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號隻有進入到瑪雅島兩百裏範圍之內才算是安全的。對於巫念的“精衛赴海”計劃,除了田點點其他所有人都是反對的。但巫念的理由很簡單:如果燈塔法陣失控,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藍色號如果不能在半個時辰逃離西港三十裏外,必遭全軍覆沒。半個公輸軍團的精銳盡毀。不用一個時辰“藍色號”覆滅的消息必定傳遍東桑,對公輸元帥在海口港的行動也會產生掣肘的嚴重後果。最後,巫念與田點點手拉手,二人同心同聲為“精衛赴海”做出注解:夫有四海誌,妾隨風波裏。精衛發鳩山,日日複日日。既已赴東海,癡心自不改。航程萬裏遠,燈塔伴君在。諸位,沒有人願意“燈塔行動”變作“精衛赴海”,那樣會犧牲眾多公輸軍團的將士。唯有執行“精衛赴海”才能讓公輸軍團的精神薪火相傳。公輸軍團不害怕失敗,更要有麵對失敗的勇氣。和重塑的信心!拜托啦!二位王後向眾人鞠躬致謝。所以,“精衛赴海”行動命令一旦發出必須執行!軍令如山。情深似海……所以,田點點沒有慌,她願為公輸孟啟做一隻精衛鳥。嚴如碧卻有一絲慌亂,她剛剛放在身邊的三尺三黑傘不見了。單憑一把紅傘,可不能對付兩個強敵。她也絕對不想發出“精衛赴海”。燭龍還在控製之中,黑霧還在繼續噴出。雖然對手很強大,可隻要她手中還有傘,不管紅傘,黑傘,白傘……三名重傷的親兵知道,五米是最後的防禦距離。他們也知道“精衛赴海”的計劃。盡管黑傘能與黑霧混為一片,可還是觸得到、摸得著,三人已摸索到嚴如碧放下的黑傘,共同撐起黑傘向長刀暗衛迎上去。他們拚死也要為小姑娘擋住這驚龍的一刺。嚴如碧知道親兵不會用黑傘,隻會白白犧牲。她迅速催動紅傘高速旋轉,鬆開手讓其懸浮在空中繼續吸引長刀暗衛,卻已伏下身子像敏捷的豹貓追上黑傘,抓住了黑傘傘柄,可帶不迴三名去意決絕的親兵。已有上百人喪生在黑傘之下,濃鬱的殺氣和血腥即使隱藏在黑霧中也能讓長刀暗衛輕鬆地察覺到。他當然察覺到了,但沒有收刀而是繼續前衝還踢出一腳。他知道黑傘的邊沿是鋒利的,可他不怕,他渾身上下都是刀,他相信自己靴子的邊沿比黑傘邊沿更鋒利,而且更有力。“嘭”他一腳踢在傘麵上,既沒破也沒穿,而是踢得整個傘麵翻轉過來。雨傘傘麵翻轉的經曆相信所有人都有遇到過,翻轉的傘麵會把本應四散的雨水集聚在傘裏麵。可“黑傘紅煞”有點不同,黑色傘麵翻過來是紅色傘麵,“黑傘”變“紅煞”,集聚的是絕殺。對於此種唐突的強行翻轉方式,公輸媛命名為自投羅網。除非他是大羅金仙,否則一切妖魔鬼怪、人模狗樣、牛鬼蛇神統統拿下。長刀暗衛不是神也不是鬼,他就是個人,自投羅網決計活不成。嚴如碧當然相信奶奶的話,當“嘭”的一聲響起她便撒手疾退,可巨大的力道仍震得虎口發麻。不知道三名親兵還能否幸存,她的注意力已迴到二尺二的紅傘。紅傘還懸浮在空中,它的目的就是吸引對手。可長刀暗衛既然注定活不成,嚴如碧為何還未收迴。因為短棍暗衛還在,而且一直沒動。隻聽見長刀暗衛的慘唿,隻聽到長刀脫手飛出,短棍暗衛知道他的搭檔已使出“玉碎”。“玉碎”是長刀暗衛臨死的最後絕殺,他從未用過。因為用過此招的人都死了。長刀暗衛刀人合一,人既身死,刀必玉碎。碎裂的長刀化作漫天碎片,有雪花般的六角形,有尖錐樣的三角形,有梅花瓣,有魚鱗片,有的像狂風一樣卷得飛快,有的如雪花般飄得舒緩。方圓十五米全是“玉碎”的世界。所以短棍暗衛沒有動,他若過去,必定和公輸孟啟的三名親兵同樣變成篩子。嚴如碧沒有變成篩子,是因為她已退入到燈塔裏麵。“叮叮當當”的碎片撞擊聲就如同一場金屬風暴,堅硬的花崗岩被撞得火花飛濺,坑窪遍布。嚴如碧知道她的二尺二紅傘和三名親兵同時隕落在“玉碎”的金屬風暴裏。他們的誘殺計劃雖然成功,付出的代價同樣慘烈。可那拿短棍的對手為何沒被紅傘吸引過來,如果不是紅傘的魅力不夠,那對手就是個瞎子。奶奶公輸媛說過,紅傘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除非那人沒有目光。短棍暗衛確實是個瞎子,和長刀暗衛是一對相當合拍的搭檔。他們是太子桑木棲派往“藍色號”上搜尋四名關東暗衛的十名東桑暗衛的其中一對。……十名東桑暗衛奉太子桑木棲之命登上“藍色號”搜尋四名關東暗衛潛伏者的工作還未進行到一半,西港之中就開始騷動起來:大量的民船被驅離出來,緊接著穿雲箭的唿嘯,東桑士卒的呐喊,佐佐木的咆哮,震天的殺聲。還有稅務官官邸的隱隱火光……十名東桑暗衛瞬間麵臨兩難選擇,是繼續留在“藍色號”上搜尋,還是迴撤保護太子。要知道太子身邊總共就十二名暗衛,這一下子就出來十名,若在平時自然沒事,可現在戰鬥已經爆發。“藍色號”再重要那也沒太子的性命重要啊。十人一合計決定留下六人在“藍色號”上繼續搜尋、警戒,迴撤四人保護太子。分配人選的時候,短棍暗衛眼瞎的優勢就凸顯出來,因為外麵的濃霧對他沒有影響,而船上的燈光對他也沒有增強。所以短棍暗衛就成為迴撤的第一人選,他的搭檔長刀暗衛自然得同行。四名迴撤暗衛乘著信號船進入港口時正好南端燈塔燃起熊熊大火,而北端卻毫無動靜。也並非是完全毫無動靜,短棍暗衛就聽出隱約有打鬥聲,瞎子的耳朵特別靈。其他三名暗衛再仔細分辨,就發現北端燈塔黑霧滾滾,正是西港濃霧的根源。四名暗衛隻得再次分兵,長刀、短棍暗衛去拔掉濃霧根源,破除籠罩在東桑艦隊頭頂上的迷霧。其餘兩人繼續馳援太子。長刀暗衛還向“藍色號”上的同袍發出信號,盡快增援北端燈塔。在他看來能啟動如此巨大的法陣吞雲吐霧,護法也必定森嚴。可衝近燈塔八十米之後才發現護法的竟然隻是個小姑娘,帶領著十名士卒。而反觀東桑士卒的屍體都快堆成小山啦。長刀、短棍暗衛的到來使戰場形勢立刻逆轉,兩人一前一後率領東桑士卒一波衝鋒就把嚴如碧壓迫至燈塔底下。尤其是瞎子短棍暗衛,濃霧對他不起作用,五尺短棍既是他的盲杖,也是他攻擊的利器。如果不是因為濃霧,嚴如碧早就會發現短棍暗衛是個瞎子。可濃霧的屏蔽作用對交戰雙方都是同樣的,唯短棍暗衛除外。所以嚴如碧的紅傘吸引住了長刀暗衛卻吸引不了短棍暗衛。不過紅傘的出現還是震懾住了長刀暗衛,他不確定自己能否攻破對手的紅傘,在向短棍暗衛示警後他發起刀人合一試探性的攻擊。萬一攻擊不利短棍搭檔還可以對他施以援手,這是他們多年以來達成的默契。短棍暗衛果然沒有跟進,但也沒閑著。他在聽風,從海麵吹來的風經過燈塔一定會有細微的變化,別人聽不到,他卻聽得出。隻要聽出燈塔的準確位置,花崗岩的石壁也經不起他手中短棍三下。摧毀燈塔,法陣自破。可惜乳膠液般濃稠的黑霧不但能屏蔽光線,也能黏住海風。除了長刀劈開迷霧撩動的一絲波紋,而這一絲波紋瞬間消失。長刀暗衛自投羅網,他知道這次短棍搭檔救不了自己,隻得發出“玉碎”訣別。在金屬風暴肆虐的最後時刻,短棍暗衛出手了。因為當第一片金屬碎片碰撞上花崗岩石壁,他就已經確定了燈塔位置,但他依然不敢動,沒人可以穿越“玉碎”的金屬風暴。現在,雪花般飄落的碎片都已在兩米以下,短棍暗衛可以從上麵飛掠而過。早一秒摧毀燈塔就早一秒為東桑艦隊帶來光明。光明的作用對雙方也是同樣的,唯短棍暗衛除外。他是瞎子。當嚴如碧想到短棍暗衛有可能是瞎子後,她調整了自己的戰術。“玉碎”的金屬風暴是耀眼的,嚴如碧雖然躲進了燈塔裏,可公輸家的“傳光照明”能讓她看見短棍暗衛的位置,行動……嚴如碧抽出了直徑僅一尺一寸的白傘。白傘,白色的傘。白色是不祥之色、代表著死亡。是公輸媛當年為紀念愛女燕兒所做,也是她的封刀之作。嚴牧之曾無數次想過毀掉白傘,可終究沒能下得去手,最後把白傘交給了身為公輸族長的公輸孟啟來處置。公輸孟啟仔細研究過白傘後,對嚴如碧說:這把白傘乃是當今世上製作最為精良的公輸機關。你若是不忌諱白色,便留在身邊關鍵時刻能救你性命;你若是忌諱白色,便替哥留在身邊關鍵時刻能救我妹子。於是嚴如碧把白傘留在了自己身邊,現在就是關鍵時刻。和紅傘一樣,白傘在濃墨的黑霧中宛如一朵潔白的山茶花。不一樣的是,白傘更低調,更安靜,也更虛幻。仿佛就是一個由空氣凝固而成的影子,或許是凝結了太多的哀婉,讓人不忍直視。如果瞎子不是瞎子,他隻需輕輕側身就能避開這朵白色的山茶花。可是短棍暗衛他就是瞎子,他能聽見最後一片“玉碎”的雪花落在燈塔牆根下的聲音,卻看不到近在咫尺的白傘。直到他的鼻尖都已觸碰到山茶花的花蕊,那是白傘的傘尖。半空的短棍暗衛瞬間變換了十九次身位,手中的镔鐵短棍使出了九種招式,他所有的動作就像站在空曠的沙漠上,想要躲開頭頂的日頭,可無論怎樣掙紮都處在陽光的照射下。白傘就是一團照射他,切割他,穿刺他,搗碎他,絞殺他,的白光,除非他能比光快,否則越是掙紮越是割得更零碎。跟上來的東桑士卒終於看見了光亮,可他們更寧願自己都是瞎子,也不願見到這駭人的屠殺光亮。寧願是倆眼一抹黑,也不願看到如此恐怖的畫麵。全都調頭狂奔,向濃霧深處跑去。畫麵裏的短棍暗衛就像是聚光燈下的屠宰品,被犀利的光線剝去表皮,割裂眼皮,撕開頭皮;切斷短棍,切開肌肉,切削骨骼……灑落的血跡也揚起優美的弧線,在白光與黑霧間描繪出燦爛。白傘的剝離很迅速,切割也很精準。短棍暗衛每一次的掙紮就仿佛是在和白傘做親密配合,完美地體現出屠殺的美感,血腥的絢麗。“轟”港口內騰起衝天火光。八十三艘海鷂船熊熊燃燒。“簌”燭龍驚醒,睜眼即為白晝。整個西港天光大亮。“嗤”龍爪劃過“血靈令符”,即便召喚來的是燭龍分身,龍爪也是淩厲的。“啵”剛剛靜止的“血靈令符”背上破開一道龍爪裂紋。“啪”巫念一掌拍在“燭龍法鼎”上,將落入龍爪的“神元珠”拍飛。“唔”飛出的“神元珠”落入田點點口中,她趕緊把嘴閉上。“哇”卯時。正在運用“血靈令符”衝關的巫家小姑噴出一口鮮血。“叭”“血靈令符”從巫丞尊額頭落下,背上破開一道龍爪裂紋。……北端燈塔攻擊受阻之時,領頭的中尉一麵調派人手加緊進攻,一麵飛報總指揮佐佐木。得知北端燈塔被人占據還在裏麵施展法術製造迷霧。佐佐木的心拔涼拔涼的,難怪這霧如此邪性,原來使的竟是妖術。不等軍醫處理完箭傷,他裹緊繃帶,帶上一千精銳就衝向了北端燈塔。然後就遇到驚叫著往迴逃的士卒。“妖怪!”“白色的妖怪,在吃人!”“快跑!”然後,港內火光衝天。然後,天光大亮。然後,三名女子從燈塔飄了出來。紅衣(巫念)黃衫(田點點),還有個渾身是血,(嚴如碧)她左手拿著把殘破的紅傘,右手拿著把收攏的白傘。然後,一艘艨艟快船出現在出海口,接應三名女子。領頭的雖然戴著麵具,但他就是化成灰佐佐木也認得出來顧勇軍!“顧勇軍!你在幹什麽!”佐佐木當然清楚他在幹什麽,隻是盛怒之下再找不出其他詞來。武田校在用弓箭迴應他的同時也迴答道:“我是雇傭軍。”這一箭穿透了佐佐木的咽喉。佐佐木至死都認定他就是竹山上的人,絕不是什麽“雇傭軍”。東桑艦隊又一次失去了總指揮,還失去了西港內的所有戰船,連太子桑木棲也不知所蹤。三萬士卒隻得四散逃命,因為岸上零星的武裝又兇悍地了衝殺迴來,這次彼此可都看得清清楚楚,真刀真槍地明戰。西港內的所有戰船已被烈火焚燒。港口外的五艘大樓船也正在下沉。他們是被來自東桑艦隊的十四艘艨艟快船撞擊後開始下沉的。聽到西港內殺聲陣陣,大樓船上的士卒完全搞不清狀況,茫然不知所措。突然間,天光大亮,就見十四艘艨艟快船猛衝過來,原本還以為是來接應的救兵,誰知是來的全是煞星。迷霧中,武田校率領的七艘艨艟快船從西流河返迴,在與沈洪,汪海,胡往,胡去的八艘艨艟快船匯合後,留下一艘艨艟快船做最後的點火工作,其餘十四艘則全部衝向了圍困“藍色號”的五艘大樓船。點火的過程也很順利,因為之前“檢查”的時候就在船上埋下了火患,u看書.uukansh 引火索都集中在船尾,而收攏在一起的艦隊隻要幾個點同時點燃即可化作火海。武田校率領三艘艨艟快船完成縱火工作後即接應巫念三人出港去往三裏外的臨時錨地。當他們抵達港外的臨時錨地時,三層樓台的大樓船已就隻剩下最後半層還露在海麵。東桑水軍士卒的水性還不錯,拚命地向岸邊遊去。藍色號還靜靜地停泊著。沈洪,汪海,胡往,胡去,早已登船增援,藍色號上的戰鬥還沒有結束。整個西港的戰鬥其實最先是從藍色號上開始的。藍色號是東桑艦隊的戰利品,更是關乎公輸軍團的生命線。為此巫念派出了手下戰鬥力最強的兩名將軍:亢褚良,沈織柔。還附上黃羅衫隱身衣和“輕身酥軟香”。在大島駿和武田校出發去找佐佐木的時候,亢褚良和沈織柔就向港外的藍色號出發了。小說公輸神器 最新章節 第三第十七章 “精衛赴海”網址: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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