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臣即刻點兵前往北涼!”


    張遼俯身跪下,臉色已然是說不出的難看。


    其實,過了這麽久了,張營連一個信息都沒傳過來,張遼早就覺得不妥了。


    隻是他壓根就沒往蕭戰會有不止一萬人馬上去想。


    現在經過獻帝這麽一點撥,再聯想到前不久又有大量流民入了北涼。


    他頓時覺得獻帝說的極有可能。


    若是換作之前,獻帝這麽說,他是根本不會相信。


    但這麽多次被蕭戰按在地上摩擦後,張遼此時不僅不敢再輕視蕭戰,甚至還覺得蕭戰比蕭景天還要危險無數倍。


    畢竟蕭景天行事皆是暴露在明麵上的,而蕭戰呢,城府不是一般的深。


    這一刻,張遼甚至有些後悔了,當初真不該婦人之仁,放蕭戰北去,若是當時肯撕破臉皮,派人將蕭戰殺死在帝京,或許就不會有這麽多變數了!


    “好,朕命你即刻率領十萬北征大軍,前去北涼,若是真的,不管你想什麽辦法,一定要殺了蕭戰!”


    獻帝雙眸中寒光一閃,沉聲道。


    “是!”


    張遼轉身離開,瞳孔中同樣散發著凜冽的殺意。


    有了獻帝的支持,張遼相信,隻要他大軍抵達北涼之日,便是蕭戰身死之時。


    ……


    而在北漠草原。


    一處營帳內。


    蕭戰與霍義兩人對視而坐,在兩人下首分別坐著玄甲軍和神策軍的各位將領。


    此時,霍義手中正捏著那封張遼寫給唿延庭的信。


    隻見霍義臉色鐵青的把信往案牘上一拍,道:


    “這不可能,義父雖然為人心胸狹窄,但應該還不至於會做出這種事!”


    霍義的表現皆在蕭戰的意料之中,蕭戰嘴角微微一揚。


    若是霍義這麽容易便被煽動,那麽倒不值得他大費周章的拉攏了。


    見狀,蕭戰沒有反駁,而是從懷中又拿出一個賬本,遞了過去。


    這賬本正是當初從黑龍寨搜出來的,裏麵記載了這些年龍萬山向王誼和張遼進貢的明細。


    霍義打開,僅僅瞅了一眼,便眉頭陡然一擰,眼神之中有光芒閃爍,明滅不定。


    裏麵那密密麻麻的數字仿佛是一把無形的利刃狠狠插在所有人胸膛。


    轟!


    所有人身軀一顫,虎口緊咬。


    此時,在眾人眼中,那些數字哪裏還是數字,分明是北涼無數百姓用鮮血書寫的血書。


    “霍將軍,咱們走了一天,你可見有胡馬崗哨?!”


    蕭戰見時機差不多了,又開口問道。


    “不曾見!”


    霍義如實迴答,語氣已經開始發顫。


    這一日別說又胡馬崗哨了,就連斥候都沒見到一個。


    這一路上,他已經開始有所懷疑了,但隻是不敢肯定。


    不僅是他有所懷疑,就連他身後的那些刀頭嗜血的副將們也是心頭生疑。


    “實話告訴你,我已經跟梅星河取得聯係,按照張遼的計劃,是要唿延庭派兵前往川中府,但是被梅星河篡改了,唿延庭目前所有兵力都集中在了科倫草原,所以,這次張營必死!”


    “你想,以張遼的性格,若是知道張營死了,而你還活著,你和你身後的神策軍還能有活路嗎?!”


    蕭戰麵容肅然的看向霍義及他身後的一幹神策軍將領。


    他說的是大實話。


    有的時候,大實話反而更讓人難以接受。


    所有神策軍將領在聽到蕭戰這平白無奇的敘說後,個個神色猙獰,麵含殺氣。


    中帳內。


    氣氛一下子凝重多了,雖然才八月份,但所有神策軍將領無一例外都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氣。


    這股寒氣一旦滋生,便很快侵入每個人的心間。


    這一刻,所有人的信念都仿佛如山雨欲來一般,開始劇烈動搖起來。


    “有道是,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霍將軍難道就願意這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身後那些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就這麽死去,僅僅隻是作為張營的陪葬品?!”


    伴隨著蕭戰娓娓道來,霍義原本還有些遲疑的臉色卻是驟然一變。


    隻見他扭頭看向身後那群虎將,見每個人臉上皆是殺氣騰騰,頓時看向蕭戰,沉聲道:


    “不知,鎮北公有何高見?”


    這一刻,霍義終於被說動了。


    捫心自問,這些年,他為張遼鞍前馬後,雖然對張遼的許多做法並不讚成,但還從未想過造反。


    但,張遼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他身後的這些陪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出手。


    龍有逆鱗,觸之即死!


    而他霍義的逆鱗便是身後這些同甘共苦的兄弟!


    他一人死不足惜,但是想動他身後的這些人,必須先問問他手中的破俘槍答不答應!


    “高見談不上,我想邀神策軍各位兄弟加入我北涼!”


    “諸位將軍身為軍人,自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與其助紂為虐,不如大家一起,為天下黎民殺出一個太平盛世!”


    “不知諸君可願意?!”


    蕭戰的話宛若驚雷,震人發聵。


    蕭戰話音剛落,當下便有無數憋了一肚子氣的神策軍將領站了起來,對著霍義道:


    “將軍,俺們是個粗人,不懂那些彎彎道道,但是剛才鎮北公的那句話,卻是讓俺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俺覺得,跟鎮北公絕對沒錯!”


    “俺也是這麽覺得的!”


    “我也是!”


    ……


    一時間,神策軍一幹虎將紛紛站起身來。


    身為統帥的霍義方才也被蕭戰那句話說的熱血沸騰。


    他不是瞎子。


    從他踏入北涼時,便能清晰的感受到當地百姓對蕭戰的擁戴。


    老百姓很簡單,隻要你真心為他們著想,他們便信任你,擁戴你。


    這種近乎狂熱的擁戴,他此生還是第一次感受。


    想到這裏,霍義不再遲疑,忽然站了起來,對著蕭戰一拜,正色道:“末將霍義甘願為國公大人出生入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末將也是!”


    ……


    一時間,整座中帳內人聲鼎沸,熱血沸騰。


    蕭戰當即起身,攙扶起霍義,大笑道:“我北涼有霍將軍的加入,實力必定能夠再上一層樓!”


    “不知國公大人後麵打算如何做?”


    霍義一掃之前的陰霾,問道。


    蕭戰雙眸寒光一閃,道:“自然是征服胡馬,而後收服草原狼,稱霸整個北涼!讓獻帝明白,這大幽是全天下子民的天下,不是他一人的天下!!”


    霍義沉聲道:“好!那明日我便隨國公前往科倫草原,先征服胡馬!”


    ……


    北漠草原。


    翌日。


    天還蒙蒙亮的時候。


    距離科倫草原不足十裏的一處大營內。


    忽然一道急促的示警聲劃破夜空。


    “不好,有敵襲!是胡馬來了!”


    緊接著便是無數混亂的唿喊聲夾雜著廝殺聲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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