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著,尉遲敬德辯解聲響起。


    “輔機兄,你聽我們解釋……”


    男子怒斥聲再次響起。


    “你們所作所為,百官都看在眼裏,還跟老夫解釋什麽?”


    “老夫此次來房府,就是傳中山郡王的話,以後你們休要再以秦王府屬臣自居!”


    “你們也休要與我以兄弟相稱!”


    “自今日始,你我割袍斷義!”


    房俊快步走近堂屋,就聽到堂屋內響起袍衫撕裂的聲音。


    一名穿著紫衫的中年男人,黑著臉走了出來,看到房俊時,冷哼了一聲離開。


    輔機……房俊望著他的背影思索著。


    秦王府隻有一個字輔機的,便是秦王妃的哥哥,長孫無忌!


    房俊轉身走入堂屋,就看到五張滿是愁容的臉龐,問道:


    “父親,剛才那人是中山郡王李承乾的舅舅,吏部尚書長孫無忌?”


    房玄齡點頭道:“就是此人。”


    尉遲敬德捶桌不忿道:“輔機兄怎麽比我還莽撞!他就不能聽完咱們的解釋?咱們是什麽為人,他能不清楚?”


    杜如晦搖頭苦笑道:“他是代表秦王府來跟咱們表態,怎會聽咱們解釋?”


    “他與你我割袍斷義,就是要朝野皆知,今天開始咱們五個跟秦王府再無瓜葛,日後咱們鬧出什麽事,也跟秦王府無關。”


    “不說這些了!”房玄齡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話茬,望著房俊道:


    “你迴來的正好,正有話問你。”


    “煉糖法是怎麽迴事?”


    唰的一下,杜如晦、李靖、程咬金、尉遲敬德將目光放在了房俊身上。


    這也是他們好奇的問題,所以才來的房府。


    程咬金板著臉道:“房賢侄,你當時不跟我們說煉糖法,是不是信不過我們?”


    房俊無辜道:“那倒不是,小侄隻是覺得,一個製鹽法就夠了。”


    李靖好奇問道:“你為何會將煉糖法交給昭寧公主?”


    房俊簡明扼要道:“我是學杜伯父下棋。”


    下棋?眾人神色一怔,困惑的望向杜如晦。


    杜如晦莞爾,將房俊說他喜歡閑棋冷子的事告知給他們。


    聞言,眾人恍然大悟。


    “你這一手,下的妙哉!”


    杜如晦感慨道:“如果不是你將煉糖法交給了昭寧公主,也不會有轉機。”


    尉遲敬德咧嘴說道:“就是!房兄,你兒子可是叫咱們起死迴生了一次,你得好好嘉獎他!”


    “嘉獎個屁!”


    房玄齡道:“老夫能被這個逆子氣死!”


    你要不要照照鏡子看,你像是在生氣嗎……杜如晦、李靖、程咬金、尉遲敬德瞅著房玄齡笑到合不攏嘴的模樣,心裏默默說道。


    杜如晦唏噓道:“咱們算是徹底改換門庭,投靠了女帝,往後要如履薄冰了。”


    房玄齡收起笑容頷首說道:“好在女帝聰慧,將白糖賺到的錢歸於她的府庫。”


    “從府庫拿出多少錢到國庫,屬她一人說了算。”


    “這樣一來,咱們這幾個投靠了女帝的人,在朝堂上說話,也不會沒有人聽。”


    杜如晦、李靖、程咬金、尉遲敬德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你們父子慢慢聊,我們迴去了!”


    “四位伯父,小侄送送你們!”


    房俊將他們送到府門外,然後迴到堂屋,就聽到房玄齡的聲音傳來。


    “遺愛,以後你行事要多加小心。”


    房俊看著房玄齡坐在幾案後,也坐了過去,點頭說道:


    “我知道,太上皇已經盯上我了。”


    房玄齡嗯了一聲道:“文武百官之中,應該有不少人已經猜出,是你壞了太上皇的好事。”


    “不出意外,太上皇也已知曉是你教昭寧公主說的那番進言。”


    “榷鹽法改為榷白鹽法以後,太上皇貪的鹽稅,和以前相比最多剩下三成,他必定對你恨之入骨。”


    房玄齡找了個茶杯,拎起茶壺倒了兩杯茶,瞥向他道:“猜得出太上皇會怎麽對付你嗎?”


    房俊想了想,說道:“他八成……會派人再查我欺辱昭寧公主的欽案。”


    他之所以會想到這點,是因為這件欽案“真相大白”時,李淵對他那番意味深長的話。


    迴來以後,房俊左思右想,終於想明白李淵為什麽會對他那樣說。


    因為這樁欽案中,疑點太多了!


    很多證據表明,當天確有一位女子來到過房府。


    但因為那位女子不是昭寧公主,李淵見皇家顏麵沒有損傷,便沒有深究,隻是故意對他提了一嘴。


    現在得罪了太上皇,李淵一定會派人對此案徹查到底。


    隻要查出那名女子身份,再結合馮賀在朝堂上的那番供詞,李淵就能弄死他!


    房玄齡扯了扯嘴角,道:“果然,你以前的紈絝都是裝的,裝的真像啊,竟能瞞過老夫的法眼!”


    這具身體都換人了,還能叫瞞嗎……房俊心中腹誹,表麵對他攤開雙手,幹笑了一聲。


    “杜如晦誇你多智近乎妖,雖然誇的有些過了,但也有幾分道理。”


    房玄齡舉起茶杯,有些傷感說道:“如果秦王在世,由他即皇帝位,以你的聰慧,必會是繼為父之後的大唐宰相!”


    “可惜啊……”


    他長歎一聲,然後叮囑房俊說道:


    “遺愛,最近你要低調行事,莫要被人捉了把柄,不然會對你十分不利。”


    “至於那樁欽案,你不用擔憂,大可放心。”


    房俊愕然道:“為何?”


    因為你欺辱的根本不是公主,而是女帝!


    不對……他們倆都勾搭到那種地步,說欺辱二字已經不合適了!


    房玄齡隨口說道:“為父自然會有安排。”


    你的安排靠譜嗎……房俊心裏默默說著,都失誤兩次了,每次都差點人頭落地!


    房玄齡也看出他目光中的懷疑,哼道:“前兩次是敵在暗我在明,以後為父會更加小心謹慎,不會再出紕漏!”


    “這段時間,為父也會在朝堂上掀起大案,定要找出害咱們房家之人!”


    那我這邊也得有動作……房俊看著他恨恨的模樣,心中有了主意。


    房玄齡查宮裏,他查昭寧公主周圍的人,雙管齊下,肯定有所收獲!


    接下來幾天,房俊都待在房府。


    吃到了閑棋冷子的甜頭,他打算繼續弄點有用的東西出來。


    七月初七這天清晨,房府老管家看到房俊拎著兩個滿載的木桶走向後院,快步走了上去,望著木桶好奇道:


    “郎君,這桶裏裝的什麽東西?”


    房俊脫口而出道:“紙。”


    老管家望著木桶中的渾濁汙水,直搖頭道:“哪有水做的紙?”


    房俊乜了他一眼,“孤陋寡聞了不是,以後多讀點書!”


    聞言,府邸老管家一陣感慨,這話能從他口中說出來,真是稀奇啊。


    一個月前,郎君還是長安城有名的紈絝子弟!


    “有事找我?”


    房俊的聲音忽然響起。


    老管家收起心神,點頭說道:“郎君,是公主派來的人,帶著馬車在府外,說要接你入宮。”


    那娘們瘋了?她應該知道太上皇派人盯著我啊……


    房俊大吃一驚,連忙放下手中的木桶,快步走到府外,就看到身材魁梧的兩米多高女侍衛桃夭站在馬車旁邊。


    當看到裝飾奢華的馬車,房俊鬆了口氣,這一看就不是那娘們的風格。


    這時,桃夭的聲音傳了過來。


    “房公子,昭寧公主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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