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天誠搖搖頭,一言不發,亦步亦趨地跟著楚夢恬。


    “這孩子,咋這麽見外,阿誠,婆婆給你說,來這裏就和自己家一樣,該幹啥幹啥,想睡就睡想玩就玩,有啥想吃的給婆婆說,婆婆給你買,別拘著,婆婆疼你知道不?”


    看到這娃老太太心裏就高興,笑的臉上的褶子更深了。


    楚辛洲推開門出來看到楚夢恬很是高興:“姐,你終於迴來了,我都擔心死了,你去哪了?也不給我說一聲,真是的。”


    “對不起,外婆催的急,正好有牛車進城就搭車先走了,走的匆忙沒來得及告訴你,是我的錯,我讓外婆給你留了信,你看到了吧?”楚夢恬滿臉歉意。


    “嗯,要不是你留了信,我肯定得出去找你,你說你咋就那麽大膽,也不說讓我陪你一塊去,出了啥事咋給咱爸交待?”


    楚辛洲發現自從離開京城他姐膽子真的很大,一點也不讓人省心。


    “我這不是沒事嗎?好了好了,迴來給你們都帶了禮物,你快去做飯,我們都餓了,吃了早飯把禮物分給你們。”


    楚辛洲這才發現一個乖巧白淨的小男娃拉著她姐的手,正一臉好奇地打量著他。


    “姐,他是誰啊?你從哪兒弄來個孩子?別不是偷的吧?”


    楚夢恬還沒說話,老太太佯裝生氣,沒好氣地說:“你這孩子咋說話呢,他是你弟弟。”


    楚辛洲聞言一臉懵逼地看向蔣天誠:“他?我弟弟?”


    “咳咳……”


    楚夢恬有些尷尬,一時之間不知道咋解釋。


    老太太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板著臉趕緊補救:“你姑奶家的小孫子,爹死了,娘跑了,你姑奶也病了,他一個小娃無依無靠,你姑奶把他托付給我了,可不就是你們弟弟了,以後你們多照顧著點他,我叫你姐出門一趟就是為了辦這件事,這孩子以後跟我過了。”


    “哦,這樣啊,我說呢,哪裏冒出來個弟弟,嚇我一跳。”


    楚辛洲恍然大悟,不過這小男孩長的和自己小時候有點像,讓人容生一股親切感。


    “我不同意!”


    張翠英猛地推開門從房間裏躥出來了,頭發還沒來得及梳理亂的像個雞窩,帶著滿腔怒氣大聲質問:“娘,你老糊塗啊!咱家什麽條件你就敢隨便接收一個孩子?你知不知道我和紅軍每天累死累活的幹活,才勉強顧住全家人的溫飽,養大哥家的兩個孩子已經是底線了,怎麽現在還要收養別人家的孩子?如果是這樣,那幹脆咱們就分家,各過各的,這孩子誰愛養誰養,反正我是不養。”


    蔣天誠被張翠英這中氣十足的一嗓子嚇的一個激靈躲到了楚夢恬身後。


    當著這麽多小輩的麵,兒媳婦不給自己一點麵子,還如此大逆不道地頂撞自己。


    老太太氣的渾身哆嗦,用顫巍巍的手指著她:“你……你這個潑婦,真是反了你了,老娘還沒死呢,這家還輪不到你做主,想分家是吧?好,叫紅軍出來給我說話,隻要他那個不孝子點頭,我立馬答應你們。”


    楚夢恬給楚辛洲使了個眼色,楚辛洲明白,趕緊去廚房做飯去了。


    鬧分家也得肚子填飽再說,楚夢恬把旁邊的椅子給老太太搬過來:“外婆,你坐著說話,別氣著了,身體要緊。”


    老太太著實被氣的不輕,坐下後胸腔唿哧唿哧地喘著粗氣。


    張翠英這一嗓子把房間裏所有的人都吼了起來。


    大夥都趕緊衝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陳紅軍一看情況不對,媳婦兒咋和老娘杠上了,趕緊把張翠英拉到旁邊低聲問:“大清早鬧啥呢?出啥事了?”


    小舅和小舅媽也圍在老太太身邊低聲詢問:“媽,出啥事了?看你氣的,好了好了快消消氣。”


    老太太拉著臉不說話。


    小舅又看到一旁的楚夢恬,驚訝道:“夢恬你迴來了?啥時候迴來的?咋沒叫我去車站接你?”


    “嗯,昨晚迴來的,迴來都大半夜了,正好有順路的同鄉,大家一起走很安全,就不用麻煩小舅你再跑一趟了。”


    大丫和陳夏明洗了臉去廚房裏幫忙做早飯,他們生怕二嬸罵到自己身上,一點看熱鬧的心思都沒有。


    張翠英一把甩開陳紅軍的胳膊,雙手叉腰,大聲吼道:“咱娘突然要養八竿子打不著的窮親戚,我不同意,娘說她兒子點頭就同意分家,正好三弟和三弟妹也在,你們兩口子說說你們願意養一個別人家的孩子嗎?”


    陳紅軍和陳紅武兩兄弟都看到了楚夢恬身後的蔣天誠,他們一時之間也有些難以接受,畢竟這年頭家家戶戶都不富裕,自己家的孩子都填不飽肚子,瘦的像個麻杆,哪有多餘的糧食養別人家的孩子。


    小舅媽向來在這個家裏是最沒有存在感、也沒有話語權的隱形人,對於婆母想幹什麽,隻要她男人同意她也不反對。


    反正她的意見也不重要,所以她保持沉默,打了一盆水到旁邊洗臉梳發去了。


    老二一臉鬱悶:“娘,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您怎麽就突然要收養一個小孩?咱家的孩子還不夠多嗎?”


    老三也很不讚成:“是啊,娘,咱們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裏養得起這麽多孩子啊,要不您還是給他送迴去吧!”


    “就是,自己家窮的叮當響還想打腫臉充胖子養一個沒人要的野種,真當你兒子是累不死的黃牛,多能掙呢!”張翠英一臉刻薄地譏諷道。


    蔣天誠眼神一暗,抓著姐姐的手緊了一下,低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


    楚夢恬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他不要多想。


    眼見兩個兒子都不讚同自己,媳婦兒也越來越囂張,就差騎在自己脖子上撒歡了。


    老太太氣壞了:“住口!還有沒有點教養?再罵一句野種就給我滾出去,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們賺了好多錢一樣,知不知道這個家靠你們種地那點錢連你們自己的孩子都養不活?你們自己賺了幾個錢你們心裏沒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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