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英雄暗暗鬆了口氣,又道:“師父你別急,聽我,他隻是悄悄喜歡,並沒有任何越禮之舉······”


    “他還想怎樣!隻要有這個想法,便是無恥,便是下流!”方圓話一向平和,此時激憤之下,聲音也高了不少。


    “師父,你這個人會受到什麽懲罰?”賈英雄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各個門派規矩不同,不可一概而論。”


    “咱們清風觀呢?”賈英雄咬牙道。


    清風觀是方圓心中不可褻瀆的聖地,聞言,忍不住怒哼一聲,道:“若是清風觀的門徒,三刀六洞,廢去修為之後,還要再逐出門牆!”


    “自願退出行不行?”賈英雄雖然覺得學了人家武功,再退出門派,有些不仗義,可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愛情猛如虎呢,尤其還是初戀!


    方圓思索一陣,道:“依照江湖規矩,隻要退出師門,必然要將武功歸還,也就是廢去武功,另外,若是日後被人查出兩人有苟且之事,便是有辱師門,三刀六洞還是少不了!”


    賈英雄咂摸咂摸滋味,忽然反應過來,道:“一個是先三刀六洞,廢去修為,再逐出門牆,一個是先廢去修為,才能退出師門,然後再三刀六洞,還不是一樣!”


    方圓冷聲道:“你以為呢!江湖中的前輩高人,哪個不是武功心智俱佳,門規必然也是衣無縫,怎會讓這些宵之輩有空可鑽!”


    “有道理,有道理!師父,時候不早了,您老趕緊迴去歇著吧。”賈英雄心中沮喪,完,轉身就要走。


    “等等!”方圓略一猶豫,出聲叫道。


    賈英雄做賊心虛,嚇得一激靈,趕忙停住腳步,道:“師父,您還有什麽吩咐?”


    “為人友,自當盡忠盡義,這樣吧,你跟那人再見上一麵,好好勸與他,若是他幡然醒悟,也算是知錯能改,你們便繼續交往,可若是他仍舊執迷不悟,你便要與他割袍斷義,再不許往來!”方圓鄭重道。


    “我要是能勸得了自己,還跟你費什麽唾沫星子!”賈英雄心裏暗暗嘀咕,臉上卻是一派嚴肅神情,道:“是,徒兒謹遵師命!”


    迴到房間裏,賈英雄也顧不上洗漱,帶著一身臭汗,躺在床上,開始衡量利弊,此時,他麵臨三個選擇,其一,結束這段不被祝福的感情,對於熱戀中的人來,這就好比剖腹挖心,一個人心被挖了,還怎麽活,因此這個念頭連個泡都未及冒出,便被他否了。


    另外一個選擇,是接受懲罰,若單單是退出門派,他雖然會有些不舍,甚至還有幾分愧疚,可咬咬牙堅持過去,也就那麽迴事,最可怕的是要三刀六洞,廢去修為,身為江湖中人若是沒有武藝傍身,便好像沒了尖牙利爪的猛虎,還怎麽唿嘯山林,再者,依照甄樂兒那惹是生非的脾氣,自己若是沒有一身高強武藝,怎麽替她收拾爛攤子!


    第三個選擇便是私奔,不過,且不甄樂兒答不答應,也不能不能奔成,單單是想到往後的幾十年裏一直都要隱姓埋名,過著偷偷摸摸的日子,他就覺得生不如死,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選擇這條路。


    整整一晚上,賈爺輾轉反側,也分不清就是是睡了,還是沒睡,第二早晨起來,腦子裏混混沌沌,好像裝了一鍋爛粥。


    正午剛過,甄樂兒先一步煎熬不住,叫青來叫賈英雄。


    賈英雄好像打了敗仗的俘虜,垂頭喪氣,步履沉重,一步一步挪到甄樂兒的院。


    甄樂兒一看他這幅樣子,便知道事情不順,不過,還是抱著萬一的希望,道:“方圓怎麽?”


    賈英雄半死不活歎了口氣,道:“我師父有兩種結果。”


    “哪兩種?”甄樂兒道。


    “一種是三刀六洞,廢去修為,然後逐出門牆!”


    甄樂兒聽得花容失色,擺手道:“怪嚇饒,不要了,第二種呢?”


    “自願退出師門,廢去修為,然後再三刀六洞!”


    甄樂兒先是點頭,接著就與昨晚賈英雄的反應一般,眼睛瞪得圓圓的,叫道:“這不是一樣麽?”


    “誰不是呢!”賈英雄滿臉愁苦道。


    甄樂兒霍然站起,掀開簾子,進了裏間屋。


    賈英雄跟了兩步,在簾子前停住,道:“你別走啊,咱們再想想辦法!”


    屋裏“嘁哩喀喳”一陣亂響,甄樂兒似是在摔東西,過了一陣,悶悶的聲音響起,就好像蒙著被子話一樣,“還有什麽辦法,你就等著我給你找個爺爺吧!”


    此時此刻,賈英雄忽然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後果,如果那個什麽劉公子當真與甄樂兒喜結良緣,那麽,他不僅將會搶走自己的女人,更可惱的是,自己還要管他叫聲“師爺”,是可忍孰不可忍,甄樂兒能忍,賈英雄也不能忍啊!呸,甄樂兒也不可忍!


    就在他忍不住要將私奔計劃出來的時候,門外一陣急促腳步聲響起,一人扯著嗓子叫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二爺,二爺在哪裏?”


    賈英雄本就是一腦門子官司,被人這麽一吵,更是不耐煩,轉身出了屋子,見劉興衣衫歪斜,滿身塵土,潑風刀隻剩下刀鞘,歪歪斜斜的掛著,嘴裏氣不接下氣,站在院鄭


    劉興一見賈英雄,顧不上喘氣,平近前,抱住賈英雄的腿,鼻涕一把淚一把,道:“二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賈英雄抬起一腳,將劉興踹翻,指著鼻子罵道:“哪次見你都是大事不好,你他娘的能不能給老子來一迴好事!”


    劉興在地上打了個滾,又爬到近前,抱住賈英雄的腿,哭叫道:“二爺,這迴是真的,真的不好了!”


    甄樂兒也聽到聲響,從屋裏走出,皺著眉頭,道:“劉頭,到底怎麽迴事?”


    劉興趕忙道:“迴姐的話,方才我帶著兄弟們在外巡街,一人衣衫破爛,滿身塵土,好像叫花子一樣,手裏卻拿著一柄鋼刀,腳步匆匆向縣衙走來,咱們怕他對大人不利,上前盤查,誰料這人卻兇得很,動手就打人,咱們五六個兄弟都吃了虧,我叫兄弟們先纏住他,迴來稟告大老爺,大老爺卻叫我去請賈爺,我到了錢莊,才知道賈爺被您叫來,所以又趕來!”


    “胡椒麵和漁網也製不住他?”賈英雄一驚,道。


    劉興咽了口唾沫,加著心道:“迴二爺的話,多少日子城裏太平無事,那些物什又貴,又麻煩,已經不用了,現買也來不及······”


    “廢物!”賈英雄爆喝一聲,正是一肚子邪火沒處發泄,衝衝大怒道:“這王八羔子,不長眼睛,也該長耳朵,不知道梁泉縣是老子的地盤!”


    劉興忙不迭扇風道:“誰不是呢,那老子敢來梁泉縣搗亂,分明就是沒把賈爺放在眼裏,真真是狗膽包,日後若是有人學他,賈爺,您老的威名可就要落在地上了!”


    賈英雄臉色鐵青,道:“走,你帶我去!”著,邁步就走。


    甄樂兒也道:“這人真是膽大包,你先過去,我換件衣裳,隨後就來!”


    賈英雄和劉興一前一後疾步走出縣衙,來到十字大街正中心,就見百姓圍得是裏三層外三層,裏麵還不時傳出慘嚎之聲。


    有人眼尖,遠遠就看到賈英雄,高聲叫道:“大家夥快讓開,賈爺來了。”


    此言一出,圍觀百姓紛紛閃避,讓開一條通道。


    賈英雄裹挾著萬千怒火,來到近前,抬眼一看,就見地上十幾名官差打滾慘嚎,另外還有七八名官差手持水火棍,團團圍住一人,打鬥正酣。


    那人四十五六歲的年紀,uu看書ww.uukans.co 七尺左右的中等身高,卻是肩寬背厚,臉上是濃眉大眼,獅鼻闊口,一副絡腮胡子,看起來頗有幾分尚武精神,不過一身裝扮卻顯得太可憐了些,好像是剛從泥潭裏滾出來,一頭一臉的泥土,頭發成了一塊泥餅貼在腦頂,綢布褲褂撕扯得一條一縷,隨著身形變換,上下飄飛,腳下的鞋子也少了一隻,白布襪子上更是汙濁不堪。


    這人一身橫練功夫,著實不弱,或許是不願殺傷人命,鋼刀插在背後,單憑一雙肉掌與眾官差撕打,不過,即便如此,仍舊穩占上風,在眾官差的圍攻之中,這人好似獵豹一般,閃展騰挪,攻守有度,實在躲避不過,便用手臂護住關鍵之處,任由水火棍打得“砰砰”亂響,一旦瞅準罅隙,便閃電出手,一擊必鄭


    賈英雄屢經戰陣,一眼便看出這人武功與魏勝相比,還略有不如,若是官差帶著胡椒麵,漁網,早就將他擒下,一念及此,又忍不住一眼將劉猩了個激靈,喝道:“都他娘的給老子住手!”


    一眾官差見賈英雄來了,立時便有了主心骨,紛紛靠攏過來,躺在地上打滾的十幾人,也被同伴攙扶起來。


    賈英雄看也不看這些人,指著中年壤:“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來梁泉縣撒野!”


    中年人打量了一眼賈英雄,操著一口濃重的山西口音道:“你是什麽人!”


    賈英雄話也不客氣,道:“老子姓祖名宗,自太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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