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匯集到大廳前,不等主人開口,事情大抵已經明白,實在是個驚天大案:新郎官司空俊傑被殺死在臥室!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的下體被割下,查夜的家丁發現時,有條狗正叼著那物什從過道竄出!


    詹莊主向大家簡要說了情況後,請大智慧大師、三鋒真人、言正清、柳吟風和葉鳳俊主持局麵。


    葉鳳俊推辭道:“我是後生小輩,又沒見過世麵,實在不合適參與。”


    詹展飛懇切地:“葉少俠不必謙讓,正因為不通世故,才不容易受江湖中人情關係影響,再加上碧桃穀的聲望,別人更加願意配合。”


    於是大智大師發話:“莊上出了如此不幸,老衲深感遺憾,到場的所有人,在案情沒有弄清楚之前都不得離開。現在從我開始,一個一個排查。”


    言正清開口道:“凡酒席散後離開眾人視線超過一盞茶工夫的,請先站出來;凡和眾人聚在一起,任何時候都沒有單獨行動的,請大家互相證明。我們每桌有八個人,八個人的住宿也安排在同一個房間,也就是每個人都需要七個人共同證明。詹莊主之所以要我們五人主持局麵,是因為我們和詹莊主一直在聊話,沒有離開。”


    有幾個人自動站到前麵。


    孫宄看看譚笑,譚笑瞅了他一眼,站到前麵去。孫宄跟著站了出去。其他人互相張望,最後都證明和同伴在一起。這樣站到前麵的隻有七個人。譚笑朝另五個人看了看,身材沒有跟夜行人相仿的,不由心裏打了個寒戰。


    大智望見孫宄,指著他道:“這個人無惡不作,臭名遠揚,我看不用查了,拿他來問。”


    孫宄叫起來:“哎,我說你這老和尚,憑什麽空口說瞎話,因為離開一盞茶工夫要七個人證明,我和譚老弟兩個人出的門,也就是說,他們沒站出來,充其量也隻有五個人證明。而我有一個人證明,自己站出來正表明我不需要隱瞞。”


    譚笑道:“既然需要證明的人不多,不如到現場看過再排查。說不定會有線索留下呢?”


    大智道:“線索我們自然會查,現在你們是被查,不需要你們查。”


    譚笑:“這就不好說了,如果現場經過偽造,誰被冤枉了連到底現場出現了什麽都不知道,豈不冤死了?而在現場,一一比對,真兇如果在場,就容易露出馬腳。”


    葉鳳俊插上說:“譚兄說得有道理。”


    譚笑道:“葉少主先還是別跟我稱兄道弟,現在我是嫌疑犯之一,別損了葉少主名聲。”


    柳吟風看看大智,又看看其他人,道:“我也讚同先到現場勘察。原來怕人多,反而破壞現場失去有用的線索,現在就這幾個人,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也都會努力提供線索,幫助排查。”


    言正清:“好,我也讚同。”


    詹展飛道:“既然已經有三位表示讚同,張真人,我們就去現場如何?”


    張三鋒點頭道:“本該如此。”


    司空俊傑下榻的地方離正廳很近,門外已經被莊裏的家丁看護起來,不讓人靠近。門敞開著,地上有一撮血印,是狗爪,卻沒有別的痕跡。


    一幹人進入房裏。


    房裏很整潔,沒有任何打鬥的跡象,一柄長劍掛在牆上,司空俊傑的屍體倒在床前,被褥鋪好,很整齊,顯然還沒有到床上。屍身衣衫也毫不淩亂,隻有小腹一處致命的傷口,然後就被挖掉了命根子,而且是連褲子挖的,可見刀刃十分鋒利。淌出的血滲到身體下,半個身體浸泡在血泊中,這時已經有部分漸漸凝固。距離屍體有段距離快到門口處,又有一灘血跡,及狗的腳印,這是將那東西扔給狗的時候留下的。


    大智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兇手如此殘忍,一定要嚴加懲辦。”


    張三鋒細細看了幾遍,沒有言語。


    言正清問:“是誰最先發現?是怎麽發現的?”


    負責巡夜的家丁上前道:“是小的發現門開著,有條狗嘴裏叼著東西跑出來,很是驚奇,就追那狗,看看是不是有賊,狗放下玩意逃了,我走近一看,乖乖不得了,是男人的命根子,連忙到房裏一看,就看到新姑爺這個樣子,就叫人守住這裏,報告了老爺。”


    “之前一點動靜也沒聽到嗎?”


    “之前沒有任何動靜。”


    在場的人都互相看著,想從別人臉上找出點什麽。可所有人都很茫然,隻有四個字可以形容:不可思議。


    沉寂了許久,還是大智開口道:“我還是覺得孫宄嫌疑最大。看這場麵,沒有經過交手,明顯是偷襲。能做這等事不出聲的世間能有幾人?天花鼠堪稱神偷,又跟司空盟主老過不去,而取人下體,也隻有這種下賤人做得出來。”


    孫宄罵道:“老禿驢!你才下賤,沒憑沒據嚼舌根。我知道天花鼠在外名聲不好,可有見不得人的事?皇帝的窘事我照樣掛到城門上,做就做了,沒什麽好躲躲藏藏的。我是瞧不起司空家,那就是瞧不起,當著麵我也敢說,可沒有深仇大恨,又何必置人死地?”


    大智大怒:“你罵我?!你敢再罵!!”


    “就罵你!你這禿驢,你這渾球!你連你到底要做什麽都不知道,還配主持破案?!”


    大智臉漲的豬肝似的,把拳頭擰得咯嘣響,一時竟說不說話來。


    柳吟風勸解道:“大師不必生氣,依你看司空少俠的武功如何?”


    大智定了定神,道:“雖不是頂尖,但對付一般高手綽綽有餘。”


    “那與孫宄比又如何?”


    “他,嘿,他能算高手?除了偷雞摸狗,真要動手根本不是對手。”


    言正清接上道:“這麽說來,以孫宄的武功,要偷襲司空少俠也是不容易得手的。”


    大智愣了一下:“這倒也是,即使偷襲,也須武功有可能高出對方才能一招得手。”


    言正清:“這裏有誰能一招致命?”


    大家環視一圈,其他人都是原先就認識的,最後把目光集中到譚笑身上。


    譚笑看著地上的屍體:“兇手與死者有刻骨仇恨,這是一;二,根本就沒有過招,所以一招得手的說法依然有問題。”


    柳吟風問:“那依你的見解呢?”


    “兇手和死者原本熟悉,所以能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下手。”


    張三鋒拍手道:“這就說對了,和貧道的看法完全一致。這人武功既高,還和司空少俠十分熟悉。”他一直很少說話,但開出口來見地獨到。


    “那又會是誰呢?”大智茫然問。


    柳吟風向譚笑道:“敢問尊師是哪位高人?”


    譚笑迴答:“師父從未講起過名號,也不容許我問。我自認武功低微,不提也罷。”


    張三鋒道:“可其他人都是互相知底的,隻有你,你的來曆大家一無所知。”


    譚笑:“我本來就是無名之輩,大家不了解我很正常;我連愛晚山莊、美刀王都是今天剛剛聽說;司空俊傑這個名字也剛剛聽說,直到他來到山莊,才遠遠見了一眼。我倒想問一句,憑什麽說兇手一定在賓客中間?如果是從外麵潛入,又怎會在這裏等著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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