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又有兩包錢財是從牆外扔進來的,等到出去尋找,外麵早就沒人了。


    王奇峰又無奈又驚恐,吩咐手下人把東西先收好,自己親自前往府衙正殿,陳冠侯沒有走,一直在等待審訊開始。


    “陳衛尉……可用過午飯了?”


    陳冠侯放下手中卷宗,微微一笑,反問道:“王府尹,想必是有人給你送東西了吧!”


    王奇峰大驚,同時,內心也感到慶幸,這位太子新晉心腹果然厲害,自己沒有因為一時貪心葬送了前程與性命。


    “陳衛尉明察秋毫,確實有人向本官行賄,特來商議一下,該如何處理?”


    明麵上是征求陳冠侯的意見,實則,是想讓他匯報給李煜,自己沒有貪!


    “那就收下吧!”


    “什麽?!”


    “太子殿下吩咐過,如果因為此案,有人給王府尹送點慰勞,那就收下。”


    “這,這怎麽使得,官員受賄、知法犯法……”


    “王府尹不必擔心,即便是受賄,你也是奉命受賄,不用怕,隻要審理案件的時候秉公執法就行了。”


    王奇峰苦笑一下,太子殿下還真貼心,這是怕我死的慢嗎?收人錢財,與人消災,拿錢不辦事,人家就要辦你了!


    看出王奇峰的顧慮,陳冠侯接著說道:“屆時,府尹大人隻需要主持大局,具體問話,下官負責就行。”


    無奈,事到眼前,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未時三刻,府衙正殿黑壓壓跪倒一片,被搶福州商人共計十二家,這僅僅是一小部分,不多時,在眾人刀刃一樣的目光注視下,薛大戶被押了上來。


    王奇峰硬著頭皮,主持堂審開始,剛一開口點名,薛大戶就鬼哭狼嚎起來,手指著一眾福州商人喊道——


    “大人,我冤枉啊,是他們誣陷我的!”


    福州商人都懵了,啥玩意兒,誣陷你啥了?你帶人搶我們的!


    “堂下犯人,不許喧嘩!報上姓名籍貫!”


    “小民名叫薛偉,福州人士,我和這些人是同鄉!”


    這時候,才有人麵前認出薛偉的樣子,一個年長之人驚唿道:“諸位,果然是薛偉。”


    “薛老弟?怎麽會是你?”


    “老薛搶我們幹什麽!”


    “到底怎麽迴事!”


    王奇峰狠拍了一下驚堂木,喝到:“再有喧嘩者,亂棍打出去!薛偉,我來問你,你為何上堂就喊冤枉?”


    “迴稟大人,這些人並未丟失財物,他們合起夥來誣陷小的,還……還將小的全身毛發剃光,請大人做主,為小的伸冤啊!”


    眾人一聽炸了,“陳記當鋪”的掌櫃憤怒地喊道:“一派胡言,我等都是同鄉,無冤無仇,為何要誣陷你!再說,我等財物丟失是事實,夥計傷亡也是事實,親眼看到你帶著匪類搶劫也是事實,作何解釋!”


    一旁陪審的陳冠侯見狀,立即發話:“來人,將這個喧嘩公堂的拖下去,重打二十棍!”


    這下,不僅福州商人懵了,王奇峰也懵了,怎麽上來打原告?人家也沒說什麽不妥的話。


    陳冠侯麵容冰冷,補充道:“剛剛王府尹說了,再有喧嘩者,亂棍打出去!你們沒聽見嗎?”


    堂上差役原本還猶豫,一聽這話,立即就行動起來,七手八腳、連拖帶拽,把陳掌櫃拉到堂下,緊接著,棍子就劈裏啪啦地落下來。


    “饒命,饒命啊,我不要了,我……”


    沒幾下,陳掌櫃就喊不出來了,畢竟年紀他了,一棍子夯在後背上,立即就昏了。


    福州商人隱約覺得氣氛不對,眼睜睜地看著陳掌櫃被拖出去,嚇得大氣不敢出。


    不僅是福州商人,王奇峰也覺得不對勁,自己才是這金陵府衙的主人,你一個衛尉卿怎麽喧賓奪主?即便你是太子殿下的人,也不能如此不講規矩吧!


    可接下來,更讓王奇峰鬱悶的來了,陳冠侯直接繞開他,發問薛大戶。


    “薛偉,我再問你,他們如何誣陷你的?”


    (……定義誣陷)


    “迴稟衛尉卿大人,小的所在福州商會,每年都會給朝中官員行賄,今年為首的幾家不想出錢,就想出一個被盜匪搶的主意,此事無意中被小的知道,因為不肯就範,所以才被誣陷搶劫!”


    衛尉卿?一個是囚犯,一個是剛上任的官員,你們怎麽這麽熟悉?


    不等王奇峰質疑,陳冠侯大聲說道:“原來如此!眾福州籍商人,爾等竟敢行賄!不僅如此,誣陷好人、殘害手下,真是人麵獸心!”


    “大人,冤枉啊!”


    “這從何說起啊!”


    “天大的冤枉啊!”


    一眾福州商人震碎三觀,也嚇破了膽,拚命磕頭求饒,不管是行賄官員,還是誣陷及殺害他人,罪名都小不了。


    王奇峰皺了皺眉頭,心想,這叫什麽玩意兒?你小子會審案嗎?!


    這理由也太扯淡了,自己審案多年,還沒遇到過原告先被定罪的,還是重罪!


    猛然間,他看到陳冠侯不經意地瞥了一眼薛大戶,薛大戶似乎得到了什麽命令一樣,大聲嚷嚷道:“他們行賄多年了,身後的勢力很大,府尹大人不可掉以輕心,說不定,有人還要加害於你!”


    這下,王奇峰心中了然,怪不得陳冠侯中午不肯與自己一起用飯,他留在這府衙之中,定然是抽空去了監牢,與薛大戶見過麵,至於交代給薛大戶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好小子!


    原本以為,陳冠侯不過是初出茅廬、乳臭未幹,很容易就被人當槍使。現在看來,他確實是一把槍,不過渾身都是刺耳,除了不敢紮太子殿下的手,其他沒有不敢幹的。


    強詞奪理、羅織罪名,這太明顯了!從頭到尾,陳冠侯一共就說了四句話,整個案子就黑白顛倒了。


    酷吏!堪比劉政諮的酷吏!


    然而,王奇峰已經猜出幾分了,太子殿下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那些隱藏在朝堂中的貪汙蛀蟲。既然如此,自己順水推舟、避重就輕,隻要滿足了太子殿下的要求,其他的都可以不管。想到這裏,他用力一拍驚堂木。


    “大膽福州商人一眾,竟敢賊喊捉賊、誣陷好人,說,你們究竟向那些人行賄!”


    陳冠侯看了一眼王奇峰,心中暗忖,怪不得太子殿下器重他,反應真快。


    “大人,我等冤枉啊……”


    “冤枉?這麽說,你們從來沒有行賄了?”


    如此一問,眾福州商人瞬間沉默了,怎麽會沒有,隻要金陵府尹想查,就定然查得到,不少人後悔了,當初行賄的時候,怎麽沒把王奇峰算進來。如此,大家就在一條船上了。


    “老實交代,本官可以考慮從輕發落!”


    眾人遲疑的時候,挨打的陳掌櫃被拖了上來,隻不過轉眼之間,一個活蹦亂跳的人,就變成了終身殘疾的人。


    商人有一個很好的美德,天下太平的時候“舍命不舍財”,當遇到危險的時候“什麽都沒命重要”,讓交代就交代唄,行賄而已,又沒有殺人害命,還能怎麽樣?


    王奇峰命人拿來紙筆,諸位福州商人趴在地上,老老實實地寫向誰行賄、行賄多少。


    看到這情形,剛剛還兇神惡煞的陳冠侯,已經悠然地坐下來,喝著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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