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兄長的低語,公孫玉瑤眉頭緊蹙,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大兄是說那人出自魔門?”


    “若是你沒看錯,那便是了。想不到沉寂百年的魔門竟然現世了,看來那楊元泰藏著大秘密呢!”


    公孫安世對楊元泰的觀感瞬間跌到了穀底。


    公孫玉瑤倒是沒想那麽多,她隻關心魔門為何突然現世,之前兄長所說的演武大會背後的黑手會不會是他們。


    她這麽想著,也便這麽說了。


    公孫安世聞言頓時陷入沉默,一時竟不知當如何是好。


    魔門,一個已經在江湖上銷聲匿跡近百年的勢力,與其說它是個門派,不如說是它一幫誌同道合者的聯盟更為恰當。


    先秦之時,百家爭鳴,各路先賢紛紛尋求救世之道,其中尤以法、墨、兵、縱橫四家最得君王信重。


    魔門彼時還是“墨門”,正是先秦墨家的傳承。


    隻因先漢“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門人弟子多受打壓,行事變得越發乖張,漸漸不為正道所容,這才被人喚作了“魔門”。


    不知從何時起,魔門接納了諸子百家中諸多不得誌者,內部漸漸形成了六支勢力,合稱“魔門六道”。


    百年前天下紛亂,魔門也參與到逐鹿之爭中,可惜他們最終敗給了大周。


    大周立國後,即刻嚴厲打擊魔門各支勢力,使得本就在天下逐鹿中元氣大傷的魔門雪上加霜,就此銷聲匿跡。


    沉寂百年,忽然出世,若說他們沒有極大的圖謀,公孫安世是不信的。


    正因為不信,他才沉默了。


    百年的休養生息、暗中籌謀,天知道魔門如今實力恢複了多少,又有多少弟子在暗中窺伺,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兄妹二人沉默良久,直到兵卒迴報敵人已全部清剿,二人方才醒悟。


    看著己方仍在快速下沉的大船,公孫安世隻得下令棄船,全部轉移到鎮遠鏢局的船上。


    至於之前擒獲的那些殺手?早在敵人鑿開船底之時就已被對方悉數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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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益於玲瓏的影像迴放功能,雲綾實戰經驗可謂大有進步。


    今晚她算是大展身手了,所過之處,立時便可斃敵於劍下。


    玲瓏口中那二十六名蒙麵人,在她登船之時就已在鎮遠鏢局眾人手裏折損了近半。


    有了玉麟衛這股生力軍的加入,餘者也很快便被清剿幹淨。


    這次,他們倒是沒有一人被生擒,一旦發現脫身無望,立時便會咬破口中毒牙自盡,教人無可奈何。


    查看一番船上情況,雲綾頓覺淒慘。


    鎮遠鏢局雖然斃敵近半,可惜終究整體實力差距不小,又是夜裏被偷襲,他們自己也死傷慘重。


    一眼看去,如今還能喘氣兒的僅有寥寥五人,還個個傷得不輕。


    楊元泰這個被重點保護的更是身負重傷,而他的心腹楊三就倒在他身側不遠處,雙目圓睜,卻毫無神光,顯然生機早已斷絕。


    此時楊元泰雖渾身浴血,卻意識尚存。


    雲綾緊走幾步到他身前,劍指連連點在他周身要穴,意圖為其止血。


    “姑娘……沒用的,不必再浪費你的真氣了……”


    楊元泰自覺大限將至,不欲再勞煩他人,隻顫巍巍地伸手自懷中掏出一方小木匣,交到雲綾手中,眼中似有千言萬語欲要述說,卻苦於沒有了力氣。


    雲綾訥訥地握住木匣,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你五師姐給你的藥裏,有一瓶是救命的迴春丹,以他的傷勢,雖不能讓他痊愈,吊住一口氣在還是可以的。】


    得了玲瓏提醒,雲綾眼中閃過喜意,隨即將木匣塞迴楊元泰手裏,嬌聲道:“我有藥可以救你!我這便去取,你可萬要撐住哩!”


    說罷,不待楊元泰反應,她已起身快步離去。


    聽到有生的希望,楊元泰登時也沒了托孤的心思,強打起精神,撐住最後一口氣在。


    雲綾沒多久便迴來了,蓋因他們的船正在沉沒,行李早已有人轉移了過來。


    她跑迴楊元泰跟前,手中捏著個小瓷瓶,小心的從中倒出一粒翠綠的藥丸,徑直塞入對方口中。


    藥丸入口即化,旋即楊元泰便感受到一股熱意自丹田湧出,還未及說什麽,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雲綾初時嚇了一跳,以為楊元泰就這麽死了呢,直到玲瓏表示他隻是失血過多昏睡了過去,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此時公孫兄妹到了,見狀公孫安世忙問情形如何,雲綾自是如實迴答。


    “想不到這等要命的傷勢,雲絳師侄煉製的丹藥也能保下,真是……”


    公孫安世一時不知說什麽好,畢竟他的妹妹他知曉,對於醫術一道可謂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


    未曾想她的弟子倒是學了身好醫術。


    旋即他又想到妹妹說過,這位雲絳師侄更擅使毒,他不禁狐疑地看了過去。


    一旁的公孫玉瑤自然留意到了兄長的神色,淡淡道:“素來醫毒不分家,這有何好奇怪的。乏了,我自去尋處艙室歇息,大兄自便吧。”


    說罷,她淡然轉身離去,隻是步履有些匆匆罷了。


    公孫安世認命地攬下了善後之事,打發雲綾自去歇息後,便領著玉麟衛忙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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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楊元泰自昏迷中醒來。


    聞訊,公孫安世領著好奇心旺盛的雲綾一同到他床前探視。


    見了來人,楊元泰當即問起他的手下們。


    得知楊三和一眾手下死傷殆盡時,他心生鬱結,重重地歎了口氣。


    見他如此,雲綾正欲上前安慰,卻被公孫安世攔下。


    “楊少鏢頭,這夥人究竟為何追殺於你,你是當真一點不知嗎?”


    見楊元泰依舊低頭不語,公孫安世決定詐一詐他。


    於是,他語帶不滿地說道:“這次他們可是有半步宗師出手,我玉麟衛損失不小,這筆賬看來本官得找楊總鏢頭聊聊了。”


    雲綾聞言,心中不解,暗道我們不是隻有幾個輕傷的嗎,師伯怎麽還說損失不小哩?


    不過接收到公孫安世的眼神示意後,她還是乖乖的沒有多言。


    楊元泰聞言卻是瞳孔一縮,身子也不自覺地抖了三抖,略帶惶恐地抬起頭來。


    “半步宗師?!”


    公孫安世凝重的神色,讓楊元泰登時有些慌了。


    半步宗師個個都是能稱雄一方的角色,他的父親便是憑借半步宗師修為開創出了鎮遠鏢局如今的局麵。


    得知殺手中也有半步宗師前來,他又如何能不慌呢!


    這次有一眾手下忠心護主拚死血戰,又有玉麟衛阻擋了那半步宗師高手,他才僥幸得以活命。


    那下次呢?手下已經死傷殆盡,玉麟衛也不可能一直護著他,下次他還能這麽好運嗎?


    心念百轉之下,楊元泰隻得將自己所知曉的和盤托出,以期玉麟衛能護送他返迴雒陽。


    據其所言,那夥殺手是在楊元泰離開廣州北上後出現的。


    起初隻是些後天境入門的人出手襲擊,他也隻當是海寇劫掠罷了,未曾放在心上。


    可有一次,突然就有大批後天境中品的高手夜襲,領頭的還是個後天境上品的高手。


    他們付出了數十條人命才堪堪打退對方,原本的三艘海船也僅剩下了一艘。


    這時,他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尋常海寇不可能有如此多高手。


    可惜,對方所用招式駁雜,任他如何迴憶都看不出來是哪家的路數。


    說到此處,楊元泰已是有些精疲力盡,可性命攸關,他也隻能強打精神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雲綾聽了半晌,不禁出聲道:“合著你說了這一大堆,還是不知道對方身份哩!”


    聞言,楊元泰有些尷尬,他確實不知道對方身份,隻是隱約猜到對方是衝著什麽來的,但他不想說罷了。


    他不想說,雲綾卻是替他說了。


    隻見雲綾眼珠一轉,唇角一揚,笑道:“那日你快死的時候將個木匣塞我手裏,那是什麽來的?”


    一旁公孫安世聽了,不禁暗讚丫頭聰慧,臨死托付之物必然重要,說不好魔門就是衝那東西來的。


    於是,他撚須沉吟道:“少鏢頭可想好再說,莫要記岔了才好。”


    楊元泰在雲綾問起那木匣時便暗道不好,又聞公孫安世如此說道,心中不禁歎了口氣,知曉這個秘密守不住了。


    畢竟如今他有求於人,即便他不說,按照玉麟衛的手段怕是也會直接將木匣搜出來查看的。


    念及此,楊元泰輕歎一聲,伸手自懷中取出那方木匣,無力地遞給了公孫安世。


    公孫安世接過木匣,隨手便遞給了一旁的雲綾,他則看著楊元泰不語。


    雲綾打量了木匣幾眼,沒看出什麽特別來,又隨手放在了床邊,倒是並未打開。


    見楊元泰不解,雲綾不禁輕哼一聲,俏聲道:“你莫不是以為我們貪你東西哩?沒得這般小瞧人!”


    “不敢!不敢!”楊元泰邊說邊費力地搖搖手。


    公孫安世一旁看著雲綾一番作為,臉上滿是讚同之意,看著她的眼神也不禁和藹了幾分。


    楊元泰此時說道:“這木匣乃是我外祖臨行前交給我的,讓我務必要帶迴給父親,說是……說是……”


    “是什麽呀,你倒是說呀!”楊元泰這吞吞吐吐的模樣,看得雲綾一陣心焦。


    公孫安世擺擺手示意雲綾莫要如此,隨即說道:“若是不便說,少鏢頭大可不必勉強,左右再有幾日即可登陸,屆時少鏢頭自可聯絡人手迴返雒陽就是了。”


    說著,他便拉起雲綾作勢要走。


    楊元泰哪能讓他們就這麽走了,趕忙說道:“外祖說此物與雲陽寶藏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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