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無咎沉思一番,然後先將枯骨收斂,用包裹包好,又移步到那被釘在樹上的屍身前,打量了一番。


    隨即用手抓住戰刀刀柄,將戰刀猛的抽出,可屍身傷口處卻並沒有血流出,而再抬頭看向屍身時,卻見原本雙目緊閉的屍身,眼睛已經睜開,怨毒的眼神死死盯著裴無咎。


    裴無咎將戰刀握於手中,掂了掂重量,看到了刀根上的葉字,又抬眼打量了一下刀身,戰刀刀口殘缺得嚴重,猶豫了一下,隨即釋放內息覆蓋在戰刀上,一刀揮出,將屍身頭顱斬下。


    本來僵硬的靠在樹上的屍身,隨著一刀兩斷,頭顱與身體分離,身體也倒在了地上。


    這時才有黑血從傷口湧出,屍身也在黑血湧出的瞬間快速萎縮,變得烏黑腐敗。


    裴無咎沒有管那屍身,隻是帶著戰刀,帶上包裹,重新迴到了葉扉羽的家,那處廢墟。


    看著那一片狼藉,裴無咎沉默了片刻,從廢墟中挑挑揀揀,收拾出一片空地和一張小方桌。


    將戰刀於枯骨放於方桌上,又從自己腰間行囊中摸索了許久,最後隻掏出來了一根香,一袋幹糧,和一壇藥酒,這才記起來,幹糧分給了老乞丐不少,包裏的酒,自從解憂給了餘半仙後,自己也沒再添置過,隻剩藥酒了。


    裴無咎將香燃起,又將幹糧擺上,拍開了酒壇子的酒封,倒了半壇在地上,對逝去的人說了聲抱歉,自己隻有這些了。


    他向屍骨承諾,會將葉扉羽帶大,會護他周全。


    這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承諾。


    長香燃著,絲絲青煙飄向遠方,裴無咎循著青煙的方向望去,不知是巧合,還是英靈不遠,那個方向,是萬花穀,是那個少年所在的地方。


    些許聲響傳來,是剛才領路的老乞丐又去而複返,好像是在擔心他這個年輕人會不會做什麽傻事。


    裴無咎將剩下的幹糧和半壇酒給了老乞丐,想了想,又從腰間行囊裏掏出一錠銀子,用內力震得很碎,交給老乞丐,告訴他讓他帶著其他人離開這,這裏不是個好地方。


    看著老乞丐離去的背影,裴無咎也帶上了戰刀和枯骨,踏上了迴萬花的路,上一次,他帶來了一個少年,而這一次,他帶來了少年的念想。


    葉扉羽在聽著裴無咎敘述這一路曆程時,已經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再次看向桌上那包裹時,精神還是一陣恍惚。


    其實滿打滿算,也就一月有餘,自己就成了沒家的孩子,爹娘走了,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正當葉扉羽恍惚時,一個身影站在他身前,遮住了太陽,一隻大手,摸上了他的腦袋,“沒關係,有我呢。”。


    葉扉羽看著師兄皺著眉頭的樣子,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嗯。”


    洛妤姝迴來了,裴無咎讓葉扉羽去取另一個包裹,洛妤姝本來想替葉扉羽拿一個,葉扉羽固執的搖了搖頭,為人子女,這是他最後能做的了。


    幾人一路到了晴晝海,洛妤姝挑選的地方,就是那一日和裴無咎葉扉羽一起吃飯的小山坡,那個位置可以看到整個晴晝海。


    “謝謝...”,葉扉羽抱著兩個包裹,衝著洛妤姝艱難的彎了彎腰。


    洛妤姝連忙搖頭擺手,“不用這麽客氣,你們中原怎麽說來著,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嘛...額...咳咳...”,在裴無咎的眼神中,洛妤姝也知道自己好像說得不太是時候。


    葉扉羽在裴無咎和洛妤姝的幫助下,將父母安葬在了這個人間仙境一樣的地方,看著空蕩蕩的墓碑,從裴無咎手中接過刻刀,一陣悲傷湧上心頭,這是他和爹娘最後的告別。


    情緒驅動下,葉扉羽胳膊上冒起藍光,抓著刻刀,一筆一劃的刻著爹娘的名字。


    一旁的裴無咎和洛妤姝驚訝於葉扉羽的控製力,但此時也不能出聲打擾他。


    誰都沒有注意到,此時晴晝海的邊緣,一個怨毒的眼神正死死盯著這個山坡,盯著葉扉羽。


    這一切做完,葉扉羽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爹,娘,好好看著孩兒,孩兒一定會好好活著,活出名堂。”。


    裴無咎也行了一禮,“我會保護好他的。”,一旁的洛妤姝見裴無咎行禮了,也是慌慌張張的抱拳一禮,“我我我我也是。”。


    幾人在墓前留了許久,應該說,是裴無咎和洛妤姝陪葉扉羽留了許久,直到天色近午,幾人這才迴了裴無咎的小院。


    洛妤姝去準備午飯,裴無咎則是看到了院子裏的水桶扁擔和尖竹,“這是?”。


    “那是洛姐姐做的,讓我鍛煉身體用的,師兄你後來給的方子不是要同步鍛煉身體麽,所以洛姐姐做了這個。”


    裴無咎看著地上戳著的尖竹皺了皺眉,他大概知道那是怎麽個方式了。


    “靠這個可沒什麽作用,打磨肉身的話,這個強度還遠遠不夠,隻是這種程度,吸收不了太多藥力吧...”,裴無咎說著,將那尖竹拔了出來,“你藥浴吸收的怎麽樣?感覺如何?”。


    葉扉羽想了一下,“藥物吸收的挺快的,感覺也還行,很放鬆...”。


    挺快的?還行?很放鬆?裴無咎皺起眉頭,這幾個詞跟自己給的方子好像都沒什麽關係吧?


    葉扉羽看到裴無咎的疑惑,開始緩緩說著裴無咎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麽,從洛妤姝第一次給他準備藥浴,聽到墨綠色的藥液裴無咎就皺起了眉頭,到張林出現提出來的生烏頭有劇毒,裴無咎頓時感覺自己犯了個錯誤。


    葉扉羽又提到自己跟張林去了裴元的住處,聽到裴元,裴無咎的眼神還是微不可查的凝了一下,說起葛晚星身上的詭異,和自己中招的事,裴無咎伸手就要探查葉扉羽的身體,卻被葉扉羽笑著打斷,說自己已經把那詭異吃了。


    張林帶他吃藥膳,裴元贈他醫書,一樁樁一件件,讓裴無咎的眉頭皺了又鬆,鬆了又皺。


    直到葉扉羽說起,袁弘安來了,裴無咎的視線猛的一緊。


    “他說他是周奇檜派來對付我的,然後不由分說就要打,洛姐姐讓張林去找裴元,那袁弘安也不攔著,隻是死死盯著我,我見沒辦法,隻能應戰了,我總不能看著洛姐姐去冒險吧?”,葉扉羽說著,指了指地上仍然留在那的痕跡,“當時我們打的可......”。


    裴無咎眉頭全程皺著,心裏也是一陣奇怪,袁弘安是被周奇檜派來的,可卻處處留著手,這是為何...還有那燃香之約...他真的是來對付葉扉羽的?


    直到葉扉羽說到自己贏了,那袁弘安說以後還會來,裴無咎的眉頭這才鬆開,他想不明白不要緊,他可以去問啊,袁弘安...還有...周奇檜!


    剛剛迴到丹派的周奇檜突然間打了個噴嚏。


    周奇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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