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牆上,兩道身影昂然而立,一人著白衣,一人著青衣,二人既不高,也不壯,甚至可說單薄,相貌卻都清秀到極點。


    白衣者,緞子般的黑發高高束起,瓜子臉,又白又淨,宛如白玉雕琢,一雙劍眉,這雙劍眉就與法明和尚蒲扇般的巴掌一般貨真價實,眉梢又尖又細,又直又重,直插鬢角,一雙彎彎的笑眼,似是兩道春水,說不出的靈動可人,懸膽一般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嘴唇略微有些豐腴,紅潤晶瑩,就像是熟透的櫻桃,叫人見了,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青衣者是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就像是兩顆黑葡萄鑲嵌在眼眶裏,高高的鼻梁,美中不足的是嘴唇的線條過於平直,顯得有些生硬,懷中抱著一並造型古樸的長劍,一看便知絕非凡品。


    此時,月正中天,山中濕氣大,薄霧籠起,就像是一層薄紗,朦朦朧朧遮掩二人身形,再加上院中閃爍的燈火,交相輝映下,二人就宛如畫中的仙人,令人不敢直視。


    在賈英雄所有認識的人裏,若是說到相貌清秀,首推方圓,可是,即便是方圓跟這二人相比,也要遜色不少,以至於賈英雄忍不住懷疑,這二人是不是女扮男裝?然而,身下兩雙腳丫,雖不算大,卻也絕非三寸金蓮,自然也就斷了他這種念想。


    賈英雄在看到白衣人的一瞬間,仿佛被施了定身法,眼睛再也不舍得離開,就這麽如癡如醉,如傻如囁的看著,寂寞了十九年的芳心詭異的停滯幾息,接著便不可自抑的狂跳起來,好像要將皮膚脹破,飛出來一樣!


    他已經忘乎所以,難以自持,下意識的將雙手抬起,死死捂住胸口,忽而,他的麵色一沉,心中湧起難以名狀的苦澀,因為他想起一句話,“我以前以為我隻喜歡女人,現在才發現,我隻是喜歡漂亮的臉而已”,他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帶迴家裏這麽一位小哥哥,或者小弟弟,老爹老娘會是什麽樣的反應呢!


    白飛霞也被這二人的出現驚得一愣,迴頭再看賈英雄,卻發現他雙手正捂在胸口上,驚叫道:“你的手??????”


    “過來吧你!”賈英雄猛然警醒,小命總比愛情來得重要,顧不上胡思亂想,出手快如閃電,點中白飛霞穴道,順勢拉入懷中,奪過尖刀,抵住白飛霞的脖頸,要挾道:“你們誰敢過來,我捅死她,大不了同歸於盡!”


    群賊見狀,唿喝一聲,將眾人圍在正中,卻投鼠忌器,不敢妄動,成了對峙局麵。


    賈英雄換成左手掐住白飛霞脖子,橫著挪出兩步,將正心身上繩索斬落,“把他們的繩索砍開。”


    “哦。”正心雖然怕得渾身哆嗦,卻也不敢耽擱,將尖刀接過,替甄秀才二人砍繩。


    法明和尚不防有此變故,再想救人已經晚了,眼睜睜看著妹子被賈英雄挾為人質,又見牆上多了兩人,厲聲喝道:“你們是什麽人!”


    “大??????咳咳??????大和尚,你剪去三千煩惱絲,遁入空門,不去普度眾生,反倒在此殺生害命,難道就不怕死後墜入十八層地獄麽?”白衣人笑道。


    “和尚的事,自有和尚定奪,不勞施主費心,敢問施主深夜前來??????”


    這半天的功夫,甄秀才與甄九也在盯著牆上的二人,越看越覺得眼熟,忽然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對視一眼之後,更是確定了心中的想法,甄秀才叫道:“費什麽話,還不快下來救我!”


    “哼!”白衣人哼了一聲,道:“廢物點心,自己沒本事,還有臉向人求救,真是不要臉!”


    說歸說,他終究還是身形一縱,騰空躍起。


    “小??????小少爺接劍!”一旁的青衣人說著,按動繃簧,“噌”的一聲,似龍吟,又似虎嘯,長劍彈出,半空中就像是打了一道厲閃,這柄劍劍身極薄,薄如蟬翼,顏色也不是尋常金屬色澤,而是宛如白玉,散發著瑩瑩白光。


    白衣人接劍在手,白衣,白臉,白劍,當真是白到了一起,隨手揮出幾道劍花,但見道道白光耀眼奪目,光華流轉之間,連天上的明月也要暗淡幾分。


    這人落地之後,雙手將長劍捧在身前,對法明道:“大和尚,此劍名為‘月光寒’,劍長二尺二寸,重二斤六兩,乃是春秋時候無名氏所鑄,雖未列入名劍譜,卻能切金斷玉,削鐵如泥,你可敢試試鋒芒?”


    賈英雄一聽白衣人說話,便斷定,這必然是一位“高人兄”,要問他怎麽做出的判斷,賈爺必然要說,“你沒看過《陸小鳳傳奇》麽,這位高人兄說話,簡直和西門吹雪,葉孤城一個調調!”


    “試便試,老僧有何懼哉!”法明說完,對群賊叮囑道:“你們圍住那四人,手裏準備好暗青子,有誰敢妄動,便先射死,不用顧忌‘辣手娘子’!”


    後半句話純粹是說給賈英雄聽,叫他不敢妄動。


    “是。”群賊齊齊應聲。


    如此一來,賈英雄倒是真不敢亂動了,隻有用白飛霞當做擋箭牌,護住身形,同時示意正心三人躲到自己身後。


    “施主,請賜招吧!”大和尚謹守門戶,說道。


    “好。”白衣人話音未落,身形掠出,一劍極如流星,直刺法明中宮。


    法明袍袖鼓動,顯然已是運動內力,讓過劍風,一掌襲向白衣人軟肋。


    這個時候,白衣人若是迴劍橫掃,以攻代守,便可逼得法明撤掌;抑或繞步轉身,也可避過這一掌,可他卻既不迴劍,也不轉身,反而是腳尖猛地點地,倏忽間身形拔起一丈有餘,劍尖刺向法明頭頂百會穴。


    這一招實在是出人意表,賈英雄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果然是高人兄!”


    法明也沒料到這人變招如此迅捷,如此突兀,急急施展出鐵板橋的功夫,上身平平後仰,避過劍風,此時,他身形後縱,重整起鼓,與白衣人廝殺,才是穩中取勝之道,隻是他好像受到白衣人的影響,不僅不退,反倒乘勢雙手撐地,雙腿猛地向上蹬出,使出一招“倒踢紫金冠”,直襲白衣人身下空擋。


    這一招也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誰也想不到他身形胖大,卻如此靈活,若是這一腳被踢中,白衣人必然難以穩住身形,跌落在地。


    賈英雄急得一拍腦門,不過,白飛霞就在他麵前,一時不慎,這一巴掌拍在了白飛霞腦門上,白飛霞立時昏厥。


    按說這一招,法明已經算準了方位,時機,絕不會失手,可那白衣人輕功極佳,間不容發之際,身形急轉,宛如一朵綻放的白牡丹一般,劍光繚繞,連揮三劍削向法遠雙腿。


    兩人不過交鋒三個迴合,便險招跌出,看得人目不暇接。


    賈英雄隱隱覺得白衣人施展的身法,與雁遊身法有幾分相似,可細細推敲,又有些不同,雁遊身法似乎更偏重於舒展飄逸,而這套身法在“靈動”二字上,卻勝過一籌,至於孰優孰劣,實在難以評判。


    他這麽一尋思的功夫,場中的形勢已然大變,法明和尚不動如鍾,憑借渾厚掌力步步緊逼,而白衣人雖然身法迅捷,內力卻遠不如法明,就像是一隻蝴蝶圍著一朵花,翩然飛舞,四處遊鬥。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白衣人落敗已成定局,因為遊鬥對體力,內力消耗極大,而白衣人原本身形就不如法明胖大,氣血,力道上吃虧不小,除非有些驚人手段,否則必敗無疑。


    法明獰笑一聲,道:“施主,你若是隻有如此手段,貧僧可就要得罪了!”


    白衣人被逼得左遮右擋,哪裏還顧得上說話,又是一連揮出三劍,兩劍橫掃前胸,一劍撩向小腹。


    法明驟然加力,劈出兩掌破開劍氣,一掌橫掃,擊向白衣人右肩。


    白衣人驚慌之下,閃避不迭,當即悶哼一聲,嘴角溢出絲絲鮮血,向著群賊方向撞去。


    法明正欲乘勝追擊,白衣人左手寒芒閃過,三枚銀針激射而出,法明不敢硬接,急急閃身躲避。


    白衣人強提一口真氣,在空中轉過身形,麵對群賊,誰也不知她左手何時又出現數枚銀針,隨手甩出,群賊當即有三人中針,痛叫倒地,包圍圈出現縫隙,白衣人腳尖點地,一鼓作氣,衝到賈英雄四人身旁。


    群賊都是見血眼紅的主,眼見同伴中針,生怕自己也步了後塵,自也顧不得上白飛霞,怒吼著衝上近前。u看書 ww.uuknu.co


    賈英雄沒料到這位“高人兄”如此不濟,正想罵人,忽的嗅到陣陣幽香從高人兄身上散出,那種香氣既不像脂粉香一般濃烈,也不像檀香一般厚重,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春天路邊的花草,清新明媚。


    賈英雄生平從未聞到過如此香氣,心神為之激蕩,幾乎忍不住把這人拉到近前,好好聞個夠,等他緩過神來,一柄鋼刀已經砍到近前,左右這些人也不顧白飛霞安危,留在手裏也是累贅,他索性把白飛霞當做兵刃,掄了出去。


    “哢嚓”一聲,白飛霞的腦袋與揮刀之人的腦袋撞在一處,立時血光迸現,腦漿飛濺,年紀輕輕的“辣手娘子”,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慘死在賈英雄手裏。


    有句老話叫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白飛霞作惡多端,也合該有此下場。


    賈英雄也沒想到會是如此一副慘景,胃裏翻湧,急忙將白飛霞屍身扔出,唿喝一聲,赤手空拳與人博殺起來。


    法明見狀,血灌瞳仁,撲到白飛霞身前,放聲嚎哭。


    群賊裏,有一個機靈的,自知不是賈英雄二人對手,大喝一聲,“和字並肩子用黑的!”


    “和字”黑話,朋友的意思,“並肩子”是說一起上,黑的便是指暗青子,暗器。


    群賊聞言,立時反應過來,一邊紛紛後退,一邊從懷中取出各種暗器。


    眼見如此,賈英雄對白衣人焦急喝叫:“快放你的暗器!”


    白衣人虛弱道:“沒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賈胖子的江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玻璃心別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玻璃心別碰並收藏賈胖子的江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