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輕響,夏侯左手捂胸口,退後一步,連咳兩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謝師爺解穴。”


    “你速速調息。”無崖子麵色陰沉,說完,又繼續替其他人解穴。


    當他為第九名弟子解開穴道之後,內息已有些滯澀,不過賈英雄就在一旁虎視眈眈,生怕墮了青城派威名,勉力振作精神,將餘下三人穴道一一解開,才默默運轉真氣調息。


    這時候,張真奇等人也從柴房出來,各個默然不語。


    賈英雄想問不敢問,青鬆道長見無崖子麵色不對,道:“道兄,你這是怎麽了?”


    無崖子苦澀一笑,道:“點穴之人不僅手法特殊,內力亦是極為強橫,絕不在我之下,我強行替他們衝關破穴,耗損不小。”


    青鬆道長驚駭道:“功力如此之深,究竟是何人!”


    無崖子搖頭,道:“王泰中二人如何?”


    “死了。”青鬆道長道:“死狀可怖,好似被烈火炙烤,我們仔細檢查之時,發現就連二人體內真氣也被人強行吸走,分毫不剩。”


    “怎會如此······”無崖子一愣,忽然心中沒來由一顫,莫名道:“你們說會不會是那名金人女子?”


    普惠大師點頭道:“英雄說過,那個會蘭明璿為了幫助推碑僧療傷,消耗極大,需要吸收別人內力恢複,很有可能是她。”


    唐青雲接口道:“大師所言不錯,我想會蘭明璿必然是擔心功法泄露出去,才潛入進來,若是將二人救出,二人雖可成為助力,不過在江湖中熟人不少,極容易被人認出,故而吸走功力之後,將二人擊斃,隻是她的功法確實古怪,多少年來,我從未見過如此兇悍詭異的內力。”


    “明知我們在這裏,她還敢進來行兇,分明是不將我們放在眼裏!”項連雲憤然道。


    “各位前輩,她不一定走得遠,咱們派人去追!”賈英雄道。


    “此女功力深厚,叫弟子去追,隻是送死!”普惠大師說完,緩緩歎息一聲,道:“還是等夏侯左他們調息完畢,再詢問詳情吧。”


    時間不大,夏侯左第一個調息完畢,向各位前輩行禮之後,站立一旁,滿麵愧色。


    無崖子亦是覺得顏麵掃地,輕哼一聲,正待訓斥幾句。


    普惠大師道:“道兄,功力懸殊,並非他們不盡力,何必再行訓斥。”


    無崖子聞言,麵色稍緩,道:“還不說出當時情形。”


    “是。”夏侯左道:“當時我們正在四處戒備,一個三十歲左右,相貌清秀的白衣男子來到近前,我們雖不知其來曆,卻也不敢懈怠,不過還來不及發出訊號,便被他點中穴道,動彈不得,他從進屋到離開,不過幾息時間,屋中也並未發出任何聲響。”


    賈英雄脫口叫道:“不錯,就是會蘭明璿,她離開山神廟的時候,就是一身白衣!”


    張真奇道:“此女既然現身,必有所圖,或許還不隻她一人,我看不如就依邱韻所言,安排門人弟子進入山穴,咱們這些老家夥留在外麵,以防不測。”


    眾人紛紛點頭。


    項連雲道:“這麽半天功夫,呂丫頭也沒傳出訊號,應該是沒事,不過為防萬一,咱們還是去看看吧。”


    眾位高人連同賈英雄以及青城派眾位弟子,一起趕去經房,見呂若蘭等人安然無恙,才徹底放下心來。


    項連雲知道呂若蘭胸藏錦繡,不讓須眉,特意將事情對她述說一遍,畢竟線索有限,呂若蘭思索半晌,也無有頭緒。


    為防萬一,張真奇留下賈英雄,魏勝等人陪同仇天,其餘人盡皆散去。


    張真奇與項連雲兩人結伴而行,走出一陣,項連雲忽道:“方圓哪裏去了,這兩天我就看他神色不對,隻要不叫他,便總是一個人待著,就連觀中出現這樣大事,也不見他出來。”


    “他告訴我,想要出家。”張真奇神色黯然道。


    項連雲一驚,道:“他年紀輕輕,怎會有此想法?”


    張真奇默然良久,緩緩說道:“其實,早在前年下山尋找乘風之時,他就曾向我提出過這個想法,說隻要將乘風尋迴,便要出家,專一修習道法。”


    “這是為何?”項連雲道。


    張真奇道:“他自小在觀中長大,心思單純,乘風一去再無消息,江湖上眾說紛紜,我雖瞞著他,他想必也聽到一些風聲,受到不小打擊,後來兩番下山,見到人心險惡,更是無所適從,尤其賈英雄與甄樂兒一事,他既覺對不起我,又不願賈英雄二人為難,一迴到山上,就要出家,我當時雖不知出了什麽事,也看出他苗頭不對,隻是叫他好生修行,出家之事日後再說。”


    “這些日子,屢有變故,處處與他為人處世的原則相悖,他越發覺得難容於世,故而在前天晚上,賈英雄二人事發之後,他又向我提出。”張真奇說完,忍不住一聲悠長歎息,說不出的惋惜。


    原本在他眼中,方圓武學天賦既高,為人又忠厚善良,雖有些木訥,多半也是未經世事的緣故,在江湖上磨礪之後,必然會有所改善,到時候執掌清風觀門戶,自然受到擁戴,再有自己從旁協助,將清風觀發揚光大,有朝一日壓上天師教一頭,也是了了自己一樁心願。


    然而,直到這些日子,張真奇才發現自己錯了,方圓不是木訥,而是懦弱,他不願與人爭搶,可江湖便是戰場,不爭不搶,如何立足!


    項連雲沉默良久,才道:“他本性如此,你又何必難為他!”


    張真奇微微變色,道:“妹子,你忘了那年八月十五的羞辱了麽?”


    “我沒忘,否則又怎會暗中尋訪線索,趕去幽冥教與王道成比試。”項連雲道。


    “我這一生,不拘俗禮,任性逍遙,凡事也不願放在心上,可唯獨那天發生的事情,至今想起,仍是如鯁在喉,我知道終此一生,我也不是張真清的對手,所以我立下誓言,要我的弟子勝過他的弟子!”


    微微一頓,張真奇繼續道:“我收乘風為徒,便是因他根骨奇佳,可慢慢我發現,乘風與我年輕時幾乎一般無二,還要多出三分曠達,似這般脾氣秉性,絕難成就大事,後來,他又收下方圓,我見方圓與我性格相反,便將希望放在他身上,誰料到頭來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我實不甘心!”


    “師兄,你不是還有一個玄孫麽!”項連雲道。


    張真奇看了項連雲一眼,道:“妹子,你還是要替他說情麽?”


    “師兄,我隻是可惜了這小子的天資。”項連雲道。


    “不錯,此子確實天賦異稟,且福澤深厚,非常人可及,不到二十歲達到神覺初生頂峰,似這般成就,也隻有我的祖父能夠相比,不過如果細細算來,他真正習武還不足兩年,便是尋遍古今,也難有人望其項背!”張真奇道。


    “既如此,不如你就免去他的責罰吧?”項連雲試探道。


    張真奇道:“你當我不明白,你傳他‘遊龍禦劍術’的目的麽,你對他有授藝之恩,便是他半個師父,我再要責罰他,你盡可理直氣壯為他說情。”


    “你既然明了,為何還同意?”項連雲道。


    “我也是愛惜這小子的天賦!”張真奇苦澀一笑,忽而麵色變得古怪,道:“不過,這小子時奸時傻,凡事任性妄為,又膽大包天,我到今天也沒看出他究竟是塊什麽材料,將清風觀交給他,我實在不放心。”


    項連雲道:“師兄,我倒是有個兩全其美的主意,方圓本就有除塵之心,不如你將清風觀交給他,至於賈英雄,你就成全了他和樂兒,叫他感激於心······”


    張真奇眼眉一挑,道:“我倒是想成全,可天下悠悠眾口,叫他如何立足!”


    “這······這確實有些麻煩,uu看書ww.uukanshu.co 不過隻要你留他一命,總有辦法可想。”項連雲罕見溫和說道。


    “哎,此事慢慢再說吧。”張真奇說完,邁步離去。


    第二天一早,天色未及大亮,清風觀便熱鬧起來,用罷了早飯,江湖人便紛紛趕往第三重院落。


    由於人數眾多,客廳中安排不下,眾位高人便在院中商議,未時時分,七十八個門派的掌門盡皆到場。


    原本進入山穴是七十九家,現今點蒼派進入山穴資格除去,便隻剩下七十八家。


    普惠大師先是將昨晚事情複述一遍,群雄聞言,盡皆駭然,一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隨即,普惠大師又將邱韻的提議說出來,供眾人參考。


    對於這個意見,這些掌門倒是無有異議,畢竟出了昨晚這些事情,小心些總無差錯,再說進入山穴的人選,又是信得過的門人弟子,料想也不會出現意外。


    眼見得此事就將定下,嶽雷忽而出聲,“各位前輩,晚輩鬥膽有話要說。”


    普惠大師點頭,道:“嶽公子請講!”


    “各派選出的高足自然是武功,人品俱佳,不過畢竟人心叵測,凡事總要小心些才是,晚輩就怕萬一有人按捺不住那部功法的誘惑,又無有師長監督約束,私自藏匿起來,或者因此發生搶奪,引得各派失和,如何是好?”嶽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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