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露易絲的話語傳入耳畔的瞬間,緹雅纖細的腰肢下意識挺直了起來,難以置信地朝她看去。


    與此同時,雙手緊緊攥著身旁的床單布料。


    明明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她能聽懂的聖羅蘭通用語,可組合在一起卻變得如此耐人尋味,甚至令她有些費解。


    欸?


    露易絲到底在說什麽?


    頂罪?


    這究竟是


    很顯然,直到現在,緹雅都無法從驟然的震驚中迴過神。


    或許是因為過度激動,以至於緹雅原本蒼白失色的小臉上,逐漸浮現出一抹病態的潮紅,心髒怦怦直跳。


    明明到頭來,用冰冷無情的話語揭開真相的就是那個家夥才對。


    是他從一開始就打著令她產生愧疚和虧欠的目的,編纂出了所有的謊言。


    包括什麽十二年過去在內,一切的一切都是虛構出來的。


    所謂的心甘情願為她而死,在緹雅看來,更是無稽之談。


    當前幾項都不成立的時候,這一項自然也就成了世界上最為幽默的笑話。


    甚至就連催眠,也是他為了目睹她愚蠢反應的心血來潮之舉。


    到頭來自己不僅在他麵前傾訴了許多從未和人提起的心聲,更是在他的誘導之下,主動做出了幫他用手發泄的出格舉動。


    無論哪一條拿出來,都足以令人社死,甚至崩潰。


    更何況是從未經曆過世事險惡的緹雅?


    而根據大皇女希爾莉娜在陪護時所聽到的夢話判斷,自己的潛意識大概充滿了對於林恩的殺意和厭恨。


    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後,兩人之間的關係無論如何都沒有機會恢複如初。


    這種程度的背叛,足以令一個心智不成熟的女孩,徹底蛻變為女人。


    縱使出於善良的天性,導致緹雅暫時無法下定殺死他的決心,可有了身邊人潛移默化的影響,再加上世界意誌的修正,這是早晚的事。


    本該是早晚的事才對。


    可在聽到露易絲小心翼翼的話語後,緹雅的內心瞬間被一種意想不到的惶恐和緊張所席卷。


    即便被傷透了心,可在聽到和他有關的事情後,少女還是會下意識產生如此強烈的心理波動,這是放在過去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緹雅還真是變了好多呢。


    注視著秀眉緊蹙的緹雅,露易絲的神色十分複雜。


    仔細想想,哪怕是之前,她傾心於席亞的那段日子,也能夠在修女和她的麵前維持好基本儀態。


    甚至如果不是席亞某次冒失的找上門,露易絲都無法發現兩人之間的關係。


    本以為有了席亞那個家夥就已經足夠令她頭疼。


    可現在,似乎又出現了另外一位重量級的存在。


    不。


    這家夥要比軍部的那個愣頭青油嘴滑舌得多,也更會誆騙女人,不知道究竟用了什麽手段才將自己天真純潔的好友給唬走了。


    露易絲深吸一口氣,試著將一切責任推給那個她從未近距離交流過的少年。


    然而腦海中卻下意識迴想起那天夜裏,少年身穿魔術師禮服,宛如劇幕拉開般閑庭信步,以凡人之軀對抗惡魔降臨的情形。


    這本該是話劇裏才會出現的高潮橋段。


    如此戲劇性的一幕,甚至就連她時至今日都難以忘懷。


    另外幾名隸屬於戰鬥部門的修女,自從在那起事件中幸存下來後,最近就總是有意無意地找到她,向她打聽和那個少年有關的情報。


    然而看著這些未經世事的少女們臉色微紅的模樣,露易絲哪還能不明白,這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仔細想想,或許就連緹雅都是在這種時候逐漸淪陷的吧?


    畢竟搭救她們隻是順帶,那家夥的真正目的從始至終都隻是為了她一個人。


    此時此刻,露易絲的心情十分複雜。


    要說對那個少年有多怨恨,倒也未必,畢竟人家實打實地救了她一迴。


    否則眼下她不僅沒辦法替特麗娜修女報仇,甚至還會重蹈覆轍,成為接肢者身體裏的一部分。


    那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可緹雅身上的女神賜福在她看來,更像是一種宣告,昭示著此任聖女絕對不可以動凡心,不能和肮髒的男人產生接觸。


    究竟該順從內心,還是一直以來忠誠的信仰,這令露易絲尤為掙紮。


    她很清楚,真正擄走林恩、並且和整個帝國公然對抗的存在,其實就是緹雅。


    她也明白,倘若真的將那天晚上的真相告知自己的閨蜜,對方的心中究竟會產生怎樣的觸動。


    這甚至會對兩天後的月光聖典造成影響。


    沉默許久,露易絲終於歎了一口氣。


    仔細想想,眼下整個城市都不知道少年在暗地裏為他們做出了怎樣的犧牲和貢獻,甚至將其千夫所指,汙蔑為真正的接肢者。


    而這恰好遂了帝國議會那群老家夥們的意。


    既然這樣,不能連她都見風使舵地對他進行汙蔑。


    就當是救命之恩的迴報吧。


    念及至此,她理了理被自己攥出皺紋的修女服,沉默片刻,隨後神色認真地看向緹雅:“緹雅,作為朋友,我不希望看你繼續這樣消沉下去。”


    “仔細想想,特麗娜修女也曾這樣教導過我們,判斷一個人究竟是否值得交往,與其看他說了什麽,倒不如看他做了什麽。”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他究竟對你說了什麽,但在你昏迷之後,那家夥卻是這樣做的.”


    “他”


    接下來的幾分鍾內,露易絲懷著複雜的心情,將那天晚上發生在藍汀旅館的事情,完完整整地為緹雅重複了一遍。


    “阿嚏!”


    高樓之上,坐在房屋邊緣的林恩被一個噴嚏給驚醒了。


    他揉了揉有些發沉的眼皮,打了個嗬欠。


    距離他從伊薇絲特手中逃脫出來,已經過去一天一夜了。


    為了維持沼澤孽物的完整性,一刻不停地轉嫁戲命師帶來的因果律懲罰,算上和緹雅分別的那個夜晚,他已經兩天未眠了。


    剛才險些陷入沉睡,好在關鍵時刻的一個噴嚏讓他蘇醒了過來。


    自己的意誌究竟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薄弱了?


    林恩用力地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然而這終究是徒勞無功。


    如果說之前的緹雅是油盡燈枯的狀態,那麽成功擊退庫修斯坦恩,並在數次使用時之隱和戲命師的前提下阻止了超凡力量暴走、順便從六階半神伊薇絲特手中逃出來的林恩,已經算半隻腳踏進鬼門關了。


    縱使體內的神授因子來自魔女小姐,並且得到了二次強化,但不論如何,他終究隻是個二階。


    眼下之所以能強撐著,無非就是靠心中的一口氣而已,真正透支的還是他本身的精氣神。


    察覺到全身上下宛如生鏽的機械般發出刺耳幹澀的聲音,林恩意識到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他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然而眼下的他還有事情要做。


    兩天後的月光聖典上,他前所未有地麵臨一位真正的神明。


    雖然對方並非全盛時期,狀態也不怎麽好,但絕不是總以意識和分身形態降臨的庫修斯坦恩能夠媲美的。


    倒不如說,連庫修斯坦恩的殘缺形態都無法直麵鋒芒,隻能通過各種手段彌補雙方的戰力差距,那麽在皎月女神麵前,林恩將不具備絲毫贏麵。


    自己的一切手段,包括荊棘王冠和戲命師兩大底牌在內,都隻不過是可笑的螻蟻伎倆罷了。


    然而事已至此,他也已經沒了退路。


    更何況,人生本就是在不斷地挑戰中超越自我的。


    他認為自己還可以再掙紮一下。


    不過在這之前,還需要一些外力的協助。


    念及至此,林恩從房簷上緩緩站起,凝視著街道對麵古樸中透露著幾分厚重和奢華的莊園式建築。


    這裏是上城區,貴族們聚居的大城,和下城區的混亂和肮髒相比,這裏處處都透露著幹淨和井然有序。


    眼下自己不能向伊薇絲特等人求助,否則大概率會被囚禁起來。


    魔女小姐那邊自從繼承了皇女殿下這邊的記憶後,也忽然間變得無法溝通了。


    明明水火不容的兩女,此刻仿佛統一了戰線,將林恩排斥在外。


    對此,他也感覺有些無奈。


    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程度,他也不會走投無路到拜托眼前這座宅邸的主人。


    一旦踏入其中,更大的概率是會被抓起來交給聖羅蘭六世。


    小到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是能夠通過交易的手段讓對方動心,以此獲得一定程度的幫助。


    然而事已至此,他也隻能去賭。


    賭自己的口才和吞謊者能夠和以往無數次那樣,助他脫離險境。


    這樣想著,林恩掏出了庇涅斯的紙牌,卻並未切換到戲命師模式,僅僅隻召喚出了無盡之絲。


    操控著一根絲線沒入街道對麵宅邸的最頂層後,他縱身一躍,仿佛走鋼絲的雜技演員似的站立在無盡之絲上,隨後姿態平穩地朝對麵走去。


    此時此刻已是深夜,街道上並沒有什麽人。


    縱使偶爾有一輛馬車疾馳而過,也不會莫名其妙地將目光投向天空。


    就這樣,他輕而易舉地橫渡了一條街區的距離,沒過多久就走到了對麵宅邸的窗邊。


    截至目前,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


    這個念頭剛剛從腦海中浮現,一股無形無質的違和感陡然降臨。


    仿佛一雙跨越時空的大手,朝他身上的命運之弦不輕不重地撥動了一下。


    刹那間,腳下本該堅硬如鐵的無盡之絲驟然繃斷,失重感隨之襲來。


    這令剛剛打開窗戶的林恩雙腿踩空,意識到這點後,他立刻在半空中調整墜落姿勢,隨即整個人都以一種極為狼狽的姿態撲進了眼前的房間裏。


    然而那股源自命運的違和感並未徹底消散。


    “嘭!”


    跌進未知房間的瞬間,林恩隻感覺額角似乎撞到了某個堅硬而有棱角的事物,隨後便有一股劇痛傳來。


    糟了!


    感受到大腦中傳來的強烈眩暈,連日累積在身體裏的傷病和疲憊也隨之一股腦地爆發了出來。


    林恩試著從地上爬起,然而再三嚐試,最終卻隻是一次又一次地跌倒在地。


    借著明亮的月光,腦子昏昏沉沉的林恩隱約看清眼前似乎是一處女人的房間,裝修布置格外溫馨。


    真倒黴啊.


    意識即將消散的最後一秒,俯趴在地麵上的他無奈地想到。


    “殿下,您迴來了?”


    希爾莉娜踏入宅邸的瞬間,立刻就有女傭迎了上來,接過她身上的大衣。


    此時此刻,大皇女殿下看起來神色疲憊,略微交代了兩句之後,就昏昏沉沉地朝樓上走去。


    和帝國議會的那幫老家夥們據理力爭了一天,否決了幾個過分的提案,又在無奈之下做出了一定程度的妥協退讓。


    總得來說,這種事情真的很累人。


    尤其自己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赫雷繆斯陵寢那邊,第十八期掘墓者小隊已經進行了更深層次的探索,可受限於墓室內的“剝離”法則,小隊成員損失慘重,幾乎沒有任何收獲。


    如果不是父皇再三強調墓主人的來曆很重要,她甚至不願繼續將手下的力量投入進去。


    那根本就不是五階傳奇之下可以觸及的領域。


    所以這也是為什麽一開始,帝國議會的那群老家夥們一再要求三皇女伊薇絲特參與陵墓的發掘工作。


    然而到頭來,一切都被那個名叫林恩的家夥給攪亂了。


    一邊滿心無奈地思索著,希爾莉娜一邊踩著高跟鞋迴到了自己位於最頂層的臥室。


    推開門後,她摘下發圈,任由白金色的微卷長發宛如瀑布般傾瀉在身後,隨後微微彎腰,有些隨性地伸出食指,在高跟鞋後輕輕一勾。


    “啪嗒、啪嗒。”


    伴隨著兩聲悶響,被肉色絲襪包裹著的柔嫩玉足脫離了鞋子的束縛。


    希爾莉娜一邊舒展著足趾,一邊輕輕踩在了鬆軟的地毯上。


    她緩步走進房間,伸了個懶腰,姿態宛如天鵝般優美動人。


    比起三皇女伊薇絲特,希爾莉娜的身材無疑更加傲人,趨向於少婦那樣的豐腴成熟,可再看看修長勻稱的美腿和盈盈一握的纖細腰肢,卻又和“肥胖”二字絲毫不沾邊。


    哪怕不看容貌,單憑這副世間僅見的極品身材,也無愧“美神”的稱號。


    打了個嗬欠後,看了看不知為何沒有關緊的窗戶和窗簾,希爾莉娜未作多想。


    她輕移蓮步,準備上前將其鎖好,然後潦草地睡上一覺,清晨醒來再處理積壓的公務。


    然而正當她即將伸手關上窗戶的瞬間,僅僅隻穿著肉色絲襪的小腳忽然踩到了什麽東西。


    和人體肌膚同樣柔軟的觸感,分明的五官,時進時出的溫熱唿吸


    無論怎麽感覺,此刻被自己踩在腳下的,都是某個人的臉才對!


    “誰?!”


    刹那間,毫無防備的希爾莉娜陡然一驚,下意識喊出了聲。


    她連忙抬起小腳,緊接著將半掩著的窗簾用力拉開,任由外麵的皎白月光照射了進來。


    借著明亮的月光,希爾莉娜依稀看清了地麵上俯趴著的那道身影,瞳孔隨之一縮。


    隨後仿佛不敢相信似的,用力揉了揉雙眼。


    怎麽會是他?!


    (ps:留給後續女角色的絲襪顏色不多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別再催眠我了,反派皇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魚香起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魚香起司並收藏別再催眠我了,反派皇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