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顏弘麵前,饒是以張真奇的脾氣秉性,也不敢有絲毫怠慢,躬身行禮道:“晚輩見過前輩!”


    完顏弘道:“你施展的是天師教功法,張含修道兄是你什麽人?”


    “正是先祖。”張真奇道。


    完顏弘道:“看在故人份,我不傷你性命,迴去吧。”


    若是旁人敢說這話,張真奇早已動怒,此時卻隻是一聲苦笑,“晚輩愚鈍,鬥膽請前輩賜教!”


    “哎······”完顏弘搖頭歎息,隨手一揮,袍袖帶起一道清風,向張真奇卷去。


    這看似無意的揮手,既不見光華閃爍,亦不聞風雷之聲,張真奇卻絲毫不敢小覷,急急馭出護體罡氣,然而,一層青色光幕還未及散開,便已是布滿裂痕,好似一層玻璃罩,炸裂開來,張真奇更是鮮血狂噴,委頓於地。


    金營中立時歡聲雷動,金鼓震天,宋軍中卻是一片死寂。


    完顏弘道:“你還不退去!”


    張真奇吐血不止,狼狽至極,好半天才勉強站起,道:“晚輩不敢退去,還請前輩賜教!”


    “你命該如此,怪不得老夫!”說罷,完顏弘又是將袍袖一揮。


    張真奇慨然低歎,閉目等死。


    就在此時,一道烏黑流光裹挾風雷之聲,自宋軍空一閃而至,直直插入浮台之。


    這是一柄又寬又高,好像一扇門板一樣的奇形兵刃,通體烏黑,枝枝叉叉之間,寒氣嫋嫋蒸騰,便如絕世的兇獸一般,將張真奇護在其後,刃身受到完顏弘真元激蕩,一陣巨顫,聲音似龍吟恢宏,如鳳鳴清亮,瞬間響徹天地。


    張真奇單單是聽到聲響,便即承受不住,氣血翻騰,又是一口鮮血噴薄而出,隻是,他臉卻並無頹廢之色,因為這柄兵刃他再熟悉不過,乃是他寶貝玄孫的獨門兵刃,目光瞬間煥發出神采,轉頭向身後看去。


    完顏弘自也有所察覺,一雙狹長渾濁的眼睛陡然一亮。


    在兩岸無數雙目光之中,一人出現在天邊,一眨眼的功夫又近在眼前,欲辨認相貌的時候,這人已然立於浮台之,身形細長,一張白慘慘的瘦長臉,不是賈英雄是誰!


    宋營中的一眾江湖人見狀,立時精神一振,驚唿出聲,“賈少俠!”


    “賈小子!”


    “他的瘋病康複了!”


    “賈少俠神功無敵,必可戰勝完顏弘!”


    趙構更是忍不住喜形於色,在他的印象裏,賈英雄對他最兇,因而也最是厲害,乃是當之無愧的戰神,此戰必勝無疑,對傳令軍官道:“擊鼓助威!”


    “是!”


    霎時間,數十麵巨鼓同時響起,震耳欲聾,令人心懷激蕩,熱血沸騰,不知誰帶頭叫了一聲,千百萬個聲音匯成一個整齊的聲響,“賈英雄”!


    賈英雄恍若不聞,雙手將張真奇攙起,“師祖,您老人家宅心仁厚,不願和這老怪物動手,還是交給我吧!”說話之際,一道真元送入張真奇體內。


    張真奇頓覺體內一片舒泰,沸騰的真元隨之穩定下來,正待開口,又覺一股柔力送來,被推出浮台,輕輕落於南岸之,片塵不染,似這般比鬥,他自知絕無相助之能,無奈一聲輕歎,返迴營中,眾位高人紛紛迎,替他運功療傷不提。


    浮台,完顏弘掃過賈英雄一眼,道:“煉神返虛?”


    “不錯!”賈英雄道。


    “好!”


    聲音散去,二【】人便不語,不動,隻是默默站立。


    眾位高人遠遠望著浮台那道消瘦,卻如淵渟嶽峙一般的身影,心裏也說不清是後浪推前浪的落寞,亦或後繼有人的滿足,直覺恍如夢境一般,忍不住熱淚盈眶。


    項連雲道:“真不知這小子到底是什麽妖胎,不僅瘋魔病康複,修為還達到如此境地!”


    普惠老成持重,道:“張道兄,英雄果然突破煉神返虛之境?”


    張真奇歎息道:“他體內真元浩如煙海,非我所知。”


    便在此時,忽有門旗官趕來,拜伏道:“稟聖,營門前有十數人縱馬而來,自稱是各派弟子,請求入營。”


    趙構轉頭看向東方雲。


    東方雲會意,躬身而退,時間不大,領來一眾人馬,正是沈乘風,呂若蘭等人,甄樂兒,邱韻亦是騎著馬虎,來至近前,隻是此時發束皆已盤起,改作婦人裝扮。


    一行人對趙構並不跪拜,隻是抱拳,即便來到眾位高人麵前,這才俯身拜倒。


    眾位高人急忙攙起,時間緊迫,顧不寒暄,急急詢問賈英雄的近況。


    沈乘風等人也不知曉內情,自賈英雄恢複之後,便急急趕來,顧不詢問,此時一起看向邱韻,甄樂兒二人。


    二人嬌羞無地。


    項連雲道:“樂兒,你有話直說。”


    甄樂兒道:“師父,弟子已經‘九天十地玉鼎乾坤法’傳於賈英雄。”


    “哦?”項連雲這才發覺二人已然改換發飾,自也明白這個“傳功”是什麽意思,點點頭,不再多問。


    此時,台忽然有了動靜,賈英雄悶哼一聲,退後兩步,一陣輕咳,嘴角顯出一絲血跡。


    完顏弘道:“根基不穩,幾時踏入此境?”


    賈英雄抹了把嘴角,道:“七天之前!”


    “年紀輕輕,卻也難得,若是往日,老夫必要交你這個忘年交,眼下卻要為徒兒報仇,你納命來吧!”


    “老妖怪,想要賈老子的命也行,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話音未落,兩人同時踏步升空,虛空中就好似有無形的階梯一般,一丈,兩丈,二人直升入十丈之高,相距十數丈站定,從地看去,隻剩下兩個黑點。


    短暫的沉寂之後,隨著兩聲厲喝,兩顆黑點陡然沸騰起來,一個魔焰滔天,霸道已極,似欲將天地蒸幹,一個光華璀璨,電蛇狂舞,絢爛奪目,正正撞在一處,兩顆黑點瞬間合二為一,形成一顆半紅半青的魔球,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在這詭異的寂靜之中,日色迷離,虛空扭曲,一齊向魔球之中匯聚。


    片刻之後,魔球驟然澎湃開來,爆出萬道光華!


    兩人身形暴退,各自淩空而立,皆是血灑衣襟,形容慘烈。


    完顏弘麵目猙獰,喝道:“九天十地,乾坤在握!”一隻燃燒著熊熊烈焰的滔天巨掌自虛空中凝出,向賈英雄落去。


    “擎天掌!”賈英雄血流如注,身前凝出一隻夾雜著星點血跡的青白巨手迎擊而。


    雙掌交擊,“轟隆”一聲仿佛雷鳴一般,引得風起雲湧,天地變色!


    賈英雄口噴鮮血,自半空跌落,落入滔滔大河之中。


    甄樂兒與邱韻險些昏死過去,急急便欲闖前去,卻被眾高人死死拉住。


    “九天十地,終歸虛無!”完顏弘周身充滿暴戾寂滅氣息,雙掌中熊熊烈焰散去,化作烏黑渾濁之氣,緩緩由空中壓下,水流在一刹那仿佛凝滯了一般,擠向半空,露出陷於河底淤泥之中,全無半點生息,生死不知的賈英雄。


    眾人雖距離極遠,卻仍覺壓抑,沉重至極,就仿佛疾速奔行之中,被人掩住口鼻一樣,不忍再看,紛紛閉目垂淚。


    而就在此時,忽而一陣清風徐徐吹過,這陣風不僅吹在身,更吹進心裏,心頭的壓抑沉悶驟然一輕,這是生命的氣息。


    清風不止,一道,兩道,三道,空中霧氣蒸騰,風雲湧動,眨眼間將日頭遮住,烏雲滾滾,彷如魔龍狂舞,一陣光華爆閃,電光劃過天際,“轟隆隆”,雷鳴響動,大雨傾盆而至!


    一切不過在眨眼之間,賈英雄不知何時已然翻身坐起,仿佛老僧入定一般,雙目緊閉,升入半空,一手遙指天際,一條百丈雷龍自九天降落塵世,轟向完顏弘,完顏弘的滔天魔焰卻已是將賈英雄籠罩其中。


    不知誰瘋魔一般叫了起來,“風雨天師!”


    立時有人應和,“風雨天師!”


    “風雨天師!”


    西域魔教歡苦至尊俞若天與風雨天師張含修的一戰已成武林絕響,為人傳頌,在這一刻重現人間,然而結果如何,究竟誰勝誰敗?


    烏雲之下,竟而又生出一個太陽,亮徹天地,所有人都閉了眼睛。


    一刹那的明滅過後,虛空中隻剩得一道人影,一身白衫,身軀瘦削,正是賈英雄,完顏弘卻不見了蹤影,雷龍盤旋轟鳴,他隨手一抓,似握住雷龍逆鱗,便欲擲向金軍營地。


    見此情形,宋軍營中一片歡唿雀躍之聲,金營中卻是震懾於天地之威,人喊馬嘶,潰不成軍,四散奔逃。uu看書 ww.uknh


    就在即將拋出雷龍的一瞬間,賈英雄忽然頓住了,冥冥之中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升騰心間,他抬頭望向天際,默默說了兩個字,“迴家?”


    他轉頭看向腳下的甄樂兒和邱韻,“你們隨我迴家?”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甄樂兒與邱韻齊聲道。


    話音未落,二人隻覺周身一輕,馮虛禦風一般,升入半空,來至賈英雄身前,就連馬虎也被帶來。


    “好,我們走!”賈英雄輕笑著點頭,雷龍一聲嘶吼,倒飛向天際。


    轟隆一聲驚天巨響,璀璨光華閃爍乾坤,待得一切歸於平靜,三人一馬早已消失不見,隻剩一道聲音緩緩飄落,“趙構,賈老子成仙了,善待我的人······”


    雲收雨霽,陽光重新灑滿大地。


    這是一場夢麽?若非地殘留的雨水,這真是一場夢!


    趙構到底不敢得罪金國,並未乘勝追擊,返迴臨安,他更不敢得罪這位賈神仙,於是,甄秀才被封為“賈仙候”,高官厚祿,終生享用。


    武林中人也因目睹這場驚天之戰,受益匪淺,不僅張真奇,項連雲,普惠等人修為再有精進,日後心遠,夏侯,唐風,楊大鵬等人皆踏入神靈入體之境,各種精妙武學層出不窮,驚才豔豔之輩如過江之鯉,可謂盛極一時。


    義氣山莊更是成為武林聖地,周虎,徐虎,董航,杜興國等人不願闖蕩江湖,便在此安度餘生。


    另有一則,紹興三十一年,金國海陵王完顏亮在位,出兵南侵,有一人率領三百軍兵收複海州,那人便名叫魏勝,至於彼魏勝是否此魏勝,便不得而知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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