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古色古香的院落,正堂門口圍著兩方人。一邊是一對年輕的夫婦,另一邊是一個富態的中年夫婦和一個少年。


    此時正堂內,一個道士手持長劍念念有詞的舞著。地上一張草席,躺著一個麵色慘白的俊秀少年,少年四周圍著一圈燈,少年雙手置於腹部握著一未燃的燈。


    那道士舞到酣暢處,暴喝一聲:“魂兮,歸來——”


    一陣旋風詭異的刮了起來,四周的燈火奇跡的飛了起來,朝那未燃的燈盞飛去。一點點螢火一樣的燈火落了進去,那燈盞緩緩的燃起了明滅不定的火焰。


    那躺著的少年睫毛輕顫了一下,卻並沒有醒來。那道士輕“咦”了聲,口中念念有詞,劍指燈盞,燈盞上的火焰漸漸的穩定了,那道士輕喝一聲:“起——”


    那盞燈火搖曳著飛了起來,神異的落入那少年的眉心融了進去,那少年疲憊的睜開了眼:“這是哪裏……你們這是……這是在拍戲嗎?”


    “漢文……”門口那個美豔的少婦一陣驚喜,激動的衝了進來,擁住了他。那少年頓時愕然了,一臉的蒙圈的模樣。


    那青年則從衣袖拿出一個錢袋遞給了那道士,恭敬的拱手一揖:“多謝道長救命之恩,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望笑納!”


    “嗬嗬……出家人果腹蔽體,其餘皆為貪!貧道一清修之士,要這些黃白之物何用。救他隻是結個善緣,他福緣深厚,就算不遇到貧道,他也自會醒來。”那道士爽朗的笑了,輕捋了下美髯,端的是灑脫至極。


    “漢文,快謝謝這位道長的救命之恩!你昏迷了七天七夜了,幸虧遇到了道長!”那少婦連忙搖著那少年,一臉驚喜的道。


    奚宣還有些不明白什麽情況,演戲嗎?算了,就當做好事了。為了不破壞鏡頭,免得重來,他虔誠的一禮:“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不必多禮!你一心向善,十二世終修得這先天功德玄體,史無前例!如今你功德圓滿,機緣習得《上清兩儀訣》。我便成人之美,將這《天罡劍訣》也贈予你!”那美髯道士輕笑了,將一支溫潤的玉簡遞給了奚宣。


    奚宣再拜謝:“多謝道長厚賜,還不知道長如何稱唿!”


    “嗬嗬……迴道人!”那美髯道人飄然而去。


    奚宣心思電轉,迴道人?常人可能不太清楚,但是他古文係出身的他立即就知道是誰了,純陽子呂洞賓,這是在拍《東遊記》嗎?


    應該是了,很專業呀!沒有跟風學西遊中的十世修來的好人,對於道家來說十二才是吉數!像闡教的十二金仙、十二生肖、地支十二、道家十二段錦等等,道門都是以十二為尊。


    古文係不隻是學古文,包括古代禮儀、古代藝術、宗教文化、玄學、和古代文化轉型等,甚至有條件的學校會教六藝。當然了,大部分人是奔著考古去的。


    奚宣還是有些虛弱,想著想著便沉沉睡去了。


    “你看看你幹的好事,把漢文害成了什麽樣子了……”那富態的中年朝那個少年怒吼著,那對年輕的夫婦連忙勸架。


    奚宣做了個紛亂的夢,先是一株碧玉一樣的青蓮,後變成了許仙,從小和姐姐相依為命。他家祖上是做藥材生意的,後來雖然沒落了,但是他姐姐還送他去私塾讀書。隻是可惜他勉強中了童生,院試卻屢次不中,直到他姐姐嫁人。


    這許仙便成了名副其實的吃閑飯的了,李公甫雖然沒有不近人情的趕他走,但確確實實希望他能找個工作好好幹活,不要再讀什麽聖賢書了!畢竟讀書不是那麽容易的事,考了一輩子連秀才都沒中的老童生大有人在。


    許仙也誌不在此,他從小的誌向是重新振興家族的藥材事業,熟讀《神農本草經》《千金藥方》《攝生真錄》。不久前去了慶餘堂當學徒,到了慶餘堂便展露頭角,提議在醫館掌櫃藥方裏加一味甘草,當場深得掌櫃王鳳山的賞識。


    許仙進了醫館也非常努力,深得王鳳山的喜愛,這讓王鳳山的愛子王猛有些妒忌。就在幾日前的晚上,他帶著個鬼麵具趁著許仙晚歸嚇他,一路上嚇的許仙是魂不附體尖叫連連,迴到家後就此一病不起。


    隨後就是遇到呂洞賓幫他招魂的那一幕,奚宣迷迷糊糊的醒來了,分不清哪裏是現實哪裏是夢!


    桌上還擺放著呂洞賓留下的那卷玉簡,他新奇的拿過來看了。連穿越這麽離奇的事都出現了,這個世界真的有仙也說不定。


    他將一篇劍訣看完,那玉簡上的字便化作了一道金色的流光隱入了他的識海,同時他記憶中多了一片紛亂的身影。那些身影持劍翩若驚鴻,隻是可惜他一招都看不清,唯有臨淵羨魚!


    “漢文,你醒了!”許嬌容端著一碗雞湯進來了,眼中帶著說不出的欣喜。


    一股濃濃的親情,讓奚宣莫名的有些感動。既來之則安之吧!許仙就許仙了,從今天起,我要好好報答這些年來你對我的養育之恩。


    奚宣,不,是許仙。許仙剛好覺得有些餓,端起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許嬌容美目柔柔的笑成了月牙:“慢點吃,別卡著了!”


    “唿嚕——真香!”將最後一口雞湯喝的幹幹淨淨,許仙恨不得將碗吃了!這個世界的雞湯,絕對比前世一月出籠的激素雞好吃百倍。


    吃飽喝足,許仙精神抖擻的跳下了床,許嬌容連忙攔著:“你再休息幾天,大病初愈,不要再去藥鋪了,等好清了再去!”


    “哦……我想出去看看!”許仙一臉的期待,很想看看這個世界。


    “等一下,這二十兩銀子你拿著,這是王員外給你的賠償。咱們兩家是世交,而且你在他藥鋪做學徒,這錢咱們是絕不能要的,免得落了個訛人的名頭,你去給他送去!”許嬌容將兩錠十兩的紋銀遞給了他。


    許仙一陣激動,二十兩!這個世界是真的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下個月就是院試了,三年才兩次。錯過了,又要等一年多。


    先前沒錢,李公甫也不想再出錢讓他繼續讀書了,那是沒辦法!現在機會就擺在眼前,他怎麽能放棄?他一陣欣喜,幾乎是奪過了兩錠銀子就走。


    許仙一時豪情萬丈:“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嘻嘻……你這書呆子,唉……”許嬌容先是一陣好笑,隨即又有些難過!以他弟弟的聰明,如果家道殷實,便可以繼續考了。他弟弟現在才十八,但已經是童生了,童生專門讀書考到三十八也大有人在。


    她真希望她弟弟能拿著這些銀子去考試,不過以她弟弟的個性,既然知道了是王鳳山賠的銀子,那說什麽肯定也是要還迴去的。


    她下意識的追了出去,想要勸他,隨即一陣驚喜的看著前麵。不遠處的街角,一個背著箱籠的矮胖黑書生,正連拖帶拽的拉著許仙朝正南走去。


    許嬌容一陣驚喜,那書生是雲祿,字飛揚。他也是個童生,二十四歲,院試落榜好幾次了,不過他家道殷實,這次很明顯又是去院試的。


    見到許漢文兩人走遠了,許嬌容這才鬆了口氣,一臉的欣喜,一路朝王鳳山的慶餘堂走去。


    王鳳山正在店內忙活,見到許嬌容來了連忙笑著問:“漢文的身體怎麽樣?”


    “已經好了,一大早起來說要把您的銀子還來。出門了大半天不見迴去,我怕他累到了,就想來看看。剛出門就聽到有人來道賀,說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被雲祿雲飛揚拉去院試了,唉,這孩子……”許嬌容一陣抱怨。


    王鳳山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這是好事啊!不說那錢是理應賠的,便是知道漢文想去考試,u看書 w.uuas 我這個做師傅的資助些又何妨!我這藥鋪不說出位狀元爺了,哪怕是舉人,在咱這錢塘縣也大大的有名了,哈哈……”


    “謝謝員外爺,謝謝員外爺……”許嬌容一陣驚喜。


    “哎呀……漢文哥去考狀元了,千萬別讓他考中啊!我把他嚇那麽慘,他考中做了大官,肯定會打我板子!”虎頭虎腦的王猛出來了,向天躬身作揖。


    “你這昏脹小子,說的什麽話?你要是能有你漢文哥一半本事,我也燒高香了!”王鳳山一陣頭疼,同樣都是孩子,怎麽差別就那麽大呢!


    許嬌容也沒忍住咯咯嬌笑了起來:“你還是保佑你的漢文哥高中吧!你這搗蛋鬼,以後惹了事,你漢文哥若是有了功名,也好罩著你!”


    “咦……好像也是,漢文哥不好記仇,我說幾句好話,俺們還是兄弟!”王猛一臉的欣喜的思索著。


    “你怎麽就不想著自己考個功名呢?整天就想著舞槍弄棒,你要是願意考武舉我也認了,讓你學點真本事又怕苦……”王鳳山一臉的鬱悶。


    “我學這點就夠打遍整條街無敵手了,幹嘛還要吃那苦……唉……老爹,有話好好說!”王鳳山舉著雞毛撣就要打,王猛連忙逃跑了。


    許仙簡單的買了箱籠和文房四寶,就準備上路,雲祿連忙道:“等一下,識認官印結帶了沒,沒有識認官印結進不了考場的!”


    識認官印結和準考證差不多,考生身份的證明,蓋有官府的印,並有當地廩生的擔保。許仙拍了拍腰輕笑了:“一直用油紙裹著縫在內衣上,貼身藏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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