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千將搭袋往桌上一放,沉甸甸的,有些分量,沈念一卻連眼簾都沒多動半分,他等的不是這個,張千苦笑下:“沈少卿,既然我已經將事情始末都說了,自然不會有所隱瞞的,不過這玩意兒,拿出來也是白費功夫。”


    孫世寧眼睛眨眨不多話,張千小心翼翼,又摸出個巴掌大小的盒子,銀光爍爍,沒有一絲的縫隙:“沈少卿,這個就是我在火場中最後取出之物。”


    沈念一接過盒子來,何家的上下人口都是有數的,所以有人跟著逃命的張千進了城,畫出的畫像卻是溫五兒的,誰都沒想到那個夜晚會有個偷賊不請而至,頂替了躲在爐膛中那個孩子的名額,幸而他們隻在尋找一個垂髫小兒,才會讓張千撿迴了一條性命。


    有些事情,冥冥之中仿佛早有安排,留下線索,方便有心人順藤摸瓜,沈念一低下頭來仔細查看手中之物,他將盒子翻來覆去地看了幾次,明白張千的話是什麽意思,這個盒子裏頭明明是有東西的,但是打不開。


    張千是個頗為厲害的賊,賊都有雙巧手,想必躲藏在此的幾日,張千的手也沒有閑著,但是他打不開,打不開歸打不開,他依然知道此物的矜貴,比那一搭袋的珠寶更加值錢。


    “沈少卿,這東西有個名字,叫做天衣無縫我是聽說過的。”張千小心翼翼道,“不過隻聞其名,未見其物,據說是多年前一名能工巧匠所製,共有三件,這是其中最小的一件,除非有人懂得其中的竅門,否則就是神兵利器都無法劈開它。”


    沈念一沒有抽出武器,他用指力捏了兩下,銀盒子紋絲不動,他暗笑,這樣的指力連顱骨都可以捏碎,對付這樣個小玩意居然……他的眼底閃了一下:“你說這樣的東西共有三件?”


    “是,巧奪天工,隻有三件,這個器型小些,據說最大的一件堪比青銅鼎。”張千所知的委實不少,見沈念一都要請教於他,不禁微微得意,“我試了很多法子也打不開,既然沈少卿對其有興趣,就留在少卿這裏,我想或許就是這銀盒子中的物件使得何家招來滅門之禍。”


    沈念一的衣袖一拂,銀盒子不知被他收到哪裏,已經不見了蹤跡,孫世寧哎一聲,手指輕抓卻抓了個空:“怎麽,你也對這個感興趣?”


    “我聽他說的有趣,想看看到底怎麽個天衣無縫。”孫世寧知道這是要緊的證物,要是在她手裏丟了可是大事,手中一沉,卻是沈念一又將銀盒子取出交給了她,趕緊搖手道,“我也不懂這些,放在我這裏不安全。”


    “沒有什麽安全不安全的。”沈念一低聲道,“張千的手打不開,別人更打不開。”


    “萬一用你的袖箭可以劈開呢?”孫世寧按捺不住好奇,將銀盒子又翻了兩遍,真是神奇,果然看不出縫隙,搖一搖,又覺得裏麵盛放著東西。


    “裏麵的東西很輕。”沈念一觀察甚微,“可能是書信之類。”


    “沈少卿所猜與我的想法差不多,如果稍有分量的,必然會發生聲響,孫姑娘搖一搖,裏麵應該隻有很輕微的沙沙聲。”張千點了點頭道,“我也猜是紙頁書信。”


    孫世寧將銀盒子湊到耳邊搖一搖,好似裏麵有蠶寶寶在吃桑葉,沙沙作響:“你們說溫五兒會不會知道打開的法子?”


    三個人,六隻眼,齊刷刷看向還捂在被窩中沉睡不起的孩子,孫世寧湊臉過去看看:“他還真是累壞了,我們說了這會兒話,他居然沒有醒。”


    話音未落,沈念一將被子掀開,單手已經摸到了溫五兒的頸側,張千更加緊張,從頭到尾隻有孫世寧離開去幫他取傷藥的時候,孩子離開過她的視線,他可是什麽都沒有做過,要是孩子出了岔子,他就是全身張嘴怕是都說不清了。


    “他沒事,就是累的虛脫,吃飽喝足睡得沉。”沈念一放開手,“讓他睡到自然醒,醒了再給他吃些熱粥。”


    “這孩子一直在那個燒毀的大院裏躲著?”張千吃驚地也想湊過頭來看,沈念一覺得他離孫世寧太近,有些礙眼,直接一巴掌抵住他的額頭,張千感受到迎麵一股殺氣,縮了縮脖子避讓開來,“真能耐,他到底躲在哪裏?”


    “爐膛裏。”孫世寧憐惜地說道,“爐膛裏有個暗門。”


    沈念一沒有阻止她說話,這個已經不是必須要保密的事情,有些時候,用一些已知的去換取一些未知的,其實更加劃算。


    “打從進了那家院子,我就有種奇怪的感覺,真是叫人驚喜,一重重就沒停過,一個孩子躲在爐膛中,難不成他家大人早知道有此一劫,否則的話,那樣的暗門也不是三兩天能夠挖出的。”張千分析得頭頭是道,“這孩子的爹媽不會是書房裏的那對吧?”


    “他的母親是何家的廚娘。”孫世寧答得很認真。


    “這還不更有意思了,那個暗門是廚娘準備的,一個廚娘有這樣的先見之明,沈少卿不覺得奇怪?”張千揉了揉鼻尖,“當然,我也沒比人家好到哪裏去,明明已經覺著有些危險,那一晚偏偏還不信邪,弄得一身的傷,還好天無絕人之路,否則我估摸著也會被困死在這裏,早晚露出破綻馬腳。”


    沈念一如何沒有想過這些疑問,但是何家的人都死絕了,死無對證,去哪裏尋找答案,丘成卻又折了迴來:“大人,按照那個名單都問清楚了,確實手腳不幹淨,近幾日或多或少收過不明人士的錢財,目的不同,要求所做的事情也不同,聽起來沒有什麽特殊的,但是聚在一塊兒想想,那些人在陵縣其實已經能夠為所欲為,溫五兒的畫像也搜出來,對方始終以為逃命的那個隻是孩子。”


    “不可能,這些都是用來迷惑我們的手段,追蹤張千的人又不是瞎了,成人和孩子的體型會看不出來?”孫世寧的話在看到張千的表情時,被掐在了嗓子眼裏,好一會兒,才迴過味來,“追你的那個人真是瞎子?”


    “是不是瞎子我說不好,不過他耳朵特別靈,眼睛確實不太好使。”張千老老實實迴答,對方逼迫地太緊,他連迴頭看一眼的膽子都沒有,生怕一迴頭,對方的利刃就能在自己的喉嚨上破一個洞,不過他也絕非是泛泛之輩,那人也是卯足了勁在追他,距離沒有縮短,他始終在安全線之外。


    “那你怎麽知道他眼睛不好使?”沈念一沉聲問道,這個張千看著挺配合,然而什麽話都說一半留一半,很明顯是想要拿捏在手裏談條件,他當做沒看出來,幹脆了當地直問,不怕張千不迴答。


    “一個人可以捕風捉影,追了我十幾裏,但是卻會被隨意放在地上的竹竿差些絆倒,我猜想他的眼力勁不太好。”張千當時也狠狠地吃了一驚,不過對方的一個趔趄,讓他討得了保命的時間。


    “張千,我問你,這個胡知縣有沒有問題。”孫世寧的聲音脆生生的,這個問題還真讓沈念一不太方便問出口。


    張千脫口便道:“那個病秧子似的胡知縣,他怕是連縣衙大門都沒力氣走出去,要使壞也是力氣活,他真的不行。”


    不知為何,孫世寧暗暗鬆口氣,瞧著床上的溫五兒小腦袋動了動,眼見著就要醒了,孩子一張眼見到屋中都是男人,有些膽怯,喊了聲姐姐,就不再吱聲,她給他喂了些溫水,吃了塊酥餅點心。


    溫五兒同她親近,一直偎在她身邊,孫世寧邊將手中的酥餅掰成小塊邊問道:“五兒在何家長大的嗎?”


    “是,娘親說,打小我就在何家長大,她來何家的時候,我才這麽大。”他用手比劃了一下,不過尺把長。


    “你爺爺是何家的大管家,很厲害吧?”


    “爺爺不是我的親爺爺,娘親是爺爺的幹女兒。”溫五兒口齒清晰地說道,“不過爺爺沒有其他的孩子,所以對我對娘親都很好。”


    沈念一若有所思看著眼前一大一小的對話,何家的水比他想得更深,簡直是深到要沒頂了。


    孫世寧有意無意地將銀盒子取出來,在溫五兒眼前晃了晃道:“五兒知道這是個什麽?”


    溫五兒盯著看了會兒,搖搖頭道:“不知道,我從來沒有見過。”


    孫世寧將銀盒子放到他的小手中,讓他捧著:“你娘親也沒有提起過這個嗎?”


    “娘隻負責做飯,還有老爺在書房的時候,娘會送飯過去,別人都不去的。”溫五兒小手翻動幾下,找不到竅門,覺得不好玩就給放下了。


    “為什麽隻有你娘能夠去送飯?”孫世寧又問道。


    “我也不知道,有個姐姐趁著娘不在的時候去過,結果被二夫人責罰了,還打了十棍子,趕出去,我看到幾個婆子將她從後門扯出去,再也沒見過她了。”溫五兒的記性很好,大人們當他還小,做事似乎也不避諱著他,“我問娘親,姐姐去哪裏了,娘親說,做錯事情的人不能留在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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