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賈英雄顫抖著手,將書信拿起,這信上不過寥寥四句,他卻看了好半天,才道:“第一個字我認識,念‘大’,第二個字好像是‘牆’,第三個估摸著得念‘傾’,第四個是‘塌’,合起來就是‘大牆傾塌’。”


    越是不認字的人,越是心急,孫中催促道:“下麵呢,我看還有三句。”


    賈英雄眼一瞪,哼道:“你他娘的不識字就別叨叨,這可是大學問,著急你來!”


    孫中立時不敢言語了。


    賈英雄皺著眉頭,繼續往下看,道:“‘北’我認識,下麵應該念‘風’,後麵好像是‘無’字,最後一個念‘阻’,念下來就是‘北風無阻’!”


    那哥倆也不知聽懂沒聽懂,反正是一臉崇拜的點頭。


    賈英雄更為得意,又看了信一眼,哈哈笑道:“下麵兩句我全認識,寫的是‘欲乘其便,盼君相助’!”


    陳青嘀咕道:“‘大牆傾塌,北風無阻,欲乘其便,盼君相助’是什麽意思?”


    孫中想也不想,轉頭看向賈英雄,語氣之中透著一股崇拜,道:“老四,你認得這麽許多字,一準有見識,你說是什麽意思?”


    這種被人崇拜的感覺,簡直比功力精進還要舒服,賈英雄忘乎所以,明明也不懂什麽意思,卻厚著臉皮道:“我當然明白了,第一句,‘大牆傾塌’,很明顯,就是牆倒了,第二句,‘北風無阻’,牆倒了,風自然沒有阻擋,第三句,‘欲乘其便’,就是打算借這個機會做什麽事,第四句,‘盼君相助’那就更簡單了,就是希望某人幫忙。”


    “是,你這麽說,每句我都明白,可是合起來是什麽意思?”孫中道。


    賈英雄哪裏明白什麽意思,隻是裝能耐梗裝上隱了,搖頭晃腦道:“這都不懂,這小子是個賊啊!”


    “什麽意思!”陳青一愣,忙道:“你不說他是沈道長的弟子,還在這府中大鬧,怎麽又是賊了?”


    “豈有此理!老道的弟子就不能做賊了?在這府裏大鬧,就一定是好人了?說不定他就是想來偷東西呢!再說,這信裏寫得明明白白,借著人家牆倒的機會,能做什麽,還不是進屋偷東西,給他寫信的人估計是怕自己一個人不保險,才給他寫信,兩個人一起作案!”


    “我估摸著,八成是這麽迴事,他接到信之後,想去幫忙,可身上沒有盤纏,便進來行竊,你們說是不是有道理?多虧我賈英雄聰明,一眼就看出來他不是好東西,要不,還不定誰家倒黴呢!”賈英雄越說越是通順,越通順越是興高采烈。


    陳青擺擺手,道:“你不是說昨天他也去了關押許勇的院子,是不是說的是這事?咱可別冤枉了好人!”


    賈英雄此刻頗以權威自居,眼見陳青竟敢懷疑自己,信誓旦旦道:“絕不可能!”


    “為什麽?”陳青道。


    “這都不懂,第一句不就說了,‘大牆傾塌’,我問你,這府裏哪麵牆塌了?”賈英雄一臉嫌棄道。


    “老四說的沒錯,昨天咱們在府裏轉了一圈,也沒聽說有牆塌了!”孫中道。


    “這麽說這小子真是賊?”陳青道。


    “那還用問!”賈英雄道。


    “咱們還管他麽?”孫中道。


    “你管個敗類做什麽,要我說,要麽活埋,要麽幹脆扔護城河裏就得了!”賈英雄道。


    之所以如此,他還有一番心思,這個方圓即便能醒來,八成也是廢了,未免沈乘風找自己報仇,還是斬草除根的好,反正魏勝現在也不知道,自己隻要再穩住孫中二人,此事便可不了了之。


    陳青一聽這話,立時來了興致,摩挲著手道:“還是扔護城河吧,我打了老賊府裏的家丁幾次悶棍,可虎老大卻不許我們扔進護城河,總覺得不過癮!”


    “好,那咱們就先把他綁起來,晚上再帶出去,扔進護城河!”孫中道。


    “那還等什麽!”賈英雄說著,急忙出門去找繩子。


    哥仨,你一言,我一語,眨眼之間就做出了決斷,可憐方圓堂堂少俠客的身份,一身驚世駭俗的功夫,幾乎喪命三個渾人之手!


    隻是等賈英雄好容易在夥房裏找到一段捆豬的麻繩趕迴來的時候,卻見孫中,陳青二人,隻穿著底褲,木雕泥塑一般站在屋裏,那好似活鬼一樣的方圓卻穿著陳青的衣服,坐在床上,兀自喘息不已。


    見此情景,賈英雄哪敢停留,轉身就要跑。


    “咳咳,英雄兄弟,你站住!”方圓咳嗽一聲,道。


    賈英雄想起方圓那一身神鬼莫測的輕功,額頭上立時冷汗涔涔,頓住腳步。


    “哎。”方圓微微歎了口氣,道:“英雄兄弟,我知道你打我那一拳是為了救我,我不怪你。”


    見方圓語氣誠懇,不似作假,賈英雄才轉過身,滿臉堆笑,道:“少俠,你什麽時候醒的?”


    “剛剛醒來。”說話之際,牽動嘴角痛處,方圓吸了口氣,接著又摸了摸額頭,隻覺渾身上下哪裏都疼,道:“英雄兄弟,我頭腦昏沉,一身疼痛,衣服也沒了,到底是怎麽迴事?他們倆又是什麽人?”


    “這個啊??????”賈英雄不著痕跡將麻繩扔在門口,一步步蹭進屋中,順嘴扯謊道:“少俠,我想這其中一定有誤會,他們是我的兄弟,昨天將你打昏之後,也不知怎麽迴事,你總是不醒,到了半夜,又開始竄稀,屎尿沾了一身,我們哥仨將你衣裳扒下,因為我還要去夥房做活,就囑咐他倆給你找身幹淨衣裳,估計是這兩人不舍得自己的衣裳吧,所以你醒來時候才光著身子。”


    方圓聞言,眉頭皺起,不知在想什麽。


    賈英雄自也明白,自己的謊話漏洞太大,隻能祈求這個方圓腦袋不靈光,又吃了這麽多蒙汗藥,能混過去,他不敢叫方圓過多思索,趕忙指著孫中二人,道:“對了,他們倆這是怎麽了,莫不是中邪了?”


    方圓麵色一紅,道:“我醒來時候,見這二人目露兇光,似乎對我不懷好意,便出手點住他們穴道,沒想到竟是誤會,我這就為他們解穴!”


    “點穴啊!”賈英雄聽魏勝說過點穴之法,普通人打在穴道之上,可以將人致昏,致死,卻無法做到呆立不動,想要做到這一步,需要深厚的內力做基礎,心裏自是說不出的羨慕。


    方圓正欲解穴,忽的“哎呦”一聲,急急捂著肚子,“英雄兄弟,我肚子疼得緊,茅廁在哪裏?”


    “我帶你去。”賈英雄說著,趕忙在前麵引路。


    一番排山倒海,江河傾瀉之後,方圓步履蹣跚從茅廁走出,賈英雄趕忙上前攙扶,迴了屋子。


    坐定之後,方圓仍在思索方才的事情,道:“真是奇怪,我頭昏腦漲,肚腹作痛,自我習武以來,從沒有這種感覺。”


    “你昨天不是說受傷了麽,是不是這個緣故?”賈英雄提心吊膽說著,卻不敢提為孫中二人解穴的事,生怕孫中那個大老粗,一時不慎,說漏嘴,可就慘了。


    方圓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對呀,我昨天中了馬南飛的毒砂掌,傷勢極重,才會被你打過一拳之後,昏迷不醒。”


    賈英雄剛要鬆口氣,方圓又道:“可是又怎會肚腹作痛?”


    賈英雄的心再次懸了起來。


    方圓又思索一陣,忽道:“我明白了!”


    賈英雄嚇得一個激靈,脫口而出,“你明白什麽了?”


    方圓道:“毒砂掌毒性兇猛,u看書 uukanshu 而我清風觀內功自有獨到之處,在我昏迷之時化解毒素,排除體外,故而才會??????肚腹作痛。”


    “對呀,對呀,對呀!”賈英雄大點起頭,幾乎忍不住將方圓抱起,再狠狠啃上兩口,這年頭,去哪裏找這麽樂意豁出自己性命,為別人填坑的主!


    “說到底,還是兄弟你一語中的,提醒了我,否則,我怎能想通其中關節!”方圓一笑,道:“兄弟,我感覺你體內似也有真氣流轉,應該也是練過內功吧?”


    這一點,賈英雄也聽魏勝說過,修為高深之人,能通過氣機牽引,感受到旁人真氣流轉,從而判斷對方修為,想瞞也瞞不了,索性實話實說,道:“少俠,你說得對,我學過幾天功夫,就是不怎麽厲害。”


    “既如此,你為何甘心在老賊府中,做一名傭人?”方圓疑惑道。


    終究是茲事體大,更何況,在賈英雄心裏,方圓的身份不過就是個武功高強的小偷而已,不免猶豫,隻是,他發現方圓口口聲聲管秦檜叫“老賊”,定然不是一路,便道:“少俠,其實我們哥仨做傭人是假,趁機救人才是真的。”


    “救人?”方圓一愣,道:“救誰?”


    “救許勇。”賈英雄道:“昨晚你不是也去了麽?”


    “昨晚?難道那院子就是關押許勇的地方麽?”方圓道。


    賈英雄察言觀色,顯然,方圓並不知道那裏關押著許勇,更堅定了方圓是個小偷的想法,故意道:“對呀,難道你去那裏不是為了救許勇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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