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有點害怕,怎麽辦。”


    “:要不然你今晚住在這?把客房給你收拾出來,還能聊聊天。”零陸提議,“但是我要先問一下顧知也,畢竟是他的房子。”


    “:好哇,反正明天中秋放假。”岑小昭語氣中是掩飾不住的雀躍,“明天有個拜月儀式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零陸一邊給顧知也發消息一邊迴答。


    “:你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啊。”岑小昭搖了搖腦袋。


    “:近幾年不是一直在喊什麽文化自信嘛。今年中秋,就是明天晚上,海城音樂學院的青年民族樂團會上演一場公益性質的演出。”


    “:演出結束之後就是拜月儀式。這個儀式從古代就有,朝拜的都是女性。”


    “:領頭的有女官,還有很多穿漢服的小姐姐,聽說是從戲劇學院和影視學院挑選出來的。”岑小昭滿臉興味。


    “:好哇。”零陸看了眼手機,“沒問題,今晚住這。”


    “:顧總說了什麽?”岑小昭湊過去看。


    零陸手快關了手機,不動聲色地講,“他說我開心就好。”實則暗暗腳趾抓地,不確定顧知也之前那句很有歧義的聊天記錄被岑小昭看到了沒有。


    “:你臉紅什麽?”岑小昭雙臂抱胸,一副我看透你了的表情。


    “:有嗎?”零陸伸出手掌摸摸左臉然後摸摸右臉,心虛地咕噥了一句,“沒有吧。”


    “:話說起來你覺不覺得我很沒良心?”岑小昭的活潑被一種沉重的氣氛所取代。


    “:說實話,不要因為是我的朋友就盡說好話。”


    “:實話就是不覺得。”零陸把睡醒的小貓抱在懷裏撫摸著。


    “:你不是不贍養,你是沒法在阿姨的需求和你打算獨立出去的生活中找到一個平衡。”


    “:我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就莫名其妙會想到,我年後真的被調出去了,她一個人在房子裏孤零零的,病了身邊沒人照顧,很可憐。”


    岑小昭談論到很紮心也很現實的親情問題眼睛一下就紅了。


    “:每次我一想到那個畫麵,我就忍不住哭。”


    “:雖然她一直在我耳邊念叨她為我付出了多少,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錢,吃了多少苦這些帶有綁架性質的話。”


    “:但她說的這些話其實也沒錯,她確實是在我身上花了心血。”


    岑小昭的內心被複雜的感情蹂躪著,一邊是想逃離當前讓她陷入兩難的現狀,一邊又充滿著對母親的愧疚。


    “:她像個吸血鬼一樣,強製性拿走我大半的工資讓我一直無法真正獨立,在我打算狠心獨立的時候她會威脅我要去我的公司鬧。”


    “:我那時候真的好恨她。甚至懷疑我是不是她親生的。”


    “:越臨近申請批下來的時間,我腦子裏想得越多的不是出去之後的好日子,反倒是她一個人在廚房忙碌的背影,我又覺得很對不起她。”


    岑小昭說話的尾調開始顫抖。


    “:你再和阿姨聊聊呢?”零陸建議。


    “:聊個屁。”岑小昭的語調下垂,“我一打算和她聊她就和我扯什麽生我就是為了給她養老。”


    “:她的那些玩伴的孩子都很有出息。誰誰誰的小孩前幾天給她媽媽買了個六位數的玉鐲子。誰誰誰的小孩又給她媽媽買了個金項鏈。”


    “:不停和我抱怨,埋怨我。說什麽隻有她,兩手伸出來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丟人。”


    “:說什麽養我這麽多年,把我養這麽大,到現在還在吃她的用她的喝她的。”


    岑小昭講得怒火中燒。


    “:我哪裏吃她的喝她的?我一畢業她就向我伸手,她現在每個月花的錢都是我轉給她的養老金。”


    “:你和阿姨住在一起她給你省了一筆房租呀,你晚上迴去吃的飯菜也是那筆錢裏麵出的。”零陸平和地講。


    她溫婉的語調說著帶了些反駁意味的話語聽得岑小昭不僅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反倒有些後悔那句嘴快的話。


    “:我一說到這些我就來氣。”岑小昭放大的音量由於內心的愧疚一下減小了不少,再開口說話時還有些違心的不自在感。


    “:每天給我發消息倒來倒去也是這些話,就是想我給她買這買那,根本不顧及我目前的經濟狀況。”


    “:我說一個故事給你當作參考。”零陸用食指揉著小橘的腦袋,它又睡著了。


    “:我認識的一位女生,她從小被奶奶養大,受的教育很傳統,甚至有些封建,像是民國時代的大宅院似的。”


    “:她大學畢業後就幫著家裏打理生意,能力也不錯。她奶奶臨終前叮囑她要守好家裏的一切。”


    “:她就以為她奶奶有意把家裏的產業交給她打理。”


    “:家產不是交給她嗎?”岑小昭迫不及待地八卦起來。


    “:是交給她,但是隻有基本管理權。她拿工資,收益所得是她的父親和叔叔們的。而且前提還是她不結婚,要是結婚的話就必須交出所有的管理權。”


    “:我靠?這不就是防著她?”岑小昭激動地罵了一句。


    零陸抿嘴一笑,有些苦澀。


    “:然後呢?”岑小昭接著問。


    “:然後她被她的父親和叔叔們聯合趕了出來,身上就帶了部手機。”


    “:她接受了她奶奶的遺囑嗎?”


    “:接受了所有的條件。”


    “:這樣的話遺囑不就是擺設?”


    “:嗯。”


    “:她的媽媽們和其她的嬸嬸們呢?”


    “:她們沒有工作,沒有話語權,開家庭會議甚至沒有座位,要站著。”


    “:臥槽,開眼了,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吧?我還以為清朝餘孽還沒死光。”岑小昭差點就開罵了。


    零陸聳了聳肩。


    “:她家有留下來的產業,她也一直在幫著家裏打理,按理來說她的經濟狀況應該還不錯。”


    “:上次,我們一起出去逛街,我發現她的經濟能力隻負擔得起兩三百塊錢的東西。”


    岑小昭的腦子裏有各種惡寒和瘋狂的想法在肆虐咆哮,最後隻化為一句沉重的感慨。


    “:天呐,全心全意幫扶家庭最後落得個這麽落魄的下場。”


    零陸把熟睡的小橘放進貓包內。


    “:你這個故事說得我好有危機感。”岑小昭撐著腦袋說,“我馬上滿二十八,迎來二十九。存款不過萬,沒有房,沒有車,沒有戀愛。”


    “:好在我還有一個好朋友。”她說著說著抱住零陸。


    “:也不是所有的都是這樣啦,要看對方是個什麽樣的人。”零陸一邊思忖一邊說。


    “:像林蔚家,林媽雖然也念叨你媽媽對你念過的那些話。但她也會為了女兒的生活一把年紀了還拚命幹。所以林蔚每次一拿到工資首先就是把大頭轉給林媽。”


    “:林媽體貼女兒不容易,也很節儉。兩人都想著對方,都想對方好一點。”


    “:我一說到這個話題就會想起徐央央,她的母親對她基本上是有求必應,把她當成小公主對待,每次看向徐央央,曾瀾的眼睛裏和臉上全都是驕傲。”


    “:你說按照我們對徐央央的了解,曾瀾會指望靠她養老嗎?”


    “:她就是很單純地愛自己的女兒,一門心思就想她過得好。”


    “:再說到顧時予,就是顧知也的外甥女。她媽媽一邊罵她蠢,一邊溺愛。一邊說她不會為人處世,一邊又不停幫她打理好所有的事情。”


    “:也可能是因為這種操心的性格吧,她媽媽對她的控製欲很強,有些打壓式教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玫瑰亦是玫瑰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高梧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高梧並收藏玫瑰亦是玫瑰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