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奇獸親吻蛤


    此時,打東邊的溪水裏,爬進來一隻紅色蛤蟆,通體晶瑩鮮紅如櫻桃。它爬到荊武身旁,抬起青蛙一樣的腦地,張開一對高高凸起的眼睛,嘴巴猛地一張,長舌伸出卷住一條小魚,快如閃電般拽迴口中吃掉,動作快而輕捷。轉眼間,小魚都成了它的腹中餐。


    荊武心中暗暗思量:“這群小崽子定是玩夠了,去別處遊玩了,甚好,我也可以專心練會功夫。”


    那紅色蛤蟆爬到了荊武的右後麵,用舌頭卷了一下他的臀部,沒抓到東西。


    荊武心中一喜,心道:“還有個小家夥沒走,在這陪我玩耍呢。”


    紅色蛤蟆怒極,張開嘴巴,露出兩排尖尖的利齒。它狠狠地咬在荊武的臀部,鮮血汩汩流進它的喉嚨裏。


    荊武菊花一緊,“嗷”的尖叫一聲,聲震山穀,跳起來就往岸上跑。剛上岸跑了兩步,隻覺四肢酸軟無力,趴在了地上,眼前一片模糊,耳朵倒還能聽見。


    隻聽安神醫揣著救死扶傷的心,慌慌張張地跑過來看,問道:“怎麽了?”


    荊武隻是微微顫動嘴唇,那一句“什麽咬我?”卻是已經無法說出來,心中道:“快救我。”


    安神醫見到地上已經昏迷的蛤蟆,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好像撿到了寶貝一般。


    荊武聽了,心道:“這人怎麽幸災樂禍?莫非我臀部的傷口很好笑嗎?”


    安神醫撿起荊武的一件褂子,疊了三層,小心地把紅色蛤蟆按住。用竹棍撬開它的嘴巴,拿起來端詳半晌,喜滋滋地跑迴煉丹房,鎖在盒子裏。


    安神醫抓藥,點火,頃刻間端出一碗湯藥,掰開荊武的嘴灌下去。


    過了一會兒,荊武的眼睛能看清了,手腳慢慢恢複了力氣,身上的熱消失了。他穿好衣服,走進屋裏。


    隻見桌子上竟然擺著四個菜,一個湯,兩碗飯,一壺酒。荊武大喜,對安神醫道:“先生,原來你會做飯?”


    安神醫哈哈一笑,道:“今天你立功了,這頓飯是對你的獎賞,以後還得你來做飯。”


    荊武也是餓了,端起碗來大吃大喝。飯罷,荊武問道:“先生,方才什麽東西咬我?是一隻毒蛇嗎?”


    安神醫道:“此物喚作‘親吻蛤’,是江南特有的毒物。它的毒性擴散較慢,被它咬過的人要八十年之後才能毒發,所以你不用擔心。我苦苦找尋了二十年,今天多虧了你。此物最怕人血,你體內鮮血,正是它的克星。”


    荊武臉上大寫著“尷尬”兩個字,心裏總覺得,這並非什麽長臉的事情。若是被小夥伴鄒清知道了,定是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荊武趕緊轉移話題,問道:“先生,為何我這次疼痛的時間變短了?”


    安神醫道:“親吻蛤的毒克製了你體內的毒。”


    荊武點了點頭。


    安神醫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笑著說道:“當年薑太公用直鉤釣魚。你荊武今天用臀部釣親吻蛤,也算是千古一絕了。哈哈哈哈。”


    荊武暗暗咬了咬牙,心道:“沒完了。”口中道:“先生,既然我疼痛時間變了,是否可以多做幾粒解藥,以備不時之需?”


    安神醫哈哈大笑,道:“對,對,我這就去煉丹房熬藥。”說完大踏步上樓去了。


    第二天,荊武看見桌上的碗裏放著三顆黃色藥丸,也就放心了。


    二人吃了早飯,隻聽大門外有人叫道:“安神醫在家嗎?”


    安神醫道:“荊武,你去看看。問清楚是不是神龍幫的人,不是就讓他走。”


    荊武答應了一聲,推開房門,走到大門邊。見門外站著兩個漢子。一個身穿藍色綢子短衫,腰圍寶帶,懸著利劍。另一個身著青布長衫,做仆人打扮。二人一瘸一拐互相攙扶著,麵如金紙,氣息奄奄。


    荊武立在大門內,問道:“你兩個是神龍幫的人嗎?”


    藍衫男子答道:“在下是甜海派的弟子,王迦南。與西域醉仙派的人比武,一時失手,被打成重傷,又被下了毒,無處解救。特來求安神醫救治。在下一定重謝。”


    荊武拱手道:“既然並非神龍幫的門人,這裏無法安置,請二位到別處醫治。”


    藍衫男子從懷裏掏出一根金條,手臂穿過大門空當,遞到荊武麵前,道:“在下傷勢沉重,恐怕無法到別處尋醫了。還請小兄弟通傳,權且當作給安神醫的見麵禮,治好了毒還有重謝。”


    荊武不接,心道:“看樣子這兩人的確命在頃刻,總不能見死不救。”頓了一頓,道:“稍候片刻,容我再通傳一聲。”說完轉身走進屋子。


    進屋對安神醫道:“這兩人是甜海派的,受傷甚重,不肯離去,在門外候著,還說願意以金子相贈,。”


    安神醫道:“國有國法,門有門規。在這百花穀內,金子猶如糞土,讓他們趕快走。”


    荊武碰了一鼻子灰,隻得又出到門外,道:“二位請趕快走吧,這裏有規矩,隻給神龍幫的人醫病,外人不可入內。”


    藍衫人怒目圓睜,高聲問道:“我二人已經尋了幾十個名醫,均無法醫治,難道安神醫見死不救嗎?”


    荊武拱手道:“大俠休怪。不可壞了門規,安神醫也沒辦法。二位請迴吧。”


    那二人聽了,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嗆啷兩聲抽出長劍,指著荊武喝道:“走,帶我去見安神醫,給我倆看病。”


    荊武與二人並無仇怨,又可憐他們身負重傷,不願意讓他倆傷上加傷,隻得拱手施禮,笑著安慰他們道:“動怒會加重傷勢,二位大俠又何苦呢?”


    正在這時,安神醫在屋子裏哈哈大笑,聲音震得三個人耳朵裏嗡嗡響。隨即在屋子裏道:“甜海派的朋友請進來吧。”


    二人把劍插迴劍鞘,抬步走進屋內。見過了安神醫,分賓主落座。


    安神醫把了脈,從葫蘆裏裏捏出一粒綠色藥丸,用刀劈成兩半,放在桌上道:“二位的傷勢沉重,每人先服下半顆療傷,隨後到百花叢中以花香療傷。”


    那二人讚道:“安神醫果然醫術高明,菩薩心腸,多謝多謝。”抓起藥丸吞下肚。荊武領著二人來到院子外麵的花叢。二人在花叢旁坐定,少頃,二人臉上顏色忽紅忽白,痛苦難當。須臾,都暈了過去。


    荊武見了,跑進屋內告訴先生,先生端著茶杯,悠閑地說道:“他倆隻是中了迷藥。把他們放到小河上的木筏上,順水流飄走。明天就會醒來。估計再不敢來鬧事了。”


    荊武一臉驚訝,心道:“他倆身受重傷,又中了毒。先生不救他也就罷了,為何麻翻了。”轉念一想,“若是不這樣,隻能用武力解決,也好,省去打鬥的麻煩。”


    安神醫道:“西域醉仙幫的邪豹毒最是古怪。毒發之時這兩個人就會發瘋,見貓咬貓,見人咬人。加之牙齒上毒素傳播,一傳十,十傳百,害人無數,到時候他倆的結局會很慘。江湖本就這樣。趕快把二人放上木筏,不必疑慮。”


    荊武一頭霧水,問道:“莫非這毒無法解嗎?”


    安神醫道:“若是神龍幫的人,就可以解毒。至於其他門派前來死纏爛打,按規矩隻有這樣麻翻了。”


    荊武忍不住開口道:“先生這規矩定的也太霸道了,道家講‘上善若水’,佛家講‘眾生平等’,都是神州子民,神龍幫的人憑什麽高人一等呢?”


    安神醫道:“規矩是神龍幫的祖宗定的,傳襲百年,自然有它的道理。江湖上人心險惡,門派之間黨同伐異,日後你自然會明白。”


    荊武又欲爭辯,忽然想到自己還得靠先生治病。縱然爭個麵紅耳赤,也無法改變神龍幫的規矩。於是偷偷取出安神醫的解毒丹丸,扔進兩人喉嚨裏。然後將兩人拖上筏子,順水放走。


    又過了一日,荊武又痛起來。用水服下一劑藥丸,走到小溪裏坐下。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忽聽鄒清在大門外遠遠地叫道:“大哥,我來看你了。”


    荊武心中緊張,高叫道:“賢弟,我服了藥,猶如火煎,沒穿衣服。在水裏涼快涼快,無法起身相迎,還請見諒。”


    鄒清哈哈大笑,道:“大哥說哪裏話。”隨即轉身對鄒嬋說道:“小妹,大哥光著身子在水裏,你就在門外吧。”


    荊武心中大驚,慌了手腳,爬上來抓起短褲套上,仍是坐在水裏。


    鄒嬋羞紅了臉,道:“你讓他用樹葉遮擋,我要進去看看蠻蠻。”


    荊武聽了,叫道:“賢弟,好了,好了,進來吧,我穿上短褲了。”


    鄒清搖著扇子緩步進來,拱手道:“大哥,在這山間清溪裏洗澡,想必是舒服極了吧?”


    荊武笑道:“賢弟,此地空氣馨香,泉水清澈,甚妙。”


    鄒嬋跟在鄒清身後走進來。用手掌擋住眼睛。裝作不看。一雙妙目從手指縫隙裏偷看,她見荊武身材魁梧,肩寬背厚,肌肉凸起。不覺心神激蕩。


    二人進到廳內見過了安神醫,敘談了一會兒。安神醫獨自去煉丹。


    鄒嬋抱起蠻蠻,摸著皮毛與它說話。取出帶來的雞肉喂它吃。


    鄒清走出門來,對荊武道:“大哥,這水裏涼麽?”


    荊武道:“水很暖和,舒服的緊。”


    鄒清三下五除二脫下衣服,隻留一件短褲,跳進水裏玩耍。


    忽聽大門外有人叫道:“安神醫在家麽?”


    安神醫走到門外,見門外站著四個人,便道:“諸位找安某,有何貴幹?”


    為首一個高個子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在下是甜海派許俊南。前些天得到師弟王迦南的消息,他說中毒了來找安神醫,安神醫可知他的下落否?”


    荊武聽了心頭一凜,暗道:“該來的終究會來,他順水飄走哩。”


    鄒清聽了,跳上來穿好衣服,提著劍出門外觀瞧。鄒嬋也來到門邊。


    安神醫眨了眨大眼皮,一臉無辜道:“令師弟的確來過,待得知神龍幫的規矩。無法給他醫治,他就出穀去別處醫治了。”


    許俊南聽了,一聲冷笑,道:“先生休要胡說,他傷勢沉重,來到這裏,又怎能再出穀求醫?”


    安神醫臉色一沉,道:“許大俠,腿長在他身上,他要離開,我如何攔得住呢?”


    許俊南冷冷地問道:“他身上帶著五根金條,莫不是被你謀財害命了吧?”


    安神醫麵沉似水,氣極而笑,笑罷才道:“休要小瞧人。區區黃金,何足掛齒。在我安某人眼裏,毫無用處。再說了,這裏是百花穀,還輪不到你在此耍橫。”話裏的意味很明顯,雙方之間的氣氛緊張極了,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許俊南見安神醫口風很緊,便迴身對三個師弟道:“在院子周圍搜查一番,看看有沒有五弟的蹤跡。”


    三人齊聲答應,四個人分頭四下裏找尋。


    荊武在水裏聽的真切,心道:“早漂走了,找得到才怪。”


    那三個人找了兩圈,迴到了門口,都道沒找著。許俊南最後一個迴來,走到樹林邊忽然低頭,見土裏有一個白色的東西,他用劍尖挖出來拿在手裏,道:“你們快來看,這不是五弟腰帶上的玉佩嗎?”


    三個湊過去傳看了,道:“千真萬確,錯不了。”


    四個人迴到門口,許俊南拿著玉佩喝道:“姓安的,快說,我五弟在哪?”


    安神醫也有些焦躁起來,道:“他被西域醉仙派重傷下毒,你們卻到這裏要人,豈有此理。”


    許俊南怒極,大罵一聲,提劍刺向安神醫腹部,安神醫揮寶劍格開。雙方各抽兵刃,在門外動起手來。


    鄒清和一個使刀的戰在一處。


    鄒嬋恐哥哥受傷,甩開軟鞭,纏住了一個敵人。


    安神醫獨鬥二人,一把劍使得白光閃動,罩住全身,將對方的攻擊盡數化解。


    荊武身體仍是火一般的燙,隻得呆在水裏。


    幾人激鬥正酣,穀裏的蜻蜓可能是吃飽了撐的。三三兩兩的滑行到跟前,大概是要湊個熱鬧。猛地裏刀劍砍來,立時就膀折尾斷。當真是神仙打架,傷了飛蟲。


    鬥了一陣,鄒清第一個掉鏈子,忽聽他大叫一聲,被對方一腳踢進了河裏,順激流衝走了。


    戰局形勢立轉,緊接著鄒嬋抵不過二人,被刀劍追砍,也落水了。


    安神醫被四個好手圍住,淩厲的劍法無法施展,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許俊南已經紅了眼睛,叫道:“兄弟們,殺了他給五弟報仇。”


    又鬥數和,安神醫已經負傷三處,血淋滿地,情況危急。


    荊武聽到安神醫唿喝之聲越來越小,對方的笑聲越來越大。隻得忍著火燒般的灼痛,跳上岸,慌忙中抽出長劍,衝到門外助戰。


    荊武周身滾燙生疼,體內的真氣混亂。玄魁劍招威力減弱,和安神醫並肩對敵。雙方勉強打個平手。


    鬥了一會兒,荊武正在毒發期間,身上越來越疼,漸漸的招數亂了,二人落了下風。


    混戰中,許俊南舞劍橫削亂刺。荊武躲閃,那劍鋒兩下割開了他的短褲,卻未傷到他的皮肉。


    荊武隻覺下身似有涼風,低頭一看,短褲已經多出了個口子,氣得火冒三丈。


    許俊南哈哈大笑,道:“光屁股的娃娃,不幹你事,快快滾開。”


    荊武又羞又惱,暗罵對方無禮。盛怒之下,丹田海內激蕩起來。一股磅礴的真氣暫時克製住了毒素。


    唰唰唰唰連出四劍,將對方四人的腰帶全都斬斷。那四人見褲子要掉,隻得一隻手抓住,一隻手舞兵刃擋格,漸漸後退。


    眼見著情況不妙。許俊南道:“兄弟們,咱們今天先撤,過些天再來找他算賬。”四人提著褲子,狼狽地逃跑了。


    荊武熱得難受,又覺得短褲漏洞,鄒嬋看了有些不妥,於是跳迴院裏小溪。


    鄒嬋抓緊機會,從手指縫裏細看,悄悄看了個清楚。一顆心砰砰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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