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眼疾手快,縱身搶出,將寧不祥接在懷中,輕輕放在地上,道:“老前輩您沒事吧?”


    此時,寧不祥不僅是身體落地,臉麵更是在地上摔得粉碎,喘息兩口才道:“區區古怪還傷不了老夫!”


    方圓道:“前輩,請您老人家指點,由晚輩代勞吧。”


    “你?”寧不祥眼神中明顯透出不信任,在他看來,自己習練內功的目的雖隻是強身健體,治病救人,可到底也是數十年積累,而方圓不過二十來歲,能有何本領!


    方圓道:“時間緊迫,晚輩冒險一試,實在不濟,再煩勞前輩另想他法。”


    寧不祥不置可否道:“現在他體內生機已經達到頂點,隻要將壓製紫宮與氣海兩穴的銀針同時取下便可,另外,一旦拔出銀針,他體內氣血洶湧,這古怪力道勢必暴增,你退得慢了一步,便要被波及。”


    方圓麵色凝重點點頭,幾步來到床前,運轉養元功,幾息之後,功力催至頂峰,一層似有似無的光暈出現在雙掌之上,緩緩向兩枚銀針抓去。


    在距離賈英雄的身體還有一寸左右,方圓已然感覺到那繚繞的電光蘊含的可怕威能,即便是他也沒有把握能扛得住,終於,他的手掌又往前伸出半寸,十數道電弧瞬間湧來,不過,接下來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電弧在與他內力接觸的一瞬間,雖表麵看起來與往常無異,依舊令人驚心動魄,威力卻忽然減弱了數倍不止。


    方圓心中疑惑,卻來不及細想,手指夾住銀針,猛地拔出,身形暴退。


    寧不祥滿臉驚愕,道:“方小子,你年紀輕輕,哪來這麽高深內功!”


    方圓不願自誇其能,如實道:“老前輩,並不是晚輩內功高深,而是那雷電之力觸及我的內力之後,竟然減弱了!”


    “減弱?怎會如此?”寧不祥沉吟一陣,忽然眼睛一亮,道:“或許是你們師徒習練功法同出一源?”


    方圓也不明原委,隻是點點頭,看向賈英雄。


    就在取下銀針的同時,賈英雄體內的血氣徹底沸騰起來,片刻之後,電弧明亮璀璨到了極點,原本隻是籠罩周身,一聲爆響之後,猛地又向外闊出五尺有餘,床邊的椅子瞬間被掀飛出去,驚得眾人急忙後退。


    黑暗之中,賈英雄的意識終於恢複,雖然不清楚眼下的處境,可類似的情形他經曆過多次,已是見怪不怪了,恍惚之中,第一反應便是查探體內情形,於是他傻眼了,因為那道古怪閃電竟然不見了蹤跡。


    原本,一個月以來,僅僅靠著藥力維持,那道閃電已經衰弱到極點,在混著真陽丹的藥水下肚之後,藥力行開,那古怪閃電就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拚命吞噬起來。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說上一句,術業有專攻,藥神穀果然不愧是藥神穀,真陽丹的藥力比之張真奇煉製的純陽九轉續命丹藥力醇厚數十倍不止,藥性卻並不狂暴,就像是冰山融雪之後的涓涓細流,雖柔和舒緩,卻又無窮無盡。


    這道古怪閃電常年有賈英雄的內力滋養,又先後吞噬過純陽九轉續命丹的藥力,王道成的內力,已是今非昔比,此刻又經真陽丹的藥力煥發生機,不斷蛻變之下,竟漸漸散發出七彩熒光,經脈在其作用之下,不斷恢複的同時也縈繞著一層七彩光暈。


    當兩根銀針被拔出之後,賈英雄體內生機徹底爆發開來,氣血之旺盛達到聳人聽聞的地步,而這時候,那道古怪閃電也再次蛻變,七彩熒光褪去,漸漸變得透明消失不見了,這種消失不見並不是不存在,而是與賈英雄的身體真正融為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之前雖然也是榮辱與共,卻是一種被動關係,就像之前,賈英雄如果身死,閃電自然也會消失,不過,是因為內力枯竭,閃電就像是被餓死,而現在賈英雄就是閃電,閃電就是賈英雄,已經不分彼此。


    賈英雄明白,自己能夠數次曆經險境而不死,虧得古怪閃電,發現它消失,就像好友離去一樣,心中難免失落,不過,當他察覺到閃電已經與自己的身體徹底融合,又變為狂喜,況且,此時經脈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恢複,真氣流轉其間,愈加精純,渾厚,更是喜不自勝,忍不住高聲唱道:“問世間,是否此山最高,吼哈······”


    方圓等人此時已被雷電之威逼退到牆角,聽到這一句怪歌,紛紛叫了起來,


    “英雄,你醒了?”


    “老四,你現在怎麽樣?”


    “兄弟啊······”


    賈英雄體內全仍有藥力存留,不願浪費如此良藥,說了聲“沒事”之後,收斂心神,繼續吸收藥力。


    一個時辰之後,終於吸收完畢,此時的賈英雄,神光內斂,氣息沉穩已極,顯是修為又有了長足進步,可至於說究竟達到什麽層次,實在不好論斷。


    他經王道成真氣灌體,又先後服下數種靈丹妙藥,經脈之堅韌,寬闊,真氣之精純,渾厚,便是與尋常神靈入體之境初期的高手相比,也不遑多讓;可也正因如此,他欠缺積累,難免根基不穩,論到對真氣的細微操控,臨敵的經驗以及閱曆見識,比之方圓,心遠等人也是不如。


    這就好像一個小孩子,手裏拿著一柄長刀,如果對手是同齡的小孩,直接秒殺,如果對方是成年人,勝敗還在兩說之間,因此,如果非要給賈爺歸類,他至多是神覺初生頂峰,以他這把年齡,能達到這個層次,已算是極其罕見了!


    賈英雄從床上一躍而起,心念一動,一股內力從腳底湧出,眼見得即將墜地,再次向上躍起,又輕輕巧巧落迴床上,賈爺忍不住又要引吭高歌,忽見眾人都用一種古怪的目光注視著他,低頭一看,才發現半身赤裸,“媽呀”一聲,趕忙鑽進被窩。


    甄樂兒聽到聲響,一把將房門推開,見賈英雄已然醒來,兩步來到床邊,眼淚滾滾落下,好似要將這些日子的委屈,擔心一並發泄出來。


    賈英雄看到甄樂兒清瘦,憔悴不少的麵龐,一陣陣甜蜜又伴隨著一陣陣酸澀,抬手似欲將她擁入懷中,卻見甄老頭站在門口,一雙眼睛滿是仇恨盯著自己,接著又見方圓等人也目不轉睛看著自己,抬起的手繞了個圈,撓起了後腦勺,“我這不都好了麽,你還哭什麽,快別哭了!”


    甄老頭自不願姑娘與賈英雄在一起,見狀,上前拉住甄樂兒的手臂,道:“丫頭,現在他沒事了,咱們出去吧,在這裏也不方便。”說著,邁步向外走。


    大庭廣眾,甄樂兒也不便多說,又看了賈英雄一眼,被拉著離開。


    直到這時候,寧不祥才從震驚中迴過神來,表情中竟顯出一絲蕭索惆悵,喃喃道:“可惜老夫行醫半生,竟從未見過如此景象,哎,真是半生白活,半生白活啊······”


    忽然,他又咬牙切齒,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對賈英雄道:“小子,老夫救你一命,你要把身子交給老夫,讓老夫研究!”說完,也不等賈英雄的答複,瘋魔一般,就撲了上來。


    方圓等人都了解賈英雄的品行,一看這陣仗,就知道要遭,可再要勸阻,已然不及,眼睜睜看著寧不祥撲到床前,一雙大手向賈英雄身上摸去。


    賈英雄渾身上下隻有一條褲衩,又見一個素不相識的老頭張牙舞爪向自己撲來,哪裏肯依,想也不想,迎著老頭的腦袋一巴掌抽了出去。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寧老頭“啊”的一聲長唿,在空中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接著“砰”的一聲,撞在牆上,慢慢滑落在地。


    “老變態!研究你奶奶個嘴!”接著,他一轉頭,對陳青道:“把衣服給我拿來!”


    陳青急忙衣服遞給賈英雄。


    不得不說,寧不祥身體著實硬朗,僅僅片刻,便在兒子,孫女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卻再也不敢上前,顫聲道:“小子,老夫救了你性命,你怎可忘恩負義!”


    賈英雄的腦子向來時靈時不靈,直到這時候才想起來打量周圍環境,絕對是一處陌生所在,轉向陳青,道:“這是哪?這老頭說他救了我,什麽意思?”


    “小叔,這是藥神穀,這位是寧老前輩,你昏迷之後······”陳青將事情說了一遍,u看書 wwuua.cm 這時候,方圓等人也圍攏到床前,你一眼我一語說了起來。


    賈英雄見說這老頭當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頓覺歉疚,對寧不祥抱了抱拳,道:“老爺子,方才得罪了,莫怪莫怪!”


    他嬉皮笑臉慣了,明明是給人道歉,可聽在耳中全無幾分誠意。


    寧不祥沉迷醫道,對此倒是也不介懷,仍道:“小子,老夫也不要你報恩,隻是把你身子借我用幾天·······”


    賈英雄怎麽聽這句話怎麽古怪,哼了一聲,道:“老不修,這話虧你說得出來!”


    寧不祥卻是一臉正色道:“怎麽,老夫救你一命,這點要求你也不答應?虧你還是清風觀的門人!”


    賈英雄更是懊惱,罵道:“去你的!我們清風觀乃是名門正派,行得正,坐得直,賣藝不賣身!”


    “噗”眾人齊齊噴了出來,寧玲瓏羞得滿麵通紅,跺了跺腳,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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