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瑾是青蓮唯一繼承人,他一死,青蓮和北青必定開展一場血戰!


    東方青蓮,千年古國,這片大陸無論哪一個國家都不敢招惹的存在,這場戰若是要打,必定是不死不休的滅國之戰!


    司景離在這一刻都忍不住頭皮發麻,對褚師潼更是忍不住的心疼起來。


    苦苦謀劃多年,竟毀在了這件事上。


    難道她剛即位就要迎接青蓮滅國的事實,成為北青千古的罪人嗎?


    “潼兒……”


    司景離飛奔至褚師潼身旁,見她那副靈魂都被抽走的模樣,頃刻間竟覺得她仿佛死了!


    “潼兒!你振作些,這件事不怪你!”


    司景離抱著她,試圖用單薄的言語來安慰,可無論說了什麽,褚師潼都沒有任何動作,仿佛呆滯麻木的人偶,僅憑一條線吊著。


    她好像已經死了。


    雙眸灰暗,眼底一片死寂,抱著宋懷瑾的屍體連動也動不得。


    司景離心痛萬分,可又毫無辦法。


    隻能不停的安慰,不停的祈禱,連嘴皮子都快說破了,褚師潼都沒有任何動靜。


    雪越下越大,被火燒透的宮殿終於倒塌。


    滿地的斷肢殘骸,血漬被片片雪葉覆蓋,浸透,染紅了整個冬日。


    褚師潼生不如死,茫然地望著天空。


    無助的淚流了滿臉。


    她十幾載未曾落淚,而今天,仿佛注定要將多年積攢的眼淚一次性還清。


    終於踏破了皇宮,終於殺死了她的宿敵,可她卻沒想到褚師絢早就知道她是女子的事。


    更沒想到褚師絢竟然早就對她情根深種。


    無論是誰都無法接受這件事。


    她恨了這麽多年,到頭來竟可笑的一場空。


    褚師絢死了,宋懷瑾死了,她也快死了。


    她奢求的妄想的皇位在這一刻終於落到了手裏,可代價便是成為千古罪人,永遠無法翻身,無數的誤會永遠無法解開。


    褚師潼感覺天空裏似乎吊著一把刀,繩子隨時會斷,鋒利的刀鋒會落下,會高高的將她斬成兩段。


    耳邊充斥滿了無數人勸她的聲音,可她從來不肯聽勸啊……


    一直以來的預感終於成真。


    她這個掃把星終於把所有人都害死了……


    宮中安靜無聲,絲毫沒有逼宮成功的慶祝。


    漫天霜雪將一切覆蓋,試圖將這裏發生的殘忍殺戮掩蓋,死寂是唯一的作樂。


    一道矮小的身影從門口的將士裏擠入,飛奔著朝褚師潼的方向而來。


    秦威遲疑了一瞬,但還是按著褚師潼的吩咐,在那人即將來到褚師潼身邊時上前將人一腳踹開。


    年幼的身體仿佛斷了線的風箏,在雪中一同飛起,滾入滿地的屍體中。


    “皇兄……”


    那是一道極低的唿喚。


    “綿綿!!”


    宮門處傳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惠嬪踉蹌著衝到褚師朝露身邊,抱著奄奄一息的她痛哭不止。


    “綿綿,你怎麽這麽傻?你跑過來做什麽!娘親不是告訴過你今日不能出門嗎!”


    司景離萬萬沒想到秦威竟敢對褚師朝露出手,他驚愕了一瞬,隨即搖晃起了褚師潼的肩膀。


    “褚師潼,又出事了……”


    這一刻,他竟完全感同身受了褚師潼的感受。


    一切都毫無預兆的變得更糟!所有都在奔著絕望地方向破壞!


    他甚至不知道要怎樣將這件事說出來。


    褚師潼從無數痛苦的思緒中,仿佛聽到了有人在喊她。


    那聲音像是來自一個幼童,斷斷續續,氣息微弱。


    她從混沌裏蘇醒,看著眼前的一切,白雪幾乎要將宋懷瑾的臉全部覆蓋,她顫抖的用手將他臉上的血拂去,好似這樣做就能讓他重新活過來一樣。


    可手指僵硬,骨頭都被凍冷了,冰霜動手,宋懷瑾也是冰涼的,唯有從眼裏流出的淚,滾燙痛苦。


    “皇兄……”


    又聽到那聲音了。


    褚師潼如夢初醒,茫然地順著那聲音看去。


    有些眼熟。


    似乎是惠嬪,她抱著褚師朝露在做什麽?在哭嗎。


    “皇兄……”


    褚師朝露嘴角和下巴上都是血,虛弱地朝著她伸出手。


    褚師潼怔愣片刻,竟感覺眼前一切如同夢境。


    這種情況下她是瘋了才會見到這兩個人,宮裏如此危險, 若不是因為宮門封閉,宮女太監早就跑光了,她們兩個怎麽會在這裏?


    司景離道:“剛才八公主闖進來了,似是要找你,秦威將她踹開了……”


    褚師潼渾身一顫,猛地起身,狼狽的摔在血泊中,又固執地用被凍僵的手腳爬起來,步步艱難地來到褚師朝露麵前。


    “七皇兄……”


    褚師朝露朝她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潔白的貝齒上都沾滿了鮮血,顫顫巍巍的抬起胳膊,手裏似乎攥著什麽東西要給她。


    若是以前,褚師潼必定不會接,多少要疑心一番她手裏的是什麽東西。


    但此時此刻,她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下意識伸出手。


    握緊的掌心鬆開,一枚荷包落在她手裏。


    褚師潼看著荷包,整個人呆滯在原地。


    褚師朝露道:“七皇兄,綿綿終於見到你了……綿綿養的蠶長大了,答應過給皇兄做一枚荷包,可荷包做好了,綿綿卻找不到皇兄了……皇兄怎麽消失了這麽久,讓綿綿好找啊……”


    “綿綿……”


    這一聲,輕的連褚師潼都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褚師朝露靠在惠嬪懷裏,道:“還好……綿綿找到你了……”


    她閉上眼。


    也是這瞬間,數以萬計的記憶畫麵瘋狂浮現腦海,好似無數彈窗一個個跳出來擠破頭想出現在她麵前。


    ——七皇兄,我最近養了好幾條蠶,娘親說等他們長大了,我就能用蠶絲織布了,到時候我給七皇兄織一個荷包可好?


    ——好啊,那我就等著收綿綿的荷包


    宮宴暖酒,歡聲笑語。


    一片雪花劃過眼前。


    褚師潼攥著手裏溫熱的荷包,歪歪扭扭的蠶絲布,蹩腳的針織,幼稚的刺繡,再次看向褚師朝露逐漸蒼白的臉。


    她無助又迷茫的站在風雪裏,恨不得在這一刻讓雪將她掩埋。


    “屬下有罪,請殿下責罰。”


    秦威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


    褚師潼流著淚,狠狠扯著他的衣襟,痛苦地質問道:“誰讓你殺她的……誰讓你動手的!”


    秦威毫無怨言,也不曾為自己的過錯找補一句。


    “屬下有罪,請殿下責罰。”


    他不說,褚師潼心裏卻明白。


    秦威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她,為了她,基於她所有的話。


    被至於這般殘酷的境地,她竟不知道要怪誰。


    幾個手下取出玉璽送來褚師潼麵前。


    “殿下,傳國玉璽在此。”


    望著那雕刻龍印的玉璽,褚師潼呆滯許久,未曾伸出手。


    隻要她接過玉璽,就正式登基了。


    沒有人能再阻攔她了。


    承受著無數痛苦和沉重,心裏那口氣似乎終於有些發泄之處,她接過玉璽,耳邊突然響起秦威的聲音。


    他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對著自己叩拜。


    “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霎時間,萬眾跪拜,貫徹雲霄。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所有人都在對她行跪拜禮,秦威是,司景離是,將士們亦是,連剛死了女兒的惠嬪都是。


    可她並未半分繼位的歡愉,低頭看去,隻看到了滿地屍骨未寒。


    最終夢想,一朝實現。可在這一刻,她仿佛浮於九天之上,沒有絲毫真實感,反而被這衝破雲霄之音刺激的頭暈目眩,痛如山倒來襲,身體卻驟然倒下。


    ……


    ……


    ……


    “怎麽能讓柒王登基?寒王殿下不是還在嗎?論嫡庶長幼都輪不到她柒王來當這個皇帝!”


    “褚師潼無情無義,通敵叛國,若是讓這種人登基,豈非北青要亡了?”


    “她這種罪臣隻配被綁了送去青蓮,讓青蓮帝君千刀萬剮以解恨意!”


    “她與司世子勾結,泉州數十萬大軍都聽她的,誰敢說個不字?可惜鳶王一世英名,竟死在了這種人的劍下。”


    “司世子也是個糊塗的,被她三言兩句耍的團團轉,還巴巴將泉州兵權送了出去,為了奪得皇位竟不惜用這種下作手段,當真讓人看不上眼。”


    殿中文武百官議論紛紛,對褚師潼即將登基這件事嗤之以鼻。


    這是繼血洗皇宮後,時隔七天,第一次早朝。


    龍椅空蕩蕩,顯然這把椅子的主人至今未到。


    鎮國侯來到京城後第一次主動上朝,站在文武百官中,聽到這些人對褚師潼的謾罵,沉默了許久。


    褚師寒站在眾臣的最前,聽到他們明目張膽的話,麵若死灰。


    曾經站在褚師潼這邊的大臣好似被其餘百官同時孤立了一番,他們看不上她,也連帶著瞧不起跟著她的他們。


    龍輦緩緩停在宮門口,紗帳內一道身影走下。


    身長玉立,龍冠高居。明黃色的長袍上繡著滄海龍騰的圖案,袍角那洶湧的金色波濤下,衣袖被風帶著高高飄起。一雙黛眉配著琉璃琥珀眼,琥珀般的瞳仁閃爍著冷銳的光彩。


    她入殿,殿中便瞬間鴉雀無聲。


    並非因為她強而有力的氣場威嚴,而是因為她雖著龍袍,卻作女子裝扮。


    文武百官震驚在原地,褚師潼如此高調以女子性別走入眾人視線,這是讓他們萬萬無法接受的!


    幾個德高望重的老臣怒火中燒,忍不住齊齊發出質問。


    “柒王殿下!你原來是個女子?你怎配坐那龍椅!還不快起來!”


    褚師潼斜靠在龍椅上,動作慵懶隨性,眼底卻一片死寂。


    “這皇位為何女子坐不得?”


    若她以前清冷的聲音還有點悅耳的靈氣,現在她的嗓音就隻留一地冰涼,但是聽著那聲音,都覺得渾身一震刺骨寒冷。


    老臣怒道:“女子自然做不得!你以女子之身欺騙先帝數年本就是死罪!如今居然還妄想登基為帝?你以為我們文武百官都死了嗎?!”


    “你們可以死。”


    褚師潼支著下巴,神色淡淡,道:“若你們願意,朕現在就下旨把你們都殺了。”


    “我呸!!”老臣指著她怒罵:“你配稱‘朕’?!有誰認了你這個皇帝嗎?!你少在這裏自作多情了,我北青的男兒都死完了嗎要輪到你這個女子當皇帝!”


    褚師潼嗤笑:“那現在不還是朕這個女子坐上了龍椅?”


    不少大臣忍不住湧向褚師寒,將他視為拉下褚師潼的唯一稻草。


    “寒王殿下,國喪未過,柒王如此欺君重罪,誰能忍?您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她這種千古罪人當場北青新帝嗎?先皇在天之靈難道能忍受這種恥辱嗎?”


    褚師寒在褚師潼是女子這件事的震驚裏堪堪迴神。


    他迴過神,望著褚師潼,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褚師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你最好不要摻和這件事,否則照殺不誤。”


    褚師寒一頓,無聲垂下眸子。


    他一言不發的默認,其他人立刻炸開了鍋。


    殿內瞬間充滿了汙言穢語的辱罵。


    甚至有不少大臣質問鎮國侯是否早就知道此事,所以故意讓司景離與褚師潼暗中勾結,為的是扶褚師潼上位以後試圖把握北青朝政。


    這話聽得沐驚風都氣的夠嗆,他不止生氣,更是震驚褚師潼敢在這個節骨眼如此放肆的宣告自己的性別。


    褚師潼看著殿中一群人氣的跳腳,忽然覺得這偌大朝堂以皇帝的視角看來與菜市場並無不同,隻是以前她在下為臣,現在她在上為帝。


    殿內文武百官還在吵嚷,褚師潼散散懶懶玩著桌上的玉璽和聖旨,於龍椅身旁的秦威冷冷開口。


    “今日陛下商討登基大典一事,若百官有異,可站出來單獨講。”


    那火氣最大的老臣第一個跳了出來。


    “什麽‘陛下’?登基大典還未行,她憑什麽坐龍椅,又憑什麽為皇帝?!”


    秦威的身影瞬間消失在高台上,下一秒出現在那老臣身前,一刀直接將他的腦袋砍了下來。


    血濺大殿,百官震驚而懼怕。


    褚師潼竟大膽到如此地步,妄圖用這種方式逼他們答應?


    秦威甩了甩刀上的血,看向四周。


    “誰還有異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救命!純情世子總想笨拙地勾引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不鳶木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不鳶木刀並收藏救命!純情世子總想笨拙地勾引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