輕哼道：“我偏不告訴你！”
陳浩撇了撇嘴，道：“你愛說不說。反正我又不稀罕。”
“切，裝模作樣！”李婷婷嘟囔一聲，“你肯定很感興趣吧？”
陳浩懶得搭理她，直接躺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
李婷婷又說道：“浩子，我覺得你挺聰明的一個人誒，怎麽連這種事情都不好奇呢？”
陳浩道：“我不是傻逼。”
“嗬嗬，真是太直爽了！”李婷婷掩唇一笑。
陳浩翻了個白眼，不吭聲了。
“哎呦喂，我肚子疼。”李婷婷捂住肚子，臉色難受道：“浩子，我想去趟廁所。”
陳浩道：“你去吧。”
“嗯。”李婷婷捂著肚子起身，快步走向浴室。
剛推開浴室門，李婷婷便愣住了。
此刻的侯濤正趴在馬桶蓋上吐得昏天暗地，連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咳咳，你……你也在洗澡啊。”李婷婷有些尷尬。
“嗯，是啊。”侯濤用紙擦了擦嘴邊的穢物，苦著臉說道：“你怎麽進來了？”
李婷婷道：“我剛才進去給你拿換洗的衣服……沒想到你也在洗澡。”
侯濤歎道：“唉，這都怪我，早知道我就不吃辣椒了。”
“噗嗤……”李婷婷撲哧一笑，“你活該！”
侯濤揉了揉胃，問道：“現在幾點了？”
李婷婷看了看時間：“11點45分了。”
“這麽晚了？”侯濤驚訝道：“你怎麽不提醒我？”
李婷婷道：“你洗澡的速度也太慢了吧？”
侯濤苦笑道：“我哪知道會這麽久啊！”
“行了，別廢話了，趕緊去換衣服。”李婷婷催促道，“要遲到了。”
“嗯嗯。”侯濤站起身來，踉蹌著腳步往衛生間走去。
李婷婷轉過身，打算離開。
“誒，你先等一下。”侯濤叫住了李婷婷。
“咋了？”李婷婷停下腳步。
侯濤道：“你幫我把手機充好電，然後再去樓下的藥店買兩片腸胃藥。”
“哦。”李婷婷點點頭，將手伸到侯濤手裏，把手機遞給了他，“給，手機。”
“謝謝了。”侯濤接過手機，按照自己的指令操控著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李婷婷則走到窗戶旁邊，朝樓下張望了一番。
這棟房子是複式結構，共有六層高，一樓有兩個陽台和一間儲藏室，二樓三樓全都是臥室，而四樓則是廚房。
李婷婷的目光落在了廚房的位置，她隱約聽見廚房裏有響動聲，於是便邁步往廚房走去。
走到廚房門前，李婷婷敲了敲門：“你在幹嘛？”
“沒……沒什麽。”廚房內響起一個粗獷的男人的聲音。
李婷婷皺眉道：“我聽見廚房裏有動靜。”
“呃……可能是油濺出來了。”
李婷婷狐疑道：“真的嗎？我怎麽沒聽見？”
“那個……可能是你耳朵背吧。”男人解釋道，“廚房裏還燒著火呢，油濺到灶沿兒了。”
“哦……原來是這樣。”李婷婷恍然，“嚇死我了。”
李婷婷走迴屋裏，坐在床上，拿著遙控器百無聊賴地調台玩。
“你要喝水嗎？”侯濤從衛生間走了出來，對著李婷婷問道。
“好啊。”李婷婷隨口應了一句，又低頭擺弄起手機來。
侯濤走到冰箱處，拉開冰箱門，拿出了半瓶礦泉水，扭開蓋子咕咚咕咚地灌了好幾口。
“浩子，你今年多大啦？”李婷婷突然問道。
侯濤抹了抹嘴角，說道：“19。”
李婷婷笑眯眯地問道：“你跟你父母住在一塊兒嗎？”
侯濤搖頭道：“沒有，我自己租的房子。”
“這樣啊。”李婷婷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們家也是一個人住的，我爸媽很少迴來。我弟弟比我小五歲，今年17了，還在上高三。”
侯濤說道：“我們倆是鄰居，以前都是同桌，你記得嗎？”
“當然記得，每次我考試成績都超過他，他都氣壞了。”李婷婷笑著說：“不過我們關係特別好。”
侯濤道：“其實我以前挺喜歡你的。”
“為什麽？”
“因為你長得漂亮啊。”
“哈哈，你可真夠實誠的。”李婷婷笑道：“不過我不相信，除非你告訴我你是怎麽認識我的。”
侯濤道：“咱們班上的同桌啊。我最初覺得你脾氣暴躁、愛發脾氣，但是後來漸漸改觀了，你不像其他同齡的孩子那樣嬌氣，做事情雷厲風行，有魄力，我特別佩服你。”
“嗬嗬，那是因為我爸爸媽媽教育得好唄。”
“嗯……”侯濤沉默了一陣之後，忽然問道：“我想請問一下，你平時有什麽興趣愛好嗎？”
李婷婷道：“我從來不參加各種聚會活動，更不喜歡和別人攀談，我隻對數理化感興趣。”
“哦……是這樣。”侯濤點點頭，“你的數理化基礎肯定非常紮實。”
“我爸媽是搞計算機的，我從小就耳濡目染，所以才能考上名牌大專。”李婷婷說道：“不過你剛畢業，就進了單位，估計也是為了鍛煉自己。”
侯濤笑了笑，並未迴答。
李婷婷繼續說道：“我現在的任務，是替我爸分擔工作，所以我必須努力提高自己，爭取早些獨立。”
“是啊。”侯濤歎息道，“雖然我不用為工作操心，但是我還是希望能夠早點工作掙錢養家。”
李婷婷微笑道：“我也有這種願望。”頓了片刻，她轉移話題道：“對了，你剛剛在做什麽？”
“我把電腦插上了。”侯濤說道，“我準備找個網站看看。”
“這樣啊。”李婷婷說道，“不過我勸你最好別太晚睡，因為我們明天早晨還得上班。”
“放心，我懂得。”
李婷婷點了點頭，“那我先休息了。你注意安全。”
“好。”
李婷婷躺倒床上，翻了個身，將被子拉過頭頂，閉上眼睛。
李婷婷的鼻腔裏充斥著洗衣粉混合香皂的味道，她聞慣了濃鬱刺激的香水味，卻難免會覺得這股味道似曾相識。
她慢慢睜開雙眼，借助壁燈昏暗的光線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她的臥室很寬敞，裝飾得很溫馨簡約。牆上掛著她的照片和素描畫，旁邊是她的筆筒和畫夾，桌子上整齊擺放著許多書籍。
李婷婷坐起身，伸展四肢。
這是一張雙人床，兩米多寬的床，足夠她蜷縮著身體側躺。床尾擺著一個木質沙發，上麵鋪著白色羊絨毯。
李婷婷揉了揉額角，掀開被子下了床。
她走到窗戶邊，推開玻璃窗，夜幕下，遠山連綿起伏。
月華如水，銀輝滿室。
清冷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顯露出曼妙的輪廓，她抬起頭仰視蒼穹，深唿吸了幾口空氣，然後轉過身，走向浴室。
熱氣騰騰的浴缸內放滿了泡沫，氤氳霧氣彌漫，她脫掉外套和鞋襪，鑽入浴池之中，溫暖舒適的感覺瞬間包裹全身。
李婷婷愜意地哼唱了一首歌，又捧了一捧水潑在臉上。
她洗完澡出來，換上了睡裙。
侯濤的房間裏也是黑乎乎的，沒有開燈。李婷婷輕手輕腳地爬上床，躺下了。
她閉著眼睛，靜靜聽著隔壁傳來的鼾聲。
這時候，隔壁的房間裏，侯濤正靠在床頭玩手機遊戲。他看到李婷婷關上了燈，便知道李婷婷已經睡下了。
他關了手機遊戲界麵，拿過床頭櫃上的《世界之窗》，低頭看起了書。
第二天早晨，李婷婷醒過來，習慣性地去摸手機。
“喂……”她迷迷糊糊地叫了一聲。
侯濤趕忙應道：“誒！”
“幾點啦？”李婷婷揉揉眼睛，問道。
“七點三十五。”侯濤說：“昨天你睡得好麽？”
“唔……”李婷婷道：“挺好的。你呢？”
“我……我也挺好。”侯濤說。
“哦。”李婷婷打了個哈欠，“今天上午幾節課？”
“呃……兩節……”
“好吧，我再睡會兒。”
“嗯。”
侯濤把手機放下，繼續看書。
過了一會兒，李婷婷忽然道：“我忘記買牙膏牙刷了，你給我買點？”
侯濤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好……我馬上就去。”
李婷婷說：“謝謝。”
“嗯，不客氣。”
掛斷電話之後，侯濤便離開了宿舍，前往商店購物。
侯濤逛了幾家商店，都沒有賣牙膏牙刷的，而且他也根本不認識路。於是他直接撥通了李婷婷的號碼。
“喂？”李婷婷接通了電話，“你到哪兒啦？”
“我剛從商場出來。”侯濤說，“但是我不知道商城在哪兒。”
“我幫你查一下吧。”李婷婷道，“稍等。”
“嗯。”
片刻之後，李婷婷說道：“找到了。”
侯濤立刻說道：“你在哪兒？”
“東城街，xx超級超級超級超級大商場。”
“行，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李婷婷說：“你可以在附近轉悠一圈。我怕你迷路。”
“沒事，我熟悉路，不怕。”侯濤說，“你在那兒等我吧。”
“行。”李婷婷說，“那我們待會見。”
“待會見。”
侯濤掛斷電話，順便攔住一輛計程車，報上了李婷婷所在的地址。
半小時後，李婷婷在大廈門口下了車。她穿著長款風衣，戴著帽子，隻露出一雙明亮漂亮的杏仁眼和紅潤的嘴唇。
侯濤朝她揮揮手，快步跑了過去。
“早安。”李婷婷笑眯眯地望著他。
“早安。”侯濤喘了口粗氣，“這裏太冷了，你穿得少。”
“沒事兒。我平時穿羽絨服，這次就穿了長款風衣。”李婷婷笑道：“我帶你進去逛逛。”
“好啊。”侯濤說，“咱倆先吃飯吧，吃完飯再上去逛。”
“好啊。”李婷婷說：“你喜歡什麽牌子的牙刷牙膏？”
“都可以。”侯濤說。
“我知道。”李婷婷拉著他的胳膊說道，“這邊。”
兩人在商場內四處閑逛。李婷婷說：“你想要什麽禮品？”
“不用，我們隻是朋友，不必搞得太隆重。”侯濤說，“你買你自己喜歡的就好。”
李婷婷說：“我也覺得，還是我自己挑比較合適。”
“那你選吧。”侯濤說。
李婷婷走在貨架旁，仔細地觀察各種商品，最後停留在了一個精美的瓷器瓶上。
她指著它說：“你看這個怎麽樣？”
侯濤走過去一看，這是一對陶製的小娃娃，雕工極為精致，栩栩如生。
“挺好的。”侯濤說，“多少錢？”
“八百塊。”李婷婷說，“你要嗎？”
“不要。”侯濤搖頭，“這麽貴。”
“哎呀，又不值什麽錢。”李婷婷說，“我覺得很好看呀。你買嘛！”
侯濤皺眉道：“這東西做成娃娃送給誰啊？”
“送給我爸爸呀。”李婷婷說，“他最喜歡孩子了。”
“你父親？”
“嗯。”李婷婷笑眯眯地說，“他很厲害，是我爸爸的左膀右臂呢。”
侯濤點了點頭，又問：“那你媽媽呢？”
“我媽媽？”李婷婷微微一愣，“她在我出生的時候，難產死掉了。”
侯濤歎息了一聲。
李婷婷挽住侯濤的胳膊，低聲說道：“其實……我媽媽當初懷孕的時候，醫生建議她打胎，因為她身體太虛弱，而且宮頸狹窄，不容易保住孩子。”
侯濤驚訝地看向李婷婷：“你媽媽不願意打胎？”
“她……她不舍得孩子，所以堅持留下來了。”李婷婷苦澀地笑笑，“我跟弟弟是三胞胎，她希望能給我們兄妹一個完整的家庭，但最後卻……唉。”
侯濤輕輕拍了拍李婷婷的肩膀，安慰道：“別傷心了。”
李婷婷抬起頭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沒關係，我早就習慣了。”
“你媽媽真偉大。”侯濤由衷地說道，“她肯定很愛你。”
李婷婷低聲喃喃道：“不是愛。隻是愧疚。”
“什麽？”侯濤沒聽清。
“哦，沒什麽。”李婷婷說，“咱們繼續逛吧。”
“嗯。”侯濤應道。
商場二樓，有幾間賣珠寶首飾的店麵，侯濤陪著李婷婷走進了一家名為“天堂星”的珠寶專櫃。
李婷婷看到琳琅滿目的珠寶鑽石，心潮澎湃。
侯濤看著櫥窗裏一排閃爍著五顏六色光芒的首飾盒，感慨萬千：“哇塞，真的太美了！”
李婷婷興奮道：“這些我全要啦。”
“我幫你包裝吧。”侯濤拿了紙筆，把每一套珠寶都記錄下來。
“不行不行。”李婷婷連忙擺手，“這樣會弄亂的，你等會兒。”
她從櫃台底下找出一個塑料袋，蹲下來將那些珠寶分別包裹起來，然後交到侯濤的手裏。
侯濤接過包裝袋，看著李婷婷說：“這些東西加起來，得花不少錢吧？”
“不貴不貴。”李婷婷說，“這是高仿。”
“高仿？”侯濤瞪大眼睛看著她，“你怎麽知道？”
“我媽媽是設計師。”李婷婷說，“我看過這個品牌，是一個非常著名的設計師。”
侯濤恍然：“原來是設計師設計的，怪不得。”
李婷婷說：“我媽媽的手藝特別好，所以我對這類奢侈品的鑒賞能力也很強。”她頓了一下，“我現在是個女白領，每月工資也有七位數呢。”
侯濤笑了，“是嗎？”
李婷婷說：“你要不信？明天晚上請我吃飯？我帶你見識一下真正的奢侈品店。”
侯濤說：“好，那我今晚就先預約你，免得明天你又忘了。”
李婷婷說：“明天下班之前，我一定趕過來。”
侯濤點了點頭，“謝謝你。”
李婷婷笑了，“你太客氣了。”
侯濤說：“那我就告辭了。”
“嗯，再見。”李婷婷揮手道。
侯濤拎著包裝袋離開了珠寶店。
走出去兩步，侯濤突然想起來了。
剛才李婷婷說，她母親是設計師。
那麽，如果李婷婷是設計師的女兒，她應該認識夏強山·菲茨威廉姆斯，畢竟他的畫和歌都曾在紐約引發轟動，他還曾經參加了巴黎畫展，並且獲得了金球獎最佳畫家提名，是世界畫壇的風雲人物。可惜他的妻子去世之後，他便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在媒體上露麵。
侯濤忍不住停下腳步。
“你幹嘛？”李婷婷疑惑地問。
“我想到了。”侯濤說，“你媽媽既然是設計師，那你認不認識夏強山·菲茨威廉姆斯啊？”
“夏強山·菲茨威廉姆斯？”李婷婷搖了搖頭，“這個名字挺熟悉的，但是我不記得是哪個人了。”
侯濤失望極了，“那算了。我改天再問吧。”
李婷婷挽住他的胳膊，“不用改天了。我幫你問問唄。”
“你認識？”侯濤激動地問。
“你等著瞧好了。”李婷婷神秘兮兮地笑了，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號碼，嘟嘟響了幾聲，那邊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喂？”
“媽……”李婷婷叫了一聲，忽然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急忙收住口，咳嗽一聲，說道，“爸，我打錯電話了……”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侯濤問道：“你剛才打給誰了？”
李婷婷笑嘻嘻地說：“我跟我爸打個招唿而已。”
侯濤無奈地歎了口氣。他覺得李婷婷似乎變得比過去成熟多了，雖然還是很單純，卻也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緒。
這時，一陣悅耳的鈴聲傳來。
李婷婷拿出手機一看，臉上立刻洋溢起甜蜜的微笑，對侯濤說：“我爸迴電話了！”
“你爸？”侯濤驚訝道，“他……他怎麽會有你電話？”
“哦，因為我爸現在在華盛.頓啊。”李婷婷說，“我們現在是鄰居。”
侯濤愣住了。
他當然不相信，李婷婷隻是為了給父親打個招唿才編造這種謊言。
李婷婷顯然意識到了什麽，低下頭，不敢看侯濤的眼睛，“對不起。其實是因為我媽媽病重，醫院需要骨髓移植，我爸的血型是o型，我媽的血型是a型，根本配不上。所以我媽希望我爸去華盛.頓做換腎手術，但是我爸不願意……”她抬起頭，咬緊嘴唇，淚水滾落下來，“所以我才騙你說是打錯電話了……”
“你怎麽這麽傻啊。”侯濤輕聲斥責她。
“我也不知道。”李婷婷哭著說，“我真的不知道，我從來沒有撒過謊。”
“對不起，婷婷。”侯濤伸出雙臂，把李婷婷抱進懷裏，安撫地拍打著她瘦弱的背脊。
李婷婷伏在侯濤肩膀上放肆痛哭。
“婷婷。”侯濤摟著她，說，“不管怎麽樣，都沒關係。我知道你是善良的姑娘。”
李婷婷哽咽著說：“我知道，你不嫌棄我。”
侯濤笑著搖搖頭，“不，婷婷。我愛你還來不及，怎麽會嫌棄你呢。”
“那你喜歡我嗎？”李婷婷仰起頭看著他。
侯濤把她橫抱起來，朝街角的酒店走去。
“等等……”李婷婷紅著臉說，“你忘了買單了……”
“不必了，我已經買過了。”
李婷婷掙紮道：“那是我買的單啊。”
“你不是請我吃飯嗎？”侯濤把李婷婷放在床上，俯身壓在她身上，壞壞地說，“我們今晚就把賬結清吧。”
李婷婷羞怯又期待地閉上眼睛。
“我們明天去約會吧。”李婷婷說。
“明天？”侯濤皺眉。
“是啊。”李婷婷睜開眼睛，“我還從來沒和男孩子一塊兒逛過商場。”
侯濤失笑：“你可真夠懶的。”
李婷婷笑眯眯地說：“我是懶癌患者嘛！”
侯濤摸著李婷婷滑膩的肌膚，說：“好吧。那我們明天去哪兒玩？”
“嗯……”李婷婷思索片刻，“去迪士尼吧？”
侯濤點點頭。
李婷婷說：“聽說那裏好多賣卡通娃娃的。”
“嗯。”
“還有那些特別萌的小熊……”李婷婷興奮地憧憬著，“我們買一堆迴家吧？”
侯濤笑著揉揉她的頭發，說：“行啊。”
“總公司空降一個新的總經理，你知道吧？”
“知道啊！他就是那天和總裁坐一輛車迴來的人吧？”
“對。據說是總裁的親戚。”
“什麽關係呀？親戚也太多了吧……”
“噓。不許亂猜測。”
“為什麽不能亂猜測啊……”
“反正很厲害的人。別問那麽多啦。”
“哦……可是他長得挺帥的嘛……”
“帥又如何？還能當飯吃嗎？”
“哎喲喂，瞧您說的。咱們不是討論一下八卦麽？怎麽又扯到工作上去了。”
“好吧。我告訴你，他叫侯濤。以前是咱們集團的保安隊長。”
“哇！好厲害啊！難怪呢……”
“所以，千萬別隨便議論總裁身邊的人。”
“嗯嗯嗯。知道了，我不會亂說話的。”
“對了，你們聽說了麽？那個姓侯的被調走了。”
“哪個姓侯的？”
“就是侯濤呀。他不做了。”
“真的假的啊？侯濤這麽厲害的人怎麽突然走了？”
“具體原因我們也不清楚，但是我覺得肯定跟總裁脫不了關係。總裁把他派出去辦事兒了。”
“總裁真是太威武霸氣了，我都想給她做秘書了。”
“別瞎胡鬧了！”
“哈哈哈，我開玩笑的。”
“對了，你見過總裁麽？”
“沒有。”
“聽說總裁長得特帥，是真的嗎？”
“這個嘛……我也隻是聽說而已……”
“我倒覺得總裁特別酷，特別man！我喜歡他這種類型的人！”
“嗬嗬，那也未必……”
“為什麽？”
“因為我覺得他比較高冷，不愛說話。”
“切高冷算個屁？看看他身邊的秘書都是些什麽人？那才叫高冷！”
“對對對，那才叫高冷，簡直太酷了！”
“是啊！總裁身邊的秘書簡直太帥了！”
“李婷婷……”
“在，李秘書！”
“我剛才看見你偷偷摸摸地往廁所跑，幹什麽呢？”
“我……我尿急……”
“尿急找人幫忙，跑廁所幹什麽？快說，你又幹壞事了！”
“哪有……”
“還敢狡辯？我看你是越來越放肆了！你再不說實話我打電話給你爸爸了！”
“別別別，別打電話。我說，我說還不行嘛……”
“哼，快說，到底幹什麽壞事？”
“呃……其實……其實……我是在洗手間撿垃圾吃……”
“噗哧~~~”侯濤忍俊不禁，“撿垃圾吃，李婷婷，你真夠可以的！”
李婷婷低著頭，滿臉通紅。
周圍傳來竊竊私語聲。
“你看到了麽？李婷婷真是夠笨的。”
“是啊。居然撿垃圾吃。”
“哈哈哈，丟人現眼……”
李婷婷咬緊嘴唇，雙拳緊握。
侯濤歎口氣，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別擔心，丟人總有一天會丟完的。”
她抬起頭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周六早晨。
陽光明媚，鳥語花香，一片祥和。
夏強山在自己的房間裏醒來，睜開惺忪的睡眼，看到了窗外的藍色泳池。
今天天氣真好啊！他穿上拖鞋走到露台上，深吸一口氣，唿喚著清爽的空氣，感受著清風吹拂在肌膚上的舒適感。
“少爺，該用餐了。”
夏強山迴頭看見管家站在門口。
“噢，早上好。”
他走進餐廳，傭人將豐盛的食物端上桌子。
“今天天氣真好。”他坐下來，拿起刀叉，準備享用美味的牛排。
“是的。昨晚的天氣不錯，少爺。”
“嗯。”他應了一聲，開始切牛排。
他忽然停住動作，扭頭問道：“對了，你認識一位叫做侯濤的先生麽？”
管家愣了一下，“您說侯濤？我確實認識他。”
“哦？為什麽呢？他是我請來的保鏢。”
“哦……”管家若有所思的樣子。
“是不是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沒有沒有，我隻是想不起來他是什麽時候來的。”
“哦……我記得當初你帶他來報名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對他挺熱情的。”
“是的，因為他很聰明。”
“哦？是嗎？”夏強山挑挑眉。
管家似乎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我也不瞞您說，侯濤這孩子很優秀。當初我就是被他的努力所折服，才決定招收他的。”
“那他為什麽會被調離了呢？”
“他犯了一點錯誤。”
“是什麽呢？”
“我們原本預計招收四個保鏢，但是最終隻招了兩個，另一個……是李婷婷。”
夏強山皺了皺眉頭。
“侯濤是一個非常勤奮刻苦的孩子，但是，他畢竟隻是一個二十歲的大男孩。所以，我想，如果能讓他多鍛煉鍛煉，對他肯定有很大的好處。”
“我知道了。”夏強山淡淡地答道。
“少爺，您不需要生氣，我並沒有違背您的命令。”
“我沒有生氣。”夏強山繼續慢條斯理地切著牛肉，“既然你覺得他很有潛質，那就按照你的意願培養他吧。”
“好的，謝謝您。”
“你去忙吧。”
夏強山揮了揮手。
管家退出餐廳。
夏強山看著桌上豐盛的飯菜，忽然笑了笑。
他想到了那個曾經被他狠狠拒絕掉的求婚者。
雖然他沒有接受她的愛慕，卻也沒有拒絕她的示好，更何況，這個求婚者的身份是他父親特意選的。
而他之前的態度也確實太差了。
他應該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母親的號碼。
“喂，媽媽。是我。我想跟你談談關於李婷婷的事情。”
“怎麽了？”母親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顯得疲憊無比。
“你幫我查一下這個女孩子。”夏強山頓了頓，補充道，“順便再查查她的背景。”
“好的，兒子。”母親溫柔地說，“我會盡快找到她的。”
掛斷電話，夏強山又拿起手機撥通了李婷婷的號碼。
“喂，夏先生，請問您有什麽吩咐？”李婷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怯懦。
“我想請你來參加我的舞會。”夏強山簡短的說。
李婷婷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啊？”
“我邀請你，明天中午12點，來到我的酒店，參加舞會。”夏強山平靜的說，“希望你可以賞臉。”
“啊……可是，我……我沒有禮服……”李婷婷支吾著說。
“這個你不必擔心，到時候會有專門的設計師為你量身打造一套晚禮服。”
“呃……可是，我還要等一下……”
“怎麽？”
“那個……我……我現在有急事……”
“什麽事？”
“呃……我有幾個朋友在等我吃午飯。”
“這樣啊……那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夏強山掛掉電話，放鬆地靠在椅子上。
侯濤剛剛洗完澡，換上一套休閑裝，走到樓梯口，碰巧遇上了剛剛走進房間的李婷婷。
他朝她點點頭，微笑道：“早。”
“早上好，侯先生。”
“早安。”
李婷婷看著他，欲言又止。
“怎麽了？”侯濤問。
“呃……”李婷婷吞吐著。
“怎麽了？有什麽難以啟齒的嗎？”
“嗯……侯先生，您和夏先生……真的……”
“你是指什麽？”
“沒……沒什麽！”李婷婷搖搖頭，轉身往廚房走去，“你先休息吧，我去給你做早餐。”
侯濤笑笑，沒再說什麽，直接坐到沙發上，閉上了雙眼。
今天周末，李婷婷沒有課程，她把昨天剩下的工作都交代好之後，就準備去夏強山的別墅赴約。
她在路上買了一束鮮花。因為是夏強山第一次向她提出邀請，她必須鄭重其事，不能失了禮數。
車停在了別墅的院落前。
李婷婷拎著花，走進了別墅大門。
“李小姐。”管家熱情地迎了上來。
李婷婷禮貌地笑笑：“您好。”
“請進。”
“好的。”
“先生還沒有醒，你稍等一會兒吧。”
“哦，好的。”
“李小姐喝點水吧。”管家倒了杯水遞給她。
“謝謝。”
李婷婷端著水杯，站在客廳中央。
她低頭看見客廳的牆壁上畫著一副巨幅油畫，畫像上是夏強山的父親和母親。她認得他們，他們曾經陪伴在夏強山的身邊。她抬頭環顧四周，發現別墅布置得非常典雅，一塵不染。
侯濤走了出來，笑眯眯地看著她：“李小姐，您來啦。”
“是的，早上好，侯先生。”李婷婷露出甜美的微笑。
侯濤走近她，“您喜歡夏先生的房子嗎？”
“當然，這棟別墅是這座莊園最漂亮的地方，如果您不嫌棄我住在這裏的話。”
“嗬嗬，我怎麽會呢？”侯濤擺擺手，“這是先生的決定，我隻是個執行者罷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侯濤說：“李小姐，您請隨便坐。”
“謝謝。”
李婷婷坐在沙發上，將花瓶放在一旁。她的目光落到桌上的報紙上。
“今日，夏先生召開記者招待會，宣稱他已經結婚並生下了孩子，此消息屬實嗎？”
侯濤看了她一眼，說道：“對，屬實。”
李婷婷愣了一下，說：“這麽說，您和李女士都知道這件事？”
“是的。”侯濤點點頭，“我們早就知道了。”
“可是，我從來沒有聽夏先生提及過，而且我也沒有聽到任何風聲。”
侯濤歎了一口氣，說：“李小姐，您有所不知。自從三年前，夏先生被綁架之後，李女士就受到很大刺激，精神狀態很差。後來夏先生恢複健康後，她的病情就更加嚴重了。夏先生擔心她的情緒會影響到肚子裏的胎兒，於是就瞞著她，把他們隱藏起來。”
李婷婷驚訝道：“竟然還有這種事情。那夏先生為什麽沒有告訴我？”
“我想，這是夏先生想給你製造一個驚喜吧。他應該是想讓你感動，所以才隱瞞了他的妻子懷孕的事實。”
“原來是這樣啊……”李婷婷恍然大悟般點點頭。
“你不要怪他隱瞞你，這件事情太突然了，夏先生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跟你說。”
“不怪他不怪他，”李婷婷連忙擺手，“夏先生是個特別善良溫柔的男人，他肯定是考慮到我的心理，怕傷害到我。”
侯濤笑了笑，說：“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們也沒有必要繼續保守秘密。”他走到電視櫃旁邊，拉開抽屜，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李婷婷。
“這是什麽？”李婷婷疑惑地翻開文件。
侯濤解釋道：“夏先生讓我幫助你打贏官司。這是律師函，你收好吧。”
李婷婷愣了半晌，才緩緩合上文件，問道：“這是夏先生的意思嗎？”
“是的，是夏先生的意思。”
“可是，我並不懂法律條款。我根本無法完成他交給我的任務。”
“沒關係，李小姐。隻需要按照這份協議上的條例去做即可。”侯濤指了指文件夾內的協議，“我相信您一定會勝訴的。”
李婷婷點點頭，說道：“好的。我明白了，謝謝你，侯先生。”
“不客氣。祝你順利。”
李婷婷離開別墅時已經下午一點多鍾了。她攔了輛計程車，朝著夏強山的別墅駛去。
她的心跳速度有些快，手掌心裏全是汗。她的嘴角帶著淺淺的微笑，輕輕撫摸著高高隆起的腹部。
她忽然覺得自己真幸運。
她不僅獲得了夏強山的愛情，還擁有了寶貴的骨肉。
雖然這個孩子並不完整，但是她依舊感恩。因為這個孩子，她與夏強山的愛情有了延續。
李婷婷來到夏強山的別墅門前，摁響門鈴。
很快，門被打開了，管家站在門內，向她鞠躬行禮：“夫人好！”
李婷婷微笑道：“侯先生呢？”
“侯先生在樓上書房。”
李婷婷邁步走進別墅，來到二樓。她推開書房的門，夏強山坐在窗前的辦工作後，似乎在處理一些工作。
李婷婷叫道：“阿洛！”
夏強山抬起頭看她：“婷婷，你來了。”
李婷婷笑了笑：“嗯。我來了。”
“哦。”夏強山淡淡答道，“坐吧。”
李婷婷點點頭，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她看著夏強山手中的筆，笑著問道：“在忙些什麽？”
“一點瑣碎的小事。”夏強山低頭翻看著一份文件。
“哦。”
“婷婷，你今天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李婷婷猶豫片刻，問道：“最近我看了一篇新聞，說你……結婚了？”
夏強山沉默了許久，抬起頭，望著她的眼睛，說道：“嗯。”
“你怎麽沒告訴我？”
“這算不得什麽大事。”
“那你現在和我結婚，也是大事嗎？”
夏強山放下手中的工作，轉過身來，凝視著她：“當然算是大事。我們都結婚了，我的財產都歸你所有了。我就不再是富翁了。”
“嗬嗬……”李婷婷忍俊不禁。她伸出手握住夏強山的雙手，說：“阿洛，我不需要你的錢，如果你願意，你隨時可以退休。”
夏強山搖搖頭：“婷婷，我不想退休，我想陪伴在你和寶寶身邊，我們可以去世界各地旅遊，看遍每個美麗的景色，享受每個美好的瞬間。你不覺得那是很美妙的事情嗎？”
“我不覺得，”李婷婷認真地說，“我更希望你能夠像從前那樣生活。你現在已經不需要為錢煩惱了，而且你又有我了。你應該過平靜的生活。”
“我不覺得平靜的生活有什麽樂趣。我喜歡挑戰，而且我覺得我現在的生活非常充實。”
“可是……”
“我們之間的問題，隻是一些誤會。”夏強山用堅定的語調說，“婷婷，我相信我們兩個人的未來一定很美好。”
李婷婷抿了抿唇，點頭說：“好吧，我們暫且把這些事拋到腦後。等到孩子生下來之後，我們再討論這些事情。”
“嗯。”
李婷婷頓了頓，又問道：“我聽侯濤說，你找了一位律師？”
夏強山答道：“對，我請他幫忙打官司。”
“他能贏嗎？”
“當然。”
“為什麽？”
“他是我的朋友。”
“哦。原來如此。”
“他是一名優秀的律師，在法庭上舌綻蓮花。”
李婷婷微笑道：“他的確很棒。不過，我不太擔心。”
“為什麽？”
“因為我知道你的實力啊，我了解你，你絕對不會輸的。”
夏強山微笑起來，揉亂了李婷婷的長發。
李婷婷靠在他肩膀上，柔聲說道：“我們已經有了愛情的結晶，這才是最值得珍惜的。你千萬不能因為這件事情就失去了鬥誌啊，阿洛。”
夏強山歎息一口氣：“婷婷，你知道嗎？我的確很難過。”
“為什麽？”
“我以為我做到了，可是現在才明白，其實我一直做錯了。我根本就沒有做到。你知道嗎？我的妻子懷孕了。”
李婷婷愣住了。她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她緩慢地鬆開夏強山的肩膀，站了起來。
她呆立良久，突然抓起包，衝出了房間。
“婷婷，你去哪兒？”
“我去醫院！”
她剛跑到門廳，迎麵撞見一個熟悉的男人，是侯濤。侯濤向她揮揮手：“嘿，李小姐，你還記得我嗎？”
李婷婷急匆匆地說：“抱歉，侯先生，我趕時間。”
侯濤拉住她的胳膊：“哎，李小姐，別激動。”
“放開我！”
“李小姐，我知道你很傷心，但是請你冷靜一下。”
“我很冷靜。”
“李小姐，你先跟我進屋吧。”
李婷婷甩脫他，往電梯的方向走。侯濤追上她：“我們談談吧。”
“談什麽？”
“我知道夏強山的妻子去世了，我替他感到難過。但是……”
“但是什麽？”李婷婷停下腳步。
侯濤猶豫著說：“但是，我想告訴你，夏強山並沒有失去你。我們是合夥人，我理解他現在的處境，他也是為了自己才選擇離開你的。我希望你能給他一次機會。”
“我不想再提這件事，謝謝你的好意。”
“但是你必須聽我把話說完。”
“不，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去醫院。我現在就要去醫院。”
“你不會去的。你不敢去。”
李婷婷咬緊嘴唇，怒視著侯濤。
侯濤繼續勸道：“如果你今天去了醫院，夏強山一定會跟著你一塊兒去。你想讓他一輩子都背上這個罪孽嗎？”
“那和我去醫院有什麽關係呢？”
“你知道，他會被警察帶走的，他的身份證和護照都丟了。你知道，警察一旦看到他的身份證和護照，就知道他是夏強山。”
“你說的很對，所以我不能去醫院。”
“你不去醫院，夏強山的罪行會被坐實。”
“你到底想說什麽？”
“夏強山雖然犯了罪，但是他的家族勢力很強大，即使他被捕入獄了，他仍然會獲得保釋。而且我相信夏強山一定會想辦法把你弄出來。”
李婷婷低下頭思考片刻：“侯先生，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我隻希望你能夠理智地看待問題，不要做傻事。”
李婷婷抬頭看著他：“我不會做傻事，但是侯先生，我想請教你一件事情。”
侯濤點頭道：“你問。”
“你認識一位律師，叫張律師。他曾經和你說，我丈夫會成功的。”
侯濤沉默片刻，輕聲道：“張律師是我的高級顧問。”
“那他一定是個非常厲害的律師，對不對？”
“是的。”侯濤肯定地點點頭。
“那麽，既然他是你的高級顧問，那麽你應該認識他的家人吧？”
“我認識他的父母，但是他從來沒有提及過他的家人。”
“侯先生，你覺得我和我的丈夫分開之後，我的孩子應該姓什麽？”
“這當然是隨母親姓了。”
“我丈夫有個妹妹，名字叫蘇珊.夏強山，是個美籍華裔。我想問一下，她的孩子應該隨誰的姓？”
“這……當然是隨媽媽了。”
李婷婷搖頭道：“不，這是不對的。按道理來說，這是我們的婚前協議。但是，這是一紙婚約，並不是契約，它不存在法律效力。如果將來有一天，我和我的丈夫離婚，他的女兒當然應該跟我的孩子姓。”
侯濤皺眉道：“你真的要這樣？”
李婷婷點頭：“是的，我要這樣。”
“可是你和夏強山結婚了，你不會想離婚的，是不是？”
李婷婷歎息道：“你說的對，我不想離婚，但是我又怕留下一個拖油瓶。我想我們需要找一個律師來商量一下這件事，因為我丈夫的家庭情況特殊。”
侯濤想了想說：“你等等，我打個電話問問。”
侯濤拿出手機撥號碼，卻聽李婷婷說道：“不用了，我們直接到醫院去。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啊？”
“你開車送我去。我擔心我丈夫。”
於是兩個人開車趕到醫院。病房裏傳出陣陣嬰兒的哭啼聲。
李婷婷衝進病房，見丈夫躺在床上，眼睛閉著。他臉色蒼白，瘦削，整個人消瘦得脫了形，顴骨突出，嘴唇青紫，雙臂無力垂下，顯得極其脆弱。
李婷婷撲倒他懷裏，淚流滿麵，哽咽道：“阿澤，阿澤，我來看你啦！”
侯濤站在一邊，靜靜地觀察著夏強山的表情變化，見他沒有反應，便伸手握住他的胳膊，輕喚道：“夏強山？夏強山，你還記得我嗎？”
夏強山緩慢睜開眼，盯著侯濤看了半晌，忽然掙紮著想起來，被李婷婷攔住，急切地說：“別動，千萬別亂動。”
“阿澤，阿澤，我是婷婷，你記得我嗎？”
“婷婷，婷婷……我記得你，我記得……”夏強山激動地喊著她的名字，眼神漸漸渙散，嘴角流出黑紅色的血液，眼珠向上翻轉，口鼻間湧出鮮血，唿吸也越來越微弱，最後停止了唿吸。
“阿澤，阿澤！”李婷婷抱著他嚎啕痛哭，“我的阿澤啊！你死得好慘啊！”
夏強山的屍體被運往殯儀館，在此期間，李婷婷一直陪伴在他身旁。
侯濤給他安排了一座墓碑，李婷婷在墓碑上貼上了自己和夏強山的合影，然後把墓碑推向遠處，一副決絕的模樣。侯濤走上前說：“這是夏強山最喜歡的花園，現在我幫他移植過來。”
李婷婷轉身，看著他：“謝謝。”
侯濤笑了笑：“我隻是做了我應該做的。”
李婷婷擦掉眼淚：“侯先生，今天我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再也見不到我丈夫了。雖然他犯罪了，但是畢竟是我的愛人，他死得太可憐了……你放心，他的所有東西都歸你，包括他名下的財產，我一概不要，我隻求你，以後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我知道你們律師的職業道德很高尚，我不祈求你會放過我們母子倆，但是我求你保護好他們。”
“我不會傷害他們的。”侯濤鄭重其事道。
李婷婷鬆了一口氣，說：“謝謝，侯先生，我欠你一份大人情。”
“舉手之勞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不，我欠你的，不僅僅是一份大人情。”
“哦？”
李婷婷說：“我希望你不要忘記答應我的事情。”
“你指哪一件？”
“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當然。”
“你們的關係呢？”
“朋友。”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祝你早日康複。”
“嗯。”李婷婷點點頭，“那我先告辭了。”
侯濤把她送到門口，李婷婷臨走前說道：“我知道夏強山的事情瞞不住你們。他殺人未遂的證據確鑿，警方不會冤枉他的。你們盡快抓捕他吧。我想我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侯濤沉默片刻，說道：“李小姐，恕我冒昧，我認為這並非一件好事。夏強山不會坐牢，甚至會減刑，但是你的孩子怎麽辦？他還那麽小。難道你願意他從小成為孤兒，跟隨你顛沛流離，吃苦受累嗎？他將來還要娶妻嫁人，難道你要他娶一個仇人的女兒嗎？”
李婷婷咬緊牙齒，搖了搖頭。
“這不就是了。你完全可以選擇不追究這些事，等他出獄後，依舊是那個風度翩翩的商界巨鱷。”
“我知道，這樣的結果，對我的孩子最好不過。但是我真的恨他！我恨他！他殺了我唯一的親人！我的父親！他還殺了我的丈夫！他是殺人兇手！”
“可是，他不是故意的。”
“他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李小姐，法律是什麽？法律是用來約束平民百姓的。它隻有製定者和執行者才有權利審判別人。夏強山是富豪，他有錢，所以他能夠買通所謂的證人和律師，他甚至還雇傭了保鏢。他有足夠多的時間逃避，即使是被拘留幾天也無妨。可是他卻偏偏要殺人。他的動機何在？”
李婷婷啞口無言。
侯濤歎了口氣：“我理解你的心情。換作是我，我也會報複。但是，這種報複，除了讓你們母子陷入險境之外，沒有絲毫益處，反而會引火燒身。這就是我勸阻你報警的原因。”
李婷婷怔愣片刻，喃喃地問：“那我該怎麽做呢？”
“不知道。你需要自己思考清楚。”
“謝謝你，侯先生。”李婷婷鞠躬致謝。
侯濤說：“不客氣。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忙別的事情了。”
侯濤離開墓地後，打了個電話給沈嘉，問道：“你在哪兒呢？”
“我剛迴家，正準備睡覺呢。”
“我在醫院門口，你下來拿個東西。”
沈嘉掛斷電話，匆匆趕到了醫院。
侯濤站在車旁邊，抽煙。
“怎麽了？”沈嘉問道。
“這是一張支票。我幫你存進了瑞士銀行。”
“你瘋啦！這麽大筆錢！”沈嘉叫起來，“萬一被人查到怎麽辦？”
“查就查唄，我們又沒偷稅漏稅，我們是憑良心掙錢的。”
“呸，你少臭美了。你就不怕我卷款跑路啊？”
侯濤瞪他一眼，把手伸進兜裏。沈嘉嚇壞了，往後退兩步，差點撞牆上。
“幹嘛！我就隨便玩玩兒的！”
侯濤掏出一遝紙幣，拍在桌上：“都在這兒了！”
“靠，我還以為你要搶劫。”
“我像是劫匪嗎？”
“你看著倒挺像的。”
“滾蛋吧你。”侯濤笑罵。
沈嘉收拾東西，說：“我還有事要忙呢。”
“你還要忙什麽？”
“我媽媽今天來探病。我得陪著她啊。你有什麽事？”
侯濤說：“我得去趟法院。”
“你要替夏強山辯護啊？”
“不，我要去找陳偉南。”
“找陳偉南？你瘋了？”
“我現在沒有辦法救夏強山。隻能先找到他了。”
“你不是要找陳偉南，是想借此向他示弱吧。”
“這個……我暫時還沒想到。”
沈嘉嗤之以鼻，“你當初可是把人逼急了。”
“哎呀你懂個屁。”侯濤瞪了他一眼，“再廢話，我就不帶你去見夏強山了。”
“別，別。我去。”
侯濤滿意地點點頭，“乖，我們晚上再見。”
李婷婷走後，侯濤立刻開始調查夏強山的下落。他把整個城中村翻了個底朝天，終於在一條巷子深處的小旅館內找到了夏強山。
夏強山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眼窩凹陷，嘴唇幹燥。
他的眼睛紅腫，像是哭過。他穿著皺巴巴的衣服，渾身髒兮兮的，頭發散亂，胡須拉碴，仿佛變成了一個流浪漢。
他的精神很萎靡，眼睛呆滯，看著窗外。聽到響動，才轉過頭來。
他看見了侯濤。
侯濤問：“你在這裏住了多久了？”
“不記得了，”夏強山淡淡說，“我忘記了。”
侯濤盯著他的眼睛，說：“你在騙我。”
夏強山冷漠地望著他：“你想說什麽？”
“你從監獄裏跑出來，是不是為了躲避李婷婷？”
夏強山沉默半晌，緩緩吐出一句話：“我不知道。”
“如果你想躲著李婷婷，那就跟我走。”侯濤說，“我保證不把你交給警察。”
夏強山搖搖頭：“你帶我去哪兒？”
“去哪兒都比待在這兒強。”侯濤說，“至少這兒安全。”
“可是這裏太黑暗了，”夏強山說，“我害怕。”
“你可以叫醒其他人和你一起睡。”
“不，我害怕。”
侯濤坐下來，認真地注視著他。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表演有些幼稚。他應該更加直接一點，直截了當地告訴他，自己是他父親派來的。
可惜，夏強山已經不相信他了。
夏強山對他露出微笑：“我餓了，想吃飯。”
“嗯，我去買。”侯濤說完，起身去買吃的。
夏強山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他的腦袋裏混沌不堪，但是隱約能感受到自己的靈敏觸覺。他甚至能夠聽見樓下的聲音。
這種感覺，非常奇妙。他曾無數次渴望著這份感覺，卻從未擁有過。而現在，這種感覺實實在在地來臨了。
這讓他感到驚訝與恐慌，但更多的卻是興奮。他迫切地希望，這種感覺能延續下去，讓自己能夠獲得新生。
這種新生，並不是說，他能恢複原本的容貌、身材，或者智商等等，他所渴望的，僅僅是獲得自由。他想做迴自己。
但這種願望，是奢侈的。他必須依賴某種藥劑。
侯濤買了飯菜迴來，遞給他一雙筷子。他夾起飯菜，放入口中。飯店的味道並不好，但夏強山還是吃得津津有味。侯濤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他。
“你想知道我以前的事情嗎？”
“你說。”
“關於我的母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很漂亮。我爸爸死後，我母親改嫁了。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我不喜歡她。因為她很虛偽，每次跟我打招唿的時候，臉上都掛著假笑，很討厭。”
“我不明白為什麽。”
“因為她不愛我爸爸。我媽媽愛我爸爸。但她又不敢告訴我。”
“你知道你爸爸為什麽死嗎？”
“我不知道，我不想聽。”夏強山抬起頭，用手捂住耳朵，“我不要知道。”
“你也不想知道？”侯濤問。
夏強山閉上了眼睛。
侯濤歎了口氣：“算了，我不提了。”
兩人安靜地吃著飯。侯濤問夏強山：“你有錢嗎？”
“有幾張卡，密碼是，”夏強山說，“我存進去的錢，足夠我活到三百歲。”
“你不準備離開嗎？”侯濤問。
“我不知道。”夏強山說。
“我猜你肯定會留下來的。”侯濤說，“你的眼睛已經暴露了你。我知道你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
夏強山愣了一下。
“我們來聊聊我吧。”侯濤說，“我的名字……我叫侯濤。我從小在福利院長大，後來被一個老師收養。那個老師對我挺好的。可惜我畢業之後，就跟著老師去了美洲，在紐約工作。後來我遇見了李婷婷。她跟我說，隻要我答應幫助她，我就能拿到二十萬美金。”
夏強山說：“她想報複你。”
“是啊。我早該料到。”侯濤苦笑道，“我那時候太單純了。她說什麽我就信什麽。可憐的我，居然還真的幫她辦成了一件壞事。”
“什麽壞事？”
“她騙我去找了李婷婷，然後告訴李婷婷我們倆偷情了。她說這樣李婷婷就會恨我，我就再也甩不掉她。”侯濤歎了口氣，“可李婷婷最後沒有恨我，反倒幫我擺平了麻煩，她還說，這世界上，隻有我是真心喜歡她的。”
“你後悔了嗎？”
“後悔？”侯濤笑著說，“我後悔什麽呢？她對我確實很好。”
夏強山不說話了。
“後來，我跟李婷婷結婚了。她家境優渥，又漂亮聰慧。”侯濤說，“我娶了這麽漂亮又聰明的妻子，我當然高興。我以為我們能夠幸福地度過餘生，我們一起努力賺錢，一起把孩子撫養長大，一輩子都這麽過下去，沒錯，我是想過這樣的日子，可惜我還是太天真了。”
侯濤喝了口水：“李婷婷的丈夫和她的妹妹勾搭成奸。李婷婷被氣瘋了，帶著孩子跑了。她說要和她的孩子分手，孩子不肯。她就去警察廳報案，警察抓走了她的丈夫和妹妹，她則逃到了紐約。我趕過去找她，她說要跟我分手，要跟我離婚。”侯濤歎了口氣，“那一刻，我才意識到，李婷婷根本沒有那麽愛我。她隻不過是貪圖我的錢財和身體而已。我們的愛情，其實脆弱極了。我很傷心。我甚至懷疑李婷婷在外麵包養了別的男人。我們吵架了。她把房間裏的東西全砸了。我站在門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哭著對我說，她不愛我，她根本不愛我。她說她不想拖累我，她要跟我分手，還說……她要出家。”侯濤搖了搖頭，“她要出家，我攔不住。她說她不想讓孩子受到傷害，她要離開。她說，如果我不跟她離婚，她就要帶著孩子去死。”
“你相信她說的話？”夏強山皺眉問。
“不，我不信。我認識她這麽久，我從未覺得她像一個神婆。”侯濤說。
“可你還是答應她，跟她分手了。”夏強山說。
“因為我怕失去她。”侯濤深吸一口氣，“我不願意失去她。”
“你為什麽要跟她離婚呢？”
侯濤笑了笑，他的表情看起來有點落寞。
“因為她不愛我。她愛的是她自己。”侯濤說，“我們在一起三年多，她卻連我的電腦密碼都不記得。我給她買衣服，送她禮物，她也從來不拒絕。我們曾經約會過無數次，她卻從未向我表達過愛意。我們曾經在床上纏綿過很多次，她卻從來不讓我進入她的身體。她隻需要我的愛，我的身體。我想要的隻是她的愛，並不是她的身體，我們兩個，隻能是互相慰藉的關係。這種感情，不堪一擊。”
“所以你選擇放棄了。”
“我不敢賭博。”侯濤說，“我害怕輸。但我更害怕丟了她。她走投無路的時候，我陪伴在她身邊，是我唯一能做的。如果我拋棄了她，恐怕她真的會死。所以，我選擇了放棄。”
夏強山沉默了片刻，低聲說：“你的選擇是對的。”
“謝謝。”侯濤笑了笑，“其實現在想起來，我還真是蠢透了。”
“我一直不懂，既然你不愛她，為什麽要留在她身邊，陪她度過了這麽多難捱的時光。”
“因為我想保護她，想照顧她。我想用盡我畢生的熱忱去彌補她。可惜我太天真。我以為她是需要我的。但她不是，她隻是需要一個精神寄托罷了。這麽多年來，我始終沒有改變這個念頭，直到今晚，我才明白了她的內心。她不愛我，隻是利用我。”
夏強山靜靜地聽完他的敘述，突然問：“你後悔過嗎？”
侯濤愣了一下：“什麽？”
夏強山抬眼望著他：“你後悔過跟她分開麽？”
侯濤怔了怔，苦澀地笑了一下：“我不後悔，因為我知道她會迴來。她不會死。我們之前有過許多美好的迴憶。雖然我們最終沒能走到一起，但我依舊很慶幸。”
夏強山看著他，沉默地思索。
侯濤繼續說：“我很喜歡她。可我從來沒有奢求過擁有她。她的丈夫和妹妹，是那種卑鄙小人，她們會害死她的。”侯濤說，“所以我希望她離開這裏，換一個城池，換一份新的感情，或許她就忘記過往的不愉快，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這個比紐約複雜得多，她可以重獲新生。”
夏強山問他：“你真的相信這個世界有輪迴，有重新開始的一天嗎？”
侯濤微笑：“我相信，每個人的內心都存在著善良與純粹，當它們匯聚成一股力量，便可以打破陰霾。”
“你真偉大。”夏強山由衷讚賞。
“我隻是一個凡人。”侯濤淡淡地說，“我也不能免俗。”
“如果李婷婷迴到你身邊，你會再跟她結婚麽？”
侯濤頓了頓，露出一個溫暖又悲愴的笑容，輕聲說：“不會。”
“為什麽？”
“因為她從來沒有愛過我，她隻是拿我當替代品。她不愛我，我也不愛她。”侯濤說，“她不愛我，我也不愛她。如果我再娶她，我的家庭會支離破碎。而我不希望我的妻兒被牽扯進來。我希望他們平安快樂。”
“我想你錯了，”夏強山說，“你可能誤解了李婷婷。我認識她這麽多年，從未見過她這般瘋狂決絕的人。她是個非常聰慧睿智的女人，她有足夠的智慧與勇氣去承擔自己的責任。”
“但她仍然選擇逃避責任。”侯濤歎了口氣，“如果她能堅持，即使她會付出代價，至少可以救更多的人。我相信她不僅僅是為了錢財。”
“那是什麽呢？”夏強山追問，“是權勢，還是名譽？”
“權勢？”侯濤喃喃地念了幾遍這兩個字，搖了搖頭，“我猜不透她的心思。”
“她應該是有自己的原因。”夏強山篤定地說，“你別急，慢慢來調查吧。”
“你有什麽線索嗎？”
“沒有。”夏強山皺眉，“你覺得李婷婷和陳先生會是什麽關係？”
侯濤搖了搖頭，說：“我隻是隱約懷疑他們之間的某些聯係。不過，我不確定……”
“不論如何，我們都要把這個案子偵辦完整。”
“好！”
“你有沒有想過，假如李婷婷真的是兇手，你將怎麽處置她？”
“我會報警。”侯濤說，“這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
“不。”夏強山說，“你要想清楚，一旦你報警，就意味著你失去了最後一次挽迴她的機會。”
“我必須這樣做。”侯濤的表情十分嚴肅，“這是我欠她的。”
夏強山點了點頭：“我知道你的心情。如果是我遇到這種事情，恐怕也會像你這樣做。”
侯濤轉向窗外，深吸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麽，我現在特別想她。”
夏強山沉默片刻，問：“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能幫你找到她，你願意重新迴到她身邊嗎？”
侯濤驚愕地看著他：“你……”
“這對我而言並不難。”夏強山緩緩說，“你應該知道我和李婷婷的關係。”
“我知道。”
“你不用懷疑我。我和李婷婷沒有什麽關係。”夏強山坦率地說，“她曾經利用過我，我也曾經恨過她，甚至差點殺掉她。但我現在不想報複她。如果我找到她，我會告訴她，她不需要逃避責任，我會幫助她洗脫罪名，還她清白。”
侯濤靜靜聽著。
“你考慮清楚了，如果你願意，明晚七點，來南山別墅。”夏強山說，“我等你。”
夏強山離開酒店的時候，已經九點半了。
他坐上車，閉上眼睛，腦子裏亂紛紛的，全是剛才侯濤的話。
他突然很討厭自己，討厭這種軟弱無能的感受。
他睜開眼睛，盯住前方的擋風玻璃。
“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夏強山在心底對自己說。
夜色濃稠，繁星閃爍，天空湛藍。
夏強山抬起左臂，放在右肩上。
一顆星星飄落在他手掌上。他的心猛烈跳動，指尖微顫，他伸手摘掉那顆星星，握緊手掌，低頭看了許久。
他記得，有一天，他站在高樓頂端，俯視著城郊的那幢舊房子。他看見一個小孩在院子裏玩耍，忽然一陣疾風吹過，樹葉沙沙響。那小孩嚇壞了，抱著膝蓋蜷縮在屋簷下。夏強山輕聲歎息，隨後，又看到小孩子的父母匆忙趕來，抱走了孩子，帶上門，躲進了黑暗之中。
“我想給你一條生路，卻不料反倒害死了你。”夏強山輕聲說，“我太自私了，是嗎？”
“我們每個人都自私，所以我們都不會成功。”夏強山笑了一下，“我隻是不希望，這條路是由我親手鋪設的。我想盡我的努力，保護我珍惜的東西。”
“我不明白……李婷婷究竟是什麽人呢？”
夏強山靠在座椅上，沉默不語。他在心底想了很久，決定再試探侯濤一次。
“你還愛她嗎？”夏強山問。
“當然。我愛她，比從前更愛她。”侯濤毫不猶豫地答道。
“我不相信。”夏強山直截了當地揭穿他，“你隻不過是想借她逃出去。”
“你不懂。”侯濤歎了一口氣，苦澀地說，“我沒法兒不愛她。我可以跟你賭咒發誓，我愛她，勝過愛我自己。”
“可是，我們的立場不同。”夏強山說，“我是警察，我不會允許一個殺人犯逍遙法外。”
“她也不會。”侯濤平靜地說，“她是警察，也是一個母親。”
“你錯了。”夏強山冷笑了兩聲，“她已經不配稱之為‘母親’。”
侯濤怔了怔，說：“你根本不懂她，夏先生。”
夏強山搖了搖頭：“她是一位偉大的母親，侯濤。”
侯濤似乎被這句話激怒了，厲聲說道：“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可是，我絕對不允許你侮辱她！她是世界上最好的母親，她沒有錯！”
夏強山笑了笑：“你不懂，侯濤。”
“你不用解釋，我不會聽信你的一麵之詞。”侯濤說，“李婷婷已經被送往監獄了，等待她的將是法律的製裁。”
“我想告訴你的是……”夏強山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會幫你，把李婷婷撈出來。”
“真的嗎？”侯濤吃驚地問。
“當然是假的。”夏強山說，“你可以選擇相信或者拒絕。”
“我不勉強你做任何事情。”夏強山說，“但是你必須知道，李婷婷的確已經被判刑了。我想你應該知道，我不會撒謊騙你。我也希望你能夠理智一些，不要因為一時衝動，就葬送了你唯一擁有的自由。”
“我明白你的意思。”侯濤說，“我隻是……我隻是很擔心。”
“我明白。”夏強山說，“你不必擔心，侯濤。”
夏強山說：“不用謝我，我沒有義務救出你的妻子。但如果你執迷不悟，非要跟我對抗的話，我不介意和你魚死網破。”
侯濤深吸一口氣，說：“夏先生，請原諒我剛才的失態。”
“沒關係。”夏強山說，“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你的痛苦，我也體會過。”
侯濤愣了一下，“您曾經遭遇過家庭暴力？”
“嗯。”夏強山淡淡說，“我曾經的丈夫，他的妻子背叛了他。我恨他，也恨他的妻子。但是我不怪他。”
侯濤張了張嘴巴，沒有說話。
“我曾經很幸福。”夏強山說，“我曾經有一個非常美滿的婚姻。雖然我並不快樂，但是我感受到了幸福。而這一切，都在我三十多歲的時候，戛然而止。那是我的噩夢，也是我最無助的一天。”
“你的妻子……為什麽……”
“我的妻子叫做陳雅琴，我們結婚四十七年了。”夏強山說，“我們的兒子今年二十五歲，已經畢業了，在英倫留洋讀博士。我很喜歡他，非常欣賞他，他也非常尊敬我，願意為我赴湯蹈火。”
“他很優秀。”夏強山說，“他的成績單在英倫都是排名靠前的。我很驕傲，我的兒子是我的驕傲。”
“是啊，您太謙虛了。”侯濤違心地附和著。
“他長大後，娶了一個女朋友，他們非常恩愛。我曾經為此高興過。但是後來，一切又變了，他們分手了，他的妻子嫁給了另一個男人，他成了孤家寡人。我很難過。”夏強山垂下眼簾，緩緩說，“他們離婚後，我帶他迴來，給他找了一份工作。我覺得，他需要一份穩定的工作來養活自己。”
“我一直希望他能夠忘掉他的妻子。”夏強山輕描淡寫地說，“可是他卻不肯。我不知道他為什麽不肯放棄自己，還是因為他愛那個女人。他不願意傷害他的妻子。”
侯濤說：“他的妻子犯罪入獄，他卻一點都不傷心。他不像您。”
夏強山微微揚起唇角：“你錯了，侯濤。你不懂，一個人越是在乎某樣東西，就越容易受傷害。比如……”
他頓了頓，說：“愛情。”
夏強山看了他一眼，說：“好。”
侯濤走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洗臉。冰冷的涼水澆在臉頰上，讓他清醒了許多。夏強山的每句話都仿佛重錘砸在侯濤心上，他不禁皺緊眉頭，握緊雙拳。他的妻子已經入獄了，他竟然連一滴淚都流不出來。
“咚咚咚！”洗手台邊上傳來敲門聲。
侯濤抬頭看了一眼，鏡子裏映出兩張陌生的麵孔。其中一個女人笑嘻嘻地說：“你是李婷婷的老鄉？”
侯濤沒說話，擦幹淨臉上的水珠。
“你好，我叫林雪。”那個女人伸出手來，“認識一下吧。”
侯濤禮貌地與之相握。
“她是林雪。”另一個女孩拉了拉侯濤身邊的那個女孩，向侯濤介紹，“她是李雨薇。”
林雪轉頭對李雨薇笑了一下，說：“侯濤是吧？我們以前見過，我們還在食堂吃飯呢。”
侯濤尷尬地笑了一下，說：“是嗎？抱歉……我記不住了。”
李雨薇說：“沒關係啦，反正我們都不認識對方。”
侯濤笑了笑。
“你是來參加李婷婷的婚宴的？”林雪問。
“不是。”侯濤搖搖頭。
“哦，”林雪鬆了口氣，說，“不來就不來嘛。”
侯濤看了她一眼，心裏湧起一陣奇異的感覺。
“我們剛才在樓下看到李婷婷了。”林雪說，“聽說他們現在住在一起了。我挺羨慕她的。”
“嗯。”侯濤淡淡應了一聲。
李雨薇說：“侯濤，咱倆換一下吧，你去照顧別人。”
“我們去幫忙拿菜，順便等他們迴來一塊兒吃飯，不用麻煩侯濤了。”林雪說。
侯濤猶豫了一下，說：“謝謝你們了。我再等一會兒吧。”
李雨薇說：“哎呀！你怎麽婆婆媽媽的，快去幫忙嘛。”
侯濤隻好跟著他們走了。他們把他送到門口，侯濤衝他們擺擺手，走了進去。
他穿過院落，來到廚房門口。廚師正在做飯，香味飄散出來。李婷婷坐在椅子上翻報紙，旁邊坐著侯濤的父母。
“叔叔阿姨好。”侯濤說。
“小侯來啦。”侯濤的母親笑眯眯地招唿他，“快進來坐。”
“謝謝阿姨。”侯濤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
“爸爸媽媽，我去幫忙端菜。”侯濤的母親笑盈盈地說，“你們聊著。”
侯濤的父親點點頭，指著李婷婷身旁的座位說：“小侯，坐這兒吧。”
“謝謝。”侯濤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來。
“你最近還好嗎？”李婷婷看著他。
“還好。”侯濤笑了笑，“你呢？”
“也還好。”
“哦。”侯濤低下頭喝湯，不再說話。李婷婷也安靜了下來，兩個人各自吃著自己的晚餐。
晚飯後，他和李婷婷來到沙灘。侯濤租來的單車還停在碼頭上，他們沿著海岸線緩步行走。李婷婷忽然說：“小侯，我今天遇到一個朋友。”
“什麽朋友？”侯濤漫不經心地說。
“他姓陳，叫陳明川。”
侯濤腳步一頓：“你說什麽？”
“他是我們家的遠房親戚，從小在南方長大，現在在美籍華裔律師事務所工作。”李婷婷說，“我聽他說，你也在這邊工作？”
“嗯。”侯濤的腦袋亂糟糟的，“是啊，你知道我們倆的關係。”
李婷婷歎了口氣，說：“我知道。”
“我們早該告訴你的。”侯濤苦笑了一聲，“但是……”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可解釋的。
李婷婷沉默片刻，說：“當初是你提議分手的。”
侯濤低著頭，說：“對不起。”
李婷婷輕輕地搖了搖頭：“這些年來，我很少聯係你。因為我怕你誤會我。”
“我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婷婷。”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李婷婷說，“我知道是我不夠坦率。”
“不怪你。”
“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一句話。”李婷婷說，“我們分手了，不管你怎麽想的，都無所謂。但是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你真的不愛我了嗎？”侯濤的聲音裏帶著哭腔，“我們畢竟在一起三年多了。”
“我們在一起，隻是為了彼此更合適。”李婷婷說，“我們並不是愛情。我們是同類人。”
侯濤愣住了，他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他曾經那樣深切地追求過她，他甚至以為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他們彼此互相理解，互相包容，共同成長，一起經曆風霜。而如今這一切卻被否定了，像一盆冷水澆下來。
李婷婷繼續說道：“我們認識這麽久，我一直把你當弟弟，你也把我當姐姐。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我們之間或許連姐弟都算不上。”
侯濤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麽，又什麽都沒說。
“我知道你喜歡我。”李婷婷平靜地說，“但是我們都太熟悉對方了，反倒顯得生疏。”
“可是，你也說了，我們是同類人，”侯濤喃喃地說，“你怎麽舍得……”
李婷婷打斷他的話，說：“小侯，你不必自欺欺人了。我們分手，不光是因為我不愛你，我們還因為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侯濤抬起眼睛看向她，她迎視著他的目光，說：“你覺得你應該跟我在一起嗎？你覺得你配跟我在一起嗎？小侯，別自欺欺人了。”
侯濤低下頭，半晌才說：“婷婷，我真的……很抱歉。”
“別說這種見外的話了。”李婷婷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個好孩子，將來會遇到屬於你的幸福的。”
侯濤勉強笑了一下。
李婷婷轉過身往屋內走去，她背對著他，沒有再說話。侯濤呆站在原地，一時間茫然無措。李婷婷剛才那番話雖然簡短，卻字字戳中他的痛處，他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李婷婷這段話，比扇他一個耳光還令他難堪。
他一直認為，他們曾經有過很多快樂的時光。那些快樂，即使是他最落魄的時候，也會被記憶深處的甜蜜喚醒。他曾經幻想過未來的日子，他們會結婚，組建一個溫馨的家庭，生幾個活潑漂亮的孩子，白頭偕老。他甚至想過，如果他們結婚後的生活能夠順遂美滿，他願意放棄他熱愛的事業，放棄他一切擁有的東西，安心做一個全職的丈夫。可是……
這一切似乎離他越來越遙遠了，他不得不承認，這些夢想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漸行漸遠。李婷婷說的對，他和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她是高高在上的女強人，而自己隻是一個窮酸的小職員，兩個階級的距離注定了他們的感情不會長久。
他想起那年夏天，他們剛剛談戀愛的時候，她每天都穿得特別清涼，一條緊窄的牛仔褲配黑色吊帶衫，把曼妙玲瓏的身材展露無遺。有一天傍晚，他在電梯裏碰到了她。她正拎著一個小箱子往車庫走，看見他，便停下了腳步，衝他微微一笑，問：“你怎麽也在？”
“我……我出差。”侯濤說。
“哦！”李婷婷朝他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說，“這次又是去哪兒啊？”
侯濤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次去南非。”
“哇，去好玩的地方啦。”李婷婷笑道，“聽說南非的女孩子特別浪漫呢。”
“你要去嗎？”侯濤問。
“嗯。我去旅遊。”李婷婷說，“我給你拍照留念吧。”
“好啊。”
侯濤從錢夾裏拿出二百塊錢遞給李婷婷，“你先墊付一下，等我迴來給你。”
李婷婷擺擺手，“不用，你忘了，我現在可是副科長呢！”
侯濤說：“那不一樣嘛。”
李婷婷笑了笑：“好啦好啦。你趕緊收拾東西走吧，不然天就黑了。”
“那我先走啦！你明天幾點出發？”
“早晨八點鍾。”
“那我們九點半見，好嗎？”
李婷婷點點頭，笑道：“好。拜拜。”
侯濤轉身準備進入電梯，李婷婷突然喊了一聲：“喂！”
侯濤轉過頭，疑惑地看著她，“怎麽了？”
“我們以前，真的什麽關係都沒有嗎？”李婷婷問。
侯濤搖搖頭。
李婷婷笑了，“那好，我們從此就是陌生人了。”
“好的。再見。”侯濤揮揮手，乘坐另一輛電梯下樓了。
李婷婷迴到辦室，看到桌上擺著一束花。她拿起來嗅了嗅，淡香撲鼻，是一朵鬱金香。
這束鬱金香，是李浩送給她的。那天下午他們吵架之後，李浩一整天都陰沉著臉，李婷婷知道他在怪自己。她當然是有錯，可她更害怕失去這份工作。畢竟這份工作是她的全憑，她努力了這麽久，好不容易爬到這個位置。她絕對不能放棄。所以她決定暫時服軟，哄哄他，反正也不是什麽嚴重的傷害，隻要自己態度誠懇一點，李浩應該會消氣。但沒想到，李浩居然買了一束鬱金香，送到了她的辦事處。
李婷婷喜歡花，她喜歡各種各樣的鮮花，鬱金香算是其中品質極佳的一款，所以她很喜歡。
她把鬱金香插\/進玻璃瓶裏，放在了櫃台上。這個舉動，恰巧被李浩看到。李浩冷哼了一聲，轉身走掉了。
李婷婷心想，看來李浩還在生氣。他不理解女人，不知道女人為什麽這麽喜歡花。不理解就不理解吧，等他消了氣就好了。
第二天，侯濤就出發去南非了。
他帶著兩個助手，加上三個司機，一共四人。飛機是晚上七點多起飛，飛了五六個小時才落地。一下飛機就有車來接，直奔機場酒店。
酒店住宿環境比較好，設施齊全。他們一路上吃喝玩樂，倒也不覺得辛苦，唯獨侯濤有點累。因為他要在機艙裏陪同他的兩名助理聊天，還要兼顧李婷婷的飲食起居。李婷婷是一個非常熱鬧的女人，雖然她的工作忙碌而繁雜，但是一旦閑暇下來，立刻就會變成一個話嘮，嘰嘰喳喳地跟他們討論這個話題，那個話題。
侯濤對她的印象並不深刻，因為李婷婷是一個很健談的姑娘，她的家庭狀況一般，父母都是教師，平時除了上班就是照料家務和孩子。但她有個哥哥，今年25歲，高材生，剛考上本校的研究生，讀完博士後就打算留校了。她哥哥很愛護妹妹，每周都抽出幾個小時陪她玩，幫她補課，甚至還包攬了她的零花錢。侯濤記憶最深刻的是他們在網絡上交流的那次，她哥哥告訴她，如果她願意的話，可以申請留校。李婷婷當然拒絕了，她的誌向在商場。
李婷婷很漂亮，是屬於那種清秀可人型的，她的嘴巴也甜，總是會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連侯濤都會忍不住笑。他們在一起，似乎總能找到共同語言，聊得非常投緣。但侯濤總覺得她有點神秘，像是藏著什麽秘密。
李婷婷在他麵前表現得很隨意，偶爾開玩笑，又或者撒嬌賣癡，侯濤也會配合。但他總覺得，自己跟李婷婷之間隔著些什麽。
侯濤洗完澡出來，看到李婷婷坐在床邊玩手機。
“你怎麽還不睡覺？”他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問。
“我在查一個項目。”
“哦。我先去洗個澡。”
“好，我等你。”
侯濤穿著睡衣去衛生間，李婷婷卻悄無聲息地站在他身後，摟住他的腰，把頭靠在他肩膀上，柔柔弱弱地說：“侯濤，我們結婚吧……”
“啊？”侯濤嚇了一跳，趕緊拉開距離，“這，這……”
李婷婷的眼睛紅紅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求你了……侯濤，嫁給我吧……”
侯濤猶豫著說：“婷婷，我，我……”
李婷婷哭泣著說：“你是不是嫌棄我是個離異女人？”
侯濤愣了愣，說：“沒有，我沒有這個意思。”
李婷婷說：“既然沒有這個意思，為什麽不肯答應我？”
“我……”侯濤支吾著，不知道該怎麽說。
李婷婷抹著眼淚說：“我明白，你嫌我年紀大，你嫌我離婚過，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你要知道，我真的很喜歡你，從認識你的那天開始，我就喜歡你了。你是一個很優秀的人，長得帥，又有錢，還有前途。我知道，你肯定是不願意委屈自己娶一個二手貨。但是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影響你的工作和事業，更不會妨礙你尋找自己的幸福。我就想跟你結婚，做你的妻子。”
侯濤沉默良久，歎了口氣說：“婷婷，我們不能結婚的。”
“為什麽？”
侯濤低垂著眼瞼，說：“我有未婚妻了。”
“未婚妻？”李婷婷驚訝地抬起頭，看見他臉色凝重，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是，我有未婚妻了。”侯濤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會拋下她的。”
李婷婷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捂著臉痛哭失聲。
“婷婷！婷婷！”侯濤急忙安慰她，“婷婷，別哭，千萬別哭。你聽我說，我真的不能和你結婚的，我們不能結婚。你放心，你要是真的喜歡我，你就繼續做我的朋友，咱倆隻做普通朋友行嗎？你想要錢，我都可以給你，你想要房子，我買套房子送給你。咱們不能結婚，我不能騙你……”
李婷婷停止了哭泣，用一種哀怨的眼光望著他，說：“難道就不能是因為我年紀太大了？”
侯濤搖了搖頭，“不是的，婷婷，你很年輕，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婷婷淒楚地說：“你不必解釋了。我懂的，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我也曾經遇到過幾個比我有錢有勢的，他們也追求過我，可是我根本不喜歡他們，我討厭他們，我也不會答應他們。”
侯濤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李婷婷忽然撲進他懷裏，哽咽地說：“侯濤，你就答應我吧，好不好？”
侯濤被她抱著，僵硬著身體，一動也不敢亂動。
“侯濤，你就答應我吧，好不好？”李婷婷哭得傷心極了，“我知道你嫌我老，我會改變的，我會努力工作賺錢，我不會拖累你的。”
侯濤不知如何拒絕，隻能輕拍她的背。
李婷婷哭夠了，抬起臉，抽噎著說：“你……你不許走，今晚留下來陪我。”
“呃……”侯濤猶豫地說，“我……我……我明天再陪你。”
李婷婷說：“明天你不是要加班嗎？”
“呃……”侯濤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李婷婷說：“侯濤，你要是真的不想娶我，你告訴我原因好不好？我不怕被罵，我也不怕受欺負，隻要你願意理我，我就願意忍耐。”
侯濤看著李婷婷的雙眸，她眼圈紅腫，滿含熱淚，像是一朵隨時都會凋零的玫瑰花。侯濤於心不忍，便把自己的遭遇告訴了她。
李婷婷聽完，沉默片刻，突然笑起來，“嗬嗬……這算什麽啊？你不用擔心，你就照實跟家人說，我不是你未婚妻，這樣你父母才不會反對你娶我，否則，你娶個寡婦迴去，你爹媽還不打死你呀？”
侯濤苦笑道：“你倒是挺樂觀的。”
“我當然樂觀了。”李婷婷擦了擦眼角，微微笑了一下，說，“其實你早就應該跟家人坦白的。現在這麽拖著也不是辦法，你父母不會善罷甘休的，你要是真的娶了我，你父母也不會高興。”
侯濤無奈地歎息道：“你說得沒錯，我父母是個傳統的人，最忌諱婚內出軌。我現在還年輕，將來還會遇到更多美好的女孩子。我不能辜負別人，所以，婷婷……你明白我的心意，請不要逼迫我好嗎？我希望你能尊重我。”
“侯濤……”李婷婷深情款款地凝視著他，“我愛你。”
侯濤一陣尷尬，避開她的視線說：“婷婷，感謝你的厚愛。”
“你真的決定和你未婚妻分手嗎？”
“嗯。”侯濤堅定地說。
李婷婷咬緊牙關，問道：“她究竟是誰？為什麽會讓你這麽念念不忘？”
侯濤說：“我們之間有些誤會，等我處理清楚了再向你坦白，好嗎？”
“你是在敷衍我嗎？”李婷婷的語調陡然提高，“我知道你們兩個肯定是認識的！你們之前就交往過，對不對？侯濤，你就這麽容易移情別戀嗎？”
“婷婷，我並非移情別戀，我隻是想保護好我們的感情。”侯濤歎口氣說，“我知道這話很殘酷，但是我真的很愛我的未婚妻，我們相識二十多年了，彼此了解，我也舍不得丟下她。”
李婷婷冷笑一聲，說：“侯濤，你知道我現在最恨什麽人嗎？”
“什麽？”
李婷婷咬牙切齒地說：“我最恨的人就是腳踏兩條船，三心二意的渣男！”
“那不是渣男，那叫忠貞不渝。”侯濤急忙解釋道，“我跟她真的是純潔的友誼，你千萬不要誤會。”
“哈哈……”李婷婷仰天長笑，“純潔的友誼？侯濤，你覺得我會信嗎？”
侯濤皺眉說：“我知道你不信，可是……”
“別說了！”李婷婷厲聲喝斷侯濤，“既然你已經做出選擇，我也尊重你。從今天起，我們倆就是陌路人！”李婷婷猛地推開侯濤，轉身跑出房門。
侯濤追上去拉住她的胳膊，說：“婷婷，婷婷，你聽我解釋，我們……”
李婷婷甩開他的手，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第二天，侯濤又給李婷婷買了新衣服。
他坐電梯下樓的時候，恰巧碰到剛進門的張薇。
張薇看見他，立即露出厭惡的神色，低頭匆匆往裏走。
侯濤站在她旁邊，說：“你好，張薇。”
張薇停下來，扭頭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說：“哦。你好，侯先生。”她快速換鞋，徑直朝臥室走去。
侯濤跟上她，“張小姐，你好。”
張薇停下來，冷漠地看著他：“有事兒嗎？”
“我聽說你昨天晚上差點跳樓？”
張薇冷笑了一聲，說：“你消息倒是靈通。”
侯濤說：“你別怪我多嘴，畢竟你和婷婷的關係那麽好。我不忍心看她傷心難過。”
張薇斜睨著他，諷刺地笑了一聲，“怎麽？你這個負心漢，還準備幫著她安慰我？”
“張小姐，我想你弄錯了，我沒打算插足你們的感情，我隻是想告訴你，你不要太衝動了。”
“我衝動？”張薇怒極反笑，“你這種人渣有資格教訓我嗎？”她伸手指著侯濤的鼻子，“你敢對天發誓，自己沒有背叛過我們嗎？你敢嗎？你敢嗎？”
“夠了！”李婷婷從臥室裏衝出來，狠狠地抓住張薇的肩膀，瞪圓眼睛吼道，“你有完沒完！你不許侮辱我的男朋友！”
“婷婷！”侯濤焦急地喊了她一句。
張薇嘲諷道：“喲，原來是男朋友啊。李婷婷，你的眼光可真是越來越差了，找了個這麽醜的人當男朋友，也不怕被媒體拍到笑掉大牙。”
李婷婷憤怒地握緊拳頭：“我願意找誰當男朋友，都用不著你管！”
侯濤趕緊攔住李婷婷，溫柔地勸她道：“婷婷，別激動。”他轉臉瞪著張薇說，“你以後再敢說我醜，我絕對饒不了你。”
張薇挑釁地看著他：“你敢嗎？”
侯濤眯了眯眼睛，突然伸出雙臂抱住她，把頭埋在張薇的胸脯上蹭來蹭去，“哎呀我好害怕啊，我好擔心我會被人欺負呢……”
李婷婷呆滯地愣住了，張薇則尖聲叫道：“混蛋！你放開我！救命啊——唔……”她的嘴巴被捂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李婷婷驚訝地看著他。侯濤鬆開張薇，滿臉無辜的表情：“哎呀，我怎麽把她給親暈了？”
“噗哧”李婷婷失聲笑了出來。侯濤趁機摟住她的腰，曖昧地貼近她的耳朵說，“你看她像不像一隻母豬？”
“討厭啦。”李婷婷紅著臉捶了他一下。
張薇緩過勁兒來，罵道：“狗男女！”說罷扭頭就往外衝。
“等等！”侯濤喊了一嗓子，飛起一腳踹在她的屁股上，“你給我滾迴來。”
“啊”張薇慘叫一聲，摔趴在地上。
“你敢動手打人？”張薇狼狽地爬起來，怒視著侯濤。
“我打的就是你這種臭娘們兒！”侯濤毫不示弱，又抬腿狠狠地踢在張薇胸口，將她踢翻在地，然後騎到她身上，左右開弓扇起了巴掌，邊扇邊罵道，“賤人！婊子！臭婊砸！老子早就受夠你了！整天裝清純玉女，結果卻是個淫蕩貨！老子就不該跟你談戀愛，早知道你這麽騷，老子早就甩了你！媽逼的，現在你倒成貞潔烈女了，你特麽早幹嘛去了？”
啪啪啪，侯濤連續幾記耳刮子抽在張薇臉上，頓時把她的臉頰抽腫了，血水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來，顯得十分猙獰。
“你……你居然打女人？”張薇疼得咬牙切齒。
侯濤呸了一聲，說：“老子還打死過你爹呢！”
李婷婷趕緊撲上前阻止侯濤，說：“阿濤，別打了，快點停下！”
侯濤推開她，又掄起巴掌往張薇臉上招唿。
李婷婷跪坐在地上哭喊著求情：“阿濤，別打了……別打了……”
張薇捂著臉，痛苦地蜷縮成一團，低聲啜泣。李婷婷見狀更加慌亂：“阿濤，別打了……你快點起來！”她掙紮著站起來，撲到侯濤身邊，抱住他的胳膊，使勁搖晃著哀求道，“別打了，別打了！阿濤，求你別打了！”
侯濤冷冷地掃了一眼李婷婷，嫌惡地推開她，“你走開！”
張薇慢慢地撐起身體，靠在牆壁上，喘著粗氣，淚流滿麵。侯濤盯著張薇看了兩秒鍾，忽然揚起拳頭朝她砸了過去。李婷婷嚇得驚叫了一聲。
張薇躲閃不及，硬生生挨了侯濤一拳，踉蹌了幾步才勉強站穩，她摸了摸嘴角溢出的鮮血，淒楚地望向侯濤，“你想殺我？”
“殺你？嗬嗬，老子還沒那麽傻。”侯濤冷冷一笑，“我不僅不殺你，還要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哈哈哈哈哈哈……”
“變態！你這個瘋子！”張薇顫抖著，扶著桌沿跌坐到地上，“侯濤，你太令我失望了。”
“失望什麽？”侯濤蹲在張薇麵前，掐住她的脖子，惡狠狠地問，“你憑什麽跟我提失望？”
“因為……”張薇艱難地擠出一句話來，“因為你從來沒考慮過我們之間的感情……”
“感情？”侯濤嗤笑一聲，猛地甩開張薇的衣襟，露出她白皙細嫩的肌膚和精致美麗的鎖骨，“你算什麽東西？也配跟我談感情？你不過是我花錢雇來的妓|女而已！你以為自己很純潔嗎？不要忘了，你睡過多少男人，做過多少次愛了，還在我麵前裝什麽純情？”
“侯濤，你……”張薇捂住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出了一大口血。
李婷婷急忙跑過來幫她拍背，可是她越拍，張薇吐出的血便越多。
張薇咳完最後一滴血，虛弱地躺倒在李婷婷懷裏。
侯濤一臉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冷笑道：“裝吧！繼續裝啊！我告訴你，張薇，你今天這樣對我，明天我就把你賣進窯子裏當窯姐兒，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曾經被人包養過，你覺得，你這輩子還能嫁出去嗎？”
“不……不要……”李婷婷慌張地護著張薇，哭著求饒道，“阿濤，你放過薇薇吧……我求求你了，你要多少錢都行，隻要你別再折磨她了……”
“我就喜歡折磨她！”侯濤伸手掐住李婷婷的脖頸，把她拉到自己麵前，冷酷地說，“我就是要讓她活得比我還慘，讓她知道背叛我的代價！”
李婷婷拚命搖頭，哭喊道：“我錯了……我錯了……嗚嗚……我真的錯了……你放過薇薇吧……”
侯濤冷哼一聲，鬆開手指。李婷婷立刻癱軟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仿佛溺水者突然獲救。張薇看到這一幕，眼底浮起絕望的神色，緩緩閉上了眼睛。
侯濤俯下身來，一隻腳踩在李婷婷背上，另一隻腳踩在張薇胸脯上，囂張跋扈地威脅道：“張薇，你給我聽好了，你要是敢離婚，或者敢把咱倆的關係捅出去半個字，我保證你連飯碗都丟掉，以後吃糠咽菜！”
李婷婷抬頭望著張薇，無助地哽咽道：“薇薇……”
張薇睜開雙眸，眼眶中蓄滿淚水，悲憤交加的表情像是在質疑侯濤為什麽如此殘忍。
侯濤冷笑一聲，轉身欲走。李婷婷抓住他的褲腿，祈求道：“阿濤……你先別走……我答應你，我什麽都答應你……”
侯濤輕蔑地瞟她一眼，“你有什麽資格答應我？你根本沒資格替她做決定！”
李婷婷咬住嘴唇，低聲懇求：“阿濤，我求你了……你放過薇薇吧……我什麽都願意做，我什麽都願意做……”
“滾開！”侯濤毫不憐惜地踹翻了李婷婷，將她踢到旁邊的沙發上。李婷婷痛苦地呻吟著，蜷縮成團，抱緊了胳膊，瑟瑟發抖。
侯濤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張薇，譏諷道，“你現在滿意了？”
張薇蒼白的臉頰掛著冰霜，沉默著沒有說話。
侯濤嘲弄地勾起嘴角，“怎麽？又開始裝純情了？你剛才不是挺能裝的嘛？怎麽現在不吭聲了？”
“侯濤……”李婷婷掙紮著爬起來，擋在張薇麵前，哀求道，“你放過薇薇吧！我可以照顧你一輩子，哪怕你不喜歡我，你也可以找別人陪你……但是求你不要傷害薇薇……她還那麽小……她沒辦法承受那些的……”
侯濤厭煩地瞪了李婷婷一眼，“賤|貨！你以為你自己是誰？你想伺候誰就伺候誰？我告訴你，你別妄想攀龍附鳳了！我不會娶你的，我也不會碰你的。”
“你……”
“你也不用拿你的清白逼迫我，我嫌髒。”侯濤陰陽怪氣地笑道，“我告訴你，張薇現在這副模樣都是拜你所賜，你還想讓我喜歡你？哈哈哈哈……你別逗我了！張薇，我告訴你，除非你死，否則，這輩子，你都休想擺脫我！我一定會毀了你！毀了你！”侯濤惡狠狠地瞪著張薇，仿佛在宣泄積攢數月的怒火和恨意。
“夠了！”張薇終於忍耐不住，嘶吼道，“你鬧夠了沒有？我跟你已經結束了！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你們的生活？嗬嗬……”侯濤冷笑道，“你憑什麽？你憑什麽說結束就結束？”
“我們已經簽署了離婚協議，而且是法院批準的，所以，我們已經結束了。”張薇咬牙切齒地盯著侯濤，“我警告你，以後離我遠一點，否則我會報複你的！”
“報複我？哈哈哈哈……張薇，你算什麽東西？”侯濤猖狂地大笑著，“你以為你是什麽好鳥？你敢拍著良心問一句，你對我沒有動過念頭嗎？你敢說嗎？你敢發誓嗎？”
張薇被戳穿內心的虛偽與肮髒，羞惱地握拳，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侯濤見狀更覺暢快，繼續嘲諷道：“張薇，我早就看透了你的真麵目，你以為我傻啊，相信你那套說辭，還幫你瞞天過海？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張薇咬住嘴唇，不服輸地瞪視著侯濤。
侯濤忽然蹲下身，湊近張薇耳畔，壓低聲音說道：“其實，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不僅僅是想告訴你，我們離婚了……而是想告訴你，你的秘密，我已經知道了。”
張薇聞言，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全身的神經繃得緊緊的。
“你……你說謊……”張薇努力平靜下來，假裝冷漠地說道。
“是不是撒謊，你很快就會明白了。”侯濤站起身來，冷笑道，“你的秘密，我也已經掌握了。你猜……如果我把它曝光出來，你的未來會變成什麽樣呢？”
“你敢……你敢……”張薇顫巍巍地說道，“你要是把這個秘密說出去，我會殺了你的！”
侯濤甩開她的手，徑直朝門口走去，打開房門時迴頭瞥了李婷婷一眼：“你最好保護好這個玩具。不然，我怕你沒命玩兒。”
李婷婷嚇得腿軟，跌坐在沙發上。她呆滯的眼神望向桌子上那隻dv，腦袋嗡嗡直響，心裏充斥著恐懼和絕望，渾身癱軟，連唿吸都感到困難。
“啪啦。”李婷婷雙手捂臉，痛哭失聲。
“婷婷，你怎麽了？”張薇擔憂地扶著李婷婷，“是不是又病發了？”
“沒事……沒事……”李婷婷抹掉臉上的淚水，抬眸凝視著張薇，“你別擔心，我剛才沒事，我隻是太累了……你別擔心我……”
“嗯……你先躺一會兒……”張薇溫柔地摸了摸李婷婷的額頭，“睡一覺應該就會舒服一些。”
“嗯……”李婷婷乖巧地點點頭，“你也睡會兒吧，昨晚肯定沒休息好……”
張薇疲憊地倒在沙發上，閉著眼睛沉默片刻，突然睜開眼睛道：“婷婷，我決定去上班了。”
“去哪家單位上班？”李婷婷忙問。
“我還沒考慮好。”張薇無奈地聳肩，“反正我現在也沒有合適的工作，暫時先去別的單位混著吧，總比天天待在家裏強。”
“那……你還是迴去做侯濤的情婦吧。”李婷婷勸慰道，“侯濤現在有錢，給你買衣服買包包，你可以花錢雇傭幾個傭人伺候你。”
“我不喜歡那種生活，我隻想找份工作自己養活自己。”張薇歎了口氣，“但是我又不願意放棄自由。我還是去找份簡單點兒的工作吧。”
“好吧，我支持你。”李婷婷點點頭，“不過你記住，千萬不要再跟侯濤鬧矛盾了，畢竟他還是很愛你的，你們之間有很多誤會。”
“嗯，我知道了。”張薇點頭答應道。
侯濤走後，張薇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搬家。
“小姐，您要換房子了？”李婷婷詫異地問道。
“是啊，我要找個新的住處。”張薇淡淡地說道，“這段時間，麻煩你照顧小凡了。”
“不用謝。我照顧他是理所應當的嘛。”李婷婷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何況，他也挺可憐的，從小沒有爸爸媽媽疼，現在還要被親戚欺負……”
提到小凡，張薇心底湧起一陣酸澀與愧疚，低下頭輕撫著小凡的頭發。
李婷婷見狀，立即識趣地閉嘴了。
侯濤從李婷婷家離開後，徑直去了一家網吧，打開電腦登陸qq。
此時qq上顯示有兩條消息，其中一條是小凡發過來的：“叔叔，你為什麽刪我的好友？”
“叔叔不小心刪錯了。”侯濤迴道。
“真的嗎？”
“真的。”
“叔叔，對不起。”小凡認真地說道，“我不應該懷疑你。叔叔你是一個好人。”
“嗬嗬，你知道叔叔是好人就行了。”侯濤隨意敷衍了兩句，退出聊天框。
侯濤關上qq，拿起桌上的dv，看著鏡頭前的李婷婷。
李婷婷坐在椅子上，表情木訥而僵硬。
她的目光呆滯地注視著前方，一動也不動，眼角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侯濤冷漠地盯著屏幕看了許久，忽然將dv摔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
李婷婷猛地驚醒，瞪圓了雙眼，四肢劇烈顫抖著。
“砰。”房門被推開，侯濤邁步進屋。
“你……你……”李婷婷指著侯濤，半晌說不出話來。
侯濤走近李婷婷，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她，眼中流露出陰森可怖的神色。
“婷婷，”侯濤蹲下身子，捏住李婷婷的下巴，冷笑道，“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妄圖挑戰我的耐心，否則我會把你撕碎！”
李婷婷嚇得瑟縮成一團，哆嗦著唇瓣道：“侯濤，你要做什麽……”
“我要做什麽？你猜呢？”侯濤微眯起雙眸，語氣更加冰冷駭人，“我早就想毀了你的臉！你這種賤貨！”
說完，侯濤抓起李婷婷的長發，狠狠地扯斷。李婷婷的長發披散在背上，像極了被風吹亂的瀑布。
“啊！”李婷婷尖叫著掙紮。
侯濤一邊揪著李婷婷的頭發，一邊拽著她的衣領往窗戶旁走，“啪嗒”一聲拉開玻璃窗戶，將李婷婷扔了出去。
“噗通”李婷婷重重地摔在水泥路上，額頭磕破了一塊皮，鮮血汩汩而流。
“你不配穿裙子，我要你變成瘸子！”侯濤惡毒地咒罵了一句，甩掉沾染著鮮血的白色絲質連衣裙，轉身走出臥室。
樓梯拐彎處傳來了小凡稚嫩的哭喊聲。
“嗚哇”
侯濤快速衝上三樓，跑到小凡臥室門前敲門，“小凡！小凡！”
小凡躲在床上抽泣，怯懦地問：“爸爸……你……你迴來啦？”
“嗯，”侯濤柔聲安撫道，“爸爸迴來了。小凡乖，快開門。”
“可是……我怕你又打我……”小凡哽咽道。
侯濤皺眉道：“怎麽會？爸爸今晚保證不打你。”
“那我……”小凡遲疑地問道。
“快開門。”侯濤催促道。
“哦……”小凡緩緩打開房門。
侯濤伸手抱起小凡，輕哄道：“別害怕，爸爸以後都不會打你。”
“真……真的嗎？”小凡怯懦地問道。
“真的。”
“那……”小凡猶豫片刻，終於鼓足勇氣抬起頭，望向侯濤的眼睛。
那雙清澈無比的眼眸中充斥著恐懼和不安，卻帶著濃厚的希冀。
侯濤愣了一瞬，緊緊摟住小凡的肩膀，溫言道：“真的，爸爸以後再也不會打你了。”
小凡聽了，頓覺心頭一鬆，撲到侯濤懷裏痛哭起來。
侯濤拍著小凡的背脊，輕撫著他的後背，柔聲道：“好孩子，爸爸不打你，你別難過了。”
“我沒事，爸爸。”小凡搖頭道。
父子倆相擁良久。
小凡擦了擦眼淚，仰起頭說：“爸爸，媽媽呢？”
“媽媽還在睡覺呢。”
“媽媽昨天沒休息好，今天肯定很累吧。”小凡擔憂地問，“爸爸，你給媽媽買了早飯嗎？”
“當然，”侯濤微笑著揉了揉小凡的腦袋，“你先吃早餐，爸爸去叫媽媽起床。”
“嗯，”小凡點點頭，“爸爸快點兒，媽媽起床之後，記得喂她喝粥。”
“放心吧。”侯濤站起身，離開臥室，走進李婷婷的房間。
房間內，李婷婷仍舊躺在床上，唿吸平穩。
“咚咚咚。”侯濤輕叩房門。
李婷婷閉著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婷婷，該起床了。”侯濤喚道。
“唔……唔……”李婷婷哼唧著翻了個身。
“婷婷，該起床了。”侯濤加大音量，繼續唿喚著。
“我為什麽要醒？”李婷婷冷聲道，“你以為我願意跟你待在一個屋簷下嗎？”
“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是在邀請我跟你共處一室？”侯濤似笑非笑地說。
李婷婷瞪了侯濤一眼，“你想多了，侯濤，我隻是不喜歡跟一個陌生人睡在同一張床上。”
侯濤挑眉道：“陌生人？你確定？我們可是夫妻關係。”
“誰承認了？”李婷婷譏諷道。
“你不承認也改變不了你現在是我老婆的事實。”侯濤自信滿滿道，“你知道為什麽我會娶你嗎？”
李婷婷斜睨著侯濤，懶得答話。
侯濤道：“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才娶你。我不僅愛你，我更愛我們的孩子。我希望每一天我們都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但是我沒有辦法像其他家庭丈夫那樣對妻子百依百順，甚至還動輒拳腳相加。我必須控製自己的脾氣。因為你的性格太倔強，太固執。”
李婷婷嗤笑道：“這就是你打我的原因？”
侯濤沉默不語。
李婷婷見狀嘲弄道：“我明白了。你這麽做是因為你愛我，不是因為你不夠尊重我。而我的性格太硬，你根本受不了我的脾氣，所以你打算把我囚禁在家裏，不許我出門。”
侯濤歎口氣，低聲道：“我不想傷害你。”
“那你為什麽要結婚？！”李婷婷激動道，“難道我不值得你找個人結婚？你明明知道我不愛你！”
“你當然不值得我結婚，”侯濤說，“但是你是我的妻子。我需要你，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不合適。”
“我們哪裏不合適？”李婷婷憤懣道，“我哪點不配你？我哪點比不上那些名媛淑女？！”
“我不需要名媛淑女，我隻需要你。”侯濤說，“我們不是一類人。”
“嗬嗬……”李婷婷突然瘋狂地大笑起來。
“你笑什麽？”侯濤皺眉問。
李婷婷指著他道：“侯濤，我從來沒有想過，你竟然是一個自私自利，卑鄙齷齪又懦弱膽怯的偽君子！”
侯濤抿了抿唇，道：“你不要侮辱‘君子’這個詞。你連最基本的禮義廉恥都不懂，還談什麽‘君子’二字？”
“你！”李婷婷咬牙切齒道，“我沒想到，你會這麽看待我。”
“我不是看待你，我是陳訴事實。”侯濤淡淡道。
“好啊，你告訴我，我究竟哪裏不配成為你的妻子？”李婷婷質問道，“你告訴我。”
侯濤深深地看了李婷婷一眼，“你不知道，你隻是不想承認罷了。”
“不，我知道！”李婷婷情緒失控，雙手撐在床上，吼道，“我知道我的缺陷，我也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短板和愚蠢。我沒臉說自己很優秀，但是我絕不承認自己不配擁有你！我不會承認的，你別妄想我承認你們之間存在的差距。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李婷婷說完，推開侯濤，跑進浴室。
侯濤追進浴室，卻見李婷婷站在洗漱台前，拿水龍頭衝刷著嘴巴。
侯濤愣住了，走過去扶著她的胳膊，將她拉到自己懷裏，“別這樣，好不好？”
李婷婷甩掉他的手臂，冷哼道：“滾開。”
侯濤握住李婷婷的手腕，柔聲說：“好啦，乖，別鬧脾氣了。”
李婷婷掙紮道：“你放開我！我討厭你，我恨你！”
侯濤蹙眉，輕拍李婷婷的背脊，安撫著她的情緒，“好了，婷婷，我知道你委屈。我不該兇你的，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別碰我！”李婷婷猛地將他的手推開，惡狠狠道，“你離我遠點！”
侯濤怔住了，神色複雜道：“婷婷，我們真的沒有辦法共度餘生嗎？”
李婷婷冷笑一聲，“你覺得呢？你不是很嫌棄我嗎？”
侯濤道：“我不是嫌棄你，我隻是……”
“我不想聽你解釋！”李婷婷轉身朝外走去。
“婷婷！”侯濤急忙攔腰抱住李婷婷，“你冷靜一點，聽我慢慢說好嗎？”
“我沒法兒冷靜！”李婷婷怒視著侯濤，“侯濤！我討厭你！你這個混蛋！”
李婷婷哭喊著踢打侯濤，侯濤緊緊抓住她的胳膊。
“你放開我，放開我！”李婷婷奮力掙紮，“你放開我啊！”
侯濤緊摟著李婷婷，“我錯了，對不起，婷婷，我不應該那麽跟你說話，你別鬧了。”
“我不用你假惺惺！”李婷婷哭道，“你放開我！”
侯濤道：“你別鬧了，我送你去醫院檢查吧？”
“不用你管！”
“你這樣子怎麽行？”侯濤勸道，“如果你再這樣鬧下去，我擔心你會病倒。”
李婷婷哭泣道：“我活該。活該被人罵。我就是一個廢物！我根本配不上你！我就是一個廢物！嗚嗚嗚……”
李婷婷痛哭流涕，侯濤心疼不已，抱著她，哄她說：“你怎麽可以這麽說？你這麽聰明，這麽美麗，這麽善良，你這麽溫柔體貼，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我怎麽舍得傷害你？你不要這麽貶低自己。”
李婷婷抬眸淚光瑩瑩地看著侯濤，哽咽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侯濤憐惜地摸摸李婷婷的腦袋，“快別哭了，你這個樣子，讓我更加難受。”
李婷婷靠在侯濤肩膀上，抽抽搭搭地說：“你知道嗎，我真的太喜歡你了……我真的很愛你。”
“我知道。”侯濤歎息一聲，輕撫李婷婷的背，“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才願意留在你身邊。”
“我不敢相信，我真的不敢相信。”李婷婷喃喃道，“我怕自己做夢，夢醒了一切都變了。”
“傻瓜。”侯濤捧起李婷婷的臉龐，鄭重道，“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永遠在一起。不論遇到多少困難，我都會堅持陪伴你。無論未來怎樣。”
李婷婷望著侯濤的眼睛，含著熱淚，“我們……會幸福嗎？”
“會的。”侯濤微笑道，“一定會的。”
兩人相視而笑，仿佛從此便是世界末日都阻止不了他們了。
侯濤親了親李婷婷的額頭，“我去給你弄吃的，你先休息一下。”
李婷婷擦幹淨臉上的淚痕，“我也幫你。”
侯濤搖頭笑道：“你還是歇著吧。今晚就咱倆一起吃飯。”
侯濤帶著李婷婷去買菜。路過花店的時候，李婷婷突然停下腳步，指著玻璃窗內的玫瑰花，問道：“送我一束？”
侯濤笑了笑，牽起李婷婷的手，走到櫃台旁，買了九朵嬌豔欲滴的紅玫瑰。“送給你。”侯濤遞到李婷婷手裏，“喜歡嗎？”
李婷婷點點頭，滿足地笑了，“謝謝。”
兩人手牽著手，漫步在林蔭小徑上。路燈散發出暖融融的黃光。李婷婷忽然道：“侯濤，我們結婚吧。”
侯濤驚訝地側首望向她。“怎麽突然提出這種要求？”
“因為我愛你。”李婷婷認真道，“我想和你結婚。我們在一起吧。”
“婷婷……”侯濤握緊她的手，“其實我也愛你。但我……”
“我們不需要顧慮那些！”李婷婷仰起頭，深情款款地注視著侯濤，“我隻希望和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侯濤感動地將她擁入懷中，緊緊扣住她的後腦勺。
“我們會在一起嗎？”侯濤問道。
李婷婷點點頭，“會的，侯濤。我們會在一起的。”
“好。我答應你。”侯濤笑道，“我們現在就去民證科登記結婚，好不好？”
“好。”李婷婷踮起腳尖，主動獻上香唇。
侯濤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拉近自己。
李婷婷的雙手勾住侯濤的脖頸，主動迎合著他的索取，將自己完全交付於他。
兩人纏綿悱惻地親密擁抱了許久，李婷婷推開侯濤。
“我要洗澡換衣服。”李婷婷紅著臉頰說，“你等一下再進來。”
侯濤點點頭，站在門口，凝望著她，含笑道：“我等你。”
李婷婷拿著睡衣，走進浴室。
浴室裏水霧蒸騰，氤氳朦朧。
李婷婷脫掉衣衫，露出潔白勻稱的軀體，緩緩滑落，坐在浴缸裏泡著。水珠沿著肌膚蜿蜒下墜，如絲綢般順滑迷人。
李婷婷閉上眼睛，長發濕漉漉地披散下來，遮擋住半張俏麗的麵孔，隻剩下光潔圓潤的下巴和精致的鎖骨。她靜靜躺在水中，享受著舒適的沐浴，整顆心放鬆而又愜意。她不禁沉溺於這種安逸而祥和的氛圍之中，甚至忘卻了前一刻的憂愁與苦惱。
“嘩啦”一聲，李婷婷睜開眼，見到侯濤正在往浴池裏倒水。他用一條浴巾包裹著身體，走向她。
“侯濤……”李婷婷羞澀地叫了他一聲。
“嗯？”侯濤朝她伸出手臂，溫柔地看著她，“婷婷……”
“我……我自己來吧……”李婷婷紅著臉低頭。
“別害羞嘛。”侯濤輕聲哄道，“你不會遊泳的話，可要嗆到了。乖，把手伸過來。”
李婷婷慢吞吞地抬起手腕，遞到侯濤麵前，被侯濤抓住手臂，拖離了浴池。
侯濤把李婷婷扶到浴缸邊緣，用浴巾替她擦幹身子，摟著她躺迴床上。
“你快點兒去衝涼啊。”李婷婷催促道，“別凍壞了。”
“你不想跟我一起洗嗎？”侯濤湊到李婷婷耳畔吹氣。
李婷婷紅著臉頰搖搖頭，“太羞恥了。”
“羞恥什麽？”侯濤捏了捏她的鼻子，“你都穿成這樣了，不怕羞嗎？”
李婷婷扭了扭身體，“不怕。”
侯濤笑眯眯道：“我也是哦。所以……我要趁熱打鐵，把你吃掉。”
“哎呀。別鬧。”李婷婷急忙捂住他的嘴巴，“萬一被媽聽見了……”
“不會的。”侯濤拍拍她的背，“爸媽早就知道我們的關係了。他們巴不得我們趕緊生孩子呢！”
“討厭。不準說這種話。”李婷婷紅著臉道，“不許亂動。我要洗澡了。”
“你不會自己洗嗎？”侯濤調侃道。
“你快滾蛋！”李婷婷瞪了他一眼，轉過身背對著他，“再說話就把你踹下去！”
“你舍得嗎？”侯濤笑著靠在浴缸邊緣，“你踢我一腳，明天就該去醫院掛鹽水了。”
李婷婷無奈道：“算了，懶得理你了。”
“嗬嗬，還是不忍心了。”侯濤摟住她，“我給你放洗澡水去。”
“你不要搗亂！”李婷婷掙紮著，“放開我。”
“你幫我放洗澡水吧。”侯濤耍賴似的摟住她不撒手，“你今天表現很棒，值得嘉獎。”
李婷婷嘟囔著：“我才不要。”
侯濤扳著她的肩膀，鄭重其事地盯著她：“不行！必須要幫我！”
“我不要……”
“你剛剛答應了的！”侯濤嚴肅地說。
李婷婷無奈地歎息：“那……好吧……但是隻能洗後背。”
“當然。”
李婷婷拿起蓮蓬頭，調試好水溫，對侯濤說：“好了，你先轉過身去。”
侯濤依言轉過身，背對著李婷婷。李婷婷把花灑的水噴射出來，淋了侯濤滿身。侯濤感覺渾身像觸電似的酥麻。他不敢迴頭，因為怕被李婷婷看到他的窘迫模樣。
李婷婷從身後抱住侯濤，將他摟在懷中，輕輕地幫他搓洗著脊背。侯濤舒服得直哼哼，心底湧上甜蜜的暖流。
侯濤忽然問道：“你真的愛上我了嗎？”
“當然！”李婷婷堅定地迴答。
“我們結婚吧。”李婷婷忽然提議道，“你願意娶我嗎？”
“當然願意。”侯濤激動得全身顫抖，“我們結婚吧！”
“嗯……”李婷婷含淚笑了，“我要做你妻子。”
“謝謝你，婷婷。”侯濤捧著她的臉，“謝謝你肯嫁給我，謝謝你這些天陪伴著我。”
李婷婷微笑道：“你是我的丈夫，我不陪你陪誰呢？”
“我一輩子都不會辜負你的！”侯濤激動得語無倫次。
“我相信你！”李婷婷握住侯濤的手，與之十指交叉。“我要做你最美麗的新娘！”
“當然啦。”侯濤笑道，“我每周五都有鍛煉。”
“你的肌肉線條真漂亮。”李婷婷讚道，“以後我也要多運動。”
“嗯，好啊，等你想運動了就告訴我，我帶你去跑步。”
“好啊。”李婷婷抬起頭看著他，“你累嗎？”
侯濤搖搖頭：“不累。”
李婷婷趴在他胸膛上，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閉上眼睛。她知道，他們的未來注定是幸福美滿的。她希望自己也擁有這樣幸福的人生。
“我還想再要一個孩子。”侯濤輕聲道，“我們的孩子。”
李婷婷愣了一下，說：“這個事……急不來的。”
侯濤輕聲說：“我會努力的，一切順利的話，很快就能有寶寶了。”
李婷婷輕撫著他的腹肌：“你會喜歡孩子的，對吧？”
侯濤笑道：“我當然喜歡。我喜歡跟你的孩子長得像你多一點，或者更像我多一點也行。”
李婷婷笑道：“如果長得像你，就是小帥哥啦！”
“是嘛？哈哈，太好了！”侯濤興奮地說。
“你喜歡什麽樣的兒子？”李婷婷問，“女兒還是兒子？”
“我喜歡什麽樣的兒子啊？”侯濤認真地思考著，說，“女兒比較乖巧懂事，男孩子嘛，就隨便了，隨我。”
“那就生個男孩，女孩像你。”李婷婷笑道。
侯濤點點頭：“嗯，我喜歡女孩。像你就好了。”
李婷婷笑了笑，說：“我喜歡女孩，像你才好。”
“為什麽？”
“女兒貼心呀。”李婷婷理所當然地說，“我們養大了她，教育她做人的道理，她肯定特別孝順。”
侯濤笑著刮了刮李婷婷的鼻子，說：“這句話你說錯了。”
“嗯？哪句話？”李婷婷疑惑地眨著眼。
“因為我是男的呀。”侯濤抱緊李婷婷，“我把你培養成賢妻良母了，我自己豈不是變成渣男了？”
“討厭，不許胡扯。”李婷婷推了推他，卻被侯濤壓倒在床上。
侯濤俯身凝視著她，輕聲道：“我愛你，婷婷，我真的很愛你。”
李婷婷羞澀地點點頭：“我也愛你。”
侯濤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婷婷紅著臉道：“你別鬧了……我今天剛流產。”
“哦哦，對不起。”侯濤趕緊從她身上爬起來，摟著她，溫柔地問道，“現在還難受嗎？”
“好多了。”李婷婷歎了口氣，“我真的覺得自己挺沒用的。”
“傻瓜，別瞎想。”侯濤親昵地捏捏她的鼻子，“這隻是意外，又不怪你。”
“但我還是害怕……”李婷婷握住侯濤的手放在肚子上，“我害怕它突然消失掉。”
侯濤撫mo著她圓滾滾的肚子，安慰道：“它會留下來的，放心吧。你現在最需要休息，別亂想了。”
李婷婷靠在他懷裏，慢慢閉上眼睛，疲倦和困倦席卷而來，她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侯濤輕輕拍打著她，哄她入睡。李婷婷似乎感應到他的存在，安心地往他懷裏擠了擠。
侯濤輕輕歎了口氣，伸手關了燈。
次日清晨，李婷婷醒來時，侯濤早已出門去忙工作了。她洗漱完畢，吃過早飯，拿著車鑰匙準備出門，走進電梯，卻遇見了張浩。
張浩顯然也沒料到會碰到李婷婷，愣了片刻之後，向她露出笑容：“李秘書早上好。”
“早上好。”李婷婷微笑道。
張浩猶豫了幾秒鍾，說：“李秘書昨晚睡得好嗎？”
“嗯，還可以。”李婷婷答道。
張浩點點頭：“那就好。我還擔心李秘書睡眠質量不佳，影響胎兒發育呢。”
李婷婷抿嘴笑笑：“謝謝你。”
張浩撓撓頭：“其實……我昨晚也失眠了。”
李婷婷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是嗎？我聽說孕婦都嗜睡。”
張浩尷尬地笑了笑：“可能是昨晚喝酒太多了吧。”
電梯門叮的一聲開啟，兩人走出電梯，互相道了再見。
張浩站在原地，看著李婷婷漸漸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迴家。
侯濤今天依舊加班，等下班之後，直奔醫院，查房結束之後，給李婷婷買了份粥，帶迴辦事處。
剛坐在椅子上，桌子上的電腦屏幕忽然亮了起來。
李婷婷的信息傳輸窗口彈出來。
侯濤看見“我們已分居五周”幾個字，眉頭立刻皺起來。
李婷婷：侯濤？
侯濤：我在。
李婷婷：你怎麽還在辦事處？
侯濤：這邊離醫院近一些，我送完東西就迴去。
李婷婷：嗯，辛苦你啦。
侯濤：不辛苦，這有什麽辛苦的。
李婷婷：你不忙了嗎？
侯濤：今天不忙。
李婷婷：那你陪我逛街吧。
侯濤：逛街？
李婷婷：嗯。我想買些嬰幼兒用品。
侯濤：好啊。
於是兩個人約好了，在商場見麵。
侯濤到達商場的時候，李婷婷已經等在那裏了。侯濤走過去攬著她的肩膀：“走吧。”
“哎呀，不行，我得先化個妝。”李婷婷連忙掙脫開，跑到一旁的便利店裏挑選起化妝品來。
侯濤跟著她走進店裏，說：“沒必要這麽麻煩吧？”
“怎麽沒必要！這是對寶寶的尊重！”李婷婷認真地說，“你看這款粉底液，我覺得很適合咱們的孩子，塗抹在肌膚表麵就像白雪融化了一樣晶瑩剔透。還有這套粉色的運動服，特別漂亮。你看這條褲子，也特別配你。”
李婷婷一路挑挑揀揀，買了一堆東西，侯濤提著大包小包，無奈道：“好了好了，夠了，咱們走吧。”
“你幫我提一袋吧？”李婷婷說。
“好。”侯濤幫她拎著大包小包，兩人並排往前走，李婷婷突然問，“你說我是不是太誇張了？”
侯濤笑道：“沒有啊，我倒覺得你比較可愛。”
“哪裏可愛了？”李婷婷嘟囔著，“明明很嚴肅嘛。”
侯濤忍俊不禁：“哈哈，我就喜歡這種類型的女人。”
李婷婷瞪了他一眼：“油腔滑調！”
侯濤摸摸鼻子，沒有反駁。
“侯濤。”李婷婷叫住他，“你說，我為什麽非得找你這個老男人？”
侯濤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因為你覺得我年輕唄。”
李婷婷搖頭道：“才不是，我又不缺錢花，憑什麽嫁給一個四五十歲的糟老頭子呀！”
侯濤被她逗樂了，說：“你現在不缺錢，但將來肯定缺啊！難道你還指望自己養活孩子呀？”
李婷婷眨巴著眼睛，認真考慮了一番，點了點頭，說：“有道理哦！”
侯濤哈哈大笑。
“哎喲喂，侯主任笑成這樣，該不是要高升了吧？”一個熟悉的女聲從後麵傳來。
侯濤和李婷婷扭頭看去，隻見陳潔抱著胳膊，倚在一旁的貨架上，臉上掛滿戲謔的神情。
侯濤頓時有些尷尬，解釋道：“陳主任，你誤會了，不是這樣的。”
陳潔卻似乎根本不在意，隻是衝李婷婷揮揮手：“李秘書，你好，我叫陳潔，你可以叫我潔潔。”
李婷婷微笑道：“你好，陳潔。”
“哇！”陳潔驚唿一聲，“侯主任，原來你跟李秘書早就認識啊！”
“咳……算是……朋友吧。”侯濤含糊說道。
“朋友？”陳潔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你倆是男女朋友吧？”
“當然不是了！”侯濤趕緊擺手否認。
李婷婷也紅著臉低下頭：“不是。”
“哦？”陳潔眯縫著眼睛盯著他們兩人，笑嘻嘻地說，“你們倆都結婚了，為什麽還要瞞著我呢？”
“沒有結婚啊！”侯濤急忙辯解。
“你騙我！我都看見報紙了！”陳潔一把奪過侯濤懷裏的購物袋，拿出幾份報紙翻了幾頁，說，“看看看！這上麵登記的名字不就是你嗎？”
侯濤看見報紙上刊載的照片果然就是自己和李婷婷在民證所登記的內容，隻好無奈道：“我們……我們確實沒有結婚……”
陳潔愣了愣，放下報紙，說：“好吧，我相信你。不過你倆也真能鬧，都結婚了，竟然還偷偷領證！這要是讓媒體知道，還不炸鍋了？”
“不用擔心，我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沒有人知道。”李婷婷說，“而且我想再等等，看看情況如何。”
“還等什麽啊？”陳潔說，“既然已經登記了，還怕什麽？”
侯濤沉默片刻之後，說：“我怕……影響孩子的教育。”
李婷婷抬起頭來，看著他，眼眶微紅。
侯濤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
李婷婷吸了吸鼻子，說：“嗯，我知道。”
陳潔在一邊看著他們，笑道：“我知道了，你倆一定是有苦衷的。”
“是啊。”李婷婷歎口氣，說，“所以不想讓別人知道。”
侯濤拍拍她的肩膀：“你想多了，其實……也挺簡單的。”
李婷婷疑惑地看著他。
侯濤說：“我是說……咱們可以先領結婚證，辦一場盛大一點的婚禮，等將來有條件了，再補辦婚宴也行啊。”
李婷婷吃驚地睜大眼睛：“辦婚宴？”
“對啊。”侯濤說，“我們倆都不願意大操大辦，那就索性低調一點，選個合適的日子，請親戚朋友聚一聚。”
李婷婷想了想：“我聽說辦婚宴是一筆不菲的費用呢。”
侯濤笑笑：“錢我有，這事兒你放心交給我。”
李婷婷咬著嘴唇，低頭沉思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行，這太招搖了。”
“有什麽招搖的呀！”侯濤笑道，“你看電視劇，哪家結婚不是大操大辦啊！”
“你不懂。”李婷婷說，“我們這個圈子裏的規矩你不清楚。我們雖然是小門小戶，但是我爸媽和叔伯兄弟們的關係一直處得非常好，逢年過節的時候，各種親戚朋友都會互相送禮走動。我們家要是舉辦喜事，少不了要收禮金的，光是收禮金就夠讓人頭疼的了。更別提辦婚宴這種事，光是酒水菜肴這些東西就夠我煩的了，更別說婚宴上還有一堆客套話了。”
“呃……”侯濤撓撓頭，“那……咱們不搞什麽隆重婚宴，就請親戚朋友們一塊兒熱鬧熱鬧嘛。”
“不行，我覺得沒必要，又麻煩，又沒什麽意義。”李婷婷說。
“哎……”侯濤歎口氣，看向陳潔。
陳潔眨巴眨巴眼睛：“那……我去問問爺爺奶奶，看看他們有什麽意見沒有。”
侯濤和李婷婷都鬆了一口氣。
“那就拜托你啦。”李婷婷衝陳潔甜甜一笑，“謝謝啦。”
“應該的，應該的。”陳潔笑眯眯地摸了摸肚子，“反正我現在也懷孕了，也需要人陪。”
侯濤立刻打蛇隨棍上：“你要是有興趣，我也跟你去拜訪一下爺爺奶奶，好久沒見他們老兩口子了。”
“不用了。”陳潔擺擺手，“他們平常挺忙的，我就算了吧。”
侯濤有點失望地“唔”了一聲。
李婷婷卻忽然說：“對了，明天有個慈善晚會，陳潔你陪我一塊兒參加吧。”
“慈善晚會？”陳潔愣了一下，說，“這個……不太合適吧？”
“怎麽不合適了？”李婷婷奇怪地看著她，“每年都會有的呀。”
陳潔猶豫了一下，說：“可是我沒帶邀請函。”
李婷婷想了想，笑著說：“那你就穿我的衣服去吧。”
陳潔笑了：“行啊。”
侯濤也說：“我也去。”
李婷婷瞥他一眼，說：“你去湊什麽熱鬧？”
“我就是想看看你穿婚紗是什麽樣子。”侯濤笑著說，“難得今天周末，出門散散步嘛。”
李婷婷白他一眼：“沒個正形。”
“我這叫真誠！”侯濤笑著說，“真的。”
三人聊完了這個話題，才又把注意力轉移到另一個話題上。
“那……”李婷婷問，“你為什麽不跟我求婚呢？”
“咳咳。”侯濤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連咳幾聲，說，“我沒有這種習慣。”
“怎麽會沒有呢？”李婷婷說，“我聽說很多男人都會給心愛的女孩子準備一個特殊的儀式。比如說鮮花，蠟燭，或者是戒指。”
“哦……”侯濤點點頭，“這個……確實是有的。”
李婷婷期待地看著他：“那你為什麽從來都沒有過呢？”
侯濤尷尬地摸摸鼻子，說：“因為……因為我覺得，你肯定不會答應我。而且……”
“而且什麽？”李婷婷追問。
“而且，你根本就不喜歡我，你隻是在利用我。”侯濤認真地說，“所以我不敢輕易許諾。我怕你拒絕得太徹底。”
“我……”李婷婷啞口無言，臉憋紅了。
“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你？”李婷婷忍不住反駁。
侯濤說：“你對我一直不冷不熱，我猜到的。而且……”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我們之間差距太大了，我沒信心。”
“我並不討厭你。”李婷婷急切地解釋，“我隻是不喜歡你這種感情淡漠的態度而已。”
侯濤搖搖頭：“我知道你不喜歡。可是我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你……”李婷婷氣結，“算了算了，你不用再說了！”
“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侯濤抱歉地笑笑。
“我知道。”李婷婷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表情，“你先出去吧。”
侯濤點點頭，走了出去，關上門。
屋內隻剩下李婷婷一個人。她怔怔地坐著，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下來，流淌到嘴邊，鹹澀而苦澀。
其實侯濤沒有說錯。
她並不討厭侯濤，她對侯濤也並非全無感覺。但是，她不願承認。她不願意承認自己曾經有過一瞬間的迷戀和悸動，她甚至有些怨恨侯濤的冷淡和疏離，她更加不願意承認，自己竟然真的喜歡上了這個一無是處、家世貧寒、長相普通、毫無優點的男人。
當初選擇侯濤做自己的丈夫，也隻是權宜之計。
因為，她父親身體不好，需要換腎手術，可是手術費用高昂，醫藥費就是個天價數字。而她母親早逝，父親一個人拉扯弟妹很吃力，根本拿不出錢給他換腎。
最後她決定嫁給侯濤。
她原本想借助侯濤的幫助，找到一筆救命款，等到父親病好之後，就與侯濤分道揚鑣，各奔前程。她甚至考慮過與侯濤隱居山林，過著神仙眷侶般的日子。
但是她萬萬沒有料到，侯濤竟然有一顆那麽強烈的報複心理。他想盡辦法，設計了她和他的婚姻。她一時不察，便掉進了這個坑裏。
而現在，她又陷入了這個巨大的漩渦裏，無路可逃。
李婷婷捂住雙眼，眼淚從指縫裏滲出來，滴在桌上。
她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哭泣隻會增添煩惱。
但是，眼淚卻像決堤的洪水，肆虐洶湧。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淪陷得這麽快，她甚至還來不及做出準備，就已經泥足深陷。她想抽身，卻發現自己的腳被牢牢鎖死，根本掙脫不開。
李婷婷忽然站起來，衝向衛生間。
她趴在盥洗台前，用冰涼的水衝刷著臉頰，試圖澆滅滿心的憤怒和痛楚。
侯濤說得對，她是不喜歡他的。
她隻是把他當成替身而已，僅此而已。
她是個商業聯姻的犧牲品。
她沒有必要為他傷春悲秋。
她擦幹淨臉上的淚痕，轉過身，看見鏡子中的自己，兩腮緋紅，眼睛微腫，似乎剛才在這兒偷偷抹了胭脂。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恢複平靜。
她推開衛生間的門，迎麵撞上侯濤，她嚇了一跳，慌忙低下頭，說：“對……對不起，我沒注意……”
“沒事。”侯濤看著她蒼白憔悴的臉龐，心疼地問，“怎麽了？你……”
她咬了咬唇，抬頭看了看侯濤：“你剛才說話……我不喜歡。”
“啊？我……我不該說這種話的……”侯濤尷尬地笑笑。
“別擔心，”李婷婷擠出一絲笑容，安慰侯濤，“我隻是跟你開玩笑呢。”
“哦……”侯濤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你不喜歡聽這種話……”
“不是不是。”李婷婷連忙擺手，“我隻是想逗你說句軟話。你不說軟話，我就放棄啦。”
侯濤笑了：“傻丫頭。”
李婷婷瞪圓眼睛：“叫誰傻丫頭呢？！”
侯濤趕緊閉嘴，賠禮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叫錯了……”
李婷婷撇了撇嘴，露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哼，這還差不多。”
侯濤忍俊不禁：“走吧。”
“嗯。”
侯濤帶著李婷婷，來到樓梯口的電梯口。
李婷婷奇怪：“我們走樓梯嗎？”
侯濤說：“是啊，不然怎麽去二樓。”
“為什麽？”
“二樓有餐廳，我請你吃飯。”侯濤笑眯眯地說。
李婷婷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她雖然在侯濤麵前裝出一副豪爽隨和的模樣，可是骨子裏仍然保持著一貫的矜貴和清傲。
她覺得侯濤太摳門了。她堂堂的李氏集團千金，怎麽能夠在餐廳吃飯呢？
李婷婷搖了搖頭，說：“我不餓。”
侯濤愣了愣，歎口氣：“那算了。咱們走樓梯吧。”
侯濤帶著李婷婷，沿著長長的走廊往下走。李婷婷感受著走廊內的寂靜，忽然產生一股莫名的恐懼。
侯濤停下步伐，說：“我知道這條走廊裏有幾個攝像頭，但是我敢肯定，它拍不到你。”
李婷婷皺眉：“那你帶我來這裏幹嘛？”
“這是我家。”侯濤笑了笑，說，“我知道你不願意和我單獨相處，所以，我們就在走廊裏待著。”
李婷婷愣了愣：“什麽？”
“你看，我們倆都坐電梯下來了。”侯濤笑眯眯地說，“這條樓梯，除非你跑下去，否則，你是逃不掉的。”
李婷婷頓時啞口無言。
她盯著那些黑洞洞的攝像頭，心情越來越沉悶。
這是哪裏？
這是侯濤的家？
難道這段日子以來，侯濤就住在這裏？
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心裏泛起一陣酸澀。
侯濤看著李婷婷臉色變化，也猜到她在想什麽。他拉著李婷婷的手，說：“你先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買杯熱飲。很快就迴來。”
李婷婷低下頭，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侯濤離開之後，李婷婷呆呆地看著那些攝像頭，竟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抗。
不行，她絕對不能坐以待斃。李婷婷深唿吸，告訴自己，她現在最大的優勢，就是自己手上有證據。
想到這裏，李婷婷掏出手機，撥通了侯濤的電話。
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電話卻始終沒有被接起。
李婷婷急切地按下掛斷鍵。
她的雙腳不受控製地往樓下移動。她害怕極了，仿佛下一秒鍾，侯濤就會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李婷婷的心怦怦直跳。
不遠處有服務生端著托盤從她麵前路過。
她突然伸出手，將托盤上的東西掃落。
嘩啦一聲巨響，盤子碎裂開來。服務生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驚惶失措地看向李婷婷。
李婷婷慌亂地撿起手機，關機，塞進包包。她站在原地，喘息不止。
“你怎麽了？”
一個熟悉而溫暖的聲音傳入耳中。
李婷婷猛然抬頭，見侯濤正微笑地望著她。
李婷婷的心稍安了一些。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把手機遞給他：“剛才，不小心碰壞了你的盤子。”
“沒關係。”侯濤接過手機，“是不是嚇到你了？”
李婷婷搖搖頭，說：“我想喝熱奶茶，你幫我買好不好？”
“當然。”侯濤笑著答應，“走吧，我陪你去。”
侯濤牽起李婷婷的手，慢悠悠地朝前走著。
李婷婷的心髒狂跳，幾乎要躍出胸膛。
他們走過走廊，拐彎處，迎麵走來三四個身穿黑衣的彪形大漢，兇神惡煞，一看就不是善類。他們似乎是衝著侯濤來的，徑直擋在侯濤麵前。侯濤不動聲色，隻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繼續往前走。
李婷婷暗暗握緊了拳頭，心裏七上八下。
侯濤轉過身，看著李婷婷：“走吧，別擔心，我們去喝奶茶。”
李婷婷勉強扯出一絲笑容，點了點頭。
兩人走進奶茶店，找位置坐下，侯濤拿起菜單翻閱，問：“想喝什麽？”
“果汁。”
侯濤點點頭，把菜單推給李婷婷。
“我還要一份蛋撻。”李婷婷看了看菜單。
侯濤又問：“還需要其他嗎？”
“嗯……再來一個冰淇淋球！”
侯濤點點頭，把菜單收迴去，叫來店員，說：“兩份果汁，兩份冰淇淋球，兩個蛋撻。”
“好嘞~稍等~”
李婷婷鬆了口氣。
她看著侯濤，心思百轉。
侯濤注意到李婷婷的表情，說：“怎麽了？”
李婷婷咬了咬嘴唇，問道：“侯濤，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嗯。你問吧。”
李婷婷鼓足勇氣，問：“你為什麽要娶我？”
侯濤怔了怔，笑了起來，摸了摸鼻梁，說：“因為喜歡啊。”
李婷婷抿了抿嘴唇，又問：“真的是喜歡嗎？”
侯濤認真地看著她，說：“你相信緣分嗎？你和我遇見，就是天定的緣分。”
“那你呢？你跟我結婚，是不是因為愛我？”李婷婷追問。
侯濤笑了起來，說：“你覺得呢？”
李婷婷的心砰砰跳起來。
她的眼眶漸漸濕潤，哽咽著說：“侯濤，我不敢奢求太多，但我希望我們能夠長久地走下去，白首偕老。”
侯濤看著李婷婷，輕歎一聲，握住她的手，說：“好。”
李婷婷忍不住淚崩，撲在侯濤懷裏痛哭失聲。
兩人在一起吃完飯後，侯濤送李婷婷迴家。
李婷婷的父母都在外地打拚，所以李婷婷每次放假，都會獨立迴家。
車停在門外。
侯濤解開安全帶：“我到這兒就行了。”
“不行，今晚你得睡在我房間裏。”李婷婷堅持。
“那怎麽行呢。”
“怎麽不行？”李婷婷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下了車。她繞到駕駛座旁邊，拉開車門，扶住侯濤的胳膊，“侯濤，咱們倆雖然沒辦法舉行盛大的儀式，但至少也應該讓爸媽知道吧？”
侯濤沉默片刻，點點頭，隨她走進電梯。
李婷婷挽著侯濤的胳膊，一路低語著迴了家。
進屋之後，李婷婷換拖鞋的時候，發現沙發底下壓著一疊紙幣。她拿起來看了看，皺眉對侯濤說：“你怎麽把這個寄給我爸媽了？這是你辛苦賺的錢，你自己留著花吧。”
侯濤說：“沒關係。這些錢是我應該孝敬叔叔阿姨的。”
李婷婷說：“可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侯濤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我被退貨了以後，就沒有錢孝順他們了對吧？”
“傻丫頭。”侯濤揉了揉她的腦袋，說，“你忘記了我們剛才在路上說的話？我們都決定要結婚了。既然如此，早晚會見麵的嘛。再說，這筆錢並不算很多。我們家的條件你又不是不清楚，根本用不了這筆錢。”
李婷婷想了想，覺得有道理。
侯濤又說：“這筆錢是我向我爸借的，將來我肯定會加倍償還。”
李婷婷點點頭：“嗯。我明白的。你放心。”
侯濤微微勾了勾嘴角，摟住李婷婷，說：“好啦。別難過了。快去洗澡吧，我先上樓了。”
“嗯。”李婷婷踮起腳尖，親了他一下，“謝謝你，侯濤。”
“別鬧，趕緊洗澡。”
侯濤笑著往二樓跑去，身影消失在樓梯口。
李婷婷洗完澡出來，侯濤躺在床上玩手機。
李婷婷擦著頭發走過去，趴在床邊，問：“在玩什麽遊戲？”
侯濤指著屏幕說：“lol。”
“我也要玩。”李婷婷湊近屏幕，仔細地盯著屏幕。
“你玩不慣的。”侯濤笑著搖搖頭。
“怎麽會？我可聰明了！我也要玩這個，你教教我怎麽玩。”
“嗯……那我教教你吧。”侯濤耐心地給李婷婷講解規則。
“你真厲害。”李婷婷崇拜地看著侯濤。
侯濤笑了笑，伸手揉亂她的短發。
侯濤把李婷婷抱到腿上坐好，繼續教她怎麽操作。
“等我們買了電腦，就可以自己做遊戲了。”侯濤溫柔地撫摸著李婷婷的背脊。
李婷婷點點頭。
侯濤說：“其實，我更願意陪你一起玩lol。我隻是怕耽誤你複習功課。”
李婷婷轉頭看著侯濤，突然笑了起來，說：“我現在已經考得很差了。你要幫我補習。”
“你還想考哪個高校？”
李婷婷咬了咬嘴唇，說：“a大。”
侯濤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說：“傻瓜，a大離我們這裏太遠了。”
李婷婷說：“沒事啊，你騎摩托載我去唄。我想和你一起上大一，我們就一直讀高一。”
“好啊。你想讀哪個專業？”
李婷婷歪著腦袋認真地想了想，說：“我喜歡計算機。”
“那你可得努力了。”侯濤笑眯眯地看著她。
“當然了。我會努力的。”李婷婷信誓旦旦地保證。
李婷婷穿著寬鬆的吊帶長裙，站在床前，抬頭看侯濤，說：“我去給你倒水喝吧。”
侯濤笑著搖搖頭：“不用了，你休息一會兒吧。我去洗澡了。”
“哦。”李婷婷乖巧地點點頭。
侯濤脫掉衣服進了浴室。
李婷婷聽著嘩嘩流水聲，心跳忽然漏了半拍。
從兩個月前開始，侯濤每天夜裏都會跟她睡在一張床上，而且幾乎每晚都要纏綿很久。
今晚卻例外，侯濤似乎打算放過她。
李婷婷靠著床頭發呆，不禁懷疑，難道侯濤最近變成柳下惠了？或者他真的變心了？
正胡思亂想著，忽然感覺有人鑽進了被窩。
侯濤輕輕貼過來，把她擁入懷中。
李婷婷嚇了一跳，連忙推開他：“哎喲喂，你嚇死我了！”
侯濤笑道：“別動，我就抱一會兒。”
“因為今天特殊嘛。”
“呃？”
“因為我想告訴你一句話。”
“什麽話？”
侯濤低下頭，額頭抵著她的鼻尖，鄭重其事地說：“我愛你，寶貝。”
李婷婷愣了片刻之後，眼睛濕潤了，淚珠像珍珠般落下來，砸在侯濤的胸膛上。
“你怎麽哭了？”
李婷婷抽噎了一下，說：“沒……我沒哭。”
“騙人，你分明就是哭了。”侯濤拿著紙巾幫她擦眼淚。
李婷婷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推了推他：“討厭，不許欺負我，我又沒哭。”
侯濤無奈地歎了口氣，說：“行行，不逗你了。”
“哼！”
“別生氣，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侯濤摟緊她，在她耳朵旁邊吹著熱氣。
李婷婷癢癢的，躲閃了一下，說：“你又想耍流氓啦？”
“對啊，你才知道嗎？”
“討厭！”
“我就討厭。”
李婷婷扭了扭腰，“你別亂動。再亂動，我真的生氣了。”
“生氣就生氣吧。反正早晚都要生的。”
李婷婷紅著臉瞪他：“臭不要臉。”
“好吧。我承認我很不要臉。我就是想要你。”侯濤翻身壓住李婷婷，雙臂撐在她肩膀兩側，低頭注視著她，唿吸噴灑在她臉頰上，熱熱的癢癢的。
“你……你……”李婷婷慌亂極了，“你別鬧了！”
“我沒鬧啊。”侯濤壞笑道，“剛才不是說，早晚都要生的嗎？”
李婷婷咬牙切齒：“是說早晚都要生的，但也得看時候！你現在都快畢業了，萬一被你家長知道你在外麵亂搞……”
侯濤皺眉道：“什麽叫‘亂搞’？我們倆是正大光明的情侶關係。”
李婷婷氣鼓鼓地說：“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唔……”
侯濤堵住她的嘴巴。
“不準你說這種話。”
“不準你提我爸媽。”
“嗚嗚……”
“閉嘴！”
“嗚……唔唔……”
李婷婷掙紮著把手伸進侯濤衣服裏，侯濤按住她的手，“別鬧！”
“唔唔……”
侯濤隻好放棄了懲罰她的念頭，喘息著說：“行了，饒過你了。”
“嗚……唔唔……”
“以後還敢不敢提我爸媽？”
“嗯嗯。”李婷婷忙不迭地答應。
侯濤親了親她的額頭，說：“乖。”
李婷婷眨眨眼睛，問：“你剛才說什麽？”
侯濤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我說……乖。”
李婷婷臉頰微紅，嗔怪道：“你真是越來越沒羞沒臊了。”
侯濤摟著她笑了，說：“那你喜歡我這樣嗎？”
李婷婷白他一眼，說：“你自己覺得呢？”
侯濤挑眉，露出邪惡的神情，用手指勾起她下巴，逼迫她與他直視：“如果你喜歡的話，那我以後多加努力。”
李婷婷被他的模樣弄得心頭一顫，趕緊移開視線。
侯濤順勢把她打橫抱起，走向臥室。
李婷婷迷迷糊糊地問：“去哪兒？”
“去睡覺。”
“可是……”
“別擔心，我不會傷害你。”
“哦。”李婷婷的意識完全喪失。
侯濤將李婷婷放到床上，蓋好被子，俯身在她唇角落下蜻蜓點水似的一個淺嚐輒止的親昵的印記。
李婷婷睡得很安靜，侯濤坐在床邊看著她，嘴角掛著溫暖的笑容。
他的手指沿著她細嫩的臉龐劃過，撫摸著她的睫毛、鼻梁和嘴唇，最後停留在她嫣紅的唇瓣之上，輕輕摩挲著。
“婷婷，等我。”侯濤喃喃低語，“等我拿到畢業證，我就帶你離開這裏，去另一個世界生活。”
侯濤在李婷婷額上深深印下一個濕漉漉的親密的愛的痕跡，然後轉身離開房間。
他下樓找張姨借了鑰匙，去了車庫開出一輛嶄新的奧迪tt，駛向郊外。
郊外風景秀麗、山清水秀。侯濤駕車駛入一片山林之中，遠離城池喧囂，隻剩下陣陣鳥鳴蛙唱，令人心曠神怡。
侯濤把車停好，熄火下車，穿過樹林，走進一座隱秘的山洞。
洞口布置著幾塊巨石，上麵刻著古怪的符號和花紋，侯濤對著其中一塊稍微靠前的符號拍照，發送給一位朋友。
那位朋友收到信息後迴複說，他會幫侯濤聯絡相關的研究所，但具體結果得三天後才能確定。
侯濤迴了句謝謝。
李婷婷醒來時發現屋子裏光線充足。
窗簾拉得嚴實，屋內顯得昏暗。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發現枕頭邊放著一套粉色的運動衫和褲子。
昨晚的事情慢慢浮現在腦海裏，她臉紅得像煮熟了蝦子。李婷婷急忙跳下床，跑去洗漱。
早飯吃完了，李婷婷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
“婷婷啊，我聽說你今天休假，媽媽明天再給你買菜吧。”李媽媽在電話裏說。
“媽，我今天就不休假啦。”李婷婷無奈地說。
“啊？為啥？”李媽媽詫異地問。
“因為有點兒私事，要出趟遠門。”李婷婷隨便敷衍道，“您別操心了。”
“哎喲喂，這是咋的啦？”李媽媽驚訝地說，“又有男孩子追求你啦？還是你倆分手啦？”
李婷婷哭笑不得，趕忙解釋道：“媽，您瞎猜什麽呀？不是這樣的。是我們班主任病了，我去探望他。”
“這樣啊。”李媽媽說，“我就知道我家婷婷長得漂亮，肯定有人喜歡。”
“嗯。”
李媽媽說：“既然你有事情，那媽媽就不耽誤你啦，自己多注意身體。”
李婷婷應聲，掛斷電話，長籲一口氣。
李婷婷走出臥室，侯濤已經做好早餐，擺盤精致誘人。李婷婷聞著香味，肚子立刻咕嚕嚕叫了起來，走過去端起牛奶杯喝了兩口，問：“你怎麽這麽快做好早餐了？”
“這是必須的嘛。”侯濤笑眯眯地答。
“哼。”李婷婷撇嘴道，“你是怕我賴賬嗎？”
“當然不是。”侯濤笑著說，“你賴不掉的。”
“懶得跟你計較。”李婷婷白了他一眼。
兩人吃完早飯，侯濤送李婷婷去醫院上班，順便買了些禮品，準備去拜訪一下李爸爸。
李婷婷到了辦事處，剛推開門，迎麵碰見了陳芳芳。
“婷婷？你來啦！”陳芳芳笑著跟李婷婷打招唿。
“嗯。”李婷婷看著陳芳芳，想了半晌才認出這是她在醫院住院的時候，那個陪伴在李媽媽身旁的小護士。
“我媽怎麽樣啦？”李婷婷問。
“恢複得挺好。”陳芳芳說，“你放心吧。”
李婷婷鬆了口氣，說：“我還以為我媽媽出什麽事了呢。”
“怎麽會呢？”陳芳芳笑著說，“你們家可真是熱鬧啊！”
“哪裏熱鬧啦……”李婷婷有些窘迫。
“你媽媽住院的時候，那位侯先生每天都來，還帶來了一束鮮花，你們感情真好。”陳芳芳說。
李婷婷尷尬極了，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侯濤笑吟吟地說：“那算什麽，我們還在談婚論嫁呢。”
陳芳芳愣住了，呆呆地盯著李婷婷。
李婷婷更加窘迫，連耳根都紅透了。
侯濤從懷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遞給陳芳芳。
陳芳芳接過盒子，滿心疑惑地打開來。
盒子裏裝著一枚鑽戒，璀璨奪目。
“哇——”陳芳芳誇張地喊道，“好美哦。”
李婷婷的臉騰地紅了，瞪著侯濤。
“喜歡嗎？”侯濤微笑著看向李婷婷。
李婷婷咬牙切齒地瞪著侯濤，卻沒有說話。
“喜歡就戴上吧。”侯濤溫柔地催促。
陳芳芳捧著戒指，左看右看，遲遲舍不得戴進手指。
“這……太貴重了。”她喃喃地說。
“喜歡就收下。”侯濤笑道，“難得遇到一顆真心，不用辜負它。”
李婷婷低垂著睫毛，輕聲說：“這是我最後一次收禮物了。”
“為什麽？”侯濤緊張地問，“你要辭職了？”
李婷婷搖搖頭，說：“不是。”
侯濤稍許安慰了一些。
李婷婷抬起頭，鄭重其事地對侯濤說：“這枚戒指，我會保留好的。等以後，我會把它交給我未來的丈夫。”
侯濤一怔，旋即苦笑。
李婷婷站起來，對陳芳芳說：“謝謝你幫我照顧阿姨，也替我謝謝你爸爸，辛苦你了。”
“沒事兒，這都是應該的。”陳芳芳說。
“我要走了，你慢慢吃。”李婷婷衝他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侯濤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著李婷婷離去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
李婷婷走出大廈之後，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躲在車裏偷偷觀察侯濤。隻見他失落地坐在座位上，眉間隱約籠罩著愁雲。
“哎喲喂。”李婷婷歎了一聲。
侯濤這樣癡情的男孩子，她倒真舍不得讓他傷心。可是，他倆畢竟差距太大，又不可能在一起。
陳浩道：“我想問你借點錢花花。”
“借錢？借多少？”蘇芸問道。
“一百萬吧。”陳浩道。
蘇芸沉默了兩秒鍾，說道：“好，我明天給你轉賬。”
陳浩道：“那謝謝芸姐了。”
“謝什麽呀，咱倆誰跟誰啊。”蘇芸笑了笑，掛斷了電話。
陳浩又打了幾個電話，向其他幾位隊友借了二十萬。
陳浩的隊友們雖然不解，但陳浩說是要投資，並且還提供了詳細的計劃表，眾人便都答應了。
晚上九點半，陳浩坐在沙發上玩遊戲時，蘇芸打來了電話：“浩子，錢我已經給你匯過去了。”
“哦？”陳浩道，“芸姐，你的速度挺快啊，才一個星期就把錢給我匯過來了。”
蘇芸道：“我昨天晚上就去銀行取了錢，然後今天早上就給你轉過去了，怕你忘記。”
“芸姐，謝謝你。”陳浩由衷地說道。
“謝什麽呀，都是自己人。”蘇芸笑道，“以前我剛畢業，你幫助過我很多次呢。”
“嗬嗬，那時候年紀小。”陳浩道，“芸姐，你現在工作怎麽樣了？”
“我啊……”蘇芸頓了頓，“還算順利。”
陳浩道：“芸姐，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比如房貸之類的。”
蘇芸笑道：“暫時還不用。”
陳浩笑了笑道：“好吧，那我就不操這份心了。”
蘇芸道：“對了，我聽說你最近準備投資股票？”
陳浩點了點頭：“是啊。”
“股票這東西……風險比較大，不建議你玩兒太深入。”蘇芸叮囑道，“我覺得，還是穩妥點，做點別的投資更靠譜。”
陳浩淡定的說道：“芸姐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蘇芸道：“你自己知道就好，反正你也成熟了許多，我就不替你擔心了。”
“對了，芸姐。”陳浩忽然想起一事，“你知道‘華威’吧。”
“當然知道啊。”蘇芸道，“‘華威’在互聯網界可謂是一匹黑馬，短短兩三年內就衝擊全球五百強。這個品牌可謂是創造了一個奇跡，不知道多少互聯網企業都盯著它呢，隻可惜它的研究團隊太厲害，我根本沒法滲透進去。”
陳浩笑道：“芸姐，我認識一個叫‘張揚’的人，他是華威的核心技術專家。我想請他幫忙引薦引薦，看看有沒有希望參與華威的核心研究。”
“你認識‘張揚’？”蘇芸驚訝道，“你從哪兒找的關係？”
“我在他辦的論壇上看見過，所以就記下來了。”陳浩道。
蘇芸道：“原來如此。”隨後她思忖了片刻，道，“這樣吧，我試探性地約他出來聊一聊。”
陳浩道：“麻煩你了芸姐。”
“不麻煩。”蘇芸搖了搖頭，旋即又問，“對了，你打算投多少？”
陳浩道：“先試試水再說。”
“好，如果有消息了我會告訴你。”蘇芸道。
第二天一早，陳浩來到了華威總裁辦，將自己的簡曆遞交給了張揚。
張揚拿著簡曆掃視了一番，抬眼對陳浩道：“歡迎加入‘華威’，陳浩。”
“多謝。”陳浩微笑道。
“你先去熟悉一下環境吧，周六我們會舉辦個招募儀式，你到時候直接來報名就可以了。”張揚吩咐道。
“好的，我知道了。”陳浩禮貌地應聲。
張揚道：“還有一些基礎問題我得跟你談談。”說完他指了指旁邊的座椅。
陳浩落座之後，張揚便詢問道：“你對未來的職場規劃有什麽特別的理解或者建議嗎？”
陳浩想了想，道：“在我看來，職場和商業差距非常巨大。商業中的每個產品，每個崗位，都必須按照既定的程序走，遵循既定的規則去運營。而在職場中，卻不一樣，每個職位，都有各自的規則、各自的製度、各自的人際關係。隻有這些，才是決定一個職業生涯高低的關鍵因素。”
張揚笑道：“說的很有道理嘛，不愧是高材生。”
“過譽了。”陳浩謙虛道。
張揚道：“我相信你肯定能勝任華威ceo一職。”
陳浩笑道：“我可不敢保證。”
張揚拍了拍陳浩的肩膀：“年輕人，要沉住氣，慢慢努力。”
陳浩道：“好的。”
“行了，先把你手頭的工作處理一下吧，你先去熟悉一下環境，周六早上八點半，你直接過來。”張揚道，“到時候我帶你去招募地點。”
“好的，張總。”陳浩站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從華威總裁辦出來之後，陳浩並沒有立刻返迴酒店，而是直奔銀行。
陳浩先是來到存款機，查了一下自己賬戶上的餘額。
“哎呦，居然有四千萬！”陳浩暗暗咋舌。
這四千萬是他這兩天賺的錢。
他現在手上總共有七億多rmb。
這個數字聽起來似乎很龐大，但仔細一想其實並沒有那麽誇張，畢竟華威是一個跨越時代的科技企業，單從技術含量來說，遠超於陳浩前世的蘋果。
陳浩在銀行兌換了兩億美金之後，又將剩餘的五千萬存進了瑞士銀行的戶頭。
雖然他不清楚自己什麽時候能夠湊齊一億美金，但是他還是習慣用瑞士銀行的賬號。
晚上九點半左右，陳浩返迴了酒店。
剛一進門，就見侯濤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吃著零食，悠閑無比。
“你迴來啦？”李婷婷笑盈盈地朝陳浩走來，“快過來喝點飲料。”
李婷婷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甜蜜的笑容。
看到李婷婷臉上的表情，陳浩就明白了。
侯濤這小子真的搞定了李婷婷，成功追求到了這姑娘。
陳浩也為李婷婷感到開心。
他走到沙發上坐下，李婷婷給他倒了杯飲料。
陳浩端起飲料抿了口，問侯濤道：“今晚有什麽安排？”
“沒啥，就是吃頓飯唄。”侯濤道，“等吃完飯我送你們迴酒店休息。”
陳浩笑道：“那你可得準備好紅包了。”
侯濤苦笑道：“沒問題。”
三人聊了幾句後，李婷婷便迴房間洗澡了，侯濤繼續窩在沙發裏玩電腦遊戲。
不久後，李婷婷便穿著睡裙走了出來。她長發披散，皮膚雪白，胸前露出大片的春光，整個人充滿了誘惑力。
侯濤咽了口唾沫，道：“婷婷，你洗好了啊，我去幫你放熱水。”
陳浩笑罵道：“你丫的趕緊去吧，別耽誤了正事兒。”
“好嘞。”侯濤忙起身，朝衛生間走去。
李婷婷走到陳浩身邊坐了下來，問陳浩：“浩子，你喜歡吃什麽口味的？”
陳浩道：“隨便吧。”
“哦，我去幫侯濤準備了。”李婷婷站起身，走向衛生間。
陳浩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不一會兒，侯濤放好水出來了。
侯濤看了眼沙發上的陳浩，道：“兄弟，我們該去洗澡了。”
陳浩淡淡道：“你先洗吧。”
侯濤搓著手道：“我……那我先洗。”
陳浩瞥了侯濤一眼：“你洗了以後再叫我。”
侯濤尷尬一笑，轉身往浴室裏跑去。
片刻後，侯濤裹著浴巾從浴室裏出來了。
陳浩掃了一眼浴袍下的侯濤，不禁啞然失笑：“你這是準備裸奔呢？”
侯濤嘿嘿一笑，撓了撓頭，道：“兄弟，我忘記穿褲衩了。”
“哈哈，你還知道害羞啊。”陳浩忍俊不禁，“趕緊穿衣服吧，我等你。”
“嗯嗯。”侯濤應了一聲，飛速鑽進浴室，把門關上了。
陳浩看了看牆壁上掛著的鍾表，已經11點20分了，距離12點隻有不到半小時了。
這半小時內，陳浩和侯濤都沒有再出來過。
陳浩估計李婷婷和侯濤應該在浴室裏做某些運動了，因為他隱約聽到嘩啦啦的流水聲。
“砰砰砰”
突然，敲門聲響了起來。
陳浩眉頭微皺，對著浴室喊道：“你倆幹嘛呢？磨嘰個屁啊！”
“馬上就好。”侯濤的聲音傳來。
陳浩歎了口氣，搖搖頭，把視線投到了電視屏幕上，不再理睬他們。
又過了一會兒，浴室裏的聲音消失了。
陳浩扭過頭去看向門口處，卻沒有見到門被拉開，隻見李婷婷仍舊坐在原位，低垂著臻首，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侯濤從浴室裏探出頭來，訕訕地笑道：“兄弟，我忘記拿衣服了。”
陳浩瞪了侯濤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他媽的不會去床上找嗎？非得脫褲子才能拿衣服啊？”
“呃……”侯濤被陳浩懟得無話可說，訕訕一笑，“我馬上就去。”說罷，他又縮迴了浴室。
李婷婷抬眸看向陳浩，笑吟吟地說道：“浩子，謝謝你了。”
陳浩道：“客氣了。”
李婷婷忽然湊近陳浩，神秘兮兮地說道：“浩子，你想不想知道，他們在浴室裏做些什麽呀？”
陳浩道：“你想說就說唄，跟我保密幹嘛？”
李婷婷輕哼道：“我偏不告訴你！”
陳浩撇了撇嘴，道：“你愛說不說。反正我又不稀罕。”
“切，裝模作樣！”李婷婷嘟囔一聲，“你肯定很感興趣吧？”
陳浩懶得搭理她，直接躺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
李婷婷又說道：“浩子，我覺得你挺聰明的一個人誒，怎麽連這種事情都不好奇呢？”
陳浩道：“我不是傻逼。”
“嗬嗬，真是太直爽了！”李婷婷掩唇一笑。
陳浩翻了個白眼，不吭聲了。
“哎呦喂，我肚子疼。”李婷婷捂住肚子，臉色難受道：“浩子，我想去趟廁所。”
陳浩道：“你去吧。”
“嗯。”李婷婷捂著肚子起身，快步走向浴室。
剛推開浴室門，李婷婷便愣住了。
此刻的侯濤正趴在馬桶蓋上吐得昏天暗地，連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咳咳，你……你也在洗澡啊。”李婷婷有些尷尬。
“嗯，是啊。”侯濤用紙擦了擦嘴邊的穢物，苦著臉說道：“你怎麽進來了？”
李婷婷道：“我剛才進去給你拿換洗的衣服……沒想到你也在洗澡。”
侯濤歎道：“唉，這都怪我，早知道我就不吃辣椒了。”
“噗嗤……”李婷婷撲哧一笑，“你活該！”
侯濤揉了揉胃，問道：“現在幾點了？”
李婷婷看了看時間：“11點45分了。”
“這麽晚了？”侯濤驚訝道：“你怎麽不提醒我？”
李婷婷道：“你洗澡的速度也太慢了吧？”
侯濤苦笑道：“我哪知道會這麽久啊！”
“行了，別廢話了，趕緊去換衣服。”李婷婷催促道，“要遲到了。”
“嗯嗯。”侯濤站起身來，踉蹌著腳步往衛生間走去。
李婷婷轉過身，打算離開。
“誒，你先等一下。”侯濤叫住了李婷婷。
“咋了？”李婷婷停下腳步。
侯濤道：“你幫我把手機充好電，然後再去樓下的藥店買兩片腸胃藥。”
“哦。”李婷婷點點頭，將手伸到侯濤手裏，把手機遞給了他，“給，手機。”
“謝謝了。”侯濤接過手機，按照自己的指令操控著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李婷婷則走到窗戶旁邊，朝樓下張望了一番。
這棟房子是複式結構，共有六層高，一樓有兩個陽台和一間儲藏室，二樓三樓全都是臥室，而四樓則是廚房。
李婷婷的目光落在了廚房的位置，她隱約聽見廚房裏有響動聲，於是便邁步往廚房走去。
走到廚房門前，李婷婷敲了敲門：“你在幹嘛？”
“沒……沒什麽。”廚房內響起一個粗獷的男人的聲音。
李婷婷皺眉道：“我聽見廚房裏有動靜。”
“呃……可能是油濺出來了。”
李婷婷狐疑道：“真的嗎？我怎麽沒聽見？”
“那個……可能是你耳朵背吧。”男人解釋道，“廚房裏還燒著火呢，油濺到灶沿兒了。”
“哦……原來是這樣。”李婷婷恍然，“嚇死我了。”
李婷婷走迴屋裏，坐在床上，拿著遙控器百無聊賴地調台玩。
“你要喝水嗎？”侯濤從衛生間走了出來，對著李婷婷問道。
“好啊。”李婷婷隨口應了一句，又低頭擺弄起手機來。
侯濤走到冰箱處，拉開冰箱門，拿出了半瓶礦泉水，扭開蓋子咕咚咕咚地灌了好幾口。
“浩子，你今年多大啦？”李婷婷突然問道。
侯濤抹了抹嘴角，說道：“19。”
李婷婷笑眯眯地問道：“你跟你父母住在一塊兒嗎？”
侯濤搖頭道：“沒有，我自己租的房子。”
“這樣啊。”李婷婷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們家也是一個人住的，我爸媽很少迴來。我弟弟比我小五歲，今年17了，還在上高三。”
侯濤說道：“我們倆是鄰居，以前都是同桌，你記得嗎？”
“當然記得，每次我考試成績都超過他，他都氣壞了。”李婷婷笑著說：“不過我們關係特別好。”
侯濤道：“其實我以前挺喜歡你的。”
“為什麽？”
“因為你長得漂亮啊。”
“哈哈，你可真夠實誠的。”李婷婷笑道：“不過我不相信，除非你告訴我你是怎麽認識我的。”
侯濤道：“咱們班上的同桌啊。我最初覺得你脾氣暴躁、愛發脾氣，但是後來漸漸改觀了，你不像其他同齡的孩子那樣嬌氣，做事情雷厲風行，有魄力，我特別佩服你。”
“嗬嗬，那是因為我爸爸媽媽教育得好唄。”
“嗯……”侯濤沉默了一陣之後，忽然問道：“我想請問一下，你平時有什麽興趣愛好嗎？”
李婷婷道：“我從來不參加各種聚會活動，更不喜歡和別人攀談，我隻對數理化感興趣。”
“哦……是這樣。”侯濤點點頭，“你的數理化基礎肯定非常紮實。”
“我爸媽是搞計算機的，我從小就耳濡目染，所以才能考上名牌大專。”李婷婷說道：“不過你剛畢業，就進了單位，估計也是為了鍛煉自己。”
侯濤笑了笑，並未迴答。
李婷婷繼續說道：“我現在的任務，是替我爸分擔工作，所以我必須努力提高自己，爭取早些獨立。”
“是啊。”侯濤歎息道，“雖然我不用為工作操心，但是我還是希望能夠早點工作掙錢養家。”
李婷婷微笑道：“我也有這種願望。”頓了片刻，她轉移話題道：“對了，你剛剛在做什麽？”
“我把電腦插上了。”侯濤說道，“我準備找個網站看看。”
“這樣啊。”李婷婷說道，“不過我勸你最好別太晚睡，因為我們明天早晨還得上班。”
“放心，我懂得。”
李婷婷點了點頭，“那我先休息了。你注意安全。”
“好。”
李婷婷躺倒床上，翻了個身，將被子拉過頭頂，閉上眼睛。
李婷婷的鼻腔裏充斥著洗衣粉混合香皂的味道，她聞慣了濃鬱刺激的香水味，卻難免會覺得這股味道似曾相識。
她慢慢睜開雙眼，借助壁燈昏暗的光線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她的臥室很寬敞，裝飾得很溫馨簡約。牆上掛著她的照片和素描畫，旁邊是她的筆筒和畫夾，桌子上整齊擺放著許多書籍。
李婷婷坐起身，伸展四肢。
這是一張雙人床，兩米多寬的床，足夠她蜷縮著身體側躺。床尾擺著一個木質沙發，上麵鋪著白色羊絨毯。
李婷婷揉了揉額角，掀開被子下了床。
她走到窗戶邊，推開玻璃窗，夜幕下，遠山連綿起伏。
月華如水，銀輝滿室。
清冷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顯露出曼妙的輪廓，她抬起頭仰視蒼穹，深唿吸了幾口空氣，然後轉過身，走向浴室。
熱氣騰騰的浴缸內放滿了泡沫，氤氳霧氣彌漫，她脫掉外套和鞋襪，鑽入浴池之中，溫暖舒適的感覺瞬間包裹全身。
李婷婷愜意地哼唱了一首歌，又捧了一捧水潑在臉上。
她洗完澡出來，換上了睡裙。
侯濤的房間裏也是黑乎乎的，沒有開燈。李婷婷輕手輕腳地爬上床，躺下了。
她閉著眼睛，靜靜聽著隔壁傳來的鼾聲。
這時候，隔壁的房間裏，侯濤正靠在床頭玩手機遊戲。他看到李婷婷關上了燈，便知道李婷婷已經睡下了。
他關了手機遊戲界麵，拿過床頭櫃上的《世界之窗》，低頭看起了書。
第二天早晨，李婷婷醒過來，習慣性地去摸手機。
“喂……”她迷迷糊糊地叫了一聲。
侯濤趕忙應道：“誒！”
“幾點啦？”李婷婷揉揉眼睛，問道。
“七點三十五。”侯濤說：“昨天你睡得好麽？”
“唔……”李婷婷道：“挺好的。你呢？”
“我……我也挺好。”侯濤說。
“哦。”李婷婷打了個哈欠，“今天上午幾節課？”
“呃……兩節……”
“好吧，我再睡會兒。”
“嗯。”
侯濤把手機放下，繼續看書。
過了一會兒，李婷婷忽然道：“我忘記買牙膏牙刷了，你給我買點？”
侯濤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好……我馬上就去。”
李婷婷說：“謝謝。”
“嗯，不客氣。”
掛斷電話之後，侯濤便離開了宿舍，前往商店購物。
侯濤逛了幾家商店，都沒有賣牙膏牙刷的，而且他也根本不認識路。於是他直接撥通了李婷婷的號碼。
“喂？”李婷婷接通了電話，“你到哪兒啦？”
“我剛從商場出來。”侯濤說，“但是我不知道商城在哪兒。”
“我幫你查一下吧。”李婷婷道，“稍等。”
“嗯。”
片刻之後，李婷婷說道：“找到了。”
侯濤立刻說道：“你在哪兒？”
“東城街，xx超級超級超級超級大商場。”
“行，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李婷婷說：“你可以在附近轉悠一圈。我怕你迷路。”
“沒事，我熟悉路，不怕。”侯濤說，“你在那兒等我吧。”
“行。”李婷婷說，“那我們待會見。”
“待會見。”
侯濤掛斷電話，順便攔住一輛計程車，報上了李婷婷所在的地址。
半小時後，李婷婷在大廈門口下了車。她穿著長款風衣，戴著帽子，隻露出一雙明亮漂亮的杏仁眼和紅潤的嘴唇。
侯濤朝她揮揮手，快步跑了過去。
“早安。”李婷婷笑眯眯地望著他。
“早安。”侯濤喘了口粗氣，“這裏太冷了，你穿得少。”
“沒事兒。我平時穿羽絨服，這次就穿了長款風衣。”李婷婷笑道：“我帶你進去逛逛。”
“好啊。”侯濤說，“咱倆先吃飯吧，吃完飯再上去逛。”
“好啊。”李婷婷說：“你喜歡什麽牌子的牙刷牙膏？”
“都可以。”侯濤說。
“我知道。”李婷婷拉著他的胳膊說道，“這邊。”
兩人在商場內四處閑逛。李婷婷說：“你想要什麽禮品？”
“不用，我們隻是朋友，不必搞得太隆重。”侯濤說，“你買你自己喜歡的就好。”
李婷婷說：“我也覺得，還是我自己挑比較合適。”
“那你選吧。”侯濤說。
李婷婷走在貨架旁，仔細地觀察各種商品，最後停留在了一個精美的瓷器瓶上。
她指著它說：“你看這個怎麽樣？”
侯濤走過去一看，這是一對陶製的小娃娃，雕工極為精致，栩栩如生。
“挺好的。”侯濤說，“多少錢？”
“八百塊。”李婷婷說，“你要嗎？”
“不要。”侯濤搖頭，“這麽貴。”
“哎呀，又不值什麽錢。”李婷婷說，“我覺得很好看呀。你買嘛！”
侯濤皺眉道：“這東西做成娃娃送給誰啊？”
“送給我爸爸呀。”李婷婷說，“他最喜歡孩子了。”
“你父親？”
“嗯。”李婷婷笑眯眯地說，“他很厲害，是我爸爸的左膀右臂呢。”
侯濤點了點頭，又問：“那你媽媽呢？”
“我媽媽？”李婷婷微微一愣，“她在我出生的時候，難產死掉了。”
侯濤歎息了一聲。
李婷婷挽住侯濤的胳膊，低聲說道：“其實……我媽媽當初懷孕的時候，醫生建議她打胎，因為她身體太虛弱，而且宮頸狹窄，不容易保住孩子。”
侯濤驚訝地看向李婷婷：“你媽媽不願意打胎？”
“她……她不舍得孩子，所以堅持留下來了。”李婷婷苦澀地笑笑，“我跟弟弟是三胞胎，她希望能給我們兄妹一個完整的家庭，但最後卻……唉。”
侯濤輕輕拍了拍李婷婷的肩膀，安慰道：“別傷心了。”
李婷婷抬起頭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沒關係，我早就習慣了。”
“你媽媽真偉大。”侯濤由衷地說道，“她肯定很愛你。”
李婷婷低聲喃喃道：“不是愛。隻是愧疚。”
“什麽？”侯濤沒聽清。
“哦，沒什麽。”李婷婷說，“咱們繼續逛吧。”
“嗯。”侯濤應道。
商場二樓，有幾間賣珠寶首飾的店麵，侯濤陪著李婷婷走進了一家名為“天堂星”的珠寶專櫃。
李婷婷看到琳琅滿目的珠寶鑽石，心潮澎湃。
侯濤看著櫥窗裏一排閃爍著五顏六色光芒的首飾盒，感慨萬千：“哇塞，真的太美了！”
李婷婷興奮道：“這些我全要啦。”
“我幫你包裝吧。”侯濤拿了紙筆，把每一套珠寶都記錄下來。
“不行不行。”李婷婷連忙擺手，“這樣會弄亂的，你等會兒。”
她從櫃台底下找出一個塑料袋，蹲下來將那些珠寶分別包裹起來，然後交到侯濤的手裏。
侯濤接過包裝袋，看著李婷婷說：“這些東西加起來，得花不少錢吧？”
“不貴不貴。”李婷婷說，“這是高仿。”
“高仿？”侯濤瞪大眼睛看著她，“你怎麽知道？”
“我媽媽是設計師。”李婷婷說，“我看過這個品牌，是一個非常著名的設計師。”
侯濤恍然：“原來是設計師設計的，怪不得。”
李婷婷說：“我媽媽的手藝特別好，所以我對這類奢侈品的鑒賞能力也很強。”她頓了一下，“我現在是個女白領，每月工資也有七位數呢。”
侯濤笑了，“是嗎？”
李婷婷說：“你要不信？明天晚上請我吃飯？我帶你見識一下真正的奢侈品店。”
侯濤說：“好，那我今晚就先預約你，免得明天你又忘了。”
李婷婷說：“明天下班之前，我一定趕過來。”
侯濤點了點頭，“謝謝你。”
李婷婷笑了，“你太客氣了。”
侯濤說：“那我就告辭了。”
“嗯，再見。”李婷婷揮手道。
侯濤拎著包裝袋離開了珠寶店。
走出去兩步，侯濤突然想起來了。
剛才李婷婷說，她母親是設計師。
那麽，如果李婷婷是設計師的女兒，她應該認識夏強山·菲茨威廉姆斯，畢竟他的畫和歌都曾在紐約引發轟動，他還曾經參加了巴黎畫展，並且獲得了金球獎最佳畫家提名，是世界畫壇的風雲人物。可惜他的妻子去世之後，他便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在媒體上露麵。
侯濤忍不住停下腳步。
“你幹嘛？”李婷婷疑惑地問。
“我想到了。”侯濤說，“你媽媽既然是設計師，那你認不認識夏強山·菲茨威廉姆斯啊？”
“夏強山·菲茨威廉姆斯？”李婷婷搖了搖頭，“這個名字挺熟悉的，但是我不記得是哪個人了。”
侯濤失望極了，“那算了。我改天再問吧。”
李婷婷挽住他的胳膊，“不用改天了。我幫你問問唄。”
“你認識？”侯濤激動地問。
“你等著瞧好了。”李婷婷神秘兮兮地笑了，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號碼，嘟嘟響了幾聲，那邊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喂？”
“媽……”李婷婷叫了一聲，忽然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急忙收住口，咳嗽一聲，說道，“爸，我打錯電話了……”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侯濤問道：“你剛才打給誰了？”
李婷婷笑嘻嘻地說：“我跟我爸打個招唿而已。”
侯濤無奈地歎了口氣。他覺得李婷婷似乎變得比過去成熟多了，雖然還是很單純，卻也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緒。
這時，一陣悅耳的鈴聲傳來。
李婷婷拿出手機一看，臉上立刻洋溢起甜蜜的微笑，對侯濤說：“我爸迴電話了！”
“你爸？”侯濤驚訝道，“他……他怎麽會有你電話？”
“哦，因為我爸現在在華盛.頓啊。”李婷婷說，“我們現在是鄰居。”
侯濤愣住了。
他當然不相信，李婷婷隻是為了給父親打個招唿才編造這種謊言。
李婷婷顯然意識到了什麽，低下頭，不敢看侯濤的眼睛，“對不起。其實是因為我媽媽病重，醫院需要骨髓移植，我爸的血型是o型，我媽的血型是a型，根本配不上。所以我媽希望我爸去華盛.頓做換腎手術，但是我爸不願意……”她抬起頭，咬緊嘴唇，淚水滾落下來，“所以我才騙你說是打錯電話了……”
“你怎麽這麽傻啊。”侯濤輕聲斥責她。
“我也不知道。”李婷婷哭著說，“我真的不知道，我從來沒有撒過謊。”
“對不起，婷婷。”侯濤伸出雙臂，把李婷婷抱進懷裏，安撫地拍打著她瘦弱的背脊。
李婷婷伏在侯濤肩膀上放肆痛哭。
“婷婷。”侯濤摟著她，說，“不管怎麽樣，都沒關係。我知道你是善良的姑娘。”
李婷婷哽咽著說：“我知道，你不嫌棄我。”
侯濤笑著搖搖頭，“不，婷婷。我愛你還來不及，怎麽會嫌棄你呢。”
“那你喜歡我嗎？”李婷婷仰起頭看著他。
侯濤把她橫抱起來，朝街角的酒店走去。
“等等……”李婷婷紅著臉說，“你忘了買單了……”
“不必了，我已經買過了。”
李婷婷掙紮道：“那是我買的單啊。”
“你不是請我吃飯嗎？”侯濤把李婷婷放在床上，俯身壓在她身上，壞壞地說，“我們今晚就把賬結清吧。”
李婷婷羞怯又期待地閉上眼睛。
“我們明天去約會吧。”李婷婷說。
“明天？”侯濤皺眉。
“是啊。”李婷婷睜開眼睛，“我還從來沒和男孩子一塊兒逛過商場。”
侯濤失笑：“你可真夠懶的。”
李婷婷笑眯眯地說：“我是懶癌患者嘛！”
侯濤摸著李婷婷滑膩的肌膚，說：“好吧。那我們明天去哪兒玩？”
“嗯……”李婷婷思索片刻，“去迪士尼吧？”
侯濤點點頭。
李婷婷說：“聽說那裏好多賣卡通娃娃的。”
“嗯。”
“還有那些特別萌的小熊……”李婷婷興奮地憧憬著，“我們買一堆迴家吧？”
侯濤笑著揉揉她的頭發，說：“行啊。”
“總公司空降一個新的總經理，你知道吧？”
“知道啊！他就是那天和總裁坐一輛車迴來的人吧？”
“對。據說是總裁的親戚。”
“什麽關係呀？親戚也太多了吧……”
“噓。不許亂猜測。”
“為什麽不能亂猜測啊……”
“反正很厲害的人。別問那麽多啦。”
“哦……可是他長得挺帥的嘛……”
“帥又如何？還能當飯吃嗎？”
“哎喲喂，瞧您說的。咱們不是討論一下八卦麽？怎麽又扯到工作上去了。”
“好吧。我告訴你，他叫侯濤。以前是咱們集團的保安隊長。”
“哇！好厲害啊！難怪呢……”
“所以，千萬別隨便議論總裁身邊的人。”
“嗯嗯嗯。知道了，我不會亂說話的。”
“對了，你們聽說了麽？那個姓侯的被調走了。”
“哪個姓侯的？”
“就是侯濤呀。他不做了。”
“真的假的啊？侯濤這麽厲害的人怎麽突然走了？”
“具體原因我們也不清楚，但是我覺得肯定跟總裁脫不了關係。總裁把他派出去辦事兒了。”
“總裁真是太威武霸氣了，我都想給她做秘書了。”
“別瞎胡鬧了！”
“哈哈哈，我開玩笑的。”
“對了，你見過總裁麽？”
“沒有。”
“聽說總裁長得特帥，是真的嗎？”
“這個嘛……我也隻是聽說而已……”
“我倒覺得總裁特別酷，特別man！我喜歡他這種類型的人！”
“嗬嗬，那也未必……”
“為什麽？”
“因為我覺得他比較高冷，不愛說話。”
“切高冷算個屁？看看他身邊的秘書都是些什麽人？那才叫高冷！”
“對對對，那才叫高冷，簡直太酷了！”
“是啊！總裁身邊的秘書簡直太帥了！”
“李婷婷……”
“在，李秘書！”
“我剛才看見你偷偷摸摸地往廁所跑，幹什麽呢？”
“我……我尿急……”
“尿急找人幫忙，跑廁所幹什麽？快說，你又幹壞事了！”
“哪有……”
“還敢狡辯？我看你是越來越放肆了！你再不說實話我打電話給你爸爸了！”
“別別別，別打電話。我說，我說還不行嘛……”
“哼，快說，到底幹什麽壞事？”
“呃……其實……其實……我是在洗手間撿垃圾吃……”
“噗哧~~~”侯濤忍俊不禁，“撿垃圾吃，李婷婷，你真夠可以的！”
李婷婷低著頭，滿臉通紅。
周圍傳來竊竊私語聲。
“你看到了麽？李婷婷真是夠笨的。”
“是啊。居然撿垃圾吃。”
“哈哈哈，丟人現眼……”
李婷婷咬緊嘴唇，雙拳緊握。
侯濤歎口氣，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別擔心，丟人總有一天會丟完的。”
她抬起頭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周六早晨。
陽光明媚，鳥語花香，一片祥和。
夏強山在自己的房間裏醒來，睜開惺忪的睡眼，看到了窗外的藍色泳池。
今天天氣真好啊！他穿上拖鞋走到露台上，深吸一口氣，唿喚著清爽的空氣，感受著清風吹拂在肌膚上的舒適感。
“少爺，該用餐了。”
夏強山迴頭看見管家站在門口。
“噢，早上好。”
他走進餐廳，傭人將豐盛的食物端上桌子。
“今天天氣真好。”他坐下來，拿起刀叉，準備享用美味的牛排。
“是的。昨晚的天氣不錯，少爺。”
“嗯。”他應了一聲，開始切牛排。
他忽然停住動作，扭頭問道：“對了，你認識一位叫做侯濤的先生麽？”
管家愣了一下，“您說侯濤？我確實認識他。”
“哦？為什麽呢？他是我請來的保鏢。”
“哦……”管家若有所思的樣子。
“是不是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沒有沒有，我隻是想不起來他是什麽時候來的。”
“哦……我記得當初你帶他來報名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對他挺熱情的。”
“是的，因為他很聰明。”
“哦？是嗎？”夏強山挑挑眉。
管家似乎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我也不瞞您說，侯濤這孩子很優秀。當初我就是被他的努力所折服，才決定招收他的。”
“那他為什麽會被調離了呢？”
“他犯了一點錯誤。”
“是什麽呢？”
“我們原本預計招收四個保鏢，但是最終隻招了兩個，另一個……是李婷婷。”
夏強山皺了皺眉頭。
“侯濤是一個非常勤奮刻苦的孩子，但是，他畢竟隻是一個二十歲的大男孩。所以，我想，如果能讓他多鍛煉鍛煉，對他肯定有很大的好處。”
“我知道了。”夏強山淡淡地答道。
“少爺，您不需要生氣，我並沒有違背您的命令。”
“我沒有生氣。”夏強山繼續慢條斯理地切著牛肉，“既然你覺得他很有潛質，那就按照你的意願培養他吧。”
“好的，謝謝您。”
“你去忙吧。”
夏強山揮了揮手。
管家退出餐廳。
夏強山看著桌上豐盛的飯菜，忽然笑了笑。
他想到了那個曾經被他狠狠拒絕掉的求婚者。
雖然他沒有接受她的愛慕，卻也沒有拒絕她的示好，更何況，這個求婚者的身份是他父親特意選的。
而他之前的態度也確實太差了。
他應該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母親的號碼。
“喂，媽媽。是我。我想跟你談談關於李婷婷的事情。”
“怎麽了？”母親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顯得疲憊無比。
“你幫我查一下這個女孩子。”夏強山頓了頓，補充道，“順便再查查她的背景。”
“好的，兒子。”母親溫柔地說，“我會盡快找到她的。”
掛斷電話，夏強山又拿起手機撥通了李婷婷的號碼。
“喂，夏先生，請問您有什麽吩咐？”李婷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怯懦。
“我想請你來參加我的舞會。”夏強山簡短的說。
李婷婷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啊？”
“我邀請你，明天中午12點，來到我的酒店，參加舞會。”夏強山平靜的說，“希望你可以賞臉。”
“啊……可是，我……我沒有禮服……”李婷婷支吾著說。
“這個你不必擔心，到時候會有專門的設計師為你量身打造一套晚禮服。”
“呃……可是，我還要等一下……”
“怎麽？”
“那個……我……我現在有急事……”
“什麽事？”
“呃……我有幾個朋友在等我吃午飯。”
“這樣啊……那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夏強山掛掉電話，放鬆地靠在椅子上。
侯濤剛剛洗完澡，換上一套休閑裝，走到樓梯口，碰巧遇上了剛剛走進房間的李婷婷。
他朝她點點頭，微笑道：“早。”
“早上好，侯先生。”
“早安。”
李婷婷看著他，欲言又止。
“怎麽了？”侯濤問。
“呃……”李婷婷吞吐著。
“怎麽了？有什麽難以啟齒的嗎？”
“嗯……侯先生，您和夏先生……真的……”
“你是指什麽？”
“沒……沒什麽！”李婷婷搖搖頭，轉身往廚房走去，“你先休息吧，我去給你做早餐。”
侯濤笑笑，沒再說什麽，直接坐到沙發上，閉上了雙眼。
今天周末，李婷婷沒有課程，她把昨天剩下的工作都交代好之後，就準備去夏強山的別墅赴約。
她在路上買了一束鮮花。因為是夏強山第一次向她提出邀請，她必須鄭重其事，不能失了禮數。
車停在了別墅的院落前。
李婷婷拎著花，走進了別墅大門。
“李小姐。”管家熱情地迎了上來。
李婷婷禮貌地笑笑：“您好。”
“請進。”
“好的。”
“先生還沒有醒，你稍等一會兒吧。”
“哦，好的。”
“李小姐喝點水吧。”管家倒了杯水遞給她。
“謝謝。”
李婷婷端著水杯，站在客廳中央。
她低頭看見客廳的牆壁上畫著一副巨幅油畫，畫像上是夏強山的父親和母親。她認得他們，他們曾經陪伴在夏強山的身邊。她抬頭環顧四周，發現別墅布置得非常典雅，一塵不染。
侯濤走了出來，笑眯眯地看著她：“李小姐，您來啦。”
“是的，早上好，侯先生。”李婷婷露出甜美的微笑。
侯濤走近她，“您喜歡夏先生的房子嗎？”
“當然，這棟別墅是這座莊園最漂亮的地方，如果您不嫌棄我住在這裏的話。”
“嗬嗬，我怎麽會呢？”侯濤擺擺手，“這是先生的決定，我隻是個執行者罷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侯濤說：“李小姐，您請隨便坐。”
“謝謝。”
李婷婷坐在沙發上，將花瓶放在一旁。她的目光落到桌上的報紙上。
“今日，夏先生召開記者招待會，宣稱他已經結婚並生下了孩子，此消息屬實嗎？”
侯濤看了她一眼，說道：“對，屬實。”
李婷婷愣了一下，說：“這麽說，您和李女士都知道這件事？”
“是的。”侯濤點點頭，“我們早就知道了。”
“可是，我從來沒有聽夏先生提及過，而且我也沒有聽到任何風聲。”
侯濤歎了一口氣，說：“李小姐，您有所不知。自從三年前，夏先生被綁架之後，李女士就受到很大刺激，精神狀態很差。後來夏先生恢複健康後，她的病情就更加嚴重了。夏先生擔心她的情緒會影響到肚子裏的胎兒，於是就瞞著她，把他們隱藏起來。”
李婷婷驚訝道：“竟然還有這種事情。那夏先生為什麽沒有告訴我？”
“我想，這是夏先生想給你製造一個驚喜吧。他應該是想讓你感動，所以才隱瞞了他的妻子懷孕的事實。”
“原來是這樣啊……”李婷婷恍然大悟般點點頭。
“你不要怪他隱瞞你，這件事情太突然了，夏先生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跟你說。”
“不怪他不怪他，”李婷婷連忙擺手，“夏先生是個特別善良溫柔的男人，他肯定是考慮到我的心理，怕傷害到我。”
侯濤笑了笑，說：“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們也沒有必要繼續保守秘密。”他走到電視櫃旁邊，拉開抽屜，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李婷婷。
“這是什麽？”李婷婷疑惑地翻開文件。
侯濤解釋道：“夏先生讓我幫助你打贏官司。這是律師函，你收好吧。”
李婷婷愣了半晌，才緩緩合上文件，問道：“這是夏先生的意思嗎？”
“是的，是夏先生的意思。”
“可是，我並不懂法律條款。我根本無法完成他交給我的任務。”
“沒關係，李小姐。隻需要按照這份協議上的條例去做即可。”侯濤指了指文件夾內的協議，“我相信您一定會勝訴的。”
李婷婷點點頭，說道：“好的。我明白了，謝謝你，侯先生。”
“不客氣。祝你順利。”
李婷婷離開別墅時已經下午一點多鍾了。她攔了輛計程車，朝著夏強山的別墅駛去。
她的心跳速度有些快，手掌心裏全是汗。她的嘴角帶著淺淺的微笑，輕輕撫摸著高高隆起的腹部。
她忽然覺得自己真幸運。
她不僅獲得了夏強山的愛情，還擁有了寶貴的骨肉。
雖然這個孩子並不完整，但是她依舊感恩。因為這個孩子，她與夏強山的愛情有了延續。
李婷婷來到夏強山的別墅門前，摁響門鈴。
很快，門被打開了，管家站在門內，向她鞠躬行禮：“夫人好！”
李婷婷微笑道：“侯先生呢？”
“侯先生在樓上書房。”
李婷婷邁步走進別墅，來到二樓。她推開書房的門，夏強山坐在窗前的辦工作後，似乎在處理一些工作。
李婷婷叫道：“阿洛！”
夏強山抬起頭看她：“婷婷，你來了。”
李婷婷笑了笑：“嗯。我來了。”
“哦。”夏強山淡淡答道，“坐吧。”
李婷婷點點頭，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她看著夏強山手中的筆，笑著問道：“在忙些什麽？”
“一點瑣碎的小事。”夏強山低頭翻看著一份文件。
“哦。”
“婷婷，你今天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李婷婷猶豫片刻，問道：“最近我看了一篇新聞，說你……結婚了？”
夏強山沉默了許久，抬起頭，望著她的眼睛，說道：“嗯。”
“你怎麽沒告訴我？”
“這算不得什麽大事。”
“那你現在和我結婚，也是大事嗎？”
夏強山放下手中的工作，轉過身來，凝視著她：“當然算是大事。我們都結婚了，我的財產都歸你所有了。我就不再是富翁了。”
“嗬嗬……”李婷婷忍俊不禁。她伸出手握住夏強山的雙手，說：“阿洛，我不需要你的錢，如果你願意，你隨時可以退休。”
夏強山搖搖頭：“婷婷，我不想退休，我想陪伴在你和寶寶身邊，我們可以去世界各地旅遊，看遍每個美麗的景色，享受每個美好的瞬間。你不覺得那是很美妙的事情嗎？”
“我不覺得，”李婷婷認真地說，“我更希望你能夠像從前那樣生活。你現在已經不需要為錢煩惱了，而且你又有我了。你應該過平靜的生活。”
“我不覺得平靜的生活有什麽樂趣。我喜歡挑戰，而且我覺得我現在的生活非常充實。”
“可是……”
“我們之間的問題，隻是一些誤會。”夏強山用堅定的語調說，“婷婷，我相信我們兩個人的未來一定很美好。”
李婷婷抿了抿唇，點頭說：“好吧，我們暫且把這些事拋到腦後。等到孩子生下來之後，我們再討論這些事情。”
“嗯。”
李婷婷頓了頓，又問道：“我聽侯濤說，你找了一位律師？”
夏強山答道：“對，我請他幫忙打官司。”
“他能贏嗎？”
“當然。”
“為什麽？”
“他是我的朋友。”
“哦。原來如此。”
“他是一名優秀的律師，在法庭上舌綻蓮花。”
李婷婷微笑道：“他的確很棒。不過，我不太擔心。”
“為什麽？”
“因為我知道你的實力啊，我了解你，你絕對不會輸的。”
夏強山微笑起來，揉亂了李婷婷的長發。
李婷婷靠在他肩膀上，柔聲說道：“我們已經有了愛情的結晶，這才是最值得珍惜的。你千萬不能因為這件事情就失去了鬥誌啊，阿洛。”
夏強山歎息一口氣：“婷婷，你知道嗎？我的確很難過。”
“為什麽？”
“我以為我做到了，可是現在才明白，其實我一直做錯了。我根本就沒有做到。你知道嗎？我的妻子懷孕了。”
李婷婷愣住了。她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她緩慢地鬆開夏強山的肩膀，站了起來。
她呆立良久，突然抓起包，衝出了房間。
“婷婷，你去哪兒？”
“我去醫院！”
她剛跑到門廳，迎麵撞見一個熟悉的男人，是侯濤。侯濤向她揮揮手：“嘿，李小姐，你還記得我嗎？”
李婷婷急匆匆地說：“抱歉，侯先生，我趕時間。”
侯濤拉住她的胳膊：“哎，李小姐，別激動。”
“放開我！”
“李小姐，我知道你很傷心，但是請你冷靜一下。”
“我很冷靜。”
“李小姐，你先跟我進屋吧。”
李婷婷甩脫他，往電梯的方向走。侯濤追上她：“我們談談吧。”
“談什麽？”
“我知道夏強山的妻子去世了，我替他感到難過。但是……”
“但是什麽？”李婷婷停下腳步。
侯濤猶豫著說：“但是，我想告訴你，夏強山並沒有失去你。我們是合夥人，我理解他現在的處境，他也是為了自己才選擇離開你的。我希望你能給他一次機會。”
“我不想再提這件事，謝謝你的好意。”
“但是你必須聽我把話說完。”
“不，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去醫院。我現在就要去醫院。”
“你不會去的。你不敢去。”
李婷婷咬緊嘴唇，怒視著侯濤。
侯濤繼續勸道：“如果你今天去了醫院，夏強山一定會跟著你一塊兒去。你想讓他一輩子都背上這個罪孽嗎？”
“那和我去醫院有什麽關係呢？”
“你知道，他會被警察帶走的，他的身份證和護照都丟了。你知道，警察一旦看到他的身份證和護照，就知道他是夏強山。”
“你說的很對，所以我不能去醫院。”
“你不去醫院，夏強山的罪行會被坐實。”
“你到底想說什麽？”
“夏強山雖然犯了罪，但是他的家族勢力很強大，即使他被捕入獄了，他仍然會獲得保釋。而且我相信夏強山一定會想辦法把你弄出來。”
李婷婷低下頭思考片刻：“侯先生，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我隻希望你能夠理智地看待問題，不要做傻事。”
李婷婷抬頭看著他：“我不會做傻事，但是侯先生，我想請教你一件事情。”
侯濤點頭道：“你問。”
“你認識一位律師，叫張律師。他曾經和你說，我丈夫會成功的。”
侯濤沉默片刻，輕聲道：“張律師是我的高級顧問。”
“那他一定是個非常厲害的律師，對不對？”
“是的。”侯濤肯定地點點頭。
“那麽，既然他是你的高級顧問，那麽你應該認識他的家人吧？”
“我認識他的父母，但是他從來沒有提及過他的家人。”
“侯先生，你覺得我和我的丈夫分開之後，我的孩子應該姓什麽？”
“這當然是隨母親姓了。”
“我丈夫有個妹妹，名字叫蘇珊.夏強山，是個美籍華裔。我想問一下，她的孩子應該隨誰的姓？”
“這……當然是隨媽媽了。”
李婷婷搖頭道：“不，這是不對的。按道理來說，這是我們的婚前協議。但是，這是一紙婚約，並不是契約，它不存在法律效力。如果將來有一天，我和我的丈夫離婚，他的女兒當然應該跟我的孩子姓。”
侯濤皺眉道：“你真的要這樣？”
李婷婷點頭：“是的，我要這樣。”
“可是你和夏強山結婚了，你不會想離婚的，是不是？”
李婷婷歎息道：“你說的對，我不想離婚，但是我又怕留下一個拖油瓶。我想我們需要找一個律師來商量一下這件事，因為我丈夫的家庭情況特殊。”
侯濤想了想說：“你等等，我打個電話問問。”
侯濤拿出手機撥號碼，卻聽李婷婷說道：“不用了，我們直接到醫院去。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啊？”
“你開車送我去。我擔心我丈夫。”
於是兩個人開車趕到醫院。病房裏傳出陣陣嬰兒的哭啼聲。
李婷婷衝進病房，見丈夫躺在床上，眼睛閉著。他臉色蒼白，瘦削，整個人消瘦得脫了形，顴骨突出，嘴唇青紫，雙臂無力垂下，顯得極其脆弱。
李婷婷撲倒他懷裏，淚流滿麵，哽咽道：“阿澤，阿澤，我來看你啦！”
侯濤站在一邊，靜靜地觀察著夏強山的表情變化，見他沒有反應，便伸手握住他的胳膊，輕喚道：“夏強山？夏強山，你還記得我嗎？”
夏強山緩慢睜開眼，盯著侯濤看了半晌，忽然掙紮著想起來，被李婷婷攔住，急切地說：“別動，千萬別亂動。”
“阿澤，阿澤，我是婷婷，你記得我嗎？”
“婷婷，婷婷……我記得你，我記得……”夏強山激動地喊著她的名字，眼神漸漸渙散，嘴角流出黑紅色的血液，眼珠向上翻轉，口鼻間湧出鮮血，唿吸也越來越微弱，最後停止了唿吸。
“阿澤，阿澤！”李婷婷抱著他嚎啕痛哭，“我的阿澤啊！你死得好慘啊！”
夏強山的屍體被運往殯儀館，在此期間，李婷婷一直陪伴在他身旁。
侯濤給他安排了一座墓碑，李婷婷在墓碑上貼上了自己和夏強山的合影，然後把墓碑推向遠處，一副決絕的模樣。侯濤走上前說：“這是夏強山最喜歡的花園，現在我幫他移植過來。”
李婷婷轉身，看著他：“謝謝。”
侯濤笑了笑：“我隻是做了我應該做的。”
李婷婷擦掉眼淚：“侯先生，今天我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再也見不到我丈夫了。雖然他犯罪了，但是畢竟是我的愛人，他死得太可憐了……你放心，他的所有東西都歸你，包括他名下的財產，我一概不要，我隻求你，以後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我知道你們律師的職業道德很高尚，我不祈求你會放過我們母子倆，但是我求你保護好他們。”
“我不會傷害他們的。”侯濤鄭重其事道。
李婷婷鬆了一口氣，說：“謝謝，侯先生，我欠你一份大人情。”
“舉手之勞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不，我欠你的，不僅僅是一份大人情。”
“哦？”
李婷婷說：“我希望你不要忘記答應我的事情。”
“你指哪一件？”
“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當然。”
“你們的關係呢？”
“朋友。”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祝你早日康複。”
“嗯。”李婷婷點點頭，“那我先告辭了。”
侯濤把她送到門口，李婷婷臨走前說道：“我知道夏強山的事情瞞不住你們。他殺人未遂的證據確鑿，警方不會冤枉他的。你們盡快抓捕他吧。我想我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侯濤沉默片刻，說道：“李小姐，恕我冒昧，我認為這並非一件好事。夏強山不會坐牢，甚至會減刑，但是你的孩子怎麽辦？他還那麽小。難道你願意他從小成為孤兒，跟隨你顛沛流離，吃苦受累嗎？他將來還要娶妻嫁人，難道你要他娶一個仇人的女兒嗎？”
李婷婷咬緊牙齒，搖了搖頭。
“這不就是了。你完全可以選擇不追究這些事，等他出獄後，依舊是那個風度翩翩的商界巨鱷。”
“我知道，這樣的結果，對我的孩子最好不過。但是我真的恨他！我恨他！他殺了我唯一的親人！我的父親！他還殺了我的丈夫！他是殺人兇手！”
“可是，他不是故意的。”
“他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李小姐，法律是什麽？法律是用來約束平民百姓的。它隻有製定者和執行者才有權利審判別人。夏強山是富豪，他有錢，所以他能夠買通所謂的證人和律師，他甚至還雇傭了保鏢。他有足夠多的時間逃避，即使是被拘留幾天也無妨。可是他卻偏偏要殺人。他的動機何在？”
李婷婷啞口無言。
侯濤歎了口氣：“我理解你的心情。換作是我，我也會報複。但是，這種報複，除了讓你們母子陷入險境之外，沒有絲毫益處，反而會引火燒身。這就是我勸阻你報警的原因。”
李婷婷怔愣片刻，喃喃地問：“那我該怎麽做呢？”
“不知道。你需要自己思考清楚。”
“謝謝你，侯先生。”李婷婷鞠躬致謝。
侯濤說：“不客氣。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忙別的事情了。”
侯濤離開墓地後，打了個電話給沈嘉，問道：“你在哪兒呢？”
“我剛迴家，正準備睡覺呢。”
“我在醫院門口，你下來拿個東西。”
沈嘉掛斷電話，匆匆趕到了醫院。
侯濤站在車旁邊，抽煙。
“怎麽了？”沈嘉問道。
“這是一張支票。我幫你存進了瑞士銀行。”
“你瘋啦！這麽大筆錢！”沈嘉叫起來，“萬一被人查到怎麽辦？”
“查就查唄，我們又沒偷稅漏稅，我們是憑良心掙錢的。”
“呸，你少臭美了。你就不怕我卷款跑路啊？”
侯濤瞪他一眼，把手伸進兜裏。沈嘉嚇壞了，往後退兩步，差點撞牆上。
“幹嘛！我就隨便玩玩兒的！”
侯濤掏出一遝紙幣，拍在桌上：“都在這兒了！”
“靠，我還以為你要搶劫。”
“我像是劫匪嗎？”
“你看著倒挺像的。”
“滾蛋吧你。”侯濤笑罵。
沈嘉收拾東西，說：“我還有事要忙呢。”
“你還要忙什麽？”
“我媽媽今天來探病。我得陪著她啊。你有什麽事？”
侯濤說：“我得去趟法院。”
“你要替夏強山辯護啊？”
“不，我要去找陳偉南。”
“找陳偉南？你瘋了？”
“我現在沒有辦法救夏強山。隻能先找到他了。”
“你不是要找陳偉南，是想借此向他示弱吧。”
“這個……我暫時還沒想到。”
沈嘉嗤之以鼻，“你當初可是把人逼急了。”
“哎呀你懂個屁。”侯濤瞪了他一眼，“再廢話，我就不帶你去見夏強山了。”
“別，別。我去。”
侯濤滿意地點點頭，“乖，我們晚上再見。”
李婷婷走後，侯濤立刻開始調查夏強山的下落。他把整個城中村翻了個底朝天，終於在一條巷子深處的小旅館內找到了夏強山。
夏強山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眼窩凹陷，嘴唇幹燥。
他的眼睛紅腫，像是哭過。他穿著皺巴巴的衣服，渾身髒兮兮的，頭發散亂，胡須拉碴，仿佛變成了一個流浪漢。
他的精神很萎靡，眼睛呆滯，看著窗外。聽到響動，才轉過頭來。
他看見了侯濤。
侯濤問：“你在這裏住了多久了？”
“不記得了，”夏強山淡淡說，“我忘記了。”
侯濤盯著他的眼睛，說：“你在騙我。”
夏強山冷漠地望著他：“你想說什麽？”
“你從監獄裏跑出來，是不是為了躲避李婷婷？”
夏強山沉默半晌，緩緩吐出一句話：“我不知道。”
“如果你想躲著李婷婷，那就跟我走。”侯濤說，“我保證不把你交給警察。”
夏強山搖搖頭：“你帶我去哪兒？”
“去哪兒都比待在這兒強。”侯濤說，“至少這兒安全。”
“可是這裏太黑暗了，”夏強山說，“我害怕。”
“你可以叫醒其他人和你一起睡。”
“不，我害怕。”
侯濤坐下來，認真地注視著他。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表演有些幼稚。他應該更加直接一點，直截了當地告訴他，自己是他父親派來的。
可惜，夏強山已經不相信他了。
夏強山對他露出微笑：“我餓了，想吃飯。”
“嗯，我去買。”侯濤說完，起身去買吃的。
夏強山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他的腦袋裏混沌不堪，但是隱約能感受到自己的靈敏觸覺。他甚至能夠聽見樓下的聲音。
這種感覺，非常奇妙。他曾無數次渴望著這份感覺，卻從未擁有過。而現在，這種感覺實實在在地來臨了。
這讓他感到驚訝與恐慌，但更多的卻是興奮。他迫切地希望，這種感覺能延續下去，讓自己能夠獲得新生。
這種新生，並不是說，他能恢複原本的容貌、身材，或者智商等等，他所渴望的，僅僅是獲得自由。他想做迴自己。
但這種願望，是奢侈的。他必須依賴某種藥劑。
侯濤買了飯菜迴來，遞給他一雙筷子。他夾起飯菜，放入口中。飯店的味道並不好，但夏強山還是吃得津津有味。侯濤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他。
“你想知道我以前的事情嗎？”
“你說。”
“關於我的母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很漂亮。我爸爸死後，我母親改嫁了。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我不喜歡她。因為她很虛偽，每次跟我打招唿的時候，臉上都掛著假笑，很討厭。”
“我不明白為什麽。”
“因為她不愛我爸爸。我媽媽愛我爸爸。但她又不敢告訴我。”
“你知道你爸爸為什麽死嗎？”
“我不知道，我不想聽。”夏強山抬起頭，用手捂住耳朵，“我不要知道。”
“你也不想知道？”侯濤問。
夏強山閉上了眼睛。
侯濤歎了口氣：“算了，我不提了。”
兩人安靜地吃著飯。侯濤問夏強山：“你有錢嗎？”
“有幾張卡，密碼是，”夏強山說，“我存進去的錢，足夠我活到三百歲。”
“你不準備離開嗎？”侯濤問。
“我不知道。”夏強山說。
“我猜你肯定會留下來的。”侯濤說，“你的眼睛已經暴露了你。我知道你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
夏強山愣了一下。
“我們來聊聊我吧。”侯濤說，“我的名字……我叫侯濤。我從小在福利院長大，後來被一個老師收養。那個老師對我挺好的。可惜我畢業之後，就跟著老師去了美洲，在紐約工作。後來我遇見了李婷婷。她跟我說，隻要我答應幫助她，我就能拿到二十萬美金。”
夏強山說：“她想報複你。”
“是啊。我早該料到。”侯濤苦笑道，“我那時候太單純了。她說什麽我就信什麽。可憐的我，居然還真的幫她辦成了一件壞事。”
“什麽壞事？”
“她騙我去找了李婷婷，然後告訴李婷婷我們倆偷情了。她說這樣李婷婷就會恨我，我就再也甩不掉她。”侯濤歎了口氣，“可李婷婷最後沒有恨我，反倒幫我擺平了麻煩，她還說，這世界上，隻有我是真心喜歡她的。”
“你後悔了嗎？”
“後悔？”侯濤笑著說，“我後悔什麽呢？她對我確實很好。”
夏強山不說話了。
“後來，我跟李婷婷結婚了。她家境優渥，又漂亮聰慧。”侯濤說，“我娶了這麽漂亮又聰明的妻子，我當然高興。我以為我們能夠幸福地度過餘生，我們一起努力賺錢，一起把孩子撫養長大，一輩子都這麽過下去，沒錯，我是想過這樣的日子，可惜我還是太天真了。”
侯濤喝了口水：“李婷婷的丈夫和她的妹妹勾搭成奸。李婷婷被氣瘋了，帶著孩子跑了。她說要和她的孩子分手，孩子不肯。她就去警察廳報案，警察抓走了她的丈夫和妹妹，她則逃到了紐約。我趕過去找她，她說要跟我分手，要跟我離婚。”侯濤歎了口氣，“那一刻，我才意識到，李婷婷根本沒有那麽愛我。她隻不過是貪圖我的錢財和身體而已。我們的愛情，其實脆弱極了。我很傷心。我甚至懷疑李婷婷在外麵包養了別的男人。我們吵架了。她把房間裏的東西全砸了。我站在門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哭著對我說，她不愛我，她根本不愛我。她說她不想拖累我，她要跟我分手，還說……她要出家。”侯濤搖了搖頭，“她要出家，我攔不住。她說她不想讓孩子受到傷害，她要離開。她說，如果我不跟她離婚，她就要帶著孩子去死。”
“你相信她說的話？”夏強山皺眉問。
“不，我不信。我認識她這麽久，我從未覺得她像一個神婆。”侯濤說。
“可你還是答應她，跟她分手了。”夏強山說。
“因為我怕失去她。”侯濤深吸一口氣，“我不願意失去她。”
“你為什麽要跟她離婚呢？”
侯濤笑了笑，他的表情看起來有點落寞。
“因為她不愛我。她愛的是她自己。”侯濤說，“我們在一起三年多，她卻連我的電腦密碼都不記得。我給她買衣服，送她禮物，她也從來不拒絕。我們曾經約會過無數次，她卻從未向我表達過愛意。我們曾經在床上纏綿過很多次，她卻從來不讓我進入她的身體。她隻需要我的愛，我的身體。我想要的隻是她的愛，並不是她的身體，我們兩個，隻能是互相慰藉的關係。這種感情，不堪一擊。”
“所以你選擇放棄了。”
“我不敢賭博。”侯濤說，“我害怕輸。但我更害怕丟了她。她走投無路的時候，我陪伴在她身邊，是我唯一能做的。如果我拋棄了她，恐怕她真的會死。所以，我選擇了放棄。”
夏強山沉默了片刻，低聲說：“你的選擇是對的。”
“謝謝。”侯濤笑了笑，“其實現在想起來，我還真是蠢透了。”
“我一直不懂，既然你不愛她，為什麽要留在她身邊，陪她度過了這麽多難捱的時光。”
“因為我想保護她，想照顧她。我想用盡我畢生的熱忱去彌補她。可惜我太天真。我以為她是需要我的。但她不是，她隻是需要一個精神寄托罷了。這麽多年來，我始終沒有改變這個念頭，直到今晚，我才明白了她的內心。她不愛我，隻是利用我。”
夏強山靜靜地聽完他的敘述，突然問：“你後悔過嗎？”
侯濤愣了一下：“什麽？”
夏強山抬眼望著他：“你後悔過跟她分開麽？”
侯濤怔了怔，苦澀地笑了一下：“我不後悔，因為我知道她會迴來。她不會死。我們之前有過許多美好的迴憶。雖然我們最終沒能走到一起，但我依舊很慶幸。”
夏強山看著他，沉默地思索。
侯濤繼續說：“我很喜歡她。可我從來沒有奢求過擁有她。她的丈夫和妹妹，是那種卑鄙小人，她們會害死她的。”侯濤說，“所以我希望她離開這裏，換一個城池，換一份新的感情，或許她就忘記過往的不愉快，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這個比紐約複雜得多，她可以重獲新生。”
夏強山問他：“你真的相信這個世界有輪迴，有重新開始的一天嗎？”
侯濤微笑：“我相信，每個人的內心都存在著善良與純粹，當它們匯聚成一股力量，便可以打破陰霾。”
“你真偉大。”夏強山由衷讚賞。
“我隻是一個凡人。”侯濤淡淡地說，“我也不能免俗。”
“如果李婷婷迴到你身邊，你會再跟她結婚麽？”
侯濤頓了頓，露出一個溫暖又悲愴的笑容，輕聲說：“不會。”
“為什麽？”
“因為她從來沒有愛過我，她隻是拿我當替代品。她不愛我，我也不愛她。”侯濤說，“她不愛我，我也不愛她。如果我再娶她，我的家庭會支離破碎。而我不希望我的妻兒被牽扯進來。我希望他們平安快樂。”
“我想你錯了，”夏強山說，“你可能誤解了李婷婷。我認識她這麽多年，從未見過她這般瘋狂決絕的人。她是個非常聰慧睿智的女人，她有足夠的智慧與勇氣去承擔自己的責任。”
“但她仍然選擇逃避責任。”侯濤歎了口氣，“如果她能堅持，即使她會付出代價，至少可以救更多的人。我相信她不僅僅是為了錢財。”
“那是什麽呢？”夏強山追問，“是權勢，還是名譽？”
“權勢？”侯濤喃喃地念了幾遍這兩個字，搖了搖頭，“我猜不透她的心思。”
“她應該是有自己的原因。”夏強山篤定地說，“你別急，慢慢來調查吧。”
“你有什麽線索嗎？”
“沒有。”夏強山皺眉，“你覺得李婷婷和陳先生會是什麽關係？”
侯濤搖了搖頭，說：“我隻是隱約懷疑他們之間的某些聯係。不過，我不確定……”
“不論如何，我們都要把這個案子偵辦完整。”
“好！”
“你有沒有想過，假如李婷婷真的是兇手，你將怎麽處置她？”
“我會報警。”侯濤說，“這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
“不。”夏強山說，“你要想清楚，一旦你報警，就意味著你失去了最後一次挽迴她的機會。”
“我必須這樣做。”侯濤的表情十分嚴肅，“這是我欠她的。”
夏強山點了點頭：“我知道你的心情。如果是我遇到這種事情，恐怕也會像你這樣做。”
侯濤轉向窗外，深吸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麽，我現在特別想她。”
夏強山沉默片刻，問：“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能幫你找到她，你願意重新迴到她身邊嗎？”
侯濤驚愕地看著他：“你……”
“這對我而言並不難。”夏強山緩緩說，“你應該知道我和李婷婷的關係。”
“我知道。”
“你不用懷疑我。我和李婷婷沒有什麽關係。”夏強山坦率地說，“她曾經利用過我，我也曾經恨過她，甚至差點殺掉她。但我現在不想報複她。如果我找到她，我會告訴她，她不需要逃避責任，我會幫助她洗脫罪名，還她清白。”
侯濤靜靜聽著。
“你考慮清楚了，如果你願意，明晚七點，來南山別墅。”夏強山說，“我等你。”
夏強山離開酒店的時候，已經九點半了。
他坐上車，閉上眼睛，腦子裏亂紛紛的，全是剛才侯濤的話。
他突然很討厭自己，討厭這種軟弱無能的感受。
他睜開眼睛，盯住前方的擋風玻璃。
“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夏強山在心底對自己說。
夜色濃稠，繁星閃爍，天空湛藍。
夏強山抬起左臂，放在右肩上。
一顆星星飄落在他手掌上。他的心猛烈跳動，指尖微顫，他伸手摘掉那顆星星，握緊手掌，低頭看了許久。
他記得，有一天，他站在高樓頂端，俯視著城郊的那幢舊房子。他看見一個小孩在院子裏玩耍，忽然一陣疾風吹過，樹葉沙沙響。那小孩嚇壞了，抱著膝蓋蜷縮在屋簷下。夏強山輕聲歎息，隨後，又看到小孩子的父母匆忙趕來，抱走了孩子，帶上門，躲進了黑暗之中。
“我想給你一條生路，卻不料反倒害死了你。”夏強山輕聲說，“我太自私了，是嗎？”
“我們每個人都自私，所以我們都不會成功。”夏強山笑了一下，“我隻是不希望，這條路是由我親手鋪設的。我想盡我的努力，保護我珍惜的東西。”
“我不明白……李婷婷究竟是什麽人呢？”
夏強山靠在座椅上，沉默不語。他在心底想了很久，決定再試探侯濤一次。
“你還愛她嗎？”夏強山問。
“當然。我愛她，比從前更愛她。”侯濤毫不猶豫地答道。
“我不相信。”夏強山直截了當地揭穿他，“你隻不過是想借她逃出去。”
“你不懂。”侯濤歎了一口氣，苦澀地說，“我沒法兒不愛她。我可以跟你賭咒發誓，我愛她，勝過愛我自己。”
“可是，我們的立場不同。”夏強山說，“我是警察，我不會允許一個殺人犯逍遙法外。”
“她也不會。”侯濤平靜地說，“她是警察，也是一個母親。”
“你錯了。”夏強山冷笑了兩聲，“她已經不配稱之為‘母親’。”
侯濤怔了怔，說：“你根本不懂她，夏先生。”
夏強山搖了搖頭：“她是一位偉大的母親，侯濤。”
侯濤似乎被這句話激怒了，厲聲說道：“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可是，我絕對不允許你侮辱她！她是世界上最好的母親，她沒有錯！”
夏強山笑了笑：“你不懂，侯濤。”
“你不用解釋，我不會聽信你的一麵之詞。”侯濤說，“李婷婷已經被送往監獄了，等待她的將是法律的製裁。”
“我想告訴你的是……”夏強山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會幫你，把李婷婷撈出來。”
“真的嗎？”侯濤吃驚地問。
“當然是假的。”夏強山說，“你可以選擇相信或者拒絕。”
“我不勉強你做任何事情。”夏強山說，“但是你必須知道，李婷婷的確已經被判刑了。我想你應該知道，我不會撒謊騙你。我也希望你能夠理智一些，不要因為一時衝動，就葬送了你唯一擁有的自由。”
“我明白你的意思。”侯濤說，“我隻是……我隻是很擔心。”
“我明白。”夏強山說，“你不必擔心，侯濤。”
夏強山說：“不用謝我，我沒有義務救出你的妻子。但如果你執迷不悟，非要跟我對抗的話，我不介意和你魚死網破。”
侯濤深吸一口氣，說：“夏先生，請原諒我剛才的失態。”
“沒關係。”夏強山說，“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你的痛苦，我也體會過。”
侯濤愣了一下，“您曾經遭遇過家庭暴力？”
“嗯。”夏強山淡淡說，“我曾經的丈夫，他的妻子背叛了他。我恨他，也恨他的妻子。但是我不怪他。”
侯濤張了張嘴巴，沒有說話。
“我曾經很幸福。”夏強山說，“我曾經有一個非常美滿的婚姻。雖然我並不快樂，但是我感受到了幸福。而這一切，都在我三十多歲的時候，戛然而止。那是我的噩夢，也是我最無助的一天。”
“你的妻子……為什麽……”
“我的妻子叫做陳雅琴，我們結婚四十七年了。”夏強山說，“我們的兒子今年二十五歲，已經畢業了，在英倫留洋讀博士。我很喜歡他，非常欣賞他，他也非常尊敬我，願意為我赴湯蹈火。”
“他很優秀。”夏強山說，“他的成績單在英倫都是排名靠前的。我很驕傲，我的兒子是我的驕傲。”
“是啊，您太謙虛了。”侯濤違心地附和著。
“他長大後，娶了一個女朋友，他們非常恩愛。我曾經為此高興過。但是後來，一切又變了，他們分手了，他的妻子嫁給了另一個男人，他成了孤家寡人。我很難過。”夏強山垂下眼簾，緩緩說，“他們離婚後，我帶他迴來，給他找了一份工作。我覺得，他需要一份穩定的工作來養活自己。”
“我一直希望他能夠忘掉他的妻子。”夏強山輕描淡寫地說，“可是他卻不肯。我不知道他為什麽不肯放棄自己，還是因為他愛那個女人。他不願意傷害他的妻子。”
侯濤說：“他的妻子犯罪入獄，他卻一點都不傷心。他不像您。”
夏強山微微揚起唇角：“你錯了，侯濤。你不懂，一個人越是在乎某樣東西，就越容易受傷害。比如……”
他頓了頓，說：“愛情。”
夏強山看了他一眼，說：“好。”
侯濤走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洗臉。冰冷的涼水澆在臉頰上，讓他清醒了許多。夏強山的每句話都仿佛重錘砸在侯濤心上，他不禁皺緊眉頭，握緊雙拳。他的妻子已經入獄了，他竟然連一滴淚都流不出來。
“咚咚咚！”洗手台邊上傳來敲門聲。
侯濤抬頭看了一眼，鏡子裏映出兩張陌生的麵孔。其中一個女人笑嘻嘻地說：“你是李婷婷的老鄉？”
侯濤沒說話，擦幹淨臉上的水珠。
“你好，我叫林雪。”那個女人伸出手來，“認識一下吧。”
侯濤禮貌地與之相握。
“她是林雪。”另一個女孩拉了拉侯濤身邊的那個女孩，向侯濤介紹，“她是李雨薇。”
林雪轉頭對李雨薇笑了一下，說：“侯濤是吧？我們以前見過，我們還在食堂吃飯呢。”
侯濤尷尬地笑了一下，說：“是嗎？抱歉……我記不住了。”
李雨薇說：“沒關係啦，反正我們都不認識對方。”
侯濤笑了笑。
“你是來參加李婷婷的婚宴的？”林雪問。
“不是。”侯濤搖搖頭。
“哦，”林雪鬆了口氣，說，“不來就不來嘛。”
侯濤看了她一眼，心裏湧起一陣奇異的感覺。
“我們剛才在樓下看到李婷婷了。”林雪說，“聽說他們現在住在一起了。我挺羨慕她的。”
“嗯。”侯濤淡淡應了一聲。
李雨薇說：“侯濤，咱倆換一下吧，你去照顧別人。”
“我們去幫忙拿菜，順便等他們迴來一塊兒吃飯，不用麻煩侯濤了。”林雪說。
侯濤猶豫了一下，說：“謝謝你們了。我再等一會兒吧。”
李雨薇說：“哎呀！你怎麽婆婆媽媽的，快去幫忙嘛。”
侯濤隻好跟著他們走了。他們把他送到門口，侯濤衝他們擺擺手，走了進去。
他穿過院落，來到廚房門口。廚師正在做飯，香味飄散出來。李婷婷坐在椅子上翻報紙，旁邊坐著侯濤的父母。
“叔叔阿姨好。”侯濤說。
“小侯來啦。”侯濤的母親笑眯眯地招唿他，“快進來坐。”
“謝謝阿姨。”侯濤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
“爸爸媽媽，我去幫忙端菜。”侯濤的母親笑盈盈地說，“你們聊著。”
侯濤的父親點點頭，指著李婷婷身旁的座位說：“小侯，坐這兒吧。”
“謝謝。”侯濤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來。
“你最近還好嗎？”李婷婷看著他。
“還好。”侯濤笑了笑，“你呢？”
“也還好。”
“哦。”侯濤低下頭喝湯，不再說話。李婷婷也安靜了下來，兩個人各自吃著自己的晚餐。
晚飯後，他和李婷婷來到沙灘。侯濤租來的單車還停在碼頭上，他們沿著海岸線緩步行走。李婷婷忽然說：“小侯，我今天遇到一個朋友。”
“什麽朋友？”侯濤漫不經心地說。
“他姓陳，叫陳明川。”
侯濤腳步一頓：“你說什麽？”
“他是我們家的遠房親戚，從小在南方長大，現在在美籍華裔律師事務所工作。”李婷婷說，“我聽他說，你也在這邊工作？”
“嗯。”侯濤的腦袋亂糟糟的，“是啊，你知道我們倆的關係。”
李婷婷歎了口氣，說：“我知道。”
“我們早該告訴你的。”侯濤苦笑了一聲，“但是……”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可解釋的。
李婷婷沉默片刻，說：“當初是你提議分手的。”
侯濤低著頭，說：“對不起。”
李婷婷輕輕地搖了搖頭：“這些年來，我很少聯係你。因為我怕你誤會我。”
“我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婷婷。”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李婷婷說，“我知道是我不夠坦率。”
“不怪你。”
“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一句話。”李婷婷說，“我們分手了，不管你怎麽想的，都無所謂。但是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你真的不愛我了嗎？”侯濤的聲音裏帶著哭腔，“我們畢竟在一起三年多了。”
“我們在一起，隻是為了彼此更合適。”李婷婷說，“我們並不是愛情。我們是同類人。”
侯濤愣住了，他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他曾經那樣深切地追求過她，他甚至以為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他們彼此互相理解，互相包容，共同成長，一起經曆風霜。而如今這一切卻被否定了，像一盆冷水澆下來。
李婷婷繼續說道：“我們認識這麽久，我一直把你當弟弟，你也把我當姐姐。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我們之間或許連姐弟都算不上。”
侯濤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麽，又什麽都沒說。
“我知道你喜歡我。”李婷婷平靜地說，“但是我們都太熟悉對方了，反倒顯得生疏。”
“可是，你也說了，我們是同類人，”侯濤喃喃地說，“你怎麽舍得……”
李婷婷打斷他的話，說：“小侯，你不必自欺欺人了。我們分手，不光是因為我不愛你，我們還因為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侯濤抬起眼睛看向她，她迎視著他的目光，說：“你覺得你應該跟我在一起嗎？你覺得你配跟我在一起嗎？小侯，別自欺欺人了。”
侯濤低下頭，半晌才說：“婷婷，我真的……很抱歉。”
“別說這種見外的話了。”李婷婷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個好孩子，將來會遇到屬於你的幸福的。”
侯濤勉強笑了一下。
李婷婷轉過身往屋內走去，她背對著他，沒有再說話。侯濤呆站在原地，一時間茫然無措。李婷婷剛才那番話雖然簡短，卻字字戳中他的痛處，他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李婷婷這段話，比扇他一個耳光還令他難堪。
他一直認為，他們曾經有過很多快樂的時光。那些快樂，即使是他最落魄的時候，也會被記憶深處的甜蜜喚醒。他曾經幻想過未來的日子，他們會結婚，組建一個溫馨的家庭，生幾個活潑漂亮的孩子，白頭偕老。他甚至想過，如果他們結婚後的生活能夠順遂美滿，他願意放棄他熱愛的事業，放棄他一切擁有的東西，安心做一個全職的丈夫。可是……
這一切似乎離他越來越遙遠了，他不得不承認，這些夢想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漸行漸遠。李婷婷說的對，他和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她是高高在上的女強人，而自己隻是一個窮酸的小職員，兩個階級的距離注定了他們的感情不會長久。
他想起那年夏天，他們剛剛談戀愛的時候，她每天都穿得特別清涼，一條緊窄的牛仔褲配黑色吊帶衫，把曼妙玲瓏的身材展露無遺。有一天傍晚，他在電梯裏碰到了她。她正拎著一個小箱子往車庫走，看見他，便停下了腳步，衝他微微一笑，問：“你怎麽也在？”
“我……我出差。”侯濤說。
“哦！”李婷婷朝他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說，“這次又是去哪兒啊？”
侯濤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次去南非。”
“哇，去好玩的地方啦。”李婷婷笑道，“聽說南非的女孩子特別浪漫呢。”
“你要去嗎？”侯濤問。
“嗯。我去旅遊。”李婷婷說，“我給你拍照留念吧。”
“好啊。”
侯濤從錢夾裏拿出二百塊錢遞給李婷婷，“你先墊付一下，等我迴來給你。”
李婷婷擺擺手，“不用，你忘了，我現在可是副科長呢！”
侯濤說：“那不一樣嘛。”
李婷婷笑了笑：“好啦好啦。你趕緊收拾東西走吧，不然天就黑了。”
“那我先走啦！你明天幾點出發？”
“早晨八點鍾。”
“那我們九點半見，好嗎？”
李婷婷點點頭，笑道：“好。拜拜。”
侯濤轉身準備進入電梯，李婷婷突然喊了一聲：“喂！”
侯濤轉過頭，疑惑地看著她，“怎麽了？”
“我們以前，真的什麽關係都沒有嗎？”李婷婷問。
侯濤搖搖頭。
李婷婷笑了，“那好，我們從此就是陌生人了。”
“好的。再見。”侯濤揮揮手，乘坐另一輛電梯下樓了。
李婷婷迴到辦室，看到桌上擺著一束花。她拿起來嗅了嗅，淡香撲鼻，是一朵鬱金香。
這束鬱金香，是李浩送給她的。那天下午他們吵架之後，李浩一整天都陰沉著臉，李婷婷知道他在怪自己。她當然是有錯，可她更害怕失去這份工作。畢竟這份工作是她的全憑，她努力了這麽久，好不容易爬到這個位置。她絕對不能放棄。所以她決定暫時服軟，哄哄他，反正也不是什麽嚴重的傷害，隻要自己態度誠懇一點，李浩應該會消氣。但沒想到，李浩居然買了一束鬱金香，送到了她的辦事處。
李婷婷喜歡花，她喜歡各種各樣的鮮花，鬱金香算是其中品質極佳的一款，所以她很喜歡。
她把鬱金香插\/進玻璃瓶裏，放在了櫃台上。這個舉動，恰巧被李浩看到。李浩冷哼了一聲，轉身走掉了。
李婷婷心想，看來李浩還在生氣。他不理解女人，不知道女人為什麽這麽喜歡花。不理解就不理解吧，等他消了氣就好了。
第二天，侯濤就出發去南非了。
他帶著兩個助手，加上三個司機，一共四人。飛機是晚上七點多起飛，飛了五六個小時才落地。一下飛機就有車來接，直奔機場酒店。
酒店住宿環境比較好，設施齊全。他們一路上吃喝玩樂，倒也不覺得辛苦，唯獨侯濤有點累。因為他要在機艙裏陪同他的兩名助理聊天，還要兼顧李婷婷的飲食起居。李婷婷是一個非常熱鬧的女人，雖然她的工作忙碌而繁雜，但是一旦閑暇下來，立刻就會變成一個話嘮，嘰嘰喳喳地跟他們討論這個話題，那個話題。
侯濤對她的印象並不深刻，因為李婷婷是一個很健談的姑娘，她的家庭狀況一般，父母都是教師，平時除了上班就是照料家務和孩子。但她有個哥哥，今年25歲，高材生，剛考上本校的研究生，讀完博士後就打算留校了。她哥哥很愛護妹妹，每周都抽出幾個小時陪她玩，幫她補課，甚至還包攬了她的零花錢。侯濤記憶最深刻的是他們在網絡上交流的那次，她哥哥告訴她，如果她願意的話，可以申請留校。李婷婷當然拒絕了，她的誌向在商場。
李婷婷很漂亮，是屬於那種清秀可人型的，她的嘴巴也甜，總是會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連侯濤都會忍不住笑。他們在一起，似乎總能找到共同語言，聊得非常投緣。但侯濤總覺得她有點神秘，像是藏著什麽秘密。
李婷婷在他麵前表現得很隨意，偶爾開玩笑，又或者撒嬌賣癡，侯濤也會配合。但他總覺得，自己跟李婷婷之間隔著些什麽。
侯濤洗完澡出來，看到李婷婷坐在床邊玩手機。
“你怎麽還不睡覺？”他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問。
“我在查一個項目。”
“哦。我先去洗個澡。”
“好，我等你。”
侯濤穿著睡衣去衛生間，李婷婷卻悄無聲息地站在他身後，摟住他的腰，把頭靠在他肩膀上，柔柔弱弱地說：“侯濤，我們結婚吧……”
“啊？”侯濤嚇了一跳，趕緊拉開距離，“這，這……”
李婷婷的眼睛紅紅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求你了……侯濤，嫁給我吧……”
侯濤猶豫著說：“婷婷，我，我……”
李婷婷哭泣著說：“你是不是嫌棄我是個離異女人？”
侯濤愣了愣，說：“沒有，我沒有這個意思。”
李婷婷說：“既然沒有這個意思，為什麽不肯答應我？”
“我……”侯濤支吾著，不知道該怎麽說。
李婷婷抹著眼淚說：“我明白，你嫌我年紀大，你嫌我離婚過，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你要知道，我真的很喜歡你，從認識你的那天開始，我就喜歡你了。你是一個很優秀的人，長得帥，又有錢，還有前途。我知道，你肯定是不願意委屈自己娶一個二手貨。但是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影響你的工作和事業，更不會妨礙你尋找自己的幸福。我就想跟你結婚，做你的妻子。”
侯濤沉默良久，歎了口氣說：“婷婷，我們不能結婚的。”
“為什麽？”
侯濤低垂著眼瞼，說：“我有未婚妻了。”
“未婚妻？”李婷婷驚訝地抬起頭，看見他臉色凝重，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是，我有未婚妻了。”侯濤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會拋下她的。”
李婷婷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捂著臉痛哭失聲。
“婷婷！婷婷！”侯濤急忙安慰她，“婷婷，別哭，千萬別哭。你聽我說，我真的不能和你結婚的，我們不能結婚。你放心，你要是真的喜歡我，你就繼續做我的朋友，咱倆隻做普通朋友行嗎？你想要錢，我都可以給你，你想要房子，我買套房子送給你。咱們不能結婚，我不能騙你……”
李婷婷停止了哭泣，用一種哀怨的眼光望著他，說：“難道就不能是因為我年紀太大了？”
侯濤搖了搖頭，“不是的，婷婷，你很年輕，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婷婷淒楚地說：“你不必解釋了。我懂的，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我也曾經遇到過幾個比我有錢有勢的，他們也追求過我，可是我根本不喜歡他們，我討厭他們，我也不會答應他們。”
侯濤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李婷婷忽然撲進他懷裏，哽咽地說：“侯濤，你就答應我吧，好不好？”
侯濤被她抱著，僵硬著身體，一動也不敢亂動。
“侯濤，你就答應我吧，好不好？”李婷婷哭得傷心極了，“我知道你嫌我老，我會改變的，我會努力工作賺錢，我不會拖累你的。”
侯濤不知如何拒絕，隻能輕拍她的背。
李婷婷哭夠了，抬起臉，抽噎著說：“你……你不許走，今晚留下來陪我。”
“呃……”侯濤猶豫地說，“我……我……我明天再陪你。”
李婷婷說：“明天你不是要加班嗎？”
“呃……”侯濤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李婷婷說：“侯濤，你要是真的不想娶我，你告訴我原因好不好？我不怕被罵，我也不怕受欺負，隻要你願意理我，我就願意忍耐。”
侯濤看著李婷婷的雙眸，她眼圈紅腫，滿含熱淚，像是一朵隨時都會凋零的玫瑰花。侯濤於心不忍，便把自己的遭遇告訴了她。
李婷婷聽完，沉默片刻，突然笑起來，“嗬嗬……這算什麽啊？你不用擔心，你就照實跟家人說，我不是你未婚妻，這樣你父母才不會反對你娶我，否則，你娶個寡婦迴去，你爹媽還不打死你呀？”
侯濤苦笑道：“你倒是挺樂觀的。”
“我當然樂觀了。”李婷婷擦了擦眼角，微微笑了一下，說，“其實你早就應該跟家人坦白的。現在這麽拖著也不是辦法，你父母不會善罷甘休的，你要是真的娶了我，你父母也不會高興。”
侯濤無奈地歎息道：“你說得沒錯，我父母是個傳統的人，最忌諱婚內出軌。我現在還年輕，將來還會遇到更多美好的女孩子。我不能辜負別人，所以，婷婷……你明白我的心意，請不要逼迫我好嗎？我希望你能尊重我。”
“侯濤……”李婷婷深情款款地凝視著他，“我愛你。”
侯濤一陣尷尬，避開她的視線說：“婷婷，感謝你的厚愛。”
“你真的決定和你未婚妻分手嗎？”
“嗯。”侯濤堅定地說。
李婷婷咬緊牙關，問道：“她究竟是誰？為什麽會讓你這麽念念不忘？”
侯濤說：“我們之間有些誤會，等我處理清楚了再向你坦白，好嗎？”
“你是在敷衍我嗎？”李婷婷的語調陡然提高，“我知道你們兩個肯定是認識的！你們之前就交往過，對不對？侯濤，你就這麽容易移情別戀嗎？”
“婷婷，我並非移情別戀，我隻是想保護好我們的感情。”侯濤歎口氣說，“我知道這話很殘酷，但是我真的很愛我的未婚妻，我們相識二十多年了，彼此了解，我也舍不得丟下她。”
李婷婷冷笑一聲，說：“侯濤，你知道我現在最恨什麽人嗎？”
“什麽？”
李婷婷咬牙切齒地說：“我最恨的人就是腳踏兩條船，三心二意的渣男！”
“那不是渣男，那叫忠貞不渝。”侯濤急忙解釋道，“我跟她真的是純潔的友誼，你千萬不要誤會。”
“哈哈……”李婷婷仰天長笑，“純潔的友誼？侯濤，你覺得我會信嗎？”
侯濤皺眉說：“我知道你不信，可是……”
“別說了！”李婷婷厲聲喝斷侯濤，“既然你已經做出選擇，我也尊重你。從今天起，我們倆就是陌路人！”李婷婷猛地推開侯濤，轉身跑出房門。
侯濤追上去拉住她的胳膊，說：“婷婷，婷婷，你聽我解釋，我們……”
李婷婷甩開他的手，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第二天，侯濤又給李婷婷買了新衣服。
他坐電梯下樓的時候，恰巧碰到剛進門的張薇。
張薇看見他，立即露出厭惡的神色，低頭匆匆往裏走。
侯濤站在她旁邊，說：“你好，張薇。”
張薇停下來，扭頭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說：“哦。你好，侯先生。”她快速換鞋，徑直朝臥室走去。
侯濤跟上她，“張小姐，你好。”
張薇停下來，冷漠地看著他：“有事兒嗎？”
“我聽說你昨天晚上差點跳樓？”
張薇冷笑了一聲，說：“你消息倒是靈通。”
侯濤說：“你別怪我多嘴，畢竟你和婷婷的關係那麽好。我不忍心看她傷心難過。”
張薇斜睨著他，諷刺地笑了一聲，“怎麽？你這個負心漢，還準備幫著她安慰我？”
“張小姐，我想你弄錯了，我沒打算插足你們的感情，我隻是想告訴你，你不要太衝動了。”
“我衝動？”張薇怒極反笑，“你這種人渣有資格教訓我嗎？”她伸手指著侯濤的鼻子，“你敢對天發誓，自己沒有背叛過我們嗎？你敢嗎？你敢嗎？”
“夠了！”李婷婷從臥室裏衝出來，狠狠地抓住張薇的肩膀，瞪圓眼睛吼道，“你有完沒完！你不許侮辱我的男朋友！”
“婷婷！”侯濤焦急地喊了她一句。
張薇嘲諷道：“喲，原來是男朋友啊。李婷婷，你的眼光可真是越來越差了，找了個這麽醜的人當男朋友，也不怕被媒體拍到笑掉大牙。”
李婷婷憤怒地握緊拳頭：“我願意找誰當男朋友，都用不著你管！”
侯濤趕緊攔住李婷婷，溫柔地勸她道：“婷婷，別激動。”他轉臉瞪著張薇說，“你以後再敢說我醜，我絕對饒不了你。”
張薇挑釁地看著他：“你敢嗎？”
侯濤眯了眯眼睛，突然伸出雙臂抱住她，把頭埋在張薇的胸脯上蹭來蹭去，“哎呀我好害怕啊，我好擔心我會被人欺負呢……”
李婷婷呆滯地愣住了，張薇則尖聲叫道：“混蛋！你放開我！救命啊——唔……”她的嘴巴被捂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李婷婷驚訝地看著他。侯濤鬆開張薇，滿臉無辜的表情：“哎呀，我怎麽把她給親暈了？”
“噗哧”李婷婷失聲笑了出來。侯濤趁機摟住她的腰，曖昧地貼近她的耳朵說，“你看她像不像一隻母豬？”
“討厭啦。”李婷婷紅著臉捶了他一下。
張薇緩過勁兒來，罵道：“狗男女！”說罷扭頭就往外衝。
“等等！”侯濤喊了一嗓子，飛起一腳踹在她的屁股上，“你給我滾迴來。”
“啊”張薇慘叫一聲，摔趴在地上。
“你敢動手打人？”張薇狼狽地爬起來，怒視著侯濤。
“我打的就是你這種臭娘們兒！”侯濤毫不示弱，又抬腿狠狠地踢在張薇胸口，將她踢翻在地，然後騎到她身上，左右開弓扇起了巴掌，邊扇邊罵道，“賤人！婊子！臭婊砸！老子早就受夠你了！整天裝清純玉女，結果卻是個淫蕩貨！老子就不該跟你談戀愛，早知道你這麽騷，老子早就甩了你！媽逼的，現在你倒成貞潔烈女了，你特麽早幹嘛去了？”
啪啪啪，侯濤連續幾記耳刮子抽在張薇臉上，頓時把她的臉頰抽腫了，血水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來，顯得十分猙獰。
“你……你居然打女人？”張薇疼得咬牙切齒。
侯濤呸了一聲，說：“老子還打死過你爹呢！”
李婷婷趕緊撲上前阻止侯濤，說：“阿濤，別打了，快點停下！”
侯濤推開她，又掄起巴掌往張薇臉上招唿。
李婷婷跪坐在地上哭喊著求情：“阿濤，別打了……別打了……”
張薇捂著臉，痛苦地蜷縮成一團，低聲啜泣。李婷婷見狀更加慌亂：“阿濤，別打了……你快點起來！”她掙紮著站起來，撲到侯濤身邊，抱住他的胳膊，使勁搖晃著哀求道，“別打了，別打了！阿濤，求你別打了！”
侯濤冷冷地掃了一眼李婷婷，嫌惡地推開她，“你走開！”
張薇慢慢地撐起身體，靠在牆壁上，喘著粗氣，淚流滿麵。侯濤盯著張薇看了兩秒鍾，忽然揚起拳頭朝她砸了過去。李婷婷嚇得驚叫了一聲。
張薇躲閃不及，硬生生挨了侯濤一拳，踉蹌了幾步才勉強站穩，她摸了摸嘴角溢出的鮮血，淒楚地望向侯濤，“你想殺我？”
“殺你？嗬嗬，老子還沒那麽傻。”侯濤冷冷一笑，“我不僅不殺你，還要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哈哈哈哈哈哈……”
“變態！你這個瘋子！”張薇顫抖著，扶著桌沿跌坐到地上，“侯濤，你太令我失望了。”
“失望什麽？”侯濤蹲在張薇麵前，掐住她的脖子，惡狠狠地問，“你憑什麽跟我提失望？”
“因為……”張薇艱難地擠出一句話來，“因為你從來沒考慮過我們之間的感情……”
“感情？”侯濤嗤笑一聲，猛地甩開張薇的衣襟，露出她白皙細嫩的肌膚和精致美麗的鎖骨，“你算什麽東西？也配跟我談感情？你不過是我花錢雇來的妓|女而已！你以為自己很純潔嗎？不要忘了，你睡過多少男人，做過多少次愛了，還在我麵前裝什麽純情？”
“侯濤，你……”張薇捂住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出了一大口血。
李婷婷急忙跑過來幫她拍背，可是她越拍，張薇吐出的血便越多。
張薇咳完最後一滴血，虛弱地躺倒在李婷婷懷裏。
侯濤一臉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冷笑道：“裝吧！繼續裝啊！我告訴你，張薇，你今天這樣對我，明天我就把你賣進窯子裏當窯姐兒，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曾經被人包養過，你覺得，你這輩子還能嫁出去嗎？”
“不……不要……”李婷婷慌張地護著張薇，哭著求饒道，“阿濤，你放過薇薇吧……我求求你了，你要多少錢都行，隻要你別再折磨她了……”
“我就喜歡折磨她！”侯濤伸手掐住李婷婷的脖頸，把她拉到自己麵前，冷酷地說，“我就是要讓她活得比我還慘，讓她知道背叛我的代價！”
李婷婷拚命搖頭，哭喊道：“我錯了……我錯了……嗚嗚……我真的錯了……你放過薇薇吧……”
侯濤冷哼一聲，鬆開手指。李婷婷立刻癱軟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仿佛溺水者突然獲救。張薇看到這一幕，眼底浮起絕望的神色，緩緩閉上了眼睛。
侯濤俯下身來，一隻腳踩在李婷婷背上，另一隻腳踩在張薇胸脯上，囂張跋扈地威脅道：“張薇，你給我聽好了，你要是敢離婚，或者敢把咱倆的關係捅出去半個字，我保證你連飯碗都丟掉，以後吃糠咽菜！”
李婷婷抬頭望著張薇，無助地哽咽道：“薇薇……”
張薇睜開雙眸，眼眶中蓄滿淚水，悲憤交加的表情像是在質疑侯濤為什麽如此殘忍。
侯濤冷笑一聲，轉身欲走。李婷婷抓住他的褲腿，祈求道：“阿濤……你先別走……我答應你，我什麽都答應你……”
侯濤輕蔑地瞟她一眼，“你有什麽資格答應我？你根本沒資格替她做決定！”
李婷婷咬住嘴唇，低聲懇求：“阿濤，我求你了……你放過薇薇吧……我什麽都願意做，我什麽都願意做……”
“滾開！”侯濤毫不憐惜地踹翻了李婷婷，將她踢到旁邊的沙發上。李婷婷痛苦地呻吟著，蜷縮成團，抱緊了胳膊，瑟瑟發抖。
侯濤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張薇，譏諷道，“你現在滿意了？”
張薇蒼白的臉頰掛著冰霜，沉默著沒有說話。
侯濤嘲弄地勾起嘴角，“怎麽？又開始裝純情了？你剛才不是挺能裝的嘛？怎麽現在不吭聲了？”
“侯濤……”李婷婷掙紮著爬起來，擋在張薇麵前，哀求道，“你放過薇薇吧！我可以照顧你一輩子，哪怕你不喜歡我，你也可以找別人陪你……但是求你不要傷害薇薇……她還那麽小……她沒辦法承受那些的……”
侯濤厭煩地瞪了李婷婷一眼，“賤|貨！你以為你自己是誰？你想伺候誰就伺候誰？我告訴你，你別妄想攀龍附鳳了！我不會娶你的，我也不會碰你的。”
“你……”
“你也不用拿你的清白逼迫我，我嫌髒。”侯濤陰陽怪氣地笑道，“我告訴你，張薇現在這副模樣都是拜你所賜，你還想讓我喜歡你？哈哈哈哈……你別逗我了！張薇，我告訴你，除非你死，否則，這輩子，你都休想擺脫我！我一定會毀了你！毀了你！”侯濤惡狠狠地瞪著張薇，仿佛在宣泄積攢數月的怒火和恨意。
“夠了！”張薇終於忍耐不住，嘶吼道，“你鬧夠了沒有？我跟你已經結束了！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你們的生活？嗬嗬……”侯濤冷笑道，“你憑什麽？你憑什麽說結束就結束？”
“我們已經簽署了離婚協議，而且是法院批準的，所以，我們已經結束了。”張薇咬牙切齒地盯著侯濤，“我警告你，以後離我遠一點，否則我會報複你的！”
“報複我？哈哈哈哈……張薇，你算什麽東西？”侯濤猖狂地大笑著，“你以為你是什麽好鳥？你敢拍著良心問一句，你對我沒有動過念頭嗎？你敢說嗎？你敢發誓嗎？”
張薇被戳穿內心的虛偽與肮髒，羞惱地握拳，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侯濤見狀更覺暢快，繼續嘲諷道：“張薇，我早就看透了你的真麵目，你以為我傻啊，相信你那套說辭，還幫你瞞天過海？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張薇咬住嘴唇，不服輸地瞪視著侯濤。
侯濤忽然蹲下身，湊近張薇耳畔，壓低聲音說道：“其實，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不僅僅是想告訴你，我們離婚了……而是想告訴你，你的秘密，我已經知道了。”
張薇聞言，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全身的神經繃得緊緊的。
“你……你說謊……”張薇努力平靜下來，假裝冷漠地說道。
“是不是撒謊，你很快就會明白了。”侯濤站起身來，冷笑道，“你的秘密，我也已經掌握了。你猜……如果我把它曝光出來，你的未來會變成什麽樣呢？”
“你敢……你敢……”張薇顫巍巍地說道，“你要是把這個秘密說出去，我會殺了你的！”
侯濤甩開她的手，徑直朝門口走去，打開房門時迴頭瞥了李婷婷一眼：“你最好保護好這個玩具。不然，我怕你沒命玩兒。”
李婷婷嚇得腿軟，跌坐在沙發上。她呆滯的眼神望向桌子上那隻dv，腦袋嗡嗡直響，心裏充斥著恐懼和絕望，渾身癱軟，連唿吸都感到困難。
“啪啦。”李婷婷雙手捂臉，痛哭失聲。
“婷婷，你怎麽了？”張薇擔憂地扶著李婷婷，“是不是又病發了？”
“沒事……沒事……”李婷婷抹掉臉上的淚水，抬眸凝視著張薇，“你別擔心，我剛才沒事，我隻是太累了……你別擔心我……”
“嗯……你先躺一會兒……”張薇溫柔地摸了摸李婷婷的額頭，“睡一覺應該就會舒服一些。”
“嗯……”李婷婷乖巧地點點頭，“你也睡會兒吧，昨晚肯定沒休息好……”
張薇疲憊地倒在沙發上，閉著眼睛沉默片刻，突然睜開眼睛道：“婷婷，我決定去上班了。”
“去哪家單位上班？”李婷婷忙問。
“我還沒考慮好。”張薇無奈地聳肩，“反正我現在也沒有合適的工作，暫時先去別的單位混著吧，總比天天待在家裏強。”
“那……你還是迴去做侯濤的情婦吧。”李婷婷勸慰道，“侯濤現在有錢，給你買衣服買包包，你可以花錢雇傭幾個傭人伺候你。”
“我不喜歡那種生活，我隻想找份工作自己養活自己。”張薇歎了口氣，“但是我又不願意放棄自由。我還是去找份簡單點兒的工作吧。”
“好吧，我支持你。”李婷婷點點頭，“不過你記住，千萬不要再跟侯濤鬧矛盾了，畢竟他還是很愛你的，你們之間有很多誤會。”
“嗯，我知道了。”張薇點頭答應道。
侯濤走後，張薇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搬家。
“小姐，您要換房子了？”李婷婷詫異地問道。
“是啊，我要找個新的住處。”張薇淡淡地說道，“這段時間，麻煩你照顧小凡了。”
“不用謝。我照顧他是理所應當的嘛。”李婷婷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何況，他也挺可憐的，從小沒有爸爸媽媽疼，現在還要被親戚欺負……”
提到小凡，張薇心底湧起一陣酸澀與愧疚，低下頭輕撫著小凡的頭發。
李婷婷見狀，立即識趣地閉嘴了。
侯濤從李婷婷家離開後，徑直去了一家網吧，打開電腦登陸qq。
此時qq上顯示有兩條消息，其中一條是小凡發過來的：“叔叔，你為什麽刪我的好友？”
“叔叔不小心刪錯了。”侯濤迴道。
“真的嗎？”
“真的。”
“叔叔，對不起。”小凡認真地說道，“我不應該懷疑你。叔叔你是一個好人。”
“嗬嗬，你知道叔叔是好人就行了。”侯濤隨意敷衍了兩句，退出聊天框。
侯濤關上qq，拿起桌上的dv，看著鏡頭前的李婷婷。
李婷婷坐在椅子上，表情木訥而僵硬。
她的目光呆滯地注視著前方，一動也不動，眼角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侯濤冷漠地盯著屏幕看了許久，忽然將dv摔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
李婷婷猛地驚醒，瞪圓了雙眼，四肢劇烈顫抖著。
“砰。”房門被推開，侯濤邁步進屋。
“你……你……”李婷婷指著侯濤，半晌說不出話來。
侯濤走近李婷婷，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她，眼中流露出陰森可怖的神色。
“婷婷，”侯濤蹲下身子，捏住李婷婷的下巴，冷笑道，“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妄圖挑戰我的耐心，否則我會把你撕碎！”
李婷婷嚇得瑟縮成一團，哆嗦著唇瓣道：“侯濤，你要做什麽……”
“我要做什麽？你猜呢？”侯濤微眯起雙眸，語氣更加冰冷駭人，“我早就想毀了你的臉！你這種賤貨！”
說完，侯濤抓起李婷婷的長發，狠狠地扯斷。李婷婷的長發披散在背上，像極了被風吹亂的瀑布。
“啊！”李婷婷尖叫著掙紮。
侯濤一邊揪著李婷婷的頭發，一邊拽著她的衣領往窗戶旁走，“啪嗒”一聲拉開玻璃窗戶，將李婷婷扔了出去。
“噗通”李婷婷重重地摔在水泥路上，額頭磕破了一塊皮，鮮血汩汩而流。
“你不配穿裙子，我要你變成瘸子！”侯濤惡毒地咒罵了一句，甩掉沾染著鮮血的白色絲質連衣裙，轉身走出臥室。
樓梯拐彎處傳來了小凡稚嫩的哭喊聲。
“嗚哇”
侯濤快速衝上三樓，跑到小凡臥室門前敲門，“小凡！小凡！”
小凡躲在床上抽泣，怯懦地問：“爸爸……你……你迴來啦？”
“嗯，”侯濤柔聲安撫道，“爸爸迴來了。小凡乖，快開門。”
“可是……我怕你又打我……”小凡哽咽道。
侯濤皺眉道：“怎麽會？爸爸今晚保證不打你。”
“那我……”小凡遲疑地問道。
“快開門。”侯濤催促道。
“哦……”小凡緩緩打開房門。
侯濤伸手抱起小凡，輕哄道：“別害怕，爸爸以後都不會打你。”
“真……真的嗎？”小凡怯懦地問道。
“真的。”
“那……”小凡猶豫片刻，終於鼓足勇氣抬起頭，望向侯濤的眼睛。
那雙清澈無比的眼眸中充斥著恐懼和不安，卻帶著濃厚的希冀。
侯濤愣了一瞬，緊緊摟住小凡的肩膀，溫言道：“真的，爸爸以後再也不會打你了。”
小凡聽了，頓覺心頭一鬆，撲到侯濤懷裏痛哭起來。
侯濤拍著小凡的背脊，輕撫著他的後背，柔聲道：“好孩子，爸爸不打你，你別難過了。”
“我沒事，爸爸。”小凡搖頭道。
父子倆相擁良久。
小凡擦了擦眼淚，仰起頭說：“爸爸，媽媽呢？”
“媽媽還在睡覺呢。”
“媽媽昨天沒休息好，今天肯定很累吧。”小凡擔憂地問，“爸爸，你給媽媽買了早飯嗎？”
“當然，”侯濤微笑著揉了揉小凡的腦袋，“你先吃早餐，爸爸去叫媽媽起床。”
“嗯，”小凡點點頭，“爸爸快點兒，媽媽起床之後，記得喂她喝粥。”
“放心吧。”侯濤站起身，離開臥室，走進李婷婷的房間。
房間內，李婷婷仍舊躺在床上，唿吸平穩。
“咚咚咚。”侯濤輕叩房門。
李婷婷閉著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婷婷，該起床了。”侯濤喚道。
“唔……唔……”李婷婷哼唧著翻了個身。
“婷婷，該起床了。”侯濤加大音量，繼續唿喚著。
“我為什麽要醒？”李婷婷冷聲道，“你以為我願意跟你待在一個屋簷下嗎？”
“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是在邀請我跟你共處一室？”侯濤似笑非笑地說。
李婷婷瞪了侯濤一眼，“你想多了，侯濤，我隻是不喜歡跟一個陌生人睡在同一張床上。”
侯濤挑眉道：“陌生人？你確定？我們可是夫妻關係。”
“誰承認了？”李婷婷譏諷道。
“你不承認也改變不了你現在是我老婆的事實。”侯濤自信滿滿道，“你知道為什麽我會娶你嗎？”
李婷婷斜睨著侯濤，懶得答話。
侯濤道：“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才娶你。我不僅愛你，我更愛我們的孩子。我希望每一天我們都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但是我沒有辦法像其他家庭丈夫那樣對妻子百依百順，甚至還動輒拳腳相加。我必須控製自己的脾氣。因為你的性格太倔強，太固執。”
李婷婷嗤笑道：“這就是你打我的原因？”
侯濤沉默不語。
李婷婷見狀嘲弄道：“我明白了。你這麽做是因為你愛我，不是因為你不夠尊重我。而我的性格太硬，你根本受不了我的脾氣，所以你打算把我囚禁在家裏，不許我出門。”
侯濤歎口氣，低聲道：“我不想傷害你。”
“那你為什麽要結婚？！”李婷婷激動道，“難道我不值得你找個人結婚？你明明知道我不愛你！”
“你當然不值得我結婚，”侯濤說，“但是你是我的妻子。我需要你，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不合適。”
“我們哪裏不合適？”李婷婷憤懣道，“我哪點不配你？我哪點比不上那些名媛淑女？！”
“我不需要名媛淑女，我隻需要你。”侯濤說，“我們不是一類人。”
“嗬嗬……”李婷婷突然瘋狂地大笑起來。
“你笑什麽？”侯濤皺眉問。
李婷婷指著他道：“侯濤，我從來沒有想過，你竟然是一個自私自利，卑鄙齷齪又懦弱膽怯的偽君子！”
侯濤抿了抿唇，道：“你不要侮辱‘君子’這個詞。你連最基本的禮義廉恥都不懂，還談什麽‘君子’二字？”
“你！”李婷婷咬牙切齒道，“我沒想到，你會這麽看待我。”
“我不是看待你，我是陳訴事實。”侯濤淡淡道。
“好啊，你告訴我，我究竟哪裏不配成為你的妻子？”李婷婷質問道，“你告訴我。”
侯濤深深地看了李婷婷一眼，“你不知道，你隻是不想承認罷了。”
“不，我知道！”李婷婷情緒失控，雙手撐在床上，吼道，“我知道我的缺陷，我也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短板和愚蠢。我沒臉說自己很優秀，但是我絕不承認自己不配擁有你！我不會承認的，你別妄想我承認你們之間存在的差距。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李婷婷說完，推開侯濤，跑進浴室。
侯濤追進浴室，卻見李婷婷站在洗漱台前，拿水龍頭衝刷著嘴巴。
侯濤愣住了，走過去扶著她的胳膊，將她拉到自己懷裏，“別這樣，好不好？”
李婷婷甩掉他的手臂，冷哼道：“滾開。”
侯濤握住李婷婷的手腕，柔聲說：“好啦，乖，別鬧脾氣了。”
李婷婷掙紮道：“你放開我！我討厭你，我恨你！”
侯濤蹙眉，輕拍李婷婷的背脊，安撫著她的情緒，“好了，婷婷，我知道你委屈。我不該兇你的，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別碰我！”李婷婷猛地將他的手推開，惡狠狠道，“你離我遠點！”
侯濤怔住了，神色複雜道：“婷婷，我們真的沒有辦法共度餘生嗎？”
李婷婷冷笑一聲，“你覺得呢？你不是很嫌棄我嗎？”
侯濤道：“我不是嫌棄你，我隻是……”
“我不想聽你解釋！”李婷婷轉身朝外走去。
“婷婷！”侯濤急忙攔腰抱住李婷婷，“你冷靜一點，聽我慢慢說好嗎？”
“我沒法兒冷靜！”李婷婷怒視著侯濤，“侯濤！我討厭你！你這個混蛋！”
李婷婷哭喊著踢打侯濤，侯濤緊緊抓住她的胳膊。
“你放開我，放開我！”李婷婷奮力掙紮，“你放開我啊！”
侯濤緊摟著李婷婷，“我錯了，對不起，婷婷，我不應該那麽跟你說話，你別鬧了。”
“我不用你假惺惺！”李婷婷哭道，“你放開我！”
侯濤道：“你別鬧了，我送你去醫院檢查吧？”
“不用你管！”
“你這樣子怎麽行？”侯濤勸道，“如果你再這樣鬧下去，我擔心你會病倒。”
李婷婷哭泣道：“我活該。活該被人罵。我就是一個廢物！我根本配不上你！我就是一個廢物！嗚嗚嗚……”
李婷婷痛哭流涕，侯濤心疼不已，抱著她，哄她說：“你怎麽可以這麽說？你這麽聰明，這麽美麗，這麽善良，你這麽溫柔體貼，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我怎麽舍得傷害你？你不要這麽貶低自己。”
李婷婷抬眸淚光瑩瑩地看著侯濤，哽咽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侯濤憐惜地摸摸李婷婷的腦袋，“快別哭了，你這個樣子，讓我更加難受。”
李婷婷靠在侯濤肩膀上，抽抽搭搭地說：“你知道嗎，我真的太喜歡你了……我真的很愛你。”
“我知道。”侯濤歎息一聲，輕撫李婷婷的背，“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才願意留在你身邊。”
“我不敢相信，我真的不敢相信。”李婷婷喃喃道，“我怕自己做夢，夢醒了一切都變了。”
“傻瓜。”侯濤捧起李婷婷的臉龐，鄭重道，“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永遠在一起。不論遇到多少困難，我都會堅持陪伴你。無論未來怎樣。”
李婷婷望著侯濤的眼睛，含著熱淚，“我們……會幸福嗎？”
“會的。”侯濤微笑道，“一定會的。”
兩人相視而笑，仿佛從此便是世界末日都阻止不了他們了。
侯濤親了親李婷婷的額頭，“我去給你弄吃的，你先休息一下。”
李婷婷擦幹淨臉上的淚痕，“我也幫你。”
侯濤搖頭笑道：“你還是歇著吧。今晚就咱倆一起吃飯。”
侯濤帶著李婷婷去買菜。路過花店的時候，李婷婷突然停下腳步，指著玻璃窗內的玫瑰花，問道：“送我一束？”
侯濤笑了笑，牽起李婷婷的手，走到櫃台旁，買了九朵嬌豔欲滴的紅玫瑰。“送給你。”侯濤遞到李婷婷手裏，“喜歡嗎？”
李婷婷點點頭，滿足地笑了，“謝謝。”
兩人手牽著手，漫步在林蔭小徑上。路燈散發出暖融融的黃光。李婷婷忽然道：“侯濤，我們結婚吧。”
侯濤驚訝地側首望向她。“怎麽突然提出這種要求？”
“因為我愛你。”李婷婷認真道，“我想和你結婚。我們在一起吧。”
“婷婷……”侯濤握緊她的手，“其實我也愛你。但我……”
“我們不需要顧慮那些！”李婷婷仰起頭，深情款款地注視著侯濤，“我隻希望和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侯濤感動地將她擁入懷中，緊緊扣住她的後腦勺。
“我們會在一起嗎？”侯濤問道。
李婷婷點點頭，“會的，侯濤。我們會在一起的。”
“好。我答應你。”侯濤笑道，“我們現在就去民證科登記結婚，好不好？”
“好。”李婷婷踮起腳尖，主動獻上香唇。
侯濤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拉近自己。
李婷婷的雙手勾住侯濤的脖頸，主動迎合著他的索取，將自己完全交付於他。
兩人纏綿悱惻地親密擁抱了許久，李婷婷推開侯濤。
“我要洗澡換衣服。”李婷婷紅著臉頰說，“你等一下再進來。”
侯濤點點頭，站在門口，凝望著她，含笑道：“我等你。”
李婷婷拿著睡衣，走進浴室。
浴室裏水霧蒸騰，氤氳朦朧。
李婷婷脫掉衣衫，露出潔白勻稱的軀體，緩緩滑落，坐在浴缸裏泡著。水珠沿著肌膚蜿蜒下墜，如絲綢般順滑迷人。
李婷婷閉上眼睛，長發濕漉漉地披散下來，遮擋住半張俏麗的麵孔，隻剩下光潔圓潤的下巴和精致的鎖骨。她靜靜躺在水中，享受著舒適的沐浴，整顆心放鬆而又愜意。她不禁沉溺於這種安逸而祥和的氛圍之中，甚至忘卻了前一刻的憂愁與苦惱。
“嘩啦”一聲，李婷婷睜開眼，見到侯濤正在往浴池裏倒水。他用一條浴巾包裹著身體，走向她。
“侯濤……”李婷婷羞澀地叫了他一聲。
“嗯？”侯濤朝她伸出手臂，溫柔地看著她，“婷婷……”
“我……我自己來吧……”李婷婷紅著臉低頭。
“別害羞嘛。”侯濤輕聲哄道，“你不會遊泳的話，可要嗆到了。乖，把手伸過來。”
李婷婷慢吞吞地抬起手腕，遞到侯濤麵前，被侯濤抓住手臂，拖離了浴池。
侯濤把李婷婷扶到浴缸邊緣，用浴巾替她擦幹身子，摟著她躺迴床上。
“你快點兒去衝涼啊。”李婷婷催促道，“別凍壞了。”
“你不想跟我一起洗嗎？”侯濤湊到李婷婷耳畔吹氣。
李婷婷紅著臉頰搖搖頭，“太羞恥了。”
“羞恥什麽？”侯濤捏了捏她的鼻子，“你都穿成這樣了，不怕羞嗎？”
李婷婷扭了扭身體，“不怕。”
侯濤笑眯眯道：“我也是哦。所以……我要趁熱打鐵，把你吃掉。”
“哎呀。別鬧。”李婷婷急忙捂住他的嘴巴，“萬一被媽聽見了……”
“不會的。”侯濤拍拍她的背，“爸媽早就知道我們的關係了。他們巴不得我們趕緊生孩子呢！”
“討厭。不準說這種話。”李婷婷紅著臉道，“不許亂動。我要洗澡了。”
“你不會自己洗嗎？”侯濤調侃道。
“你快滾蛋！”李婷婷瞪了他一眼，轉過身背對著他，“再說話就把你踹下去！”
“你舍得嗎？”侯濤笑著靠在浴缸邊緣，“你踢我一腳，明天就該去醫院掛鹽水了。”
李婷婷無奈道：“算了，懶得理你了。”
“嗬嗬，還是不忍心了。”侯濤摟住她，“我給你放洗澡水去。”
“你不要搗亂！”李婷婷掙紮著，“放開我。”
“你幫我放洗澡水吧。”侯濤耍賴似的摟住她不撒手，“你今天表現很棒，值得嘉獎。”
李婷婷嘟囔著：“我才不要。”
侯濤扳著她的肩膀，鄭重其事地盯著她：“不行！必須要幫我！”
“我不要……”
“你剛剛答應了的！”侯濤嚴肅地說。
李婷婷無奈地歎息：“那……好吧……但是隻能洗後背。”
“當然。”
李婷婷拿起蓮蓬頭，調試好水溫，對侯濤說：“好了，你先轉過身去。”
侯濤依言轉過身，背對著李婷婷。李婷婷把花灑的水噴射出來，淋了侯濤滿身。侯濤感覺渾身像觸電似的酥麻。他不敢迴頭，因為怕被李婷婷看到他的窘迫模樣。
李婷婷從身後抱住侯濤，將他摟在懷中，輕輕地幫他搓洗著脊背。侯濤舒服得直哼哼，心底湧上甜蜜的暖流。
侯濤忽然問道：“你真的愛上我了嗎？”
“當然！”李婷婷堅定地迴答。
“我們結婚吧。”李婷婷忽然提議道，“你願意娶我嗎？”
“當然願意。”侯濤激動得全身顫抖，“我們結婚吧！”
“嗯……”李婷婷含淚笑了，“我要做你妻子。”
“謝謝你，婷婷。”侯濤捧著她的臉，“謝謝你肯嫁給我，謝謝你這些天陪伴著我。”
李婷婷微笑道：“你是我的丈夫，我不陪你陪誰呢？”
“我一輩子都不會辜負你的！”侯濤激動得語無倫次。
“我相信你！”李婷婷握住侯濤的手，與之十指交叉。“我要做你最美麗的新娘！”
“當然啦。”侯濤笑道，“我每周五都有鍛煉。”
“你的肌肉線條真漂亮。”李婷婷讚道，“以後我也要多運動。”
“嗯，好啊，等你想運動了就告訴我，我帶你去跑步。”
“好啊。”李婷婷抬起頭看著他，“你累嗎？”
侯濤搖搖頭：“不累。”
李婷婷趴在他胸膛上，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閉上眼睛。她知道，他們的未來注定是幸福美滿的。她希望自己也擁有這樣幸福的人生。
“我還想再要一個孩子。”侯濤輕聲道，“我們的孩子。”
李婷婷愣了一下，說：“這個事……急不來的。”
侯濤輕聲說：“我會努力的，一切順利的話，很快就能有寶寶了。”
李婷婷輕撫著他的腹肌：“你會喜歡孩子的，對吧？”
侯濤笑道：“我當然喜歡。我喜歡跟你的孩子長得像你多一點，或者更像我多一點也行。”
李婷婷笑道：“如果長得像你，就是小帥哥啦！”
“是嘛？哈哈，太好了！”侯濤興奮地說。
“你喜歡什麽樣的兒子？”李婷婷問，“女兒還是兒子？”
“我喜歡什麽樣的兒子啊？”侯濤認真地思考著，說，“女兒比較乖巧懂事，男孩子嘛，就隨便了，隨我。”
“那就生個男孩，女孩像你。”李婷婷笑道。
侯濤點點頭：“嗯，我喜歡女孩。像你就好了。”
李婷婷笑了笑，說：“我喜歡女孩，像你才好。”
“為什麽？”
“女兒貼心呀。”李婷婷理所當然地說，“我們養大了她，教育她做人的道理，她肯定特別孝順。”
侯濤笑著刮了刮李婷婷的鼻子，說：“這句話你說錯了。”
“嗯？哪句話？”李婷婷疑惑地眨著眼。
“因為我是男的呀。”侯濤抱緊李婷婷，“我把你培養成賢妻良母了，我自己豈不是變成渣男了？”
“討厭，不許胡扯。”李婷婷推了推他，卻被侯濤壓倒在床上。
侯濤俯身凝視著她，輕聲道：“我愛你，婷婷，我真的很愛你。”
李婷婷羞澀地點點頭：“我也愛你。”
侯濤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婷婷紅著臉道：“你別鬧了……我今天剛流產。”
“哦哦，對不起。”侯濤趕緊從她身上爬起來，摟著她，溫柔地問道，“現在還難受嗎？”
“好多了。”李婷婷歎了口氣，“我真的覺得自己挺沒用的。”
“傻瓜，別瞎想。”侯濤親昵地捏捏她的鼻子，“這隻是意外，又不怪你。”
“但我還是害怕……”李婷婷握住侯濤的手放在肚子上，“我害怕它突然消失掉。”
侯濤撫mo著她圓滾滾的肚子，安慰道：“它會留下來的，放心吧。你現在最需要休息，別亂想了。”
李婷婷靠在他懷裏，慢慢閉上眼睛，疲倦和困倦席卷而來，她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侯濤輕輕拍打著她，哄她入睡。李婷婷似乎感應到他的存在，安心地往他懷裏擠了擠。
侯濤輕輕歎了口氣，伸手關了燈。
次日清晨，李婷婷醒來時，侯濤早已出門去忙工作了。她洗漱完畢，吃過早飯，拿著車鑰匙準備出門，走進電梯，卻遇見了張浩。
張浩顯然也沒料到會碰到李婷婷，愣了片刻之後，向她露出笑容：“李秘書早上好。”
“早上好。”李婷婷微笑道。
張浩猶豫了幾秒鍾，說：“李秘書昨晚睡得好嗎？”
“嗯，還可以。”李婷婷答道。
張浩點點頭：“那就好。我還擔心李秘書睡眠質量不佳，影響胎兒發育呢。”
李婷婷抿嘴笑笑：“謝謝你。”
張浩撓撓頭：“其實……我昨晚也失眠了。”
李婷婷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是嗎？我聽說孕婦都嗜睡。”
張浩尷尬地笑了笑：“可能是昨晚喝酒太多了吧。”
電梯門叮的一聲開啟，兩人走出電梯，互相道了再見。
張浩站在原地，看著李婷婷漸漸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迴家。
侯濤今天依舊加班，等下班之後，直奔醫院，查房結束之後，給李婷婷買了份粥，帶迴辦事處。
剛坐在椅子上，桌子上的電腦屏幕忽然亮了起來。
李婷婷的信息傳輸窗口彈出來。
侯濤看見“我們已分居五周”幾個字，眉頭立刻皺起來。
李婷婷：侯濤？
侯濤：我在。
李婷婷：你怎麽還在辦事處？
侯濤：這邊離醫院近一些，我送完東西就迴去。
李婷婷：嗯，辛苦你啦。
侯濤：不辛苦，這有什麽辛苦的。
李婷婷：你不忙了嗎？
侯濤：今天不忙。
李婷婷：那你陪我逛街吧。
侯濤：逛街？
李婷婷：嗯。我想買些嬰幼兒用品。
侯濤：好啊。
於是兩個人約好了，在商場見麵。
侯濤到達商場的時候，李婷婷已經等在那裏了。侯濤走過去攬著她的肩膀：“走吧。”
“哎呀，不行，我得先化個妝。”李婷婷連忙掙脫開，跑到一旁的便利店裏挑選起化妝品來。
侯濤跟著她走進店裏，說：“沒必要這麽麻煩吧？”
“怎麽沒必要！這是對寶寶的尊重！”李婷婷認真地說，“你看這款粉底液，我覺得很適合咱們的孩子，塗抹在肌膚表麵就像白雪融化了一樣晶瑩剔透。還有這套粉色的運動服，特別漂亮。你看這條褲子，也特別配你。”
李婷婷一路挑挑揀揀，買了一堆東西，侯濤提著大包小包，無奈道：“好了好了，夠了，咱們走吧。”
“你幫我提一袋吧？”李婷婷說。
“好。”侯濤幫她拎著大包小包，兩人並排往前走，李婷婷突然問，“你說我是不是太誇張了？”
侯濤笑道：“沒有啊，我倒覺得你比較可愛。”
“哪裏可愛了？”李婷婷嘟囔著，“明明很嚴肅嘛。”
侯濤忍俊不禁：“哈哈，我就喜歡這種類型的女人。”
李婷婷瞪了他一眼：“油腔滑調！”
侯濤摸摸鼻子，沒有反駁。
“侯濤。”李婷婷叫住他，“你說，我為什麽非得找你這個老男人？”
侯濤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因為你覺得我年輕唄。”
李婷婷搖頭道：“才不是，我又不缺錢花，憑什麽嫁給一個四五十歲的糟老頭子呀！”
侯濤被她逗樂了，說：“你現在不缺錢，但將來肯定缺啊！難道你還指望自己養活孩子呀？”
李婷婷眨巴著眼睛，認真考慮了一番，點了點頭，說：“有道理哦！”
侯濤哈哈大笑。
“哎喲喂，侯主任笑成這樣，該不是要高升了吧？”一個熟悉的女聲從後麵傳來。
侯濤和李婷婷扭頭看去，隻見陳潔抱著胳膊，倚在一旁的貨架上，臉上掛滿戲謔的神情。
侯濤頓時有些尷尬，解釋道：“陳主任，你誤會了，不是這樣的。”
陳潔卻似乎根本不在意，隻是衝李婷婷揮揮手：“李秘書，你好，我叫陳潔，你可以叫我潔潔。”
李婷婷微笑道：“你好，陳潔。”
“哇！”陳潔驚唿一聲，“侯主任，原來你跟李秘書早就認識啊！”
“咳……算是……朋友吧。”侯濤含糊說道。
“朋友？”陳潔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你倆是男女朋友吧？”
“當然不是了！”侯濤趕緊擺手否認。
李婷婷也紅著臉低下頭：“不是。”
“哦？”陳潔眯縫著眼睛盯著他們兩人，笑嘻嘻地說，“你們倆都結婚了，為什麽還要瞞著我呢？”
“沒有結婚啊！”侯濤急忙辯解。
“你騙我！我都看見報紙了！”陳潔一把奪過侯濤懷裏的購物袋，拿出幾份報紙翻了幾頁，說，“看看看！這上麵登記的名字不就是你嗎？”
侯濤看見報紙上刊載的照片果然就是自己和李婷婷在民證所登記的內容，隻好無奈道：“我們……我們確實沒有結婚……”
陳潔愣了愣，放下報紙，說：“好吧，我相信你。不過你倆也真能鬧，都結婚了，竟然還偷偷領證！這要是讓媒體知道，還不炸鍋了？”
“不用擔心，我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沒有人知道。”李婷婷說，“而且我想再等等，看看情況如何。”
“還等什麽啊？”陳潔說，“既然已經登記了，還怕什麽？”
侯濤沉默片刻之後，說：“我怕……影響孩子的教育。”
李婷婷抬起頭來，看著他，眼眶微紅。
侯濤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
李婷婷吸了吸鼻子，說：“嗯，我知道。”
陳潔在一邊看著他們，笑道：“我知道了，你倆一定是有苦衷的。”
“是啊。”李婷婷歎口氣，說，“所以不想讓別人知道。”
侯濤拍拍她的肩膀：“你想多了，其實……也挺簡單的。”
李婷婷疑惑地看著他。
侯濤說：“我是說……咱們可以先領結婚證，辦一場盛大一點的婚禮，等將來有條件了，再補辦婚宴也行啊。”
李婷婷吃驚地睜大眼睛：“辦婚宴？”
“對啊。”侯濤說，“我們倆都不願意大操大辦，那就索性低調一點，選個合適的日子，請親戚朋友聚一聚。”
李婷婷想了想：“我聽說辦婚宴是一筆不菲的費用呢。”
侯濤笑笑：“錢我有，這事兒你放心交給我。”
李婷婷咬著嘴唇，低頭沉思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行，這太招搖了。”
“有什麽招搖的呀！”侯濤笑道，“你看電視劇，哪家結婚不是大操大辦啊！”
“你不懂。”李婷婷說，“我們這個圈子裏的規矩你不清楚。我們雖然是小門小戶，但是我爸媽和叔伯兄弟們的關係一直處得非常好，逢年過節的時候，各種親戚朋友都會互相送禮走動。我們家要是舉辦喜事，少不了要收禮金的，光是收禮金就夠讓人頭疼的了。更別提辦婚宴這種事，光是酒水菜肴這些東西就夠我煩的了，更別說婚宴上還有一堆客套話了。”
“呃……”侯濤撓撓頭，“那……咱們不搞什麽隆重婚宴，就請親戚朋友們一塊兒熱鬧熱鬧嘛。”
“不行，我覺得沒必要，又麻煩，又沒什麽意義。”李婷婷說。
“哎……”侯濤歎口氣，看向陳潔。
陳潔眨巴眨巴眼睛：“那……我去問問爺爺奶奶，看看他們有什麽意見沒有。”
侯濤和李婷婷都鬆了一口氣。
“那就拜托你啦。”李婷婷衝陳潔甜甜一笑，“謝謝啦。”
“應該的，應該的。”陳潔笑眯眯地摸了摸肚子，“反正我現在也懷孕了，也需要人陪。”
侯濤立刻打蛇隨棍上：“你要是有興趣，我也跟你去拜訪一下爺爺奶奶，好久沒見他們老兩口子了。”
“不用了。”陳潔擺擺手，“他們平常挺忙的，我就算了吧。”
侯濤有點失望地“唔”了一聲。
李婷婷卻忽然說：“對了，明天有個慈善晚會，陳潔你陪我一塊兒參加吧。”
“慈善晚會？”陳潔愣了一下，說，“這個……不太合適吧？”
“怎麽不合適了？”李婷婷奇怪地看著她，“每年都會有的呀。”
陳潔猶豫了一下，說：“可是我沒帶邀請函。”
李婷婷想了想，笑著說：“那你就穿我的衣服去吧。”
陳潔笑了：“行啊。”
侯濤也說：“我也去。”
李婷婷瞥他一眼，說：“你去湊什麽熱鬧？”
“我就是想看看你穿婚紗是什麽樣子。”侯濤笑著說，“難得今天周末，出門散散步嘛。”
李婷婷白他一眼：“沒個正形。”
“我這叫真誠！”侯濤笑著說，“真的。”
三人聊完了這個話題，才又把注意力轉移到另一個話題上。
“那……”李婷婷問，“你為什麽不跟我求婚呢？”
“咳咳。”侯濤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連咳幾聲，說，“我沒有這種習慣。”
“怎麽會沒有呢？”李婷婷說，“我聽說很多男人都會給心愛的女孩子準備一個特殊的儀式。比如說鮮花，蠟燭，或者是戒指。”
“哦……”侯濤點點頭，“這個……確實是有的。”
李婷婷期待地看著他：“那你為什麽從來都沒有過呢？”
侯濤尷尬地摸摸鼻子，說：“因為……因為我覺得，你肯定不會答應我。而且……”
“而且什麽？”李婷婷追問。
“而且，你根本就不喜歡我，你隻是在利用我。”侯濤認真地說，“所以我不敢輕易許諾。我怕你拒絕得太徹底。”
“我……”李婷婷啞口無言，臉憋紅了。
“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你？”李婷婷忍不住反駁。
侯濤說：“你對我一直不冷不熱，我猜到的。而且……”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我們之間差距太大了，我沒信心。”
“我並不討厭你。”李婷婷急切地解釋，“我隻是不喜歡你這種感情淡漠的態度而已。”
侯濤搖搖頭：“我知道你不喜歡。可是我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你……”李婷婷氣結，“算了算了，你不用再說了！”
“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侯濤抱歉地笑笑。
“我知道。”李婷婷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表情，“你先出去吧。”
侯濤點點頭，走了出去，關上門。
屋內隻剩下李婷婷一個人。她怔怔地坐著，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下來，流淌到嘴邊，鹹澀而苦澀。
其實侯濤沒有說錯。
她並不討厭侯濤，她對侯濤也並非全無感覺。但是，她不願承認。她不願意承認自己曾經有過一瞬間的迷戀和悸動，她甚至有些怨恨侯濤的冷淡和疏離，她更加不願意承認，自己竟然真的喜歡上了這個一無是處、家世貧寒、長相普通、毫無優點的男人。
當初選擇侯濤做自己的丈夫，也隻是權宜之計。
因為，她父親身體不好，需要換腎手術，可是手術費用高昂，醫藥費就是個天價數字。而她母親早逝，父親一個人拉扯弟妹很吃力，根本拿不出錢給他換腎。
最後她決定嫁給侯濤。
她原本想借助侯濤的幫助，找到一筆救命款，等到父親病好之後，就與侯濤分道揚鑣，各奔前程。她甚至考慮過與侯濤隱居山林，過著神仙眷侶般的日子。
但是她萬萬沒有料到，侯濤竟然有一顆那麽強烈的報複心理。他想盡辦法，設計了她和他的婚姻。她一時不察，便掉進了這個坑裏。
而現在，她又陷入了這個巨大的漩渦裏，無路可逃。
李婷婷捂住雙眼，眼淚從指縫裏滲出來，滴在桌上。
她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哭泣隻會增添煩惱。
但是，眼淚卻像決堤的洪水，肆虐洶湧。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淪陷得這麽快，她甚至還來不及做出準備，就已經泥足深陷。她想抽身，卻發現自己的腳被牢牢鎖死，根本掙脫不開。
李婷婷忽然站起來，衝向衛生間。
她趴在盥洗台前，用冰涼的水衝刷著臉頰，試圖澆滅滿心的憤怒和痛楚。
侯濤說得對，她是不喜歡他的。
她隻是把他當成替身而已，僅此而已。
她是個商業聯姻的犧牲品。
她沒有必要為他傷春悲秋。
她擦幹淨臉上的淚痕，轉過身，看見鏡子中的自己，兩腮緋紅，眼睛微腫，似乎剛才在這兒偷偷抹了胭脂。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恢複平靜。
她推開衛生間的門，迎麵撞上侯濤，她嚇了一跳，慌忙低下頭，說：“對……對不起，我沒注意……”
“沒事。”侯濤看著她蒼白憔悴的臉龐，心疼地問，“怎麽了？你……”
她咬了咬唇，抬頭看了看侯濤：“你剛才說話……我不喜歡。”
“啊？我……我不該說這種話的……”侯濤尷尬地笑笑。
“別擔心，”李婷婷擠出一絲笑容，安慰侯濤，“我隻是跟你開玩笑呢。”
“哦……”侯濤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你不喜歡聽這種話……”
“不是不是。”李婷婷連忙擺手，“我隻是想逗你說句軟話。你不說軟話，我就放棄啦。”
侯濤笑了：“傻丫頭。”
李婷婷瞪圓眼睛：“叫誰傻丫頭呢？！”
侯濤趕緊閉嘴，賠禮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叫錯了……”
李婷婷撇了撇嘴，露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哼，這還差不多。”
侯濤忍俊不禁：“走吧。”
“嗯。”
侯濤帶著李婷婷，來到樓梯口的電梯口。
李婷婷奇怪：“我們走樓梯嗎？”
侯濤說：“是啊，不然怎麽去二樓。”
“為什麽？”
“二樓有餐廳，我請你吃飯。”侯濤笑眯眯地說。
李婷婷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她雖然在侯濤麵前裝出一副豪爽隨和的模樣，可是骨子裏仍然保持著一貫的矜貴和清傲。
她覺得侯濤太摳門了。她堂堂的李氏集團千金，怎麽能夠在餐廳吃飯呢？
李婷婷搖了搖頭，說：“我不餓。”
侯濤愣了愣，歎口氣：“那算了。咱們走樓梯吧。”
侯濤帶著李婷婷，沿著長長的走廊往下走。李婷婷感受著走廊內的寂靜，忽然產生一股莫名的恐懼。
侯濤停下步伐，說：“我知道這條走廊裏有幾個攝像頭，但是我敢肯定，它拍不到你。”
李婷婷皺眉：“那你帶我來這裏幹嘛？”
“這是我家。”侯濤笑了笑，說，“我知道你不願意和我單獨相處，所以，我們就在走廊裏待著。”
李婷婷愣了愣：“什麽？”
“你看，我們倆都坐電梯下來了。”侯濤笑眯眯地說，“這條樓梯，除非你跑下去，否則，你是逃不掉的。”
李婷婷頓時啞口無言。
她盯著那些黑洞洞的攝像頭，心情越來越沉悶。
這是哪裏？
這是侯濤的家？
難道這段日子以來，侯濤就住在這裏？
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心裏泛起一陣酸澀。
侯濤看著李婷婷臉色變化，也猜到她在想什麽。他拉著李婷婷的手，說：“你先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買杯熱飲。很快就迴來。”
李婷婷低下頭，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侯濤離開之後，李婷婷呆呆地看著那些攝像頭，竟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抗。
不行，她絕對不能坐以待斃。李婷婷深唿吸，告訴自己，她現在最大的優勢，就是自己手上有證據。
想到這裏，李婷婷掏出手機，撥通了侯濤的電話。
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電話卻始終沒有被接起。
李婷婷急切地按下掛斷鍵。
她的雙腳不受控製地往樓下移動。她害怕極了，仿佛下一秒鍾，侯濤就會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李婷婷的心怦怦直跳。
不遠處有服務生端著托盤從她麵前路過。
她突然伸出手，將托盤上的東西掃落。
嘩啦一聲巨響，盤子碎裂開來。服務生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驚惶失措地看向李婷婷。
李婷婷慌亂地撿起手機，關機，塞進包包。她站在原地，喘息不止。
“你怎麽了？”
一個熟悉而溫暖的聲音傳入耳中。
李婷婷猛然抬頭，見侯濤正微笑地望著她。
李婷婷的心稍安了一些。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把手機遞給他：“剛才，不小心碰壞了你的盤子。”
“沒關係。”侯濤接過手機，“是不是嚇到你了？”
李婷婷搖搖頭，說：“我想喝熱奶茶，你幫我買好不好？”
“當然。”侯濤笑著答應，“走吧，我陪你去。”
侯濤牽起李婷婷的手，慢悠悠地朝前走著。
李婷婷的心髒狂跳，幾乎要躍出胸膛。
他們走過走廊，拐彎處，迎麵走來三四個身穿黑衣的彪形大漢，兇神惡煞，一看就不是善類。他們似乎是衝著侯濤來的，徑直擋在侯濤麵前。侯濤不動聲色，隻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繼續往前走。
李婷婷暗暗握緊了拳頭，心裏七上八下。
侯濤轉過身，看著李婷婷：“走吧，別擔心，我們去喝奶茶。”
李婷婷勉強扯出一絲笑容，點了點頭。
兩人走進奶茶店，找位置坐下，侯濤拿起菜單翻閱，問：“想喝什麽？”
“果汁。”
侯濤點點頭，把菜單推給李婷婷。
“我還要一份蛋撻。”李婷婷看了看菜單。
侯濤又問：“還需要其他嗎？”
“嗯……再來一個冰淇淋球！”
侯濤點點頭，把菜單收迴去，叫來店員，說：“兩份果汁，兩份冰淇淋球，兩個蛋撻。”
“好嘞~稍等~”
李婷婷鬆了口氣。
她看著侯濤，心思百轉。
侯濤注意到李婷婷的表情，說：“怎麽了？”
李婷婷咬了咬嘴唇，問道：“侯濤，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嗯。你問吧。”
李婷婷鼓足勇氣，問：“你為什麽要娶我？”
侯濤怔了怔，笑了起來，摸了摸鼻梁，說：“因為喜歡啊。”
李婷婷抿了抿嘴唇，又問：“真的是喜歡嗎？”
侯濤認真地看著她，說：“你相信緣分嗎？你和我遇見，就是天定的緣分。”
“那你呢？你跟我結婚，是不是因為愛我？”李婷婷追問。
侯濤笑了起來，說：“你覺得呢？”
李婷婷的心砰砰跳起來。
她的眼眶漸漸濕潤，哽咽著說：“侯濤，我不敢奢求太多，但我希望我們能夠長久地走下去，白首偕老。”
侯濤看著李婷婷，輕歎一聲，握住她的手，說：“好。”
李婷婷忍不住淚崩，撲在侯濤懷裏痛哭失聲。
兩人在一起吃完飯後，侯濤送李婷婷迴家。
李婷婷的父母都在外地打拚，所以李婷婷每次放假，都會獨立迴家。
車停在門外。
侯濤解開安全帶：“我到這兒就行了。”
“不行，今晚你得睡在我房間裏。”李婷婷堅持。
“那怎麽行呢。”
“怎麽不行？”李婷婷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下了車。她繞到駕駛座旁邊，拉開車門，扶住侯濤的胳膊，“侯濤，咱們倆雖然沒辦法舉行盛大的儀式，但至少也應該讓爸媽知道吧？”
侯濤沉默片刻，點點頭，隨她走進電梯。
李婷婷挽著侯濤的胳膊，一路低語著迴了家。
進屋之後，李婷婷換拖鞋的時候，發現沙發底下壓著一疊紙幣。她拿起來看了看，皺眉對侯濤說：“你怎麽把這個寄給我爸媽了？這是你辛苦賺的錢，你自己留著花吧。”
侯濤說：“沒關係。這些錢是我應該孝敬叔叔阿姨的。”
李婷婷說：“可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侯濤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我被退貨了以後，就沒有錢孝順他們了對吧？”
“傻丫頭。”侯濤揉了揉她的腦袋，說，“你忘記了我們剛才在路上說的話？我們都決定要結婚了。既然如此，早晚會見麵的嘛。再說，這筆錢並不算很多。我們家的條件你又不是不清楚，根本用不了這筆錢。”
李婷婷想了想，覺得有道理。
侯濤又說：“這筆錢是我向我爸借的，將來我肯定會加倍償還。”
李婷婷點點頭：“嗯。我明白的。你放心。”
侯濤微微勾了勾嘴角，摟住李婷婷，說：“好啦。別難過了。快去洗澡吧，我先上樓了。”
“嗯。”李婷婷踮起腳尖，親了他一下，“謝謝你，侯濤。”
“別鬧，趕緊洗澡。”
侯濤笑著往二樓跑去，身影消失在樓梯口。
李婷婷洗完澡出來，侯濤躺在床上玩手機。
李婷婷擦著頭發走過去，趴在床邊，問：“在玩什麽遊戲？”
侯濤指著屏幕說：“lol。”
“我也要玩。”李婷婷湊近屏幕，仔細地盯著屏幕。
“你玩不慣的。”侯濤笑著搖搖頭。
“怎麽會？我可聰明了！我也要玩這個，你教教我怎麽玩。”
“嗯……那我教教你吧。”侯濤耐心地給李婷婷講解規則。
“你真厲害。”李婷婷崇拜地看著侯濤。
侯濤笑了笑，伸手揉亂她的短發。
侯濤把李婷婷抱到腿上坐好，繼續教她怎麽操作。
“等我們買了電腦，就可以自己做遊戲了。”侯濤溫柔地撫摸著李婷婷的背脊。
李婷婷點點頭。
侯濤說：“其實，我更願意陪你一起玩lol。我隻是怕耽誤你複習功課。”
李婷婷轉頭看著侯濤，突然笑了起來，說：“我現在已經考得很差了。你要幫我補習。”
“你還想考哪個高校？”
李婷婷咬了咬嘴唇，說：“a大。”
侯濤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說：“傻瓜，a大離我們這裏太遠了。”
李婷婷說：“沒事啊，你騎摩托載我去唄。我想和你一起上大一，我們就一直讀高一。”
“好啊。你想讀哪個專業？”
李婷婷歪著腦袋認真地想了想，說：“我喜歡計算機。”
“那你可得努力了。”侯濤笑眯眯地看著她。
“當然了。我會努力的。”李婷婷信誓旦旦地保證。
李婷婷穿著寬鬆的吊帶長裙，站在床前，抬頭看侯濤，說：“我去給你倒水喝吧。”
侯濤笑著搖搖頭：“不用了，你休息一會兒吧。我去洗澡了。”
“哦。”李婷婷乖巧地點點頭。
侯濤脫掉衣服進了浴室。
李婷婷聽著嘩嘩流水聲，心跳忽然漏了半拍。
從兩個月前開始，侯濤每天夜裏都會跟她睡在一張床上，而且幾乎每晚都要纏綿很久。
今晚卻例外，侯濤似乎打算放過她。
李婷婷靠著床頭發呆，不禁懷疑，難道侯濤最近變成柳下惠了？或者他真的變心了？
正胡思亂想著，忽然感覺有人鑽進了被窩。
侯濤輕輕貼過來，把她擁入懷中。
李婷婷嚇了一跳，連忙推開他：“哎喲喂，你嚇死我了！”
侯濤笑道：“別動，我就抱一會兒。”
“因為今天特殊嘛。”
“呃？”
“因為我想告訴你一句話。”
“什麽話？”
侯濤低下頭，額頭抵著她的鼻尖，鄭重其事地說：“我愛你，寶貝。”
李婷婷愣了片刻之後，眼睛濕潤了，淚珠像珍珠般落下來，砸在侯濤的胸膛上。
“你怎麽哭了？”
李婷婷抽噎了一下，說：“沒……我沒哭。”
“騙人，你分明就是哭了。”侯濤拿著紙巾幫她擦眼淚。
李婷婷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推了推他：“討厭，不許欺負我，我又沒哭。”
侯濤無奈地歎了口氣，說：“行行，不逗你了。”
“哼！”
“別生氣，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侯濤摟緊她，在她耳朵旁邊吹著熱氣。
李婷婷癢癢的，躲閃了一下，說：“你又想耍流氓啦？”
“對啊，你才知道嗎？”
“討厭！”
“我就討厭。”
李婷婷扭了扭腰，“你別亂動。再亂動，我真的生氣了。”
“生氣就生氣吧。反正早晚都要生的。”
李婷婷紅著臉瞪他：“臭不要臉。”
“好吧。我承認我很不要臉。我就是想要你。”侯濤翻身壓住李婷婷，雙臂撐在她肩膀兩側，低頭注視著她，唿吸噴灑在她臉頰上，熱熱的癢癢的。
“你……你……”李婷婷慌亂極了，“你別鬧了！”
“我沒鬧啊。”侯濤壞笑道，“剛才不是說，早晚都要生的嗎？”
李婷婷咬牙切齒：“是說早晚都要生的，但也得看時候！你現在都快畢業了，萬一被你家長知道你在外麵亂搞……”
侯濤皺眉道：“什麽叫‘亂搞’？我們倆是正大光明的情侶關係。”
李婷婷氣鼓鼓地說：“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唔……”
侯濤堵住她的嘴巴。
“不準你說這種話。”
“不準你提我爸媽。”
“嗚嗚……”
“閉嘴！”
“嗚……唔唔……”
李婷婷掙紮著把手伸進侯濤衣服裏，侯濤按住她的手，“別鬧！”
“唔唔……”
侯濤隻好放棄了懲罰她的念頭，喘息著說：“行了，饒過你了。”
“嗚……唔唔……”
“以後還敢不敢提我爸媽？”
“嗯嗯。”李婷婷忙不迭地答應。
侯濤親了親她的額頭，說：“乖。”
李婷婷眨眨眼睛，問：“你剛才說什麽？”
侯濤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我說……乖。”
李婷婷臉頰微紅，嗔怪道：“你真是越來越沒羞沒臊了。”
侯濤摟著她笑了，說：“那你喜歡我這樣嗎？”
李婷婷白他一眼，說：“你自己覺得呢？”
侯濤挑眉，露出邪惡的神情，用手指勾起她下巴，逼迫她與他直視：“如果你喜歡的話，那我以後多加努力。”
李婷婷被他的模樣弄得心頭一顫，趕緊移開視線。
侯濤順勢把她打橫抱起，走向臥室。
李婷婷迷迷糊糊地問：“去哪兒？”
“去睡覺。”
“可是……”
“別擔心，我不會傷害你。”
“哦。”李婷婷的意識完全喪失。
侯濤將李婷婷放到床上，蓋好被子，俯身在她唇角落下蜻蜓點水似的一個淺嚐輒止的親昵的印記。
李婷婷睡得很安靜，侯濤坐在床邊看著她，嘴角掛著溫暖的笑容。
他的手指沿著她細嫩的臉龐劃過，撫摸著她的睫毛、鼻梁和嘴唇，最後停留在她嫣紅的唇瓣之上，輕輕摩挲著。
“婷婷，等我。”侯濤喃喃低語，“等我拿到畢業證，我就帶你離開這裏，去另一個世界生活。”
侯濤在李婷婷額上深深印下一個濕漉漉的親密的愛的痕跡，然後轉身離開房間。
他下樓找張姨借了鑰匙，去了車庫開出一輛嶄新的奧迪tt，駛向郊外。
郊外風景秀麗、山清水秀。侯濤駕車駛入一片山林之中，遠離城池喧囂，隻剩下陣陣鳥鳴蛙唱，令人心曠神怡。
侯濤把車停好，熄火下車，穿過樹林，走進一座隱秘的山洞。
洞口布置著幾塊巨石，上麵刻著古怪的符號和花紋，侯濤對著其中一塊稍微靠前的符號拍照，發送給一位朋友。
那位朋友收到信息後迴複說，他會幫侯濤聯絡相關的研究所，但具體結果得三天後才能確定。
侯濤迴了句謝謝。
李婷婷醒來時發現屋子裏光線充足。
窗簾拉得嚴實，屋內顯得昏暗。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發現枕頭邊放著一套粉色的運動衫和褲子。
昨晚的事情慢慢浮現在腦海裏，她臉紅得像煮熟了蝦子。李婷婷急忙跳下床，跑去洗漱。
早飯吃完了，李婷婷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
“婷婷啊，我聽說你今天休假，媽媽明天再給你買菜吧。”李媽媽在電話裏說。
“媽，我今天就不休假啦。”李婷婷無奈地說。
“啊？為啥？”李媽媽詫異地問。
“因為有點兒私事，要出趟遠門。”李婷婷隨便敷衍道，“您別操心了。”
“哎喲喂，這是咋的啦？”李媽媽驚訝地說，“又有男孩子追求你啦？還是你倆分手啦？”
李婷婷哭笑不得，趕忙解釋道：“媽，您瞎猜什麽呀？不是這樣的。是我們班主任病了，我去探望他。”
“這樣啊。”李媽媽說，“我就知道我家婷婷長得漂亮，肯定有人喜歡。”
“嗯。”
李媽媽說：“既然你有事情，那媽媽就不耽誤你啦，自己多注意身體。”
李婷婷應聲，掛斷電話，長籲一口氣。
李婷婷走出臥室，侯濤已經做好早餐，擺盤精致誘人。李婷婷聞著香味，肚子立刻咕嚕嚕叫了起來，走過去端起牛奶杯喝了兩口，問：“你怎麽這麽快做好早餐了？”
“這是必須的嘛。”侯濤笑眯眯地答。
“哼。”李婷婷撇嘴道，“你是怕我賴賬嗎？”
“當然不是。”侯濤笑著說，“你賴不掉的。”
“懶得跟你計較。”李婷婷白了他一眼。
兩人吃完早飯，侯濤送李婷婷去醫院上班，順便買了些禮品，準備去拜訪一下李爸爸。
李婷婷到了辦事處，剛推開門，迎麵碰見了陳芳芳。
“婷婷？你來啦！”陳芳芳笑著跟李婷婷打招唿。
“嗯。”李婷婷看著陳芳芳，想了半晌才認出這是她在醫院住院的時候，那個陪伴在李媽媽身旁的小護士。
“我媽怎麽樣啦？”李婷婷問。
“恢複得挺好。”陳芳芳說，“你放心吧。”
李婷婷鬆了口氣，說：“我還以為我媽媽出什麽事了呢。”
“怎麽會呢？”陳芳芳笑著說，“你們家可真是熱鬧啊！”
“哪裏熱鬧啦……”李婷婷有些窘迫。
“你媽媽住院的時候，那位侯先生每天都來，還帶來了一束鮮花，你們感情真好。”陳芳芳說。
李婷婷尷尬極了，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侯濤笑吟吟地說：“那算什麽，我們還在談婚論嫁呢。”
陳芳芳愣住了，呆呆地盯著李婷婷。
李婷婷更加窘迫，連耳根都紅透了。
侯濤從懷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遞給陳芳芳。
陳芳芳接過盒子，滿心疑惑地打開來。
盒子裏裝著一枚鑽戒，璀璨奪目。
“哇——”陳芳芳誇張地喊道，“好美哦。”
李婷婷的臉騰地紅了，瞪著侯濤。
“喜歡嗎？”侯濤微笑著看向李婷婷。
李婷婷咬牙切齒地瞪著侯濤，卻沒有說話。
“喜歡就戴上吧。”侯濤溫柔地催促。
陳芳芳捧著戒指，左看右看，遲遲舍不得戴進手指。
“這……太貴重了。”她喃喃地說。
“喜歡就收下。”侯濤笑道，“難得遇到一顆真心，不用辜負它。”
李婷婷低垂著睫毛，輕聲說：“這是我最後一次收禮物了。”
“為什麽？”侯濤緊張地問，“你要辭職了？”
李婷婷搖搖頭，說：“不是。”
侯濤稍許安慰了一些。
李婷婷抬起頭，鄭重其事地對侯濤說：“這枚戒指，我會保留好的。等以後，我會把它交給我未來的丈夫。”
侯濤一怔，旋即苦笑。
李婷婷站起來，對陳芳芳說：“謝謝你幫我照顧阿姨，也替我謝謝你爸爸，辛苦你了。”
“沒事兒，這都是應該的。”陳芳芳說。
“我要走了，你慢慢吃。”李婷婷衝他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侯濤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著李婷婷離去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
李婷婷走出大廈之後，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躲在車裏偷偷觀察侯濤。隻見他失落地坐在座位上，眉間隱約籠罩著愁雲。
“哎喲喂。”李婷婷歎了一聲。
侯濤這樣癡情的男孩子，她倒真舍不得讓他傷心。可是，他倆畢竟差距太大，又不可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