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堅壁清野,把郡內城外的民眾全部撤進城內,城外一粒糧食一文錢都不要留下。


    第二件事,準備十頭牛一百隻羊交給鄧三丁。


    第三件事,多備弓箭投槍釘板等防守器械,南路司的人會幫助做好防守準備。


    聽完這個虞國人說完,又看著此人手裏的腰牌,任夫人沒說話。


    倒是那位老族叔在上次在隘口作戰時和繡衣直指的人會過麵,知道這幫人的手段。


    當下施了一禮問道:“請問蕭指揮使尊駕可在城內?”


    鄧三丁笑了笑迴了禮說“蕭大人行蹤下官不得而知,老將軍請放心,以在下判斷,支援山地越的援兵已經快到了。還請老將軍和夫人依我家軍帥之計早做安排。”


    老族叔聞言側過頭看了看任夫人,此時任夫人心裏一時也沒什麽主意。


    死馬當活馬醫,自己最後無非也就是退到山寨去,姑且相信一迴那個年輕人。


    心裏這麽想,任夫人也就下了決心。


    當下讓人去給鄧三丁準備牛羊,又命人擊鼓議事。


    不多時十餘位族長,郡城裏的官員等悉數到齊。


    山地越雖然羸弱,相比其他族群卻出奇的團結,三郡大小官員和軍隊武官都是山地越人,麵對大軍壓境,竟然沒有人想著跑路和投降。


    人來齊了,任夫人並沒有說虞國繡衣直指南路司的事,隻是按照李德緣的意思做了部署。


    此時百越邊境軍大營尚在百裏之外,其最近的斥候離著郡城也有六七十裏。


    所以堅壁清野命令一下,時間上還很寬裕。


    山地越人沒怎麽打過正規戰,但是幾百年來族群爭鬥和爭奪地盤下來,卻形成了全民皆兵的特性。


    所以防守令一下,不用細說,各位族長統領已經開始盤算要砍多少竹子和木頭,挖多少陷阱了。


    任夫人還特別下了一道命令,讓各部落把老弱病孕送迴山寨,專門調派一批青壯年去防守寨子,畢竟那是最後的退路。


    同時把城中的漢族人集中起來,願意留下的留下,不願意留下的往西邊的南城轉移,那裏離虞國邊境近,一旦百越這邊戰火連天,他們能很快迴虞國。


    部署完這些,就快中午了,府門外又有人求見。


    還是虞國繡衣直指的名號,不過這次不是南路司特別處了,老蕭來了。


    蕭指揮使還帶了五百多人來,沒人知道他從哪冒出來的。


    其實還在陽羨流民大營外老蕭就收到百越異動的情報了,那會李德緣還在病中。


    反正提前就做好了預案,老蕭給李德緣留了個字條,帶人連夜趕往東陽郡與百越國吳興郡的邊境。


    明麵上邊境兩國通道就一條崎嶇蜿蜒的山路,其實這片大山裏砍柴道、獵道、采藥道、走私道等最少得有四五十條。


    山裏彎彎繞了兩天,終於繞過了關隘,又用了一天時間趕到了邵陽郡城。


    在老蕭眼裏,這百越國就是個篩子,已經被繡衣直指滲透的快成透明的了。


    五百多人進入邵陽城居然沒人檢查和阻攔,守門的校尉還對老蕭行了個外人不懂的手勢,右手豎起大拇指放在胸前。


    來到鄧三丁安排好的宅院,這一片連著的三所宅院都被繡衣直指買下了,打通做了南路司特別處的基地。


    和鄧三丁簡單說了幾句,吩咐他按照事先計劃好的先去拜見任夫人,老蕭他們洗了個澡,吃了點東西,打了個盹,看看日頭正午了,帶了十來個親衛去王府。


    聽說蕭指揮使來了,那位老族叔親自迎出了府門,老蕭還是那副不鹹不淡的尊容,迴了個禮,徑直走了進去。


    見到任夫人時,大皇子也來了,見到老蕭就問“你們那位軍帥來了沒有?他答應給我的馬呢?”


    老蕭行完禮,不緊不慢地說“我家軍帥正在處置十數萬流民之事,實在抽不出身,百越這點小事,就交給我來辦了。”


    “鄧三丁應該已經稟報了我家軍帥的安排了,某家此來也是軍帥交待的,接管邵陽城防和保護夫人和大皇子的安全。”


    說完,施了一禮,竟然不等任夫人她們迴話呢,自顧自地出了正堂,帶著親衛們在王府裏逛了起來。


    這座王府和建鄴城的自然沒法比,不過也算奢華了,占地五十餘畝,原先是曆代山地越大統領的府邸,任夫人帶著大皇子迴到邵陽,這裏就改成王府了。


    一圈走下來,老蕭指指點點的已經做好了部署。


    隨即又帶人上城牆上走了一圈。


    邵陽城牆十餘裏,四門中隻有南門有翁城,其餘三門沒有。


    城牆是夯土基包青石條,通高三丈多,城外有護城河,引的屯溪水,河麵五丈多寬,看樣子很深。


    城池四角有箭樓,城門上有三層高的譙樓,走了一圈下來,老蕭對邵陽的城防還算滿意。


    隻要對方沒有大量攻城器械,短時間內想拿下邵陽城幾乎不可能。


    那位老族叔可是一直陪著這位蕭指揮使。


    邵陽城的城防和山地越人的兵力調動啥的都是這位老族叔肩挑著,他心裏可是對三萬人來攻一直打著鼓的。


    邵陽城裏所謂的正規軍有五千,還有一萬五千臨時召集起來的青壯,此外王府還有五百親衛和五百護衛。


    老蕭走了半下午,餓了,和老族叔說好,晚飯後他迴去王府部署防守事宜。


    此時,邵陽城東南方二十多裏外的官道上,一群人趕著一群牛羊,還有兩輛馬車,慢慢悠悠地行進著。


    鄧三丁坐在馬車上計算著行程,一匹快馬從遠處卷著塵土狂奔而來。


    “稟大人,百越中軍已動,前軍距此五十裏,後軍八十裏。”馬上人衝鄧三丁抱拳說完。


    “你去後麵車上歇歇,胡老四,滾過來!”鄧三丁衝趕著牛羊的人群喊了一嗓子。


    一個臉上都是泥土的漢子不情願地扭過頭來,慢吞吞地走到馬車前施禮。


    “老四,你拿上這個,去洗把臉換身衣服,騎馬去見濮將軍。”


    那漢子剛要迴身去後麵換衣服去,又被鄧三丁喊了迴來,招手讓他附耳過來,嘰嘰咕咕地說了幾句悄悄話。


    胡老四一臉慵懶地去後麵馬車上解下竹筒,倒出些水抹了把臉,在車廂裏翻出一件袍子穿上。


    跳下馬車,從後麵拴著的馬匹中牽出一匹來,翻身上馬,緊加一鞭子。


    望著胡老四遠去,鄧三丁直起身衝著大家夥吼了一嗓子,“半個時辰一輪換啊,走到富屯驛殺隻羊啊!”


    “嗷!吃羊肉嘍!走啊!今晚有羊肉吃了!”一群人迸發出各式各樣的嚎叫,路過的行人還以為這夥子販賣牛羊的商販發神經呢。


    六十多裏外的建溪渡口,百越軍北軍主帥濮大仁在馬背上腰酸背疼的。


    前軍這幫兔崽子也不說愛惜點竹橋,他們倒是過去了,橋也爛了。


    中軍一輛拉輜重的牛車剛上橋,就把橋麵壓塌了,車子陷在爛木頭爛竹子裏,半個車身都掉下去了。


    眼看天就黑了,中軍才過了不到一半,就算摸著黑修橋,今晚也過不去了。


    濮大仁又看了會修橋,無奈下令已經過河的就地紮營,沒過去的也紮營,明天再過河。


    後軍離這裏還有不到十裏,濮大仁派傳令兵去通知後軍牙將,讓他們加快速度,趕迴來匯合。


    同時派傳令兵去通知過了河的前軍,也就地紮營,等明天中軍後軍過了河後在開拔,並且不要走太快。


    濮大仁其實極不情願接這趟活,對,他認為這就是個活,不是什麽軍事行動或者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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