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晗欣站在屏風裏麵,我都能看見她撇嘴的動作。


    這人以後不會歪嘴吧?


    我嚐試扶著牆起身,還好隻是傷了一條腿,這具身體的體質也很好。


    不過出去之後真得好好養著了,上次從馬上跳下來就沒怎麽恢複。


    這下更是傷上加傷。


    靠著宋彥儒的支撐,我向裏麵走去。


    逄晗欣正停在一副畫麵前,摸著下巴出神。


    “你想到什麽?”


    宋彥儒盯著她,扶著我向她靠近。


    她眉頭越皺越緊,“這個畫,好熟悉的風格……”


    “也許你以前見過?或者你認識同一風格的畫家?”


    這幅畫不是畫的,而是有點像泥塑,一層一層地建築高低錯落,僅僅用幾厘米得陰影就能讓人看得明白。


    我也覺得有些眼熟。


    為什麽呢?


    我在腦海中一個個篩除掉不可能的人選,到最後隻剩下江決和雲霓。


    可這是甄家,可能性比較大還是雲霓。


    不過我隻記得雲霓以前是喜歡音樂和畫畫的,對泥塑這方麵不知道有沒有接觸。


    至於江決,我沒有看見過他接觸這種東西。


    但我模糊的記憶中,有去他工作室的記憶。


    他的工作室裏就有兩幅這種類似的風格作品。


    “我想起來了!”


    逄晗欣的驚唿打斷了我的迴憶,她解鎖手機不斷滑動相冊,最後調出一張幼兒園大合照遞到我麵前。


    “你看!”


    我幾乎是一眼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奶奶給我看的照片中那個農民!


    他在這張照片裏穿著襯衫西褲,一副老師的模樣,要不是他長著這張臉,我真的認不出來。


    還有後麵站著的女人分明就是雲霓!


    這到底怎麽迴事?


    逄晗欣見我一直沒有迴應,幹脆伸手指著一個小男生,他手裏捧著一副被裱好的作品。


    雖然上的色不太一樣,但風格和手法一模一樣!


    這小男孩,我仔細端詳著他的臉。


    太熟悉了!


    “像你。”


    宋彥儒的聲音在我和逄晗欣聽來簡直就是暴擊。


    對!


    他長的和我很像!


    不,這張合照裏,所有站在男人身側的小孩都和我很像!


    我驚恐的盯著逄晗欣的臉,“你,整過容嗎?”


    她剛想罵人,突然意識到我在說什麽,連忙把照片懟到自己眼前。


    “我,艸……”


    她也看出來了。


    因為她平時都化濃妝,我沒有看見過她的素顏。


    但這張照片就不一樣了。


    照片上所有人的五官一看就能看出來,男人周邊的孩子幾乎各有各的相似點。


    如果把他們的臉拚在一起,最後得出的是一張讓我毛骨悚然地臉。


    江決!


    這群小孩如果長大後,基本就是我現在的樣子!


    我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


    逄晗欣拿照片的手都在顫抖,“應該不,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你對少年這段時間沒有印象嗎?”


    宋彥儒故意問道。


    “沒有,我一直覺得是自己記性不好,但現在看來……”


    她緊咬唇瓣,死盯著手裏的照片。


    “有人故意讓我忘記以前的事情。”


    “我還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要講。”


    她臉上毫無血色,視線落在我身上。


    因為照片的事情,她許是下意識把我當成了同類。


    “照片上的小孩子,除了我,其他的全都死了。”


    我脊背發涼,“死因?”


    “意外,猝死,天災,人禍,五花八門,沒有一個自然死亡。”


    我喉頭發緊,“他們的家人呢?”


    逄晗欣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她畢竟也隻是一個大學生。


    “他們都是孤兒,和我一樣。”


    我深吸一口氣,“你還記得你是怎麽到哈兒裏族的嗎?”


    她點頭,我剛想鬆一口氣。


    “宋老送我過去的,在認識宋老之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我僵住了,看向一臉平靜的宋彥儒。


    他應該都知道。


    我拍下合照和畫作,“往前走吧,也許結果就在前麵等著我們。”


    逄晗欣往嘴裏塞了一顆糖,瞥了一眼宋彥儒,悶頭往前走。


    前方的通道昏暗,幾乎看不見盡頭。


    兩側用的都是蠟燭而不是燈泡。


    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副作品出現,我越看越覺得渾身血液都冷了。


    作品的風格明顯開始變得成熟。


    如果說最開始的那副作品是五六歲的孩童,那麽現在我們看見的便是剛成年時的作品。


    特別是麵前的這副,是一枚胸針,逄晗欣設計的那枚胸針。


    我清晰的看見逄晗欣渾身一震,她伸手想要將作品拿下來。


    可怎麽拔都拔不動。


    “靠,這到底是什麽鬼地方?!”


    黑暗幽閉的環境會讓人情緒崩潰,尤其是有引火的‘火絨’。


    這種好似有一個和你一模一樣地人躲在暗處設計和你一模一樣地作品的感受很恐怖。


    我摁住她的肩頭往後拉。


    一抹光柱直直插入胸針的旁邊,在牆壁上留下一個小洞。


    不敢想象,如果剛剛逄晗欣站在原地,她的眼睛將會直麵這道光。


    逄晗欣腿都軟了,她不斷深唿吸。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給手上的小刀再加了一點毒。


    “快到終點了。”


    她撐著麵條般的腿站起身,咬牙切齒地盯著通道深處,“媽的!我倒要看看你們在整什麽花樣!”


    我和宋彥儒對視一眼,達成共識。


    她恢複記憶怕是沒有可能了。


    通道不再出現逄晗欣的作品,取而代之地是曾經的我的作品,隻不過上麵沒有我的獨家標誌。


    怪不得江歡能夠畫出我一模一樣地設計稿,原來不止她可以。


    因為司無一直在哈兒裏族,並且平時都是廢物的狀態,反倒沒有他的作品。


    終於走到最後一個作品麵前,那不屬於我們任何一個人。


    裏麵是一幅畫,我趴在床底下吐血的場麵。


    我猛地後退,心髒仿佛被錘子打了,痛到窒息。


    密室的主人就好像一個旁觀者,我們的一切他都知道!


    我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


    逄晗欣唇瓣早已沒了血色,驚恐的看著這幅畫,“這人到底是誰?”


    我也想問。


    “你到底是誰?”


    輕笑聲在通道中迴蕩,我頭皮發麻,攥緊小刀,警惕的看著盡頭逐漸出現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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