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午後的陽光透過臨江樓的木質窗欞,斜灑在靠窗的桌子上。


    桌子旁坐著一位戴著金絲眼鏡的男子。


    他麵容白皙,眼神裏透著幾分精明。


    如果林默在這裏,一定能認出此人,正是昔日黑龍會的翻譯徐有良。


    當初,黑龍會因林默而一蹶不振,勢力陸續撤出華夏。


    徐有良卻並未因此沉淪,反倒轉身投入了洋行買辦的行列,依然混的風生水起。


    此刻,在他身旁坐著一位膚色黝黑、身形高大的青年。


    對方五官深邃,帶著幾分異域風情,顯然並非華夏血脈。


    青年目光穿過窗戶,落在江麵上波光粼粼的水流,歎了口氣。


    他用一口略帶生硬的中文說道:“我真搞不懂你們華夏人,明明有大好的壯麗河山,卻不懂得珍惜,任其四分五裂,實在讓人惋惜。”


    徐有良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諂媚的笑。


    “尚智師傅言之有理,如今大總統英明神武,相信在他的領導下,華夏很快就能恢複往日的榮光。”


    黝黑青年尚智不置可否地嘴角輕輕一撇,眼神中閃過一絲嘲弄。


    他隨即問道:“你找的那家商行,情況如何?”


    “資質上乘,且背後有湖州會館撐腰,運輸路線很安全。”


    徐有良迴答得幹脆。


    尚智不由好奇問道:“那你為何當初不直接找湖州會館合作呢?”


    徐有良壓低聲音,耐心解釋道:“尚智師傅您有所不知,湖州會館樹大根深,政商軍三界均有涉獵,直接找上門去,非但別人不會給麵子,而且還容易引火燒身。


    而廣昌商行就不一樣了,雖然是新開業的,規模也稍微小點,但是背靠湖州會館,資源不錯,運輸路線也和咱們有不少重疊的地方,如果能和廣昌合作,既能減小運輸風險,又能避免引人注目,最是保險。”


    尚智聞言,微微點頭,讚許道:“看來,上麵的人選你,的確沒看錯人。”


    聽到這話,徐有良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不過,他嘴上還是謙虛說道:“你我雙方第一次合作,這事我自然得竭盡全力辦的漂亮點,這樣對上頭也好有個交待。”


    “說起來,還得歸功於尚智師傅的手段。


    那廣昌商行的掌櫃態度強硬,被您略施小計,這幾日怕是已如坐針氈。


    今天過來,肯定會乖乖就範,畢竟這年頭,誰不惜命呢?


    多虧了您,事情才能順利進展下去,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尚智突然問道:“我們這麽做,不會牽扯到湖州會館?”


    徐有良胸有成竹。


    “放心,我早已打聽清楚,廣昌商行背後雖有湖州會館支持,但實則是由馬家大少爺操控,湖州會館絕不會為一個外人,大動幹戈的。”


    “嗯,如此最好。”


    尚智點頭,算是認可了徐有良的計劃。


    徐有良掏出懷表看了一眼。


    還差五分鍾就到下午一點了。


    可是,等的那個人還沒有到。


    他不免有些擔憂地問道:“尚智師傅,你說他會來嗎?”


    尚智十分自信地笑道:“他若不想小命不保,肯定會來的。”


    “我的夢魘降,雖然殺傷力不足,但是折磨起人來,卻是一絕,沒有人能招架得住。”


    二人談話間,看到樓下有一人在躊躇中,走進了臨江樓。


    “是他!”


    徐有良一眼認出了來人。


    正是他等待已久的朱遠。


    臉上瞬間綻放出笑容來。


    “這邊請。”


    很快,夥計引著朱遠,將人給帶到了樓上來。


    徐有良聞聲而起,一臉堆笑地迎了上去。


    “哎呀,朱掌櫃的,真是有失遠迎,還望莫要怪罪啊。”


    看到帶著金絲眼鏡的徐有良,朱遠頓時怒火中燒地大聲吼道:“果然是你這混蛋在背後搞鬼!”


    緊接著,他又冷冷地掃向一旁的尚智。


    後者渾身散發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陰冷氣息。


    顯然是對方的同夥。


    自己身上出現的問題,很可能就是這人動的手腳。


    徐有良見狀,攤開雙手,一臉無辜。


    “朱掌櫃的,我可是真心實意地想跟你合作,可你偏偏不領情,我也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啊!”


    “哼!”


    朱遠冷哼一聲,很是不滿。


    尚智輕輕一笑,從桌上拿起茶壺,倒了一杯熱茶,緩緩推到朱遠麵前,語氣平淡如水。


    “朱掌櫃,氣大傷身,坐下喝杯茶消消氣,我想,你也不想以後天天晚上做噩夢吧?”


    朱遠聞言,臉色陰晴不定,眉頭緊鎖。


    猶豫片刻後,終究還是坐了下來。


    他聲音低沉地問道:“說吧,你們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


    徐有良笑眯眯地說:“我們不過是想帶著朱掌櫃一起發財罷了,您可別……”


    “別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了,直接說你們的要求吧!”


    朱遠生硬地打斷了他的話。


    徐有良和尚智對視一眼,後者點了點頭。


    徐有良當即從隨行的公文包裏掏出一份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朱掌櫃,你先看看這個。”


    朱遠疑惑地將文件拿了過來。


    這是一份關於合作細節的合約。


    隨意掃了兩眼,朱遠突然麵色一變。


    “這和上次談的條件差別太大了吧?!”


    原來,他們想借廣昌商行的渠道運送貨物,卻隻肯給一成的微薄利潤,這連運輸費用都遠遠不夠。


    徐有良冷笑一聲:“前幾天是前幾天,今天是今天,你要是早點答應合作,也不會鬧到這一步了。”


    朱遠咬牙切齒地問:“那我要是不答應呢?”


    “哼,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尚智神情冷冽。


    “可我隻是一個掌櫃,商行又不是我家開的,我要是答應這麽做,遲早會被老板發現的。”


    “這個朱掌櫃不用擔心,我早就為你想好了辦法,隻要把我們的東西和你們商行的貨物混在一起運輸,到了南洋會有人在半路來卸下我們的貨,你再繼續運送你的貨物,到了倉庫之後,即便有人來查,也不會發現端倪的。”


    朱遠突然說道:“你們運送的不是茶葉吧。”


    他用的是陳述語氣,而不是疑問語氣。


    “你怎麽看出來的?”徐有良一驚。


    “如果真的是茶葉,就沒必要這麽偷偷摸摸的,讓人半路卸貨了。”朱遠說道。


    “朱掌櫃果然是心細如絲!”


    徐有良豎起大拇指稱讚了一句,“難怪年紀輕輕就能做到商行的掌櫃。”


    朱遠慘然一笑:“別恭維我了,我雖然不知道你們運的是到底什麽,但是我知道,如果和你們合作,肯定會給我們廣昌帶來大麻煩。”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不答應,就隻有——死!”


    尚智語調古怪,冷聲威脅,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朱遠深吸一口氣,試探地問:“真的沒得商量?”


    “你說呢?”


    尚智冷冷地反問。


    “好吧……”


    朱遠仿佛認命了一般。


    “這就對了嘛。”


    徐有良拍了拍朱遠的肩膀,笑得格外燦爛。


    “簽合同吧。”


    他把剛才的那份文件推到了朱遠麵前。


    “簽什麽合同?”


    朱遠一臉茫然。


    “你不是已經妥協了嗎?”


    徐有良的笑容中帶著幾分戲謔。


    “不!”


    朱遠猛地站起身,想要拒絕。


    “冥頑不靈!”


    尚智突然雙目圓睜,兩道精光如電般射出,直射朱遠的的眼睛。


    朱遠隻覺眼前一陣眩暈,整個人頓時變得目眩神迷。


    恍恍惚惚間,他簽下了合約。


    等他清醒過來時,已經為時已晚。


    “朱掌櫃,今晚我們的貨物就要運出港口,到時候記得吩咐你們在碼頭的人等著接貨。”


    “好……”


    朱遠麵如死灰地點點頭,渾渾噩噩走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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