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詫異的眼神落在相瑛身上。


    連相瑛自己都微微一怔。


    那雙清涼烏黑的眸子裏,光華微轉。


    她笑了:“小朋友,你求錯人了,我自己都是流放犯人,怎麽收留你?”


    阿仁疑惑的目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圍圍觀的囚犯們。


    相瑛輕咳一聲。


    她不得不承認,解辰對這些犯人比較仁慈。


    所以他們都有帳篷睡,而且也有東西吃。


    可能是因為這樣,才會讓這個孩子誤會。


    阿仁仿佛下定什麽決定,磕頭說:“那就請把我也變成犯人吧!如果做犯人能吃飽肚子,又有什麽關係?”


    相瑛愣住。


    這孩子,是不是餓傻了?


    他的家人——那名手掌受傷的男人上前拉拽他。


    “快走吧,這是押送西周遺孤的流放隊伍,咱們別惹事!”


    “我不走!”阿仁甩開手,“三哥,我不迴去了。”


    說完,他仰頭看著相瑛,稚嫩瘦削的麵龐上,唯有一雙眼睛,黑亮黑亮的。


    “你剛剛明明有機會對我們動手,但是你沒有這麽做,隻是教訓了我們,可想而知,你一定是個心善的人。”


    “我吃的不多,什麽活都會幹,我也能吃苦,給我一個機會留下來吧!”


    看著阿仁這樣,相瑛不由得抬頭,看向解辰的方向。


    解辰一張英俊的麵孔,在月色下極冷。


    他麵無表情,似乎在等相瑛自己做決定。


    然而,她要是做主收留這個孩子,肯定避免不了要開口求他。


    想到解辰跟她現在的關係,相瑛決定避嫌。


    她招招手,讓相元霄把他的一袋子豬肉脯交出來。


    小家夥兩隻胖乎乎的手,緊緊護著自己的袋子。


    “壞蛋娘,這可是我的肉幹!”


    “迴頭娘再給你做。”


    聽到這裏,相元霄不情不願地把袋子交了出來。


    相瑛遞給阿仁:“我不能收留你,小朋友,生活很艱苦,但咬咬牙就能挺過去,你走吧。”


    瘦猴子帶人上來推搡這些餓急眼的災民們。


    阿仁被迫踉蹌離開,他不斷迴頭,高聲提醒:“你們過不去的!前頭有許多災民,他們看到你們有糧食,一定會搶奪!”


    瘦猴子大掌按在他腦頂上,哈哈大笑。


    “你這小鬼,說什麽胡話,沒看見我們這麽多人嗎?他們敢來,那就是找死。”


    阿仁掙紮著:“他們人數眾多,餓急眼什麽都幹得出來,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瘦猴子把他帶遠了。


    解辰冷淡道:“都迴去睡覺,若無事,別再出來。”


    他涼如月光的眼神掃過相瑛,轉而離開。


    次日一早。


    相瑛給孩子們準備了兩盤煎的金黃的拇指水煎包。


    灑上黑芝麻和小蔥,一口咬下去,皮薄餡大,滋滋冒油。


    好吃到骨子裏。


    孩子們各自吃了半盤,還要了一杯豆漿喝。


    吃飽喝足,自然要趕路了。


    要去梅城,還得翻過兩個山頭。


    相瑛的兩輛馬車,一輛用來放她們的帳篷衣裳,另外一輛由馬拖著,孩子們在上麵跟楚大人學習。


    為了感謝這位國子監祭酒,相瑛對楚三姑娘的傷勢格外關注。


    好在這麽久了,她傷口裏麵腿肉基本養好了,隻有外麵還有兩道難看的傷疤。


    相瑛送了一瓶祛疤膏給她。


    楚三姑娘連聲道謝:“長公主的大恩,沒齒難忘。”


    她姐姐楚大姑娘在旁邊聽見,掃來一眼,涼沁沁的開嗓。


    “用了藥膏也不見得會好,以後怎麽嫁人?夫君一看見腿上的疤痕,便徹底要厭棄你了吧。”


    自古女子婚姻大過天,楚三姑娘聽見,渾身一顫,眼眶馬上紅了。


    她看向楚大姑娘:“大姐何必這麽說,我們即將有沒有命能活下來還不知道,說什麽夫君……太早了點。”


    相瑛瞥了一眼那楚大姑娘。


    聽說楚三姑娘雖是正室所生,跟這位楚大姑娘同為嫡女,但卻不得楚大姑娘的喜歡。


    總是與楚三姑娘爭鋒相對也就罷了,當初還攛掇著楚三姑娘逃跑,否則,也不會她受傷的事。


    對於別人的家庭關係,相瑛不願意置喙。


    但她對楚三姑娘說:“死不死什麽的都還兩說,即便你找夫君,他敢嫌棄你,那就踹了,找個不嫌棄你的。”


    “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俗話說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比比皆是。”


    相瑛說完,楚大姑娘和楚三姑娘同時紅了臉。


    “嗯……我知道了,多謝長公主。”楚三姑娘將通紅的臉低下去。


    相瑛一轉身,看見解辰就站在附近不遠處。


    幾個兵卒圍著他,正在商量接下來的路線。


    也不知他有沒有聽到她剛剛的話,但,對相瑛而言,不重要。


    相瑛昂著頭走了,解辰餘光見她身影遠去,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


    原來她是這麽想的,他是兩條腿的男人,天底下比比皆是,算不上什麽?


    楚大姑娘在那邊訓斥楚三姑娘。


    “三妹,不是我說你,長公主什麽性子,你跟她廝混久了,到時候也沒皮沒臉的。”


    “你說誰沒皮沒臉呢?我隻知道長公主好,連父親都稱讚她是女中豪傑!”楚三姑娘性子內斂,有些懦弱。


    但誰若是說了相瑛的不好,她馬上就還嘴反駁。


    楚大姑娘猛地站起來:“楚錦書,你的規矩學哪兒去了?信不信我告訴母親?”


    解辰走過來,冷冷道:“吵什麽?”


    楚家兩位姑娘連忙害怕地低下頭。


    解辰冰冷的目光,卻落在楚大姑娘身上。


    “你這般有力氣吼叫,那就去幫兵卒們洗衣裳。”


    楚大姑娘驀然抬頭,怔怔地:“我……?”


    解辰身邊的兵卒嗬斥起來,揮舞鞭子:“廢什麽話?還要我們副將軍再說第二遍?”


    楚大姑娘眼眶霎時紅了,瞪了一眼楚三姑娘,就快步離去,免得挨打。


    楚三姑娘戰戰兢兢地看著解辰,她猶豫地站起來。


    “那我……”她正想說她也去洗衣裳。


    然而,解辰卻麵無表情說:“你有腿傷,歇著吧。”


    他帶人離開。


    流放隊伍啟程,朝梅城而去。


    相瑛一邊走,一邊嗑瓜子。


    這是她剛剛在空間裏炒出來的,噴香熱乎。


    哢嚓哢嚓磕了半路,戚奉意拽了拽她的衣角。


    “長公主,那孩子一直跟在我們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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