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瀟瑤斜斜投來兩道銳利的目光,“你這是抱上了誰的大腿啊?”


    陳無忌嘿嘿笑了兩聲,“出門一趟,總會認識幾個朋友嘛。”


    葉瀟瑤冷哼道:“住在京城的朋友,恐怕隻有那位三公主吧。”


    她雖然不愛走動,但對門派中的各種情報了如指掌。


    陳無忌與方念璿的交往早就被木龍山的高層知悉。


    陳無忌故作輕鬆地將信折了幾折,塞進口袋裏,“我也是最後才知道她是三公主的。”


    葉瀟瑤扔了一串雞翅膀給他,“徒弟啊,有些東西可以亂吃,有些關係卻不可以亂認。”


    她招招手,侍女曉星趕緊搬過來一張椅子。


    葉瀟瑤大馬金刀地坐下去,“最是無情帝王家,無忌,你還是和她保持距離吧。”


    陳無忌道:“我知道的,以前以為她是紅袖坊的師妹,所以愛取笑她。現在我又成了這個鬼樣子,應該沒有機會再見到她的。”


    葉瀟瑤沉吟了一會,猶豫再三,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現在也沒外人,無忌,你對朝廷眼下的形勢有何看法?我們木龍山下一步應該怎麽做?且說與為師聽聽。”


    陳無忌愣了愣,雖然說每個嫡傳弟子都有可能是未來的門派掌門,除了苦修武功外,還要學會為人處事,對天下大勢有準確的判斷,懂得與朝廷相處的分寸。但是他這一代中,大師姐毛英奇的威望太高,全門派上下其實已經默認她未來將會是第一個女掌門。


    因此平時他與易無期兩人隻需放心思在武道上,對門派事務的運轉並不操心。


    葉瀟瑤還是第一次問他這麽高大上的問題。


    陳無忌轉念一想,好像師傅很久沒和自己說這麽多話了,理應高興才對。他立刻堆滿笑容,“古有青梅煮酒論英雄,今有我們師徒二人口啖雞翅指點江山,妙哉!妙哉!”


    葉瀟瑤瞪了他一眼,然後優雅地撕了一片雞肉放入口中。


    陳無忌的神情也嚴肅起來,“我本來對朝中之事不太了解。這趟西域之行,卻讓我隱隱有一種風雨欲來暗流湧動的感覺。”


    “萬氏一族氣焰太盛!”


    此言一出,曉星曉塵兩個侍女同時倒吸一口冷氣,並立即神情緊張地往四處張望。


    葉瀟瑤卻神態從容,“你在西域的日子很短,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陳無忌道:“隻看萬長青一人便可見一斑。”


    “他在飛沙關,權力猶在城守之上。城破之後,又無人敢問其責。”


    “皆因大家都知道他是萬氏族人而已。”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萬貴妃得到皇上的三千寵愛在一身,澤及全族,榮華富貴顯赫無比。怕隻怕物極必反啊。”


    葉瀟瑤點點頭,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半個月前,萬貴妃的哥哥萬信忠上任宰相了。”


    “啊!”陳無忌被這個消息震驚了,“皇上到底在想些什麽呢?”


    天下間太多人想問這個問題了。當今夏皇,壯年登基,英明神武,勵精圖治。十年前禦駕親征,北伐長白。長白國舉國震驚,望風而逃,隨即訂立城下之盟,對夏朝稱藩納貢。夏皇大悅,班師迴朝後改年號為天寶,普天同慶。四海升平,夏皇也就耽於享樂。五年前,萬氏獻上族裏的美女萬太真。夏皇驚為天人,當即冊封其為貴妃,獨寵於後宮。


    隨著萬貴妃的得寵,萬氏一族也飛黃騰達起來。


    這不,連宰相都由他哥哥來擔任了。


    葉瀟瑤歎道:“這倒不算什麽,現在令到人心惶惶的是儲君之位。”


    夏皇雖然風流,但是子嗣不多。目前隻有兩個皇子,大皇子方念真已經三十五歲了,二皇子方念誠也有二十八歲。本來在五年前就應該在他們之中確定儲君的人選,夏皇卻遲遲沒有表態,對大臣們的奏請也置之不理。


    漸漸有人猜測夏皇實在是太寵愛萬貴妃了,所以想等萬貴妃誕下龍種後,直接冊封其子為儲君。萬貴妃也可順理成章成為皇後。


    隨著時間過去,兩位皇子越來越不受皇帝待見,萬氏一族卻漸漸位極人臣。這種猜測似乎就要變成事實了。


    葉瀟瑤又道:“從門派最近收到的情報分析,萬貴妃懷孕成功的消息越來越多,好像有人在故意傳播。”


    陳無忌又是一驚,“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葉瀟瑤搖搖頭,“以我們的渠道,目前還無法斷定真假。”


    她盯著陳無忌的眼睛,“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要和你說這些。”


    “朝廷之上,大皇子與二皇子暗中角力。後宮之中,又有明爭暗鬥。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很快就要分出立場。”


    “權力爭鬥從來都是血腥、殘忍、黑暗!我不希望你離這個可怕的漩渦太近。u看書.ukanshu.cm 無忌,不要被卷進去。”


    夏皇膝下有三個女兒,大公主、二公主早就出嫁,隻有三公主方念璿待字閨中。以前她甚得夏皇寵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後來夏皇沉迷女色才冷落了她。


    但她始終是夏皇最疼愛的小女兒,所以她可以任性地微服出遊,去紅袖坊學藝,甚至去西域遊曆。


    不過她始終到了桃李年華,皇室中人開始討論起她的婚事安排來了。


    在如今這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時候,想必不少人都會利用她的婚事大做文章。


    如果陳無忌在這時候與方念璿走得太近,恐怕會墮入無底深淵萬劫不複。


    尤其是他現在和普通人無異,在高高在上的人眼裏,他隻不過是一隻螻蟻。


    陳無忌沉默了半晌,認真地對葉瀟瑤說道:“師傅,我知道了。”


    葉瀟瑤看著他,忽然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頭,“你明日飲過壽宴後立刻迴來。掌門與我的意思都是靜觀其變,我們木龍山絕對不能先跳出來站隊。”


    陳無忌再次鄭重地點頭,然後抱拳告退。


    迴到木屋,他覺得心頭有股悶氣鬱鬱不散,渾身不自在。於是走到大榕樹下,試著吸納天地靈氣,匯聚體內凝結出一股強勁的真氣,狂暴地在經脈中運轉一周,隻是沒有丹田儲存,轉眼就要消失。


    陳無忌將剛凝聚起來就要消散的真氣集中於手,迅猛地一拳打在樹幹上。


    大樹激烈地搖晃了一下,四季常青的葉子紛紛掉落下來,灑了陳無忌一頭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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