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沒辦法一天二十四小時躺在床上,怕自己哪天真的癱了,但他也不敢「恢複」的太快,怕沈姣跑了,傷口還沒痊癒,用力咳嗽真的會出血,人也是真的虛,但還沒虛到上廁所需要扶牆的地步,反正真真假假,他向來會演戲。


    江東不讓醫護住在家裏,剛開始都是沈姣一晚上跑七八次從隔壁過來看他,周童也不知道江東給沈姣灌了什麽迷魂湯,眼看著不長時間,沈姣就住進了江東房裏。


    晚上,沈姣閉著眼,沒睡著,腦子裏依舊是家裏家外這些事兒,自打她站在醫院洗手間跟鄺振舟堅定的說不迴去之後,鄺振舟真的沒有再逼她迴去,當然,也一次電話都沒再打過,這段時間跟鄺美星聯繫過兩次,都是從她嘴裏聽說的鄺振舟的近況。


    人就是這樣,總想魚和熊掌兼得不說,有了 一頭,就總想著另一頭,算上她剛來深城的那天,她已經在深城待了整整兩個月,之前說好很快就迴去,那如今到底是誰失言?


    鄺振舟說做了她愛吃的菜,買了她愛吃的零食,說等她迴去,鄺美星說鄺振舟近來不太好,小時候的畫麵和想像中的畫麵重疊在一起,眼眶發燙,眼淚無聲的從眼角滑落,沈姣每晚都在這樣煎熬。


    本是靜謐的房間裏,熟悉的男聲從另一端響起,「睡著了嗎?」


    沈姣一秒睜眼,「沒有,你還沒睡著?」


    躺在床上的江東說:「醒了。」


    躺在沙發上的沈姣說:「繼續睡。」


    江東:「我做噩夢了。」


    沈姣:「自己摸下頭。」


    江東:「哪有自己摸的,你給我摸。」


    沈姣沒迴答,江東說:「那我過去給你摸。」


    沈姣聽到窸窣聲響,往床的方向看了一眼,江東真的做勢要起,她趕忙說:「躺下。」


    江東說:「我想看看你。」


    沈姣心情不好,但也知道江東更不好弄,隻能掀開毯子走過去,沒開燈,準確無誤的把手放在他頭頂揉了幾下,「好了。」


    江東說:「狗都沒這麽好糊弄。」


    沈姣再次抬手,慢慢的,溫柔的摸了幾下頭,「行了吧?快睡。」


    江東拍了拍床邊,沈姣說:「我要這會兒給你傷口打出血,醫生能在二十分鍾之內趕過來嗎?」


    江東拉住沈姣的手腕,低聲道:「就躺一小會,噩夢太嚇人了。」


    沈姣也不確定江東嘴裏有幾句實話,就是慣著他,心想也不是沒躺過。


    偌大的床,兩人一個平躺一個側身,中間隔著半人的距離,江東伸展手臂,讓沈姣躺,沈姣說:「收迴去,等會兒麻了又賴在我頭上。」


    江東說:「頭沉當然賴在頭上,我這個人最講道理。」


    沈姣成天聽江東這些爛道理,可還是沒忍住輕笑出聲。


    當然,也還是枕在了江東的手臂上。


    淩晨一兩點,夜深人靜,兩人同著床,江東能明顯感覺出沈姣心思不在他身上。


    江東:「你怎麽都不關心我做什麽噩夢了?」


    沈姣閉著眼,低聲道:「是夢就好。」


    再噩的夢她都做過,夢是假的,總比一次次睜眼,發現夢裏和現實都一樣的好。


    江東說:「我夢見你偷著跑了,我找不到你。」


    沈姣說:「攜款潛逃嗎?」


    江東難得的一本正經:「被你家裏人騙走,藏起來了。」


    沈姣道:「你夢裏麵我家裏都是惡人,那是夠嚇人的。」


    江東忽然說:「想迴夜城嗎?」


    沈姣沉默,不知道怎麽迴答。


    半晌,江東道;「再等等,我好一點陪你一起迴去。」


    沈姣脫口而出:「你跟我迴去幹什麽。」


    江東坦蕩:「跟你家裏談聘禮,你賠嫁多少我不挑,反正樓下那個你走哪都要帶著。」一副無欲無求超然脫俗的狀態。


    沈姣閉眼翻了個白眼,「沒正經話就不要說話。」


    江東:「你以為我開玩笑?」


    沈姣:「你在拿起開玩笑。」


    江東:「你覺得哪句是玩笑?」


    沈姣懶得搭理他,江東自顧道:「你從來沒想過跟我結婚?」


    仿佛苦守多年的癡情人發現負心漢的口吻。


    沈姣被他說中心事,她不是沒想過,而是剛想就強迫自己別想,開什麽玩笑,兩人在一起的日子都像是偷來的,她對江東的唯一期待,就是不要騙她,結婚?


    「沒想那麽多,以後的事兒誰知道。」


    江東忽然扭頭,看著身邊的暗影,「合著這麽長時間,你逗我玩呢?」


    沈姣依舊閉著眼,強迫自己心如止水,「差不多得了,再演就過了。」


    江東猛側身將她罩住,「來,你把眼睛睜開,我們談談。」


    沈姣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不是單純的被壓,而是怕他牽到傷口,頓時睜眼,「你又抽什麽瘋?」


    江東居高臨下,稜角分明的麵孔在黑暗中隻剩下昏暗弧度,沈姣看不清他的眼睛,但知道他肯定在看她。


    江東又問了一遍:「你從來沒想過跟我結婚?」


    不知是不是身上重量的緣故,沈姣頓感壓力,沉默片刻,死鴨子嘴硬,「拜託你理智一點兒,我剛來的時候隻是有些喜歡你,後來就變成可憐你,你都這樣了,我還想著跟你結婚,那我還是人嗎?」


    跟江東在一起待久了,沈姣時不時也會被「東化」,可以嘴裏長篇大論,但沒一句是人話。


    什麽叫教會徒弟氣死師傅,黑暗中江東一聲不吭,細聽,唯有他自我調節的微沉氣息。


    沈姣等了好久他都沒開腔,她佯裝無謂的道:「好了,今晚的聊天環節到此結束,我困了,您老休息吧。」


    她說完,江東也還是一動沒動,壓著她,沒有絲毫放開的跡象。


    沈姣試著推了推身上人,「起開。」


    江東忽然壓下頭,很快,快到沈姣根本來不及反應,唇上多了柔軟又熟悉的觸感,江東捏著沈姣的下巴,不許她躲,強勢撬開,沈姣輕哼一聲,嘴裏瞬間就多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雙手抵著江東的肩膀,沈姣在想用力推開之際,腦中時刻又上著不能弄疼他的開關,開關一開,她根本無法用力。


    江東平時總愛鬧她,但鬧是鬧的架勢,如今他分明帶著不高興,還是強烈的不高興,不管沈姣怎麽說服自己江東就是抽瘋,一會兒就好了,可她還是有些怕,畢竟,江東是男人,尤其在沈姣下半身往床邊移的過程中,江東長腿一邁,直接勾住她的腿,將她整個人徹底擁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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