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容真是又氣又惱,林楓拒絕她的時候不容置疑,雲飛現在拒絕她同樣果決斷然,而且林楓和雲飛對她的忠告竟然如出一轍極其相似,這讓她感覺到很驚詫又很無奈。如果不是害怕找到二百萬兩稅銀這件事被朝廷知道的話,她早就從明鏡堂調派人手了,別說區區幾個牲畜,就算是再多幾十個高手也根本不在話下,哪裏還用著在這裏低聲下氣地求雲飛幫忙。


    易水容仍然想要做最後的努力,道:“你真的不肯幫我這個忙嗎?”


    雲飛微微地搖了搖頭,道:“生命很寶貴,你好自為之。”說罷,便翻身躍到馬上,勒韁便要離開。


    易水容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雲飛年齡還沒她大,卻擺出一副深諳世事、老氣橫秋的姿態,教訓人的口吻竟然跟林楓一個德行,兩人如出一轍。


    易水容見雲飛要離開,又說道:“雲飛,你剛才殺的三個人,是天星教猛虎堂的人,他們在這裏出現,附近一定應該有天星教的人,說不定猛虎堂堂主歐陽尋也在附近,據說歐陽尋很難對付,你要小心些。”


    雲飛坐在馬上,臉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道:“看在你還有一點善意的情麵上,我也想提醒你一句:趕快迴去看看你的同伴,那兩個人的狡詐程度可能超出你的預料。”


    易水容皺著眉頭,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已經發現了我在跟蹤他們,故意裝的毫不知情?”


    雲飛道:“你盡管再問十幾個、二十幾個問題,等我慢慢都解答完了,那時但願你莫要後悔才好。”


    易水容冰冷的臉色驟變,轉身就向小酒館奔去。


    ……


    易水容剛剛離開小酒館,瘋牛黃角和山羊胡言便招唿店夥計結賬。地上躺著三個死人,鮮血噴濺的到處都是,整個店裏充斥著血腥味,即便麵對再好的酒菜,也沒有人還能夠吃得下。


    山羊胡言掏出一塊碎銀子很大方地給了店夥計,足足超出酒菜價錢的一倍,店夥計點頭哈腰連聲道謝。


    瘋牛黃角和山羊胡言幾乎同時站起身,胡言有意無意地繞過桌子從孫路正麵走過,瘋牛黃角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一邊搖著頭,一邊向門口走去,而他走過的路線恰好是孫路的背麵。


    胡言算不上是很漂亮的女人,卻也並不難看,其實無論一個多麽普通的女人,臉上要是掛著笑容,一定會讓人心情很愉悅的。胡言臉上掛著端莊得體的笑容,沒有一點妖豔和嫵媚,她走到孫路麵前時,友善地朝孫路點了點頭,並報以溫和友善的一笑。


    孫路在胡言甜美一笑的瞬間,他神情有些發愣,心中疑惑不定,胡言為何莫名地朝他點頭微笑?


    就在這一刹那間,走在孫路背後的瘋牛黃角鬥篷下突然伸出了一個銅錐,毫無征兆猛地插進了孫路的後心。


    孫路後心一痛,立馬明白自己遭到了暗算,他憤恨地瞪著麵前的胡言,可是刺入後心的一錐又狠又猛,就算他此刻什麽都明白了,卻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


    孫路條件反射地站起身,可是他的身體隻動了一下,便又跌坐在凳子上,嘴角流出了鮮血,上身撲倒在桌子上。


    孫路的眼睛一直瞪得大大的,死了也不肯閉眼,他實在是死不瞑目。他辦過很多大案,抓過很多陰險狡詐的案犯,萬萬沒想到最終自己竟然死在了案犯的暗算之下。


    瘋牛黃角嘴角露出一抹殘忍和不屑的笑容,緩緩地從孫路後心抽出螺旋銅錐刺。


    山羊胡言臉上依舊掛著笑容,隻是此時溫和的笑容已變成了得意和譏諷,她將頭伸向趴在桌子上孫路的臉,看著那雙至死不肯瞑目的眼睛,鼻子裏發出一聲輕蔑的冷哼聲,她甚至還將手伸進了孫路的懷裏,摸索了幾下後,便跟瘋牛雙雙走出了小酒館。


    店老板驚恐的眼神過了好一會才變得清明起來,遲疑了一下後,快速地在三個天星教人身上一陣摸索,很快從他們身上掏出了不少金銀,又急忙跑迴櫃台後一陣忙活,將所有的銀兩裝進了一個布袋後,拉起已經被嚇得不知所措的小夥計,從後門溜了出去。


    店老板原本以為今天客人多,可以賺上幾兩銀子,沒想到賺到的是死人的銀子,此時不跑更待何時?手裏的金銀足夠買下三五個這樣的酒館,到別的地方同樣可以再開一個小酒館,留下來說不定命都沒了,要是官差找上門更麻煩,溜之大吉才是最好的選擇。


    易水容跑到酒館門口時突然停住了腳步,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酒館裏安靜的有些異常,她拔出了劍小心地邁進酒館時,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孫路。


    易水容雖然一向都是冰冷冷的樣子,此時眼淚卻禁不住滑了下來。孫路是她最信任的人,說好了把這件事做完,就帶著孫路脫離明鏡堂,把孫路安置到方將軍麾下做事,可惜孫路卻沒有等到那一天。


    易水容看到了孫路後心的傷口,是錐刺所傷,一錐致命,她已經猜到了是誰殺的孫路。她輕輕地將孫路的雙眼合上,內心感到無比的愧疚,一切果然被雲飛說中了,瘋牛和山羊的狡詐完全超乎她的預,料趁她離開酒館孫路落單時,一舉偷襲將孫路殺死。


    易水容小心地將孫路的屍身放在馬背上,她要給孫路買一口上好的棺材安葬,以安內心的愧疚之情。


    ……


    天星教猛虎堂堂主歐陽尋的臉色陰沉地快要滴出水一般,皺著眉頭看著麵前擺放的三具屍體,三人都是跟隨他多年的手下。歐陽尋對他們很了解,三人的武功並不差,何至於全部被殺?


    三具屍體正是在小酒館被雲飛殺死的三個人。


    歐陽尋仔細地查看每個人的傷口,兩人是一劍穿喉,一人被刺穿心髒而死。傷口是劍傷,很小很窄,絕非是被普通的劍所殺。


    歐陽尋突然想起一個人——黑暗人影子!他的劍又窄又薄,這種劍造成的創傷像極了三人的傷口。但歐陽尋隨即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影子雖然性情怪異冷酷無情,卻不至於對天星教的兄弟下如此毒手。


    江湖上使用窄而薄的劍極少,劍輕雖然有優點,缺點卻同樣致命。歐陽尋將江湖上成名的劍客高手想了遍,卻又一一否定,因為沒有一個人是使用又窄又薄的劍。


    歐陽尋突然想起一個人——快劍雲飛!一劍刺殺天星教四大護法之一驅龍神鞭尤風的雲飛,據說雲飛的劍又窄又薄,甚至連劍格都沒有,他雖然沒有見過雲飛,也沒有見過雲飛的劍,但雲飛既有一劍穿喉的能力,又有殺天星教人的理由。


    歐陽尋拿起他的成名兵器金瓜錘,錘形似瓜,長約七尺,重十八斤,一端為橢圓金錘,形狀如瓜。他撫摸著鋥亮的金錘,眼中發出兇狠的目光,吩咐手下人,道:“你們全都去給我找一個拿著又窄又薄劍的少年,這個人叫雲飛。”


    雲飛一戰成名,卻也隻有一戰而已,隻殺死過驅龍神鞭尤風一人罷了。猛虎堂是天星教第一堂主,歐陽尋一柄金瓜錘異常勇猛,他並不覺得自己的武功比尤風差,也並不相信雲飛的劍像傳說中那麽神奇,真的劍快如風。


    歐陽尋其實並不知道,天星教右星使者毒蝙蝠毛元也是死在雲飛的劍下,後來被栽贓到銅麵人身上。如果歐陽尋知道毒蝙蝠的真實死因,恐怕未必還有膽子敢讓屬下滿城去找雲飛了。


    雲飛不僅沒有隱藏自己的行蹤,反而騎在馬上大搖大擺招搖過市,歐陽尋的手下找到雲飛雖然費了些時間,卻很容易認出他腰間那柄斜插著沒有劍格又窄又薄的劍,而雲飛恰恰又是個少年,完全符合歐陽尋要找的人。


    雲飛嘴角帶著一絲冷笑看著鬼頭鬼腦跟蹤他的兩個人,便撥轉馬頭向人煙稀少的地方慢悠悠駛去。雲飛要給他們下手的機會,前方不遠處的荒野自然就是最好的地方。


    果然沒過多久,歐陽尋帶著六名屬下便殺氣騰騰馳馬而來。


    歐陽尋陰沉著臉色道:“你是雲飛?”


    雲飛跳下馬,看了看歐陽尋手中的金瓜錘,道:“你是猛虎堂堂主歐陽尋?”


    歐陽尋道:“是你殺了我的三個兄弟?”


    雲飛道:“你既然認為是我殺的,為什麽還不動手?”


    歐陽尋跳下馬,盯著雲飛腰間的劍,道:“據說你的劍很快,一劍就殺死了驅龍神鞭尤風。”


    雲飛道:“我很奇怪我殺了尤風之後,天星教上上下下卻都跟烏龜一樣縮在殼裏,沒有一個人敢來找我複仇,你雖然隻是個擺不上台麵的小人物,但你現在這副樣子,終究還有點像個男人。”


    歐陽尋臉色微變,他知道雲飛是在故意刺激他,就算他是個江湖老油條,也不禁動了怒氣,道:“沒想到你的嘴巴還很厲害。”


    雲飛道:“死在你金瓜錘下的人一定不少,我也很想知道一件事,到底是你的金錘厲害,還是尤風的鐵鞭毒辣。”


    歐陽尋已將金瓜錘橫於胸前,錘法以涮、曳、掛、砸、擂、衝、雲、蓋為主,因錘重力大,招式威猛,非力大者不能用之,劍、棍、刀、勾之類重量輕的兵器,很少敢與錘正麵硬拚,被錘擊中者,更是非死即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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