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是誰?”


    “安王世子的正君。”


    也顧不上屁股和手上的疼痛了,楊凇揪著金鼎的衣襟,厲聲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在秦府時,秦綏就沒怎麽出過門,而入安王府那日,他堂都沒拜,一部分人隻能看到其蓋著蓋頭的身影,更多的,影子都沒見著,所以鄴京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那剛過門的安王世子正君長得什麽模樣。


    被揪著衣襟那麽一勒,金鼎有些喘不過來氣,但還是斷斷續續的迴著話。


    “他迴門那日,我曾無意間經過秦侍郎府附近的街巷,遠遠的看了一眼,他長得實在好看,就記住了樣貌。”


    用力往前一懟,楊凇怒聲道:“那你不早說!”


    被楊凇自以為用了很大勁的懟了一把,金鼎卻是隻微微往後仰了一些,腳下不動如鍾。


    “我……才想起來。”


    “廢物!”


    往金鼎小腿上踢了一腳後,原本打算去喝酒消遣的,現在也沒什麽興致了,楊凇便在趕來的侍從的攙扶下,往他們不知從哪家店鋪拿的小轎子走去。


    見人要走了,金鼎猶猶豫豫的問:“那些被弄壞的攤子要怎麽辦?”


    李旻看其這麽沒有眼色,在楊凇正憋屈又暴躁的時候還提這個,也想給他一腳了。


    果不其然,楊凇轉身直接一條馬鞭扔過來,吼道:“你是幹什麽吃的!還要本世子親自去給他們賠嗎!”


    金鼎靈活一躲,還把李旻往一旁拉了一把。


    見楊凇發完火便上了轎子,金鼎嘟囔著:“又不是我給人家弄壞的,怎麽總讓我花錢?”


    “你人傻錢多唄。”


    李旻話音一落,看自己的馬已經沒事兒了,便也上了馬往迴走了,徒留金鼎和他的侍從在原地。


    “我錢是多,但可不傻。”


    皺著臉抒發了不滿,金鼎抬手招唿來侍從。


    “元寶,去看看那些商販損失如何,不是楊凇弄的可別賠多了。”


    同樣圓乎乎的元寶應“是”後,掏出一把小算盤就往邊上被損壞了攤子的商販走去。


    金鼎站到一邊去撫摸著他的馬,歎了口氣。


    騎馬過街時,他本來馬術就一般,能安穩些就不錯了,所以雖然他和李旻都行在兩邊,但那些攤子基本都是楊凇跟個瘋子似的用馬鞭抽壞的,每每聽見馬鞭揮動的破空聲,他都想控製馬走得再慢些,生怕殃及自己這身白白嫩嫩的肉。


    而李旻的馬術在三人裏是最好的,一路上跑在前麵,沒說故意去打壞人家的攤子,不過但凡有人擋著路的,他都不會留情,前麵還差點撞到了一個孩子,其母親救孩子的時候摔傷了手,他實在看不過去,還是讓元寶給了人家一些銀兩,兩相算下來,楊凇和李旻今日都用了他許多銀兩,要不是因為遇上秦綏佑讓楊凇沒了繼續去喝酒消遣的想法,接下來依舊是要他花銀兩買單。


    心裏想著這輩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有讓那兩人把錢還迴來的那天,金鼎越想心越涼,手下沒注意,用力抓了一把馬的鬃毛,馬被疼的腦袋一偏,前蹄也往遠離金鼎的方向挪了挪,幸好是這馬及其的溫順,不然哪怕輕的都要撞著扯疼了自己的人一下。


    金鼎連忙鬆開手,隨後心疼的溫聲安撫著。


    安王府,梧桐院內。


    秦綏佑自迴來後就沒同北堂琰說一句話,北堂琰手還沒處理過,秦綏佑不幫他,他也擦不了臉,就這麽頂著一張王府裏誰也不認識的臉委委屈屈的坐在秦綏佑邊上。


    院子裏,嵐雅拿著自己畫的標注好的穴位圖,暫時停止了背誦,觀察著花苗的洛嫻也看著小廳的位置,眼神帶有擔憂。


    “正君這是怎麽了?”


    被兩人拉住的洛森撓了撓額頭,簡短的同兩人說了之前發生的事。


    嵐雅同樣對鄴京的達官貴族不甚了解,驚疑的道:“宣平侯世子?”


    倒是洛嫻把眉頭鎖得更緊了。


    “我聽府裏的其他侍女丫鬟說起過,宣平侯祖上蒙蔭,是北乾的開國功臣,但近兩代已經沒出過能人,不過靠著祖宗基業,還是很有臉麵的,如今的宣平侯無功無過,算是個平庸之輩,而他的嫡長子也就是宣平侯世子,是個十足的紈絝,時常帶著鄴京中的一部分世家子弟縱馬享樂,雖是沒傳出什麽強搶良家婦女、草菅人命的事來,但賭莊和青樓也沒少去,名聲都不怎麽好。”


    “可他也不能這麽大膽呀,連咱們正君都想傷了,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該如何是好?”


    洛森看兩人麵色不虞,也不知道說什麽來安慰比較好,隻能幹巴巴的道:“你們別擔心,正君也沒傷著,世子都把鞭子擋下來了。”


    嵐雅蹙著眉問:“正君當真沒被傷到?”


    洛嫻也是滿臉不放心的以詢問的目光看著洛森。


    洛森作發誓狀,保證道:“真的沒有,不過世子在擋鞭子傷到了手,所以正君才有些生氣。”


    兩個姑娘聞言,瞬間放下心來。


    “沒事就好。”


    反正李先生已經迴來了,世子傷著了會有人給他治療的,正君生氣一事,她們也不好去說什麽,畢竟是兩口子的事。


    見兩人變臉變得這麽快,洛森都有些驚奇,左右看了看,這兒已經沒自己的事兒了,問了句還有多久開飯,便走了。


    而小廳裏,本來還期待著被誇獎英勇,但被這麽冷落了好一會兒,北堂琰迴過味了,委屈巴巴的看著秦綏佑,想過去靠近些,又不太敢。


    “大寶寶”撅著嘴巴,快要能吊起一個油壺。


    “媳婦兒。”


    “……”


    “媳婦兒,我餓了,你餓不餓?”


    “……”


    “媳婦兒,我手疼。”


    “疼也是活該。”


    見秦綏佑終於說話了,但卻是這麽一個紮心的,北堂琰再次委屈。


    “我是怕那個人傷到你才這樣的,你怎麽都不心疼我呢?”


    秦綏佑抬起眸子,緊了緊牙關,道:“你怕那個人傷到我,大可以把我拉開,怎麽能傻到用自己的手去擋?你以為你的手是金剛狼的爪子嗎?”


    北堂琰無辜臉:“金剛狼是什麽狼,他的爪子很硬嗎?”


    “嗤。”


    直接被氣笑出來,秦綏佑搖著頭扶額歎氣,算了,孩子傻還是得好好教育才行,怎麽自己還先搞起冷戰來了呢?真幼稚。


    “你過來。”


    一收到指令,北堂琰裏麵樂顛顛的湊到秦綏佑身旁。


    “手伸出來。”


    北堂琰抬起右手。


    “是受傷那一隻。”


    方向原因,北堂琰雖是個右撇子,但擋鞭子的時候用的是左手。


    換手抬起,秦綏佑虛握著瞧了瞧,果然不出他所料,原本還滲著血的地方,過了這麽一會兒,已經結痂了,該有的紅腫青紫都沒多少。


    食指伸過去按了按中間有些不大像鞭痕的地方,秦綏佑問:“還疼嗎?”


    北堂琰誠實的搖了搖頭。


    “不怎麽疼。”


    手直接收迴,秦綏佑抬眸盯著北堂琰冷冷的道:“那你方才還說你手疼,你都敢騙我了。”


    “沒有!”


    秦綏佑挑眉,示意北堂琰繼續狡辯。


    “我方才手是真的疼,原先的結痂了,我就自己掐了一下,真的挺疼的。”


    秦綏佑語塞,看來這就是中間那看起來不太對勁的傷的出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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